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住进豪华的旅馆,而是选择了一片临海而建的木屋区,订下正面对海洋的那排木屋的其中一间。
在将行李安置好之后,她立即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台湾家里。
“妈咪,我到澎湖了。”她的视线逗留在远方的海洋,几艘鱼船悠闲地在海面上飘着,像一个梦幻的场景。
“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点。”话筒传来轻轻的叹息声,隔了几秒钟后,于曼娟才又接着说:“叫你别去,你偏要去,你就安心让我们两老为你操这份心。”
“妈咪,您放心,我已经二十七岁,而不是十七岁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我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说到二十七岁,她心头不免一阵酸。
“茉莉,子贤今天有打电话过来。”于曼娟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他说了什么?”茉莉的心口紧紧地揪成一团。
“他问你好不好。”
除此之外,难道他就没有其它的话可说了吗?茉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心早已经碎成片片,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你没告诉他,我来澎湖的事吧?”
“没有,我只说你到一个朋友那里住一阵子散散心。”
“那就好。”她是故意要逃避他的,每次面对他,只会让自己更加伤心而已。
“茉莉,早点回来吧。”若不是女儿坚持,于曼娟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到那遥远的岛上。
“会的,妈咪。您的女儿可是个很坚强的人,我保证完完整整的回去,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挂上电话后,茉莉脱掉鞋子,一个人走向木屋前的沙滩,海风吹拂着她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她顺手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
清凉的海水涌上她赤裸的脚,细白的脚掌沾上土黑的海沙,她用脚指轻轻地踢着被海水冲上岸的贝壳。
她蹲下身,捡起其中一颗螺形的贝壳,放在掌心,怔了许久,多日来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决堤。
一颗一颗,结实地摔落在沙滩上,那是累积了多少委屈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泪珠。在这个没人认识她的岛上,她再也不想强颜欢笑,再也不要装作不在乎,她,唐茉莉,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她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伤害!
她原本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并且即将跟相恋七年的男友结婚了。是谁跟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让她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她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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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珩远远地就看见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她蹲在沙滩上哭了好久,他站在木屋前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安慰她,他担心她会想不开。
直到她突然站了起来,将手中不知什么东西使劲地向海上抛去,渐渐走入海水之中,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若他再犹豫不前,她可能就要淹没在海水中了。
他快速地冲下阶梯,笔直地冲向那纤细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身后抱住她,他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茉莉惊慌地回过头看身后这位莽撞的男人,她的眉头深锁,刹那间像明白了什么,她没有挣扎,柔顺地让他抱着。
就在她蓦然回首的当儿,杜珩惊心于她无瑕的美貌,苍白的脸上泛着刚哭过的红肿,那样惹人心疼的容颜,是谁忍心让她走上这样一条绝路?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抽痛了起来。
“女孩,这不是一条你该走的路。”他揪着眉心说。
茉莉在他怀里,真像一朵娇柔的茉莉花。
“你以为我要自杀?”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在责怪他的多事。
“不是吗?”他迷惑了。
“我真要自杀,不会大老远坐飞机跑到澎湖来,这样太费事了。”茉莉仍在他怀里,感觉到他心跳混乱的节奏。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穿这一身长洋装是准备要下去游泳吧?”杜珩幽默地说。
“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海水的温度,吓到你了?”她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笑容里却有着深深的寂寞。
“你确实是吓到我了。”杜珩确定她不会在他眼前做出傻事,所以他松开怀中的美人儿,将她纤细的身子扳正,面向他。
茉莉认真打量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他有一张不是很俊,却很阳刚的睑,身材不错,不太瘦也称不上胖,像一个常晒太阳的运动员。
总之,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坏人。
“你是我遇见惟一哭过还可以这么美的女孩。”他笑着说。
他不想直接问她原因,只是想表达一个陌生人的关心。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喽?”大哭一场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客气,大部分的女孩子哭完都是一张大花脸,因为睑上的妆掉了,你没有化妆,所以很美。”他说这些话只想逗她开心。
她心上又是一阵紧缩,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的美丽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也住这里?”他问。
“星石。”她回答。
这片木屋区的特色是它不以号码来区分,每间木屋都有一个属于它的名字。
“我住金石,是你的隔壁邻居。”他笑了。
茉莉发觉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有阳光的味道。
“真巧。”
“你一个人吗!”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不仅外表出色,气质也很好,只是她的眼神很寂寞。
一定是受了某种程度的伤害,她才会这么伤心吧!这样的念头,让他有股想要好好保护她的冲动,他不要让她再受伤。
茉莉不语,她的人生已经走进沙漠地带,许多事她不想再对任何人说。
“我叫杜珩,一个自由摄影师,这星期都会留在这里拍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没关系,我会尽到一个邻居的情谊。”杜珩看出她并不想说及私人的事,所以也不再多问。
“谢谢你!”茉莉当然感受得到他的善意,她也不想拒绝这样一双温暖的手,毕竟澎湖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称呼你。”
“茉莉。”
“茉莉花的茉莉?”他有点惊讶,这个名字和她的气质还真像。
“对。”
“很适合你。”
茉莉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子贤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她不再是他的茉莉。
他们一起走回沙滩旁的木屋,杜珩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她没有拒绝。虽然杜珩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然而,他现在却是她身旁惟一的温暖。
杜珩,他只是一朵飘浮的云,一年四季,从这个岛飞到那个岛,从这个国家飞到那个国家,没有一个地方是他永远的停泊港。
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留住过他。
* * *
杜珩租了一辆吉普车,方便于载运他的摄影器材,那些是他身上惟一的家当,也是他吃饭的工具。
他一个人到哪儿都是这样,一套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二、三条穿得泛白的牛仔裤,几件厚薄不同的T恤,一件较薄的外套和一件厚厚的羽毛衣。就这样一个人干净利落地走遍天下,过着潇洒自在的生活。
“我可以跟你同行吗?”
他要出发前,茉莉急急忙忙地换上一身的“便装”跟上。
杜珩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他拍摄的旅程从没有带过女人同行,这是一个意外,他也无法拒绝这个意外,因为她看起来确实很需要人陪伴她。
“我要去攀岩,你可以吗?”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我可以在下面帮你加油。”怕他后悔似的,她急忙跳上他的车。
杜珩摇摇头,女人真是多变的动物,刚刚还一副娇柔惹人怜爱的模样,现在倒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你坐好,我不喜欢开慢车。”他坏坏地说。
“没关系,听说澎湖没什么红绿灯,你尽管飙车,我不介意。”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事了。
若杜珩告诉她,他现在要把车子直接冲进海里,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哈哈哈!你的胆子还不小嘛!”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胆小就不会跟你出来了。”她喃喃地说。
“说得也是。”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一股豁出去的洒脱。
茉莉已经决定让过去的自己彻底地死掉,往后的她将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单身贵族,失去爱情,她想拥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
更何况她也不想再爱任何人了,毕竟她已经是一个与婚姻无缘的女人。
一路上他们无关痛痒地聊着,关于这个小岛的景点,关于天气,关于美食,像事先约定好了似的,他们都不谈自己的私生活。
没多久后他们来到了位于马公市正义街的“天后宫”。
“这是台湾目前历史悠久的古庙之一,创建于明代,经过多次整修之后,保存了它大部分的原始风貌,主要供奉的是妈祖。”杜珩像一位专业的导游,简单地介绍天后宫的历史。
“你好像对澎湖很熟悉。”茉莉打心底崇拜他。
虽然他们才初相识,不过,茉莉可以确定,他是一个兼具感性和理性的男人。他给人一种可以完全信赖的感觉。“像我们这种人,去到哪里都会先了解一下当地的民俗风情、特殊景物,作为取景的根据。”
茉莉看着天后宫巍峨的殿宇、左右护龙的马背、两端朝天翘起的燕尾屋脊,极具古庙的特色;梁柱与墙壁上的雕刻不仅刻工精细,造形更是生动活泼,让人叹为观止。
他们先到庙里烧过香后,茉莉趁着杜珩专注地用相机取景的同时,自己一个人走上后殿的“清风阁”,眺望着碧蓝的海天,她的心开阔了许多,也沉淀了许多。
如果可以,她打算在这岛上多待上几天,把心上的尘埃一并洗掉。
“茉莉!”杜珩背着摄影器材,站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将焦距移到远方的海天之间。“我还真怕你突然消失了。”
他刚刚拍完照,发现她已经失去踪影,惊慌地四处寻找,没想到她一个人躲到这里欣赏风景。
“怎么会,我不是那么任性的人,真要走也会跟你说一声的。”茉莉对他露出真诚的笑容。
“那就好,我是个做起事来就全心投入的人,万一不小心把你遗忘在这里,可就很对不起你了。”带着一个女人随行,他真的不怎么习惯。
“那么我可得紧紧跟着你了。”
“最好是这样!”他笑着说。“我一个人飘泊惯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曾经和一个朋友到日本度假,却临时想要到北海道去赏雪景,一个人背着摄影器材就走,把那位友人独自留在东京,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我,还以为我遭遇不测呢!”
茉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个朋友真可怜,他后来有没有跟你绝交啊?”
“还好没有,他太了解我,不过从那一次之后,他倒是不敢再跟我一起出国旅游了。”他所说的朋友,是一位畅销书的作者,基本上他们是属于同性质的人。
“你的生活真让人羡慕。”茉莉由衷地说,她觉得杜珩这样的生活模式也算是幸福的。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是那种四处飘泊的命,没办法过办公室里朝九晚五的生活。”他的心一向是开阔的,虽然有时一个人也会觉得孤独。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她歪着头问他。
茉莉从没遇见过这类型的男人,她过去的生活太过单纯,杜珩的世界是她完全陌生的,若没有来这个岛上,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认识这样的人吧?
“非洲大草原,拍凶猛的野生动物。”他正经八百地回答。
“骗我呢!”也许是第六感吧?她就是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
杜珩朗朗地笑了,他发现这个美丽的女孩对他有种神秘的吸引力,就像他常常想去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般,深深地迷惑着他。
“蒙古。”他改口说。
“真的?”那是一个她想都不会去想的地方。
“嗯!中国大陆我去了许多地方,但还没去过蒙古,我一直想去看看。”
“蒙古不是老早就独立了?”她还算有点常识,蒙古已不属于中国大陆国土的一部分了。
“我们总是舍不得将它从心中分割出去。”
在杜珩的心中,中国的版图仍是那片美丽的秋海棠叶,那是一种对于完美的执着,无关政治。
茉莉浅浅地一笑,她突然觉得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许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他是上帝派来救赎她的人吗?
“下去吧!我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
杜珩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茉莉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手掌大而粗糙,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随后他们又陆续造访了附近的施公庙永仙宫,以及青年活动中心旁的观音亭,和马公市政府旁的城隍庙和孔庙等等地方。
茉莉终于发现,他今天拍摄的主题是以澎湖本岛上的庙宇为主,几乎大大小小的庙宇他们都跑遍了。
* * *
夕阳西下时,他带她来到著名的风柜。茉莉虽没来过澎湖,但她一直知道这个地方,记忆中有一部早期的电影,片名叫“风柜来的人”,她没看过,但印象很深刻,也许就是“风柜”这个名字给她一种永生难以忘怀的感觉。
“你知道风柜的名称是怎么来的吗?”杜珩牵着茉莉走上海岸边的玄武岩。
“因为这里风大,所以叫风柜?”茉莉胡乱猜着,明知道可能是错误的,她只想引出他的正确答案。
“小心点。”杜珩牵着她跳上另一块岩石,茉莉因没站稳,差点滑了一跤,还好他及时搂住她的腰,没让她跌下去。
“好可怕!”茉莉看着那一块块巨大且坚硬的岩石,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他拉着她在一块岩石上坐下,两人双手抱膝,面对着汪洋大海,澎湖闻名的海风吹拂着他们。
“因为有时风势大,海水强力灌进海蚀洞内,洞内的空气因为一时排不出去,被压缩的空气夹着海水从岩石缝中急速喷射而出,形成一道强烈的水柱,并且发出巨大的怒吼声,就像风箱鼓风一般,这就是风柜名称的由来。”
“你若想改行,当导游会是最佳选择。”她对他只有佩服。
杜珩转过头看着一睑认真的茉莉,他伸出手,帮她拨开被海风吹到脸上的发丝。他的温柔让她心头飘上一阵暖流。
“茉莉,答应我,无论遇上什么样的挫折,都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他突然很认真,很认真地对她说。
“我不会,也没有那个勇气。”她曾经一度想要从医院的顶楼跳下,然而,望着十几层楼高下的芸芸众生,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悲剧过于渺小,甚至连死亡都显得微不足道。
“想想这世界是这样多彩多姿,能活着的确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杜珩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茉莉一串热泪落了下来,她也分不清是感动或者是伤痛。
杜珩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夕阳在眼前渐渐地沉落,天色瞬间黯沉下来。
* * *
夜晚,他们来到码头小吃区品尝当地的活海鲜,店家们将海鲜养在店里的水缸中,任客人当场挑选,选好后立刻烹调,味道绝对鲜美。
杜珩的食量不小,茉莉不自觉地也跟着吃了许多,直到她胃胀得好撑,才惊觉他们两人竟吃了六道菜,这恐怕是她有记忆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
吃过晚餐后,他们回到海边的木屋,面对面坐在面向海洋的阳台上一组木制的桌椅,杜珩燃起一根烟。
“不介意我抽烟吧?”他多余地问。
茉莉摇摇头。“没关系。”
“我一个人惯了,做事情比较随兴,你若不喜欢可以直说无妨。”他瞅着她绝美的脸庞,月光下的她,更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夜晚的海边看起来是那么地寂寥,海潮伴随着海风一阵阵来去,那声浪在茉莉的心上推挤着。
“你从没来过澎湖?”杜珩问她。
茉莉摇摇头。“没有。”
“勇气可嘉。”他心想,茉莉若没遇上他,她一个人在这岛上要怎么过?
“我本来只打算在这里坐着看海而已。”她坦白说。
来这里只是想避开所有认识她的人而已,她并没有想过要这样游玩的,只是恰巧遇到他,一个和她一样孤单的人。而他的气质让她想要与他接近,这算是这趟澎湖之行的一个意外。
“光看海也不错,在意大利时,我也曾经一个人住在一间面海的屋子里,独自一人度过一个星期,每天看到的就只是眼前那一片大海而已。但,那时的心灵却是无比的宁静,那是一种完全释放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她本以为他会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没想到她所得到的却是一个意外的回应。
“一个人你不寂寞?”她觉得自己好寂寞。
“当然寂寞,只是,有时候你会觉得在人群中更寂寞。”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我懂。”她最近才真正懂得,因为她是被这个正常的社会狠狠地抛弃的一个可怜的女人。
“不说这个,好感伤。”杜珩警觉到这样的话题不宜持续下去。“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好啊!反正我是一个完全没有行程规划的旅人,你愿意带我四处走走,我会很感激你的。”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她只想抛开一切伤痛,就算跟他到天涯海角都可以,只要他愿意带着她。
他微微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令人难以捉摸。
初见到她时,他以为她是一个悲伤到想要跳海自杀的女人;此刻,她却又像一个天真得过分的小女生。
他想向自己遇上的是一个谜样的女人。
“茉莉,你好像对我太放心了吧?”他善意地提醒她。
“我该对你有戒心吗?”她亮着那双漂亮的大眼,似无辜地反问他。
“毕竟我是一个男人。”他说出惟一的理由。
茉莉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样寂寞的夜里,听起来总有几分的凄然。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还怕你吗?”她几乎笑岔了气。
此刻他不得不怀疑,中午她是真的想要自杀,一个对生命毫不留恋的女人,才可能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
这么美丽的女人,会遇上什么样的挫折,竟让她看起来这么忧伤,这么绝望!
“你的伤心事,想告诉我吗?”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放在他心中一个下午的问题。
她却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强人所难,只觉得自己对她有责任,至少在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他要保护她,让她平安地离开这个岛。
“我累了,先进去睡了。”她真的累了,而且身心俱疲。
茉莉站起身,走进“星石”,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在阳台上抽着烟。强烈的海风不断地吹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脑海中停驻着她进屋前的最后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