叩、叩!
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她还是得保持理智。绯语收回脚,很礼貌的敲门。门。
门,很快从里打开。
“是你。”撩人心魂的低魅嗓音明显蕴藏着一丝诡谲。
说不出的感觉,在见着他俊美的邪颜后,在她心头缓慢滋生起,她一甩头,想挥去那股异样,但却失败了。
“梁先生说你需要一杯热咖啡,要我专程替你送过来。”她迅速伪装好自己,以最平稳的音调说话。
老实说,他们目前的处境真的很复杂,到底谁要巴结谁,谁又要奉承谁,她完全乱掉了。
聂镜波扯唇,眼神示意她将咖啡盖打开后,再搁放到他面前的圆几上。
一见钟情!
不知何故,在看到他的态度后,她的脑海冷不防跳出这句话。她不禁暗笑,心头一股热流霎时冷却不少。
就说嘛!
所谓的美男计,只是梁东零单方面的想法,至于这位高贵的总经理……
瞧瞧,那是什么眼神、什么意态、什么架式?活像她席绯语是他的下人似的。
搞清楚!她又没有多收他服务费,他凭什么要她像个奴婢一样把咖啡端到他面前。
哼!要不要她再补上一句:“皇上,要不要奴婢喂你?”
“他人呢?”
“你是在问梁东零吗?”她胡乱拨弄了下发,不太情愿的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记嗤笑。
忍住、忍住,在这里跟他起冲突,可是很不明智的。
“他走了!”冲出的声音略显激昂。
跑的真快!不过,无所谓,既然他想隔岸观火,他就成全他。
“席绯语,你确定你手上那杯叫‘热’咖啡吗?”
“是不太热了啦!”
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再加上又被这对主从给气得七荤八素,恐怕咖啡早已凉掉。
“那你还不快去把它弄热,迳杵在这干嘛?
”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为何他能够嚣张到这种地步?就算他不想从她嘴里骗取土地,也不该用这种态度来使唤她吧!
“还有,这里头没加糖吧!”
吁!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下就好……
“你不会要我再重复一遍吧?”他单手支腮,微弯的白皙长指点了点被她掐到快变形的咖啡纸杯。
不行,她快憋不住了啦!
“席绯语,你的手若再这样抖下去,那杯咖啡就全要喂地了。”没错,他就是要逗她、耍她、戏弄她。问他为什么?
很简单,既然她拒绝不了陈家老太婆的要求,那就摆明她要把责任一肩扛起,换句话说,除非有意外,否则要她变卖陈家土地已是不可能。
所以,既然兴建度假村的计画要暂时停滞,那他何不把这段期间当成是他私人行程。
当然,一谈到私人行程,他身边就不能没有个伴来替他解闷,而席绯语,在梁东零的推波助澜下,很幸运的雀屏中选。
“你不要太过分喔!”
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样戏弄她,只会加深她对他的坏印象,他不会不懂吧!
“只是叫你热个咖啡就叫过分,那么,我要是叫你趴在地上把那些污渍给擦干净,你岂不是要……”
“什么?你居然还要我擦地……”她气急尖嚷。
“你们幸安村不是标榜处处充满人情味,怎么我只是想请你擦个地,你就气到几乎要暴力相向。看来,我天云集团先前所收集的资讯,显然与实际状况有出入。”
“你——”绯语竞被逼到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如果你有时间对着我干瞪眼,倒不如尽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她的敢怒不敢言,意外勾起他一丝的兴味。
他好像许久许久不曾遇见过敢用这么凶恶的眼神,以及这种准备揍人的姿态跟他相向的女人了。
呵!把席绯语送到他面前来,大概是梁东零着手幸安村兴建案之后,所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好!反正她现在也没本钱和他斗,而且,万一真把他给气跑了,那兴建度假村的计画岂不是成了泡影。
是呀,其实她还是很寄望阿妈能够及时回心转意。
绯语在衡量过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倘若她觉得难以自处,何不积极向老太婆施压?甚至于直截了当的点头,不就成了?
坦白讲,他没把握自己能够跟幸安村民磨蹭多久。
哪天,他若是等得不耐烦,抑或是已经没有特别的人事物来引发他的兴味后,他便会放弃度假村的兴建案,让幸安村自食恶果。
对于有可能会损失好几亿元的资金,聂镜波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而,就在这不经意问,他瞥见好几处斑驳的天花板及墙壁。
霎时,他拧起嫌恶的眉心,难以置信这家自称是幸安村内最高档的旅舍,竟像座历史久远的古迹。因掉漆而险些外露的梁柱,还有缺了好几角的桌椅,以及毫无弹性的床 榻,在在都让他无法忍受。
不过,这问旅馆虽令他十分诟病,但至少还有一处可以让人称许的地方,就是能够眺望远景,将幸安村的整体风貌尽收眼底的阳台。
东零说得没错,他若选在此时撤消度假村的计画,将已投注的资金列为亏损,对天云集团根本构不成损伤。
然而,说真格的,他会觉得挺可惜,毕竟幸安村确实是个值得开发的景点,只是……
砰地一声!
席绯语粗鲁的推开木板门。
聂镜波斜眼笑睇勉强对他漾笑的席绯语后,才缓缓移向她手中那杯会冒出几缕轻烟的咖啡上.
“麻烦你了。”
哈!他总算说出一句人话.
“总经理,请问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她自认玩不过他,所以在想了好久后,她还是决定把话摊开来说。
“那就得看你了。”他勾起左边嘴角,笑得神秘莫测。
“看我?”
“只要你点个头,大伙儿不就轻松了。”
“如果事情有你所想的这么简单,我老早就答应你了。”像是突然问被戳到痛处似,绯语难掩激动地整个人惊跳起。
“照你的说法,我看我是用不着再留下了。”反观聂镜波,竟是气定神闲的回以一记哂笑。
绯语神色倏变,激切的红颜登时变得忐忑不安。
“我……我也没有要你离开的意思啦!”
臭绯语,你的胆子真是恁大,动不动就对这尊财神爷大呼小叫,小心呐!世事难料,说不定你哪一天就得跪在地上向他膜拜了。
“喔,那我是不是也要奉送你一句话——席绯语,你究竟打算怎么做?”他凉凉地拿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绯语唇角蓦然抽动了下,半晌答不出来。
聂镜波敛眸扯笑。
“席绯语,老太婆的心思你了解吗?”他端起热腾腾的纸杯,轻啜了口,接着,他微拢眉心,不甚满意地又搁了回去。
真难暍。“我、我大概只能抓个五六分。”她皱眉,嘟嚷。
“老太婆是不是有拿什么东西来威胁你?”她心一惊,粉脸匆现仓皇无措。
“呵,你不说我也晓得老太婆拿什么来威胁你。”
老太婆的命虽是微不足道,却足以吓得席绯语不敢违背其义。“把你手上那条珠链放到地上去。”犹如天外飞来一笔,教绯语一时怔愣的嗔视他.
怎么一下子扯到她的首饰上来?
“快呀!”他催促。
对他命令式的口吻,绯语实难接受,可是,当她回过神来时,却惊讶的发现她早就按照他的指示,将手腕上那串手工珠链给放到木质地板上。
然而,更令她错愕的是,珠链竞往同一方向缓缓滚动。
“这是……”地板倾斜的弧度远远超乎她的想像。
“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口中最好的旅馆的真实样貌,而且,我还可以向你保证,这问旅舍再不重新装潢整修,肯定撑不了多久。”
她明白他在暗示她幸安村若再停滞不前,将会严重影响到原本就已经很萎缩的观光业,届时,幸安村恐怕会像其他山地村落一样,渐渐遭世人遗忘。
“我已经尽力了。”她吁叹,无奈低语。她总不能拿刀逼陈家阿妈就范吧!
“你尽力了?反过来说,你还是要我自己看着办是吗?”他不想再听她讲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他忽现的佣懒鄙视,教绯语莫名燃起一把无名火。
“好歹我也是幸安村的一分子,难道我会愿意看着村子日渐走向衰败吗?”
“这可就难说了,碍于你对老太婆的承诺,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
绯语咬了咬下唇,一时哑然。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只是,阿妈若得知她擅自把土地卖给天云集团,铁定会被她活活气死,到时候,她的良心一辈子都会受到谴责的。
然而,相反的,若让天云集天完全撤离幸安村,那气死的人,有可能会变成她的村长老爸。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挑了挑眉。
她还在等什么?反正伸头缩头都得挨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以免落得两边都得为她的迟疑不决,而付出无谓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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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忽地,敲门声倏响。
“去开门,说不定是老太婆来找你了。”藏不住的戏谵跃上聂镜波一双无底似的幽眸里。
“总经理,你就不能称呼她老太太或是老阿妈吗?”阿妈好歹也是长辈,就算他再讨厌她,也不能老是直呼她老太婆啊!
外头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
“等你点头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改称呼。”聂镜波泛起恶意的微笑。
绯语瞠目直视他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走去开门。
“小语,你怎么会在这里?”席盛,也就是幸安村村长,愕视住在心里大喊了声糟糕的女儿。
“小语!”走在村长后头的阿万,在乍见席绯语后,也兴奋的大叫。
“爸,阿万,你们怎会晓得……”绯语遏住话,回头瞅瞪噙着一丝谩笑的聂镜波。
她根本用不着问,爸就是专程来见他这尊财神爷的。
“总、总经理你好,敝姓席,是幸安村的村长,很高兴总经理能够亲自来咱们幸安村看看。”
不能说是刻意奉承,但老爸形于外的小心翼翼及巴结嘴脸,教绯语委实看不下去。
“爸你……”
“啊!对了,这位正是小女绯语,呵呵!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真是太好了,小语真能干,竟然早他一步来做公关,很好,非常好。
绯语困窘的猛笑,第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父亲太过显着的雀跃。
“小语,你是不是跟我们一样专程来拜访总经理的?”阿万憨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是来……”
“小语,该不会是老阿妈已经答应卖地了?”席盛冷不防惊喜的问。
见父亲颤抖的声音里所挟带的企盼,绯语顿时心口微凉,暗暗叹息。
“爸,我只是来问问看总经理,有没有在不动用到陈家那块地的情况下,又能兴建度假村的办法啦!”
“原来是这样。”席盛失望。
“没有。”一声否定,教在场的三人同时一震。
“你……”
他就不能考虑一下再来宣判吗?绯语既气他不通情理,更气自己无立场回骂。
“小语,你再去跟老阿妈鲁鲁看,人家总经理大老远的跑这一趟路,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回吧。”
“对呀对呀!小语,总经理可是咱们幸安村的贵人,如果没有他,咱们村子就真的会完蛋。”阿万迭声接道。
贵人!?
是呀!他的身价确实很高贵,所以才能以这副凛不可犯的倨傲模样,来鄙凝他们这群有求于他的村民。
“阿万说得很对,小语,爸也晓得老阿妈顽固得很,不过你还是得尽力说服她。”席盛说到这,神态忽而一变,他不自觉地搓搓两手,讨好似的转向聂镜波。“总经理,你住在这还习惯吗?如果你不满意,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住?”
“什么?”绯语傻眼.
老爸这是什么烂主意?
“这倒不必。”聂镜波唇角扬了扬。
“啊!对了,小语,你就负责带总经理四处去参观。”席盛十分热络的将女儿推向聂镜波。
什么?又是我!?绋语小嘴大张。
“那就有劳席小姐了。”聂镜波睨向陡然瞠大眼,一脸难以置信的席绯语。他怎么不像刚才那样拒绝呢?
“但是我……我还要顾店耶!”她讪讪地道。
“店里不是还有夕月在照料?小语,你可千万别给我怠慢总经理喔!”席盛投给女儿一记警告的眼神。
“可是爸,我……”
“呵,总经理,我这个女儿既乖巧又听话,如果你有任何要求,小女一定会替你做到的,小语,你说是不是呀?”席盛摆明是在推销自己的女儿。
天呐!老爸口中的女儿指的是她吗?怎么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既乖巧又听话。
而且,绯语实难想像聂镜波在听到老爸的介绍后……噢!她不敢再想下去,更没有勇气再望向聂镜波。
“小语。”席盛硬要女儿的回应。
“我……我会的啦!”她极勉强的应声。
唉!可以预期的,她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很难熬。
“那个叫阿万的人,不会是你的男人吧?”
走在路旁皆种满各式树木花草的环状步道上,绯语被聂镜波突如其来的一句狎语,给吓到双腿差点打结。
“请问,你是用哪只眼看见我脸上写着『阿万是我的男人”这几个大字?”绯语怒极反笑。
她可是撇下生意不做,专程来当他的向导耶,可是他居然一开口就诋毁她!?怎么?他以为她愿意陪他四处瞎耗吗?
“你是没写,但他有。”
“你!好,就算阿万喜欢我,又干你何事?”
她长得又不差,有男人喜欢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听他方才的话,好像掺了点酸溜溜的味道……
妈呀!她扯哪去了::
“席绯语,你不是该把注意力全放到我身上来才对。”略薄的唇办缓缓勾,漾起绝俊的笑痕。
为什么?她瞠圆晶透的大眼,非常质疑他的说法。
“不懂?”
“别跟我拐弯抹角的。”她自认聪明才智比不过他这位奸商。
“席绯语,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抗压性,无论对象是来自贵村长或是老太婆,你似乎都有把握迎刀而解,一点都不受其影响。”聂镜波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以表示对她的钦佩之意。
他又在嘲讽她了。
什么她的男人、什么抗压性……她完全搞不懂他的讲话模式,更不了解他究竟在暗示她什么?
“令尊不是要你不准违背我的要求?”
“我爸他是这样讲没错。”但做不做,就得看她的心情。
“那我现在要你马上办理土地移转,你会照搬吧?”
“你、你……这件事……我不是说过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的嘛!”
可恶!她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眼。
“既然你始终拿不定主意,不如这样,我直接跟村长谈或许会……”
一阵刺骨的寒风忽而迎面扑来,教绯语不禁打了记颤栗,也同时对他绽露出一种狗腿式的灿笑。
“总经理,你大概走累了吧!来,我们先到旁边坐一下好吗?”
嗯,不错嘛,想不到她的演技竟是如此自然而不做作,可是,呜……她也不想呀,但偏偏他的手就正好掐住她的喉咙,万一他心一横,把这件秘密告诉爸,爸一定会利用各种方法来逼她就范的。所以,为了拖延时间,她不得已只好学爸一样对他阿谀奉承。
聂镜波挑眉戏笑之余,亦不忘配合她演出,随她移坐石椅。
“总经理……”
“你可以叫我聂镜波或镜波。”既然要演,就得演得像样点。
牵起的唇角微微抽搐着,所幸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应该不至于发现。
“镜、镜波,你看!幸安村是不是很美?虽然这些景点并没有新颖的设备来衬托,但这种得天独厚的超优视野,却更加难能可贵,你说对吧?”
“不对。”
“嗄?”笑颜瞬间一僵。
“你当游客全是傻子吗?倘若没有完善的住宿品质,以及游乐设施,光靠这点优势,是无法吸引人潮的。”
他这盆冷水还泼的真适时……
“镜、镜波,你再瞧瞧,我手上戴的珠链美不美?这些都是村内妇女所做的一些手工艺品,每个游客见过后都称赞哩!”
“一旦没了游客,你们这些玩意儿又能卖给谁?山中野鬼吗?”
乌亮瞳孔不住收缩,绯语一直命令自己要沉得住气。“镜波,你还想去哪里走走?”先转移话题好了,以免她真的忍不住对他发飙。
聂镜波扯笑,定视她。“怎么了?”
干嘛这样看人?
“你忍得很辛苦吧!”
“呃……我、我……我忍什么呀!”她的心,重重震荡了好大一圈。
他诡谲一笑,大掌冷不防握住她的小拳头。
当一股炙热的高温猛然熨烫上她时,她一吓,险些甩脱,幸亏他抓得牢,才免除一场尴尬。
就牵牵小手而已,她紧张个什么劲?“绯语。”
“嗯……”她手脚僵硬,不敢瞧他。
“我要你看着我。”
“我知道你长得很好看,所以不必再看了。”她将红扑扑的脸蛋垂得更低。
“可是我想看你。”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跟你一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再加上一张嘴巴。”她好生困窘。
不过,他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握得她手骨都生疼了。
“聂、聂镜波你……你握的太大力了。”她轻咳一声,小声提醒他。
“怕疼,就看着我。”
他的回应令她错愕,下一瞬间,她猛抬眼,瞅视住一张笑得俊美却又带点邪气味的俊颜。
坦白讲,这世上能够抗拒得了他这张面容的女人,恐怕是寥寥无几,换言之,他身边肯定有无数的女人梦想得到他的垂青,假如再加上他得天独厚的身家背景……呵!呵呵!也难怪父亲他会……
“别对着我这样笑,因为,我会想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