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寒突然把手上端着的洗脸盆忿忿地丢在红绘木圆桌上,就在同时间,杰书见状,反而还以为她又会故计重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说老实话,他从小到大还没怕过一个人,就连当今的皇上,他的堂哥,他也不曾在他面前打个哆嗦,但现在却遇上了这个叫白映寒的女人,反而让他心有余悸了起来,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搞的!
他竟然会怕起一个女人来!
映寒咬着下唇。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的冷漠能够维持多久了?没办法,她是牡羊座的女人,缺乏耐性!
事实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例子太多了;就拿高中联考那一次来说,她曾经誓言旦旦地道:要准备看书了,要好好加油奋斗考上一个好学校,将考上全省前三志愿的君怜姐姐当作榜样学习。谁知道,她的耐心在第一天就逐渐薄弱,第二天就自己搭公车去看电影,第三天就把书丢到一旁生灰尘了。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快快乐乐的在某个不知名的商职学校玩三年之后,就跑去考个空中小姐来打发时间。
虽然一般人对空中小姐的印像都是世故的,但她不同,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保有颗赤子之心,而且喜和平不爱与人争辩,凡事以只要他人高兴自己也会快乐的原则当处事态度,这不是迎合,而是一种随和。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很高兴,一直到现在,被面前这个男人打破了原则。
照理说,她实在不应该这么快就原谅他,不是吗?
杰书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她在沉思的样子尽露出千万风情的妩媚,勾人心魂、攫人注目。
她的美不单只有外在的艳丽,还有多了项其他女子所没有的吸引力;她的笑靥总是挂在红菱嘴上,她的活泼不止带给死气沉沉的贝勤府一种欢愉的气氛,更是震憾了他的心,甚至连他第一次在生理上所感到的满足也是因为她。
与其他女人相比,她是那样的不同—
他情不自禁地要她再次服侍他,在床上。
“过来,”杰书的嘴边漾起一抹邪笑。“我要你。”
多么简单的话语啊,但听在映寒耳里却是受辱的开始。
她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瞪视他。
“过来,白映寒。”他朝她一副懒懒地勾勾手指。
她欲言还休。除非他先向她说对不起,为之前的暴行道歉,自己才会开口理他!
否则,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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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为所动,杰书的眉宇纠结起来。她很大胆,敢反对他的命令,单单这一点他就可以下令处死她了,可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为这个汉人奴隶着迷。
他暗忖,总有一天一定要她臣服在他的脚下,为他宽衣解带!
可是,这会儿他还真是不好受。
因为从小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更别提敢冷漠对他,但现在白映寒却如此对他,令他有些烦燥,还有股无法言喻的懊恼。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而且打算先将之抛诸脑后。毕竟现在先来引诱面前的女人上床远比在那边探讨自己紊乱心情还要来得快乐多了,不是吗?
他朝她走了过去,并且在映寒还来不及转身避开时,抢先一步地箝制住她的胳臂,然后把她困在怀中。
“放开我!”她最后还是受不了他的跋扈,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
杰书邪魅地一笑。“看来,你还是跟我说话了。”
“不要脸!厚脸皮!如果不是你抓得我很痛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当哑巴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她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铁臂。
暗黑的眸仁蒙上了层薄薄的冷峻。“你宁愿一辈子当哑巴,也不想和我说话!”
映寒鼻翼翕张。“没有错!有谁会想和这么一个又粗鲁、又跋扈、又自以为是的男人说话!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我!”
“如果我说我不要呢?”他冷冷地道。
啪!
一声清脆地捆掌声弥漫了整个屋宇,惊起了岑静。
映寒咬紧下唇,忿忿地瞪视着脸上残留着一片红色痕迹的男人。
“这就是你说不要的代价!”她道。
杰书表情阴鸷地看着她,接着他突然扬起手来,然后在下一瞬间,屋宇里又响起了第二声的晴天霹雳,划破初春的空气。
映寒愕然地瞪大眼看着那个正放下手来的男人。
他打她!
他打她!
从小到大,没有人打过她,就连母亲和君怜姐姐也舍不得给她疼受,想不到—想不到——
“这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杰书不疾不徐地说。
虽然他很迷恋她的身体没有错,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权威,这令他很生气,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这堂堂十二贝勒爷、镇国大将军竟然让个女人打一巴掌的事传了出去的话,那岂不是满清王朝的一大笑话吗?!
再说,他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像白映寒这种顽固的女人,她只会爱上比她更强悍的男人。
“你打我!去死啦!你去死算了,你这条傲慢的猪!”想不到,映寒一反应过来后,强烈的爆放出偏激。
“闭嘴!”杰书被她恼得也火了起来。
“我偏不闭嘴!况且,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打过,而你,你这只自大、傲慢的猪,竟然敢打我!你干脆去……”最后一个“死”字淹没在面前男人突然强行压下的吻中。
映寒双手抡起粉拳捶打着他的肩头,但徒劳无功。
他还是深深地吻着她,蹂躏着她的唇瓣。映寒情不自禁地从喉间逸出一声嘤咛。
老天哪,她已经多久没有尝到如此阳刚的气息,似乎从初吻以来,就不曾寻获过。她以为自己穷尽一生所憧憬的吻不会出现了,但万万想不到,她却在这个古代人的身上找到了影子。
她渴望的眷恋此时正贪婪地吸吮着自己唇内的芳香,她感受到男人正用跋扈吞噬着自己的理智,甚至她还像个弱小的女人正颤巍巍地依附着他宽厚的胸膛。
他的吻是激情的!
他的吻是叛逆的!
他的吻是不能漠然的!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气息是这样的美好?
为什么她总是能勾起自己的欲望?
杰书稍稍放开怀中的女人。她微抬起头,望进他暗黑的眸子里,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热情与渴望。
他搜巡着她的艳丽娇颜,纳闷她为何会这样地让人意乱情迷。她就像一朵正含着初苞等待盛放的芙蓉,亦或是长在深山幽谷里的出尘兰花等着有心人的攫摘。
在他肆无忌惮地凝视之下,映寒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热了起来,一种被他有意搔弄起的躁动仿佛已经呼之欲出。
两人就这样各怀着心思,直到房门外响来一阵敲门声。
杰书先反应了过来,他大步走去开门,而映寒则是尴尬地不知所措;老天哪,她又不是那在马厩里偷情怕被父亲逮到的怀春少女,做什么要觉得脸红羞赧啊!
这时,一阵由门外庭院吹拂进来的凉风悄悄地扑上了她的脸庞,也让她嗅到了那股混着和风中的幽然馨香。
她下意识地转身面对香气的来源,旋及映人眼帘的是一名风华绝代的女人娉娉玉立。
她好美丽,一种典雅的味道在她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一头乌黑的青丝盘旋在头顶上,黑色的旗头缀着艳红的牡丹,高耸的额头点抹梅花妆,两瓣朱唇似樱桃小嘴。
她是谁呢?
映寒忘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直到突然有个人将她推倒在地。“大胆,看到格格还不下跪!”
她循着声音望去,才注意到原来眼前女人的身旁与身后还站了不少丫鬟等跟班,而那名将她推倒在地,年届四十好几的中年妇女显然也是格格跟班的一员。
“格格?”映寒蹙起两道秀眉。
雍容华贵的女人闻言,微微一笑。“你就是将军带回来的汉人奴隶?”
又来了!
映寒已经懒得去纠正她叫做“白映寒”的事实。
“庆安,你来有事吗?”杰书不疾不徐地问道。
“将军,庆安只是想来请安。”她话甫落,身子突然一个打颤,站在旁边的奶妈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将军,请恕庆安身体微恙。”
“那么请你回去休养吧。来人,带格格回格格楼去!”
格格闻言,似乎欲言还休。
“格格,您前几日染上的风寒还未全愈,还是听从将军的话,回楼休息要紧。”忠心的中年妇女苦口婆心地道。
“好吧。将军,庆安先行退下了。”
等格格一行人离开了之后,杰书转身面对映寒欲意拉她站起。
映寒见状,甩开他的手。“不用你扶,我自己有脚能够站起来。”
杰书闻言,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
“刚刚那个格格是谁啊?”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
“她是我的妻子。”
胡搞瞎搞了一番,映寒这会儿才终于搞清楚那个格格的身分;原来她是满清八旗之一的亲王之女,册封为“庆安格格”。
在十六岁的芳龄就下嫁于爱新觉罗杰书,但因身体虚弱,所以常卧病在床,与自己的丈夫杰书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这些还不要紧,但最让映寒受不了的是,她在爱新觉罗杰书面前的低声下气。
拜托!不提她仍是堂堂一国格格,但至少她也要有和同贵于皇亲国戚的丈夫平起平坐的权利吧!
映寒殊不知,纵然她贵为格格,但仍要学习女子三从四德的优良教养,以作为王爷之妃的基础;所以,她也不得不忍受丈夫在外面的寻花问柳,无时无刻展示其宽厚、柔顺的胸怀。
但这一切在映寒眼里看来,只觉得太污辱了女性的尊严。
而这时,她刚好被厨娘使唤要端药到格格楼去。
一进人有二层楼高的格格楼,映寒立刻被房内的熏香熏的双眸迷檬,眼泪直掉。
“是谁?”隔着薄绿色的床帘里传来娇软无力的声音。
“格格?”映寒还是不太习惯古代的称谓。
她听到床帘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床帘被人撩起,庆安格格的苍白脸庞迎人她眼帘。
“嬷嬷呢?”庆安格格的声音柔柔软软。
映寒对她微微一笑。“她有事,所以厨娘叫我拿药过来。”
格格脱了她一眼。“放下吧。”
映寒耸耸肩,将托盘上的瓷碗放在花厅里的桌上。
“你可以下去了。”格格边说边欲重新躺下床榻。
“今天天气很好,你不打算出去走走吗?”映寒见状,不假思索地冲口脱出。
显然庆安格格对她这卤莽的提议颇感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瞧瞧这屋里阴暗暗的一点也不透气。”映寒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径自绕着花厅四处走,将纸窗一一打开,让午后的阳光泄迤进来,落了一地耀眼的白光。
庆安格格下意识地抬手遮目。
“嗯,这样好多了。”映寒满意地对被阳光搪塞满的屋子一笑。
“你忒大胆了!”格格叱喝一声。
映寒知道自己此番举动在这名高贵的庆安格格眼里看来已是逾矩,可她也受不了见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拥有强大女性新观念的使命感告诉她,必须改造这个“古代人”!
她才不管会不会改变历史,反正她就是我形我素!
“你要做什么?!”庆安格格突然惊呼一声,原来这会儿映寒倏然地拉她下床。
“我看看你需要什么,嗯,你需要多晒太阳,还有,自信!对,你最需要的就是自信心了!”映寒拍了下手掌。
“呃?”
“相信我,你可以做到。”她翻出那套知名广告词来。
这一切原本进行得很好,而且更别提她花了多少时间灌输如果要女主人婚姻幸福、美满的话,一定要活得自立自强的新观念在那个随格格陪嫁过来的老奶妈身上,直到那个粗鲁的男人闯了进来。
“我不准你去!”
爱新觉罗杰书正站在他的房子里对面前的女人大吼。
“你有什么权利叫我不准去?”映寒语带挑衅地咆哮回去。
“你是我的奴隶,只要服侍我一人就好了!”杰书抬高下巴,以一种不可一世地傲然模样道。
“哈。”映寒闻言,嗤之以鼻。
“你听到了没有!”杰书的愤怒使他忘了用粗鲁对待这个小女人的下场会如何。只见她突然两眼冒出怒火,照理应该警告他不能再愚蠢,但他就是笨到极点!
“你这只霸道的猪!”她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又粗鲁、又霸道、又傲慢的猪!我告诉你,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也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你听清楚了没有!”
杰书眯眼瞪她,怒火高涨几欲爆发。“闭嘴!我就知道你存心要挑衅我的权威!”她自卫的表情只令他气上加气。“哼,咱们走着瞧谁比较厉害!”
映寒尚不及移动或撤退,他已伸手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露出她乳白色的亵衣。
她倒抽一口气。
一股腹部的欲望排山倒海地朝杰书涌来,他的理智早随着愤怒消失殆尽。
映寒无法忽视他眼中不怀好意的光芒,旋即意识到他的企图,意欲夺门而出。她可不想让他有机可趁,再次满足他的兽欲!
映寒猛烈地抗拒,却仍不敌他的力气。
噢,她的气息是这样的美好,就像琼汁玉液般甘甜令人百尝不厌,又亦或像初苞中的花蜜般甜人人的心房。
他简置无法自拔。
冷漠!
无趣!
要推开他啊!
映寒可悲的在心中嘱咐着自己,无奈理智却决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而欲望则是督促着她张开两瓣朱唇,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缠绵。
他的阳刚味正是让自己反常的罪魅祸首之一,还是……
他稍稍地放开她。
俩人微微喘着气地凝视着彼此,她望进了他暗黑的眸子里,纳闷他的眸仁为何是这样的深邃,几乎让人摸不透那藏在黑瞳下的感情是多么的强烈。
在烛光下,她的双颊因为刚刚的激情而略显绯红,而那是惑人心神的姿色,双眸灿亮如星芒,比前几日见她时更为明亮艳丽。
她是第一个让他有如此强烈想要占有的女人。她不像青楼女子般俗气让他只觉得无聊,也是第一个让他像个初尝情爱的男人,眼光无时无刻地追随着她打转。
难不成他已经爱上她了吗?
难不成面前这个奴隶已经占据他的心了吗?
这不禁让他一时骇住。
半晌,他方能抑制心中不正常的异样情愫,面无表情地说:“这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叫你不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主子!”
有那一瞬间,她愕然了。
在他强行的命令之下,映寒不得不放下她已经实施了一半的改造计划,虽然懊恼他的独断独行,但她心中也隐约知道自己已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在面对格格时泰然自若了,因为从主动响应杰书的吻之时,她的脑海里就已不知不觉地深刻他的容颜,午夜梦里尽是他暗黑的双眸。
她生平第一次只为了个男人的“吻”陷人无法自拔的困窘中。
这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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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哀嚎一声。
尤其和毫不知情的格格碰面,那难堪更是令她那夸下海口不与有妇之夫打交道的原则羞愧。
事情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她也只有极力地和杰书保持距离,以按奈下那与日剧增的异样情愫,但却没有想到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就会走到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榻旁无言地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庞……
这一夜,在迤洒一地的皎洁月光中,杰书的身影如同往常地出现在她房门外。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步履稳健且无声地来到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他心里就会涌上一股安祥的感觉。
他渴望与她再缠绵缱绻。
他渴望与她再激情以对。
但这一切似乎只会挑起剑拔弩张。
况且于理于法,他的身分是不能容许自己去爱上个汉人,甚至她还是个抢回来的奴隶!
他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平抚这颗似乎已经不受控制正蠢蠢悸动的心呢?
老天哪,有谁能告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