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送我回来。”菟丝昂首望着祝聪明,声音娇嗲柔软。
“不用跟我客气。”祝聪明笑着搔搔头。“其实我才要谢谢你今晚陪我吃饭。”
“不,是我该谢你才对,今晚让你破费请客。”菟丝掩嘴腼腆地一笑。
远远地看着她虚假的模样,与不自然的谈笑,卫仲绍心烦到了极点。
“菟丝,你太客气了。”祝聪明突地紧握住菟丝的手。
菟丝吓了一跳,不过仍没忘记该保持形象。“你……”
说不出心口复杂的感觉,但就是直觉地想甩开手。她不习惯让卫仲绍之外的男人碰她。
“喔,对不起!”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祝聪明赶紧放开她的手。“是这样的,能再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也一直为以前曾对你说过的话感到愧疚。”
幸亏上天还肯给他机会,他才能在书店前再遇见她。
“其实你不用在意的,你不提,我都已经忘记那件事了。”菟丝甩甩手,娇笑了两声。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娇柔,模样看来柔弱。
“那么、那么……”祝聪明双眼发亮地直盯着她。天啊!她真是太美了,纤柔得如林黛玉一样,他完全被她给迷住了。
“那么?”菟丝迎着他的眸光,没忘记让瞳仁继续放电。
“菟丝。”祝聪明猛地咽下一口口水,差点噎着。“呃,你应该不反对我这样叫你吧?”
菟丝眨眨眼,风情万种地对着他颔首点头。
“那么,我能……我能再约你一起出去吃饭吗?”祝聪明紧张地问着,深怕被拒绝。
“为什么不呢?”菟丝噘高嘴角,笑着点头。
她承认,虽然跟他出门不怎么有趣,但总比窝在快让她窒息的家中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约你?”祝聪明兴奋得简直要飞上天。
“当然。”她的表情看来既清纯又娇柔。
“喔,我的菟丝!”祝聪明激动得又要来握她的手。
不过这回菟丝眼明手快,闪了过去。“我看时间不早了,你的车子又放在巷外的马路边,是禁止停车的。”
“这……”祝聪明觉得可惜,没能再次握到佳人的手。
“我们再电话联络。”菟丝在心里偷偷地吸了口气,抬起一手来,轻轻地对他道再见。
祝聪明不好意思赖着不走。“那么,我们再联络。”
“好,再联络。”菟丝对着他娇媚一笑,看着他离开,才悄然转身。
然而这一转身,却恰巧见到由暗处走出来的卫仲绍。
他的神情平静,一对瞅着她的眼深邃难懂,教她心悸不安。
“回来了?”他轻声地问,没让波动的心绪反应出来。
方才她对着别的男人的轻声细语、一颦一笑,都教他心生妒嫉、无法释怀,若不是拥有过人的自制力,恐怕现在他会将她绑起来严刑逼供。
“嗯。”菟丝低哝了声,闪过他,往家门走。
她觉得惊讶——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还有自己的心虚!
她为何要心虚呢?是因为两人即将结婚的关系吧?虽然这段婚姻不是她自愿的,她也还没准备要嫁给他,但怎么说她都背着他与其他的男人出去约会,所以……
卫仲绍没多言,只是跟上脚步,走在她身边,和她一同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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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居然没对他恶言相向,还有他的无言举动,菟丝的心里其实很呕。
一回到房间,看着他跟进来,转身推上门,菟丝再也克制不住的瞪着他。
“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出来!”
“我该问什么?”卫仲绍自若得犹如在自己的房间一样,他缓步踱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菟丝不喜欢他的态度,尤其讨厌他的神情。
“你不高兴我和祝聪明去约会、不高兴他送我回来,你可以说出来!”
奸吧,她承认,他对这事的不闻不问,让她有些难过。
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去约会,让人送回家,他都不在乎吗?
“你认为我该表现得很生气吗?”他笑睇着她。
生气,他当然生气,而且醋劲翻腾!
看见祝聪明想握她的手,他甚至有股冲动,想直接冲上前,将他的手给剁下来。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生气,也没必要生气,因为这个女人是他的,她的心里早就只容得下他一人,只不过固执的她迟迟不愿正视、不想承认罢了。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好像我真的非嫁给你不可!其实以现在社会的开放程度,我为什么非得为一夜的纵欲狂欢,就牺牲掉一生的幸福?我为什么非得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管不住自己的嘴,他越是冷静,她就越失控。末了,她干脆瞪着他,狂声喊着:
“你听清楚了,卫仲绍,我根本不想嫁给你!我不想结婚,就算要嫁、要结婚,我也会选择祝聪明,毕竟他是我的初恋,是我爱的人!”
从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会被她完全挑起,儒雅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阴郁,他快速出手,掐紧她的下颚,挑高她的脸。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菟丝为他愀变的脸色一怔。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阴鸶的表情,锐利的眸光似两柄利器,随时能刺穿她的心肺,让人不寒而栗。
由她的眼瞳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还有她惊愕的模样。
卫仲绍倏地回神,冷厉的模样在刹那间消失,掐着她下颚的一手,改为轻柔地抚触着。
“我对自己有信心,如果把我和那个祝聪明放到天枰的两端,再笨的人也知道该选择我。”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看着他的笑,菟丝咬了一下圆润的嘴唇。“我最讨厌你这副自负的模样。”
若不是见到了他的笑,她会以为认错了人。
他方才那副冷厉的模样,别说是她一个小妮子,就算要吓跑几个高头壮汉,也绝非问题。
“是吗?”他笑着欺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菟丝,这次我要将决定权交到你的手上,你真的会舍得离开我吗?”
语毕,他低头吻上了她,轻轻地嚿咬,缓缓地逗吻,逼她张开小嘴,让他深入品尝属于她的甜美。
菟丝抗议、挣扎,小小的拳头一下下槌落于他硬硕的胸口。
他无动于衷,执意于更深地吻她,仿佛要掏光了她的气息才肯罢休。
不下多少时间,菟丝的脑子一片晕然,原先挣扎着的小手一转而为藤蔓,紧紧地缠住他的颈子。
卫仲绍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吻上了她洁白的小耳朵。
“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他轻轻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放倒了她的身子,让自己压俯于她身上。
他的气息教她浑身窜过一阵颤栗,是这阵颤栗让她稍稍回了神。
“谁会舍不得离开你?”感觉到他双腿间灼热的威胁,菟丝惊得收回双手,改抵住他的胸膛。
卫仲绍笑睨着她,发觉她可爱的脸蛋又染上淡淡的酡红。
“口是心非的小鬼。”他又低下头来欲吻她。
菟丝反应极快的以一手抵住他的嘴。“我才不会口是心非。还有,你起来,你这样压着我干嘛?”
卫仲绍轻轻咬了她的小手一下。“你说呢,你认为我想干嘛?”
不需多言,他剔亮炙热的眸光已说明了一切。
眼前的瞹昧让她想起了那一夜,菟丝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是我家、我的卧房耶!”他居然敢、居然敢就这样大刺剌地……
“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小声一点就好了。”俊颜一倾,他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
菟丝简直快气炸了。“你放开我,要不,我就尖叫!”
就在这一刻,她又了解到另一面的他。
简直不要脸到极点,像极了一个无赖!
正人君子、风度翩翩、温文儒雅、恭谨有礼……这些外表给人的感觉,根本是雪特!是他故意装出来骗人的!
“虽然我不反对,也确实很喜欢听你在我身下愉悦地尖叫,但……难道你不怕老爹和可颂因为你的叫声而闯进来吗?”
他真的很可恶!菟丝发誓。
“起来!”混蛋,他居然敢要胁她?
见她已气得快淌出泪来,卫仲绍深深一叹,让步地起身,坐在床沿。
“别哭,只是逗逗你而已。”他修长的指伸了过来,在她水潋的眸眶边轻揩了几下。
菟丝瘪着嘴,赌气的将脸转向一旁。
他收回手,在她柔软的发梢轻抚了几下。“就看在我在门外等了你一整晚的情面上,别再跟我斗气了好吗?”
菟丝的心蓦地一抽。
虽没转过脸来,但心头有抹暖流慢慢滑过,那感觉很甜、很美。
他等她,站在外面等了她一整晚!
“我今天去见过一个设计师,关于你的婚纱,我想请她设计,虽然时间紧迫,但她答应我一定会赶工完成,绝对来得及。”
那股暖流在菟丝的心中持续扩大,但她还是赌气地不肯转过脸来。
卫仲绍又瞧了她一会儿。“就这样,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这件事,还有确定你平安回来。”
收回轻抚着她发丝的手,他站了起来,准备转身回家去。
“又何必呢?婚纱只穿一次,干嘛要这么麻烦,请人订作?”她终于开口了。
他转回身来,倾身向前,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你是不一样的,虽然只穿一次,但我想让你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回忆,不要你穿着别人穿过的白纱。”
“浪费!”菟丝嗟了声,但心头却似打翻了蜜糖般的甜蜜。“你赚很多钱啊?”
瞧他蒙古大夫一个,守着家里的小中医诊所,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这么浪费的帮她订制礼服?
卫仲绍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啄。
“我这个蒙古大夫多少还有点本事,撇开专业的领域不谈,一些业余的投资帮我赚了一些钱。”
就说她是关心他的,只是嘴硬的不肯承认。
迎着他的眸光,看着他眼里的笑,菟丝骤然板起了脸。“我干嘛跟你谈这些有的没有的,你有没有钱又关我什么事?”
哎呦,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关心起他?还差点就泄露了心思!
推开他,她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走到书桌前坐下。
“你可以回去了,我很累,一会儿洗个澡后就要睡了。”
卫仲绍没再说话,难得的顺从了她的意思,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楼下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菟丝才敢转头,用力的喘了口气。
奇哉、怪哉,她最近是怎么了?有时嘴里说着恨他:心里嚷着讨厌他,但真正对上了他的眼,又忍不住教他给吸引住。
还有,今天跟祝聪明一起出门吃饭,为何一整晚她都觉得无趣极了?他不是她的暗恋加初恋对象吗?为什么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唉,她到底怎么了?烦、烦,雪特!是那个男人,都是他,害她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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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看着路旁的礼服店,菟丝等着卫仲绍下车,绕过车身来帮她开门。
她敢发誓,她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搭上他的车,随着他一同来试婚纱?
“菟丝,下车了。”卫仲绍的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见他站在车门边,绅士的朝她伸来一手,菟丝撇了撇嘴,内心挣扎了下,还是将手交给了他。
牵着她下车,卫仲绍关上车门,揽着她的腰,就要往礼服店走。
“喂,我没说你的手可以放在这里。”显然某人对于他的手所放位置有意见。
低下脸来望了眼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卫仲绍勾唇一笑。“老公陪着老婆来试婚纱,总不好各走各的吧?”
菟丝咬了下牙,倏地伸手,用力拍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掌。
“也没人规定得像这样肉麻兮兮的搂腰搭背。”她伸出一手,表明这已是最大容忍限度。
看着她白皙的手,卫仲绍扬唇笑了两声。
“唉,你的坏脾气何时才能改改呢?”嘴里虽这么说着,但表情和动作却是开心的。
握起她的手,他带着她一同往店里走。
悬在门框上的银钤因门被推开震动,传出当当的响声,声音未绝,坐在店里一张复古柚木桌后的女人,迅速抬起头来。
“卫医师。”女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站了起来,姿态优雅地上前。
她有着一张姣美的脸孔,细眉、凤眼,眸光清澈皎亮,眼波着带着柔媚的风情。
菟丝很仔细地打量她,心里冒起了数不清的疑惑泡泡,这样一个媚得能让男人失魂、女人妒嫉的女人,卫仲绍是怎么认识她的?
“尤珈,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菟丝。”握着菟丝的手先是松开来,再度攀回她的腰背,将人给往前微微一推。
“你就是菟丝!真高兴认识你。”尤珈带着笑意上前,热情地伸出手来。
菟丝愣了下,基于礼貌性的反应,她伸出一手与尤珈一握。
“你果然就像卫医师形容的一样漂亮。”尤珈长得甜,嘴巴更甜。
“哪里,尤小姐才是个大美人。”按下心头怪异的感觉,菟丝绽开僵硬的假笑,嗲声说道。她是哪个尤?哪个珈?
卫仲绍狐疑的眸光投了过来。
他太了解她了,再细微的动作,他都可以看出她情绪上的波动,何况她的笑容过于僵硬,声音过于软嗲。
“尤珈,你在电话中说菟丝的礼服能试穿了?”再伸来一手,他亲密的将两手紧紧握在菟丝腰肢的两侧。
菟丝暂时收回了眸光,有点不满的瞪了他一下。
但毕竟是在外人面前,所以她没挥手打他,也没出声抗议,任他的双手落在她的腰际。
“呃,是,衣服放在后头,菟丝你要不要去试穿一下?”看着亲密的两人,尤珈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好呀!”菟丝冲口应好,终于有机会可以逃离腰肢上的那对毛毛手。
没等卫仲绍有所反应,她出手推开了他,反客为主的往内走。
尤珈惊讶地看着菟丝的动作,抬头望了望卫仲绍。
“她就是这样。”卫仲绍耸耸肩,摊摊双手无声地说。
尤珈掩嘴一笑,挑挑眉后,赶紧跟上菟丝的脚步往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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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腰围的部分太宽,我们可以再修改个一两寸。”尤珈帮菟丝拉上拉链,绕到她的身前,整整白纱的衣摆和腰部手工缝制的珠链。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菟丝根本无心于礼服上,疑惑在脑海翻腾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直问。
“我和卫医师?”似乎不讶异于她的问题,尤珈掩嘴娇媚地一笑。
她的笑容让菟丝的心更加揪紧,本就没了笑容的脸,转眼间又沉了几分。
“嗯。”喉问咕哝了声,菟丝想着,如果一会儿后她敢向她挑衅,她绝对不会客气,没给五百、也绝对会给一千,赏她两个巴掌。
“我想,你有点误会我们了。”尤珈看得出来,毕竟一进门,菟丝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善。
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她的举手投足和眼神,都很明显地带着浓浓的醋意。
这话提醒了菟丝,她立刻反驳:“我哪有误会什么?”
对呀!她气什么?又干嘛问?如果他真的与其他的女人搞七捻三,她大可藉由这机会拒婚。
“通常否定得太快,反而容易泄露心事。”尤珈笑着,和善地帮她拉拉肩线。
菟丝有点懊恼,不过没忘该掩饰好。“我哪有什么心事?”
尤珈往后退开一步,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遍,很满意于这件礼服穿在她身上的感觉。
“我跟卫医师认识大约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边说边转过身去取来珠花针。
“救命恩人?”菟丝哼了一声。
她可从不认为他的医术会有多高明,能成为别人的救命恩人。
“嗯。”尤珈收起了笑容,柔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苦。“我的毛病是家族性遗传,除了有先天性的气喘之外,还有心脏瓣膜异位的问题。若不是遇到了卫医师,我可能活不过前年的冬天,也就别说,现在能从事自己最喜欢的礼服设计,都是他的功劳。”
“你说的是西医的部分吧?”虽然她的模样看来不像在开玩笑,但菟丝仍忍不住怀疑。
拜托,那家伙这几年不都窝在家里看诊,只从事中医吗?
虽然她明了他有西医执照,也曾在医院里实习过,但他后来不是选择了承继衣钵,只在诊所里看诊,替人把脉吗?
“卫医师是中西医皆行的。”尤珈有点惊讶,对于自己的能力,难道卫医师从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吗?
“我被他看诊那年,是在纽约,因为我的主治医师和卫医师颇有交情,刚好又有个学术性的研讨会……”
尤珈以半回忆、半说笑的方式,将那年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遍,言谈中不难看出她对卫仲绍的感激和敬佩。
“听你说,他好像真的很行?”菟丝很惊讶,她一直不知道这一面的他。
“是呀,卫医师可算得上全球顶尖的人物。”尤珈回想着主治医师说过的话。
“既然这样,他干嘛窝在家里的小诊所?”卫老爹和贵妃妈妈不至于会限制他到国际上去发光发亮吧?
尤珈掩嘴一笑,满脸羡慕的看着她。“对一个优异的男人来说,如果他愿意放弃扬名世界的机会,那么那个让他留下来的理由,肯定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他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又是什么让他如此看重,甚至重过扬名世界?是卫老爹和贵妃妈妈吗?
尤珈的话让菟丝陷入了沉思,一整天,她脑海中装入的问号,无端又多出了许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