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东零俐落的将座车滑入位于台北菁华地段的天云集团大楼地下停车场时,绯语只能瞠圆眼,一时未能回神。
其实,这也没啥好惊奇的,身为大集团的总经理,他本来就应该在这种富丽堂皇的大楼上班,只是,他怎会带她来到他办公的地方?
直到坐在总经理办公室中的雪白色沙发上,席绯语双手紧紧捧住梁东零塞给她的热奶茶,还是不敢相信目前的情况。
她呆呆的注视他们一会儿紧盯着液晶萤幕,一会儿又抓着手边资料猛讨论,期间,聂镜波还拨冗下了好几道指令。
他们不会是忘了她的存在吧!
好吧!就算他们真的有许多公事急待处理,但至少也得知会她一声,好让她可以自个打发时间。她轻咳一声,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惜,没效。“聂……聂镜波。”还是没人睐她。“聂、镜、波!”被惹毛的她,干脆卯起来叫。这次总算有用了。就见他们俩双双顿住,梁东零还轻咦了声,似乎察觉到把她晾在一旁是多么失礼的事,然而另一个人显然就不这么想。
聂镜波一双剑眉挑得老高,而一对湛黑的深眸更是盈满被干扰后的浓浓不悦。
瞪什么瞪!他以为她愿意吗?“我想出去走走。”她隐忍住,打算自己找事情做。
“好哇!”
“不准!”
用肚脐眼想也知道这句不准是出自何人之口,只是,他凭什么限制她个人的行动自由。
“你们不是很忙,那我出去逛一下会碍着你吗?”
“聂总,我们的确怠慢了席小姐。”
因为总经理有一段时间不在公司,所以一回台北后,就必须先处理较为急迫的重大决策,结果一忙起来,就忽略了席绯语的感受。
“但我不想待会儿还要出去找人。”呋!姓聂的真差劲,她还没出去,他就咒她迷路?“我不敢说台北我很熟,但要是真找不到路,难道我不会用嘴巴问。”“我说不准就不准。”聂镜波截断她,声音异常决然。“喂!我又不是没住过台北,你少瞧不起人了。”
“这跟瞧不瞧得起无半点关系,你只要乖乖待在这,你想要什么,我自然会让人送过来给你。”
“谢了。不过,我就是想自己出去逛逛。”绯语笑得好虚假,却也很坚持。
聂镜波眉心一拢,显然对她的叛逆很有意见。
“聂总,我们目前确实无法兼顾到席小姐,不如就让她出去走走吧!”“我保证在五点前回来,这样总行了吧?”绯语退一步.聂镜波似乎还是不想放她出去。“喂!我可不是你的犯人。”她抗议。“我没当你是。”“但你就是这个意思。”绯语气呼呼的瞪住他。
聂镜波拧眉,欲开口时,却瞥见梁东零不断朝他挤眉弄眼。
“好,你要出去可以,不过,必须在五点前给我回来。”他勉为其难的低哼。
“知道知道啦!”绯语顿时眉开眼笑,拿着小包包就要出门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她噘嘴,无奈回头。
“若五点前没回来,后果自理。”
他眸中的警告意味浓厚到让她很想立刻回嘴,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她只能象征性的翻翻白眼,很窝囊的回道:“我五点前一定会回来的。”
哇!她真要耽搁,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是推出去午门问斩?还是拿鞭子抽打她?
哼哼!也不知她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老是被人威胁,害她现在连逛个街都得提心吊胆,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错过约定的时间。
想来,这全都要怪他啦!
他要是甘愿点,直接欢送她出去,她的神经也不至于绷这么紧。
漫无目标的随意间逛,绯语在行经一家购物中心时,转了进去。
既然来了,他何不买点东西回去送夕月及阿万。
如此一想,她兴致勃勃地搭上手扶梯,随后走进一家饰品店,再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个纸袋。
嘿!她老早就想买这样东西,若将它摆在冰沙店,肯定会吸引客人的目光。可惜就是价钱贵了点,让她的荷包损失不少。
咦!快五点了,她得赶紧回去,以免聂镜波又有籍口对她鬼吼鬼叫。
绯语快步搭上下楼的扶梯,前头一位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可爱小女孩,忽然转过头来朝她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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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润的指节极有规律地敲打着偌大坚实的木头桌面,一声比一声更清脆,一声比一声更响亮。梁东零压根不敢吭半声,却担心总经理的手若再这样敲下去,迟早会受伤。
瞄了眼腕表,此刻所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五点半,换句话说,就是席绯语非但没有准时回来,还整整迟到三十分钟。
虽然,他聪明的与总经理保持一定距离,可他全身上下仍被一团阴郁的怒火给整个包裹住,害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唉!想不到席绯语这么有本事,能把总经理激怒成这副德性。
他是很想安慰总经理啦,毕竟身为人家的心腹爱将,就算他会被万箭穿心,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聂总,我这就去找席小姐。”没说话,那意思就是准了喽。梁东零小心翼翼的移动步伐,准备脱离太过窒闷的空间。
改天,他一定要叫人把总经理办公室的冷气装强一点。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了。
“我回来了。”绯语哀叹一声,有气无力的飘到长几前,将手上那只变型的纸袋放上去后,即瘫坐在沙发上。
当然,打从一进门就没再抬头的她,根本没注意到黑煞着一张俊颜的聂镜波,以及一旁明显松了口气的梁东零。
“席小姐,你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聂总多担心你。”梁东零很识相,马上代主子问出。
“我……”
“东零,你先出去。”聂镜波开口。
“是。”本以为有好戏可看的梁东零有些失望的回道,但在离去前,他仍好心的以眼神示意她要多加小心,只可惜,有些失神失神的绯语非但看不懂他的暗示,还反倒关心起他来。
“梁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眼压过高,不然怎么一直在抽搐?
梁东零差点喷笑,所幸他及时忍住,并在主子发狠前,火速逃离。
“席绯语,你的保证呢?”他一直命令自己不要站起来,否则他极有可能会冲过去,一把揪起她的领子质问。
“什么保证……”她疑惑地眨巴着大眼,接着,她终于把视线缓缓移到办公桌后,一张活像要把她一口吞掉的愤怒脸庞。
匆然间,她猛地想起什么似而高举手腕。
“呃!已经六点了!”她愕叫,总算明白他生气的原因。
“对……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倒楣的遇上……”一思及在购物中心所发生的事,她是既生气又好笑。
“席绯语,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哼!是谁信誓旦旦同我保证会在五点前准时回来?结果呢,现在几点了?”
他终也抑制不住的走向她,并在她面前站定,接着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低睨住没了笑脸的她。“我是有原因的。”她仰高小脸,欲解释。
“对!你的原因就是故意要激怒我是不?席绯语,你实在太不聪明了。”他还以为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结果呢?哼!
“你!”
“怎么,我有说错吗?”
没错,她的计画是成功了。不过,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却是把她丢回幸安村。
“聂镜波,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我是吃饱撑着吗?”惹他生气对她又没半点好处,她何必自讨苦吃。
“哼!想引我注意的方法有很多,你却选择最差劲的一种。”有本事搞失踪,就要有本事承担惹火他的后果。
“奇怪!你要是这么讨厌我,又干嘛要我陪你来台北?”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听,他脸色更形阴恻。
“更何况,我只是不小心迟到了一点点,就被你说成这样,要是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是在担心。
放心吧!除非我头壳坏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这样想的。”她实在不想仰高头跟他对骂,但要她现在站起来,恐怕有点困难。
聂镜波没再回应,可盯住她的眼神却益发冰冷。
“你这样瞪着我看也没用!”她的脖子酸得要命,但为了争一口气,她还是把下巴仰得高高地。
他眼神锐利,似乎想从她充满火药味的脸上瞧出端倪。
“你到底看够了没?”她快要撑不下了。
“我等你的解释。”咦!他怎么陡然转性?
“但我现在不想说了。”她可不想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倏眯眼,极突然的笑了。
他、他……他干嘛笑得这么可怖。她按住跳得异常急促的心口,脑中警铃大响。
“既然不想说,那就走吧!”
“走?走去哪里?”她怔愕。
“你不是想早点摆脱我?”他说颠倒了吧!
、明明是他先撂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她才会按捺不住地跟他起冲突耶!
“走就走!”
反正她跟姓聂的注定八字不合,越早分道扬镳越好,至于土地的事——哼!他都不急了,她还担什么心。
然而,就在她猛一起身的刹那,她却痛吟一声,眼见就要跌坐回去时,一只结实的臂膀适时钳住快要站不住的她。
“怎么回事?”他拧眉。
“你、你先放开我再说啦!”她小脸抽动得厉害。
“你到底怎么了?”他手劲不自觉加大,脸上更意外流露出一丝担忧。
“哎哟!快放手啦,你抓痛我了啦!”绯语脸蛋皱成一团,另一只自由的小手更不断拍打那只紧扣她上臂不放的手掌。
聂镜波马上松开五指,而少了支撑的绯语也顺势跌回沙发上去,可随后,他竟二话不说,立刻又抓起她的纤腕,迅速将她的长袖往上一拉——
“这是……”雪臂上一大块令人怵目惊心的瘀青,让他的双眉立刻拉直成一条线。
“你、你……你在干什么啦?”她涨红脸,急欲抽回手,可任凭她怎么使劲就是抽不回来。
“聂——”声音甫出,她随即被一双厉眸给骇到,为了保命,她只得暂时忍气吞声。
“你是怎么弄的?”
“就不小心跌倒啊!”她回得不甚在意。
“还有没有?”他面冷,声更冷。
“什么呀?”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
“除了手臂的伤之外,你还有哪里受伤?”他像是受不了她的迟钝,明明是关心之语,却在出口后硬是转为嘶吼。
突如其来的暴暍教绯语肩头一缩,同时亦教她完全傻愣住,全然忘了要回应他的话。
见她居然还能当他的面发呆,他心头那股无名火不禁越烧越烈。该死的!她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哇!你想做什么?”她惊呼,忙不迭打掉那双想解开她衬衫钮扣的大掌。
聂镜波抿紧双唇,一掌擒住她乱挥舞的双手。既然她什么都不说,他就自己动手将她全身衣物给剥光。
“等等啦!我……我上半身好得很。”眼见整排扣子都快要被他解开,她吓得不停扭动,赶紧招认。
解扣的动作一顿,下一秒钟,他的大掌转而攻向她的牛仔裤头。
“哇!你怎么又来了!聂镜波,你要是敢脱我裤子,我绝对跟你没完没了!”绋语羞到快要爆炸。
“不想我动手,你就自己脱。”聂镜波暗暗深吸了口气,抬眼对上她含羞带愤的眼儿。
“天呐!你竟然要我……要我当你的面脱裤!?”她死也不干。
“你、你……”
不用照镜,她也能保证自己的脸蛋绝对红的跟关老爷一样,不过,他更加相信,如果她不照做,他一定会代她完成。
见他魔掌再度伸向她,她心骇,急忙说道:“我自个来,我自个来……”
逼不得已下,她弯下身,小嘴念念有词的同时,亦将裤管慢慢往上卷,所幸她今天穿的是有点喇叭式的牛仔裤,要不然就真的糗毙了。
当裤管卷到膝盖处时,几块明显且已经破皮的擦伤旋即让聂镜波眸中一凛。
该死的!为何他没及时察觉到她的异状?
偷偷觑探他表情的绯语,实在难以想像他的坚持究竟从何而来,更难以想像在见着她的伤口时,他所流露出的反应竟是担心。
担、心?
也就是说,他刚才对她说了这么多浑话,全是因为害怕她出事。
不知怎地,原本郁卒的心情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不由自主地漾露出类似羞怯的笑,却又因为害怕被他撞见而旋即隐没。“不能再卷了。”她已经很勉强的将裤管卷至大腿上。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他口吻冷沉。
“摔的啊!”就说她倒楣嘛。“讲清楚。”
她唇一撇,无奈说道:“还不是我在购物中心搭乘手扶梯时,一个站在我前头的小女孩竟然回过头来对着我猛扮鬼脸,结果她一个不稳,我只好勇猛的充当起她的肉垫。”
所幸小女孩只是受到惊吓而无半点损伤,不过,她可就惨了,当时的她可是拿肉身护住小女孩,导致她的手臂及双脚都因此而挫伤数处。
“所以这些伤就是你爱逞强的结果。”真是不自量力的小妮子。他哼笑。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被卡在——”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突然转身按下分机键。
“东零,请林医师过来一趟。”
“喂!这种小伤随便拿瓶红药水擦擦就好,用不着专程请个医生来吧!”太夸张了。
“我不放心。”早已褪去凛冽的他,淡淡说道。
“你在不放心什么?”无可抑制的,一股甜滋滋的情愫油然而生。
讨厌!担心她就直说嘛,何必跟她耍性子。
然,更快的,一记嗤笑戳破她的美梦。“你以为我在担心你?”聂镜波要笑不笑的瞟向小脸倏僵的她。
“我……我不敢这样想。”她心一揪,不动声色地吸了好几口气,努力按捺住体内那股不断往上窜的怒气及耻辱。
“不要动!”他冷不防一喝。
深觉心口被根针给扎到的她,自然不会听他的,所以她持续将卷成一团的裤管往下拉。
“如果你喜欢我亲自替你脱下衣裤,你可以继续没关系。”
也因此,她抓住裤管的双手益发抖得厉害。不行,她绝对要找个东西来供她发泄,否则她会受不了。
对了,就是它!绯语一把抓起她搁在几上的纸袋,拿起来就想——
“你做什么?”聂镜波一把夺过她手上颇为沉重的纸盒,恶声问道。
“东西还我。”她凶巴巴的瞪住他。
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结果,他干脆自己拆开,看看里头究竟是何物。
“聂镜波,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绯语想抢回,可卷在大腿上的布料却阻碍她的行动,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碎了一角的招财猫,笑呵呵的同她打招呼。
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哭。“你哭什么?”见她无预警的掉下泪来,他当场没了戏逗她的兴致。
绯语在愣了一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哭出来。
“我……我的招财猫摔破了啦!”她才不会承认她哭是因为他刚才真的刺伤她的心。
“破了就破了,有什么好哭的。”他语气略显烦躁。
“你讲得多轻松,这只招财猫很贵的耶!”
“你……好!你要多少只我都买给你,行了吧!”
“你、你是说真的吗?”
“一百只够不够?”为了一只破猫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你真的要买一百只招财猫送我?”她小嘴微张,哽声问。
“席绯语,我不喜欢别人怀疑我的话。”分外刺眼的双眸半眯起。
哔一声!电话里传来梁东零的请示——“聂总,林医师已经来到你顶楼的休息室。”
“嗯,我知道了。”聂镜波说完,即将披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扔到她光裸的双腿上,再稳稳地一把横抱起她来,往外踱去。
绯语倒抽一口气,忙不迭抱紧他,晶亮大眼布满着慌乱与不敢置信。“你……你要抱我去哪里?”
“你怕什么?”
“我……我……”她好怕这一幕会被他的员工给撞见,那她真的会没脸见人。
“被旁人撞见,你应该要高兴才对。”他戏笑。
“为什么?”她将螓首埋入他肩窝,闷闷地反问。她居然还问他为什么?笨!
这种事她竟然还想不通,难道她不晓得有多少女人巴望着能够和他……
啧!他倒是忘了,席绯语就是不同于围绕在他身边的粉蝶儿。“你自个去想吧!”
“我才不要想。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要抱我上哪去?”
“床上。”
“床……床上!?”她大惊失色。
“绯语,你别怕,我绝对会很仔细地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