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下子,蝶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看看时钟,快九点了,她立刻起床,简单地梳洗一番后便赶紧下楼。
餐桌上迟迟没见到凌宇风的影子。
菲佣苏菲显然一大早就起来打扫了,这么大的宅子,要保持干净是很不容易的。看到她下楼,苏菲对她露齿微笑,马上就端出早餐,她微笑接过,边吃着烤吐司边喝牛奶。
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凌宇风的身影,她忍不住询问道:「苏菲,你们少爷呢?」
苏菲用着很不标准的发音说:「少爷心情不好,在房里用早餐……」
看样子,凌宇风一定还是很在乎他父亲凌夏远,不然心情怎会因此而沮丧、深受影响呢?
这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要顺利侵入一个人的心,在对方最低潮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只是,她该如何接近凌宇风呢?
用完早餐,她百无聊赖地走到花园里,园中花木扶疏,让人赏心悦目。
这座园子真的很漂亮,还种着几株日本红柿。此时已是夏天尾声,柿子开始成熟了,橘红色的柿子与万里无云的蓝空相互辉映,橘蓝两色强烈对比,煞是美丽。
蝶儿一边欣赏着眼前美景,一边思索着有什么好点子可以接近凌宇风,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嗓音──
「妳没出去玩?」
她吓了一跳,赶紧镇定下来,回头露出微笑。「你怎么偷偷摸摸出现在我后面?好象在玩抓鬼游戏!」她给了他一个灿若云霞的美丽微笑,让他看傻了眼。
「妳怎么没有出去?」他又问了一次,随意躺在躺椅上。
「是啊……」此时灵光一现,她立刻答道:「因为我在等你啊!」
「等我?」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啊!这宅子还挺冷清的,你出现了真好,多个人就多点热闹!」她露出孩子似的无邪微笑。
凌宇风沉默。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等」过他──他都是一个人上课、吃饭、睡觉……妈妈一直都等不到爸爸,绝望地与他永别了,而父亲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蝶儿一句简单的话令他第一次感受到关怀,胸口有着难以言喻的冲击。
「你怎么了?」她以关切的口气问着。
「没什么。」他急急撇过头。「只是……」
「只是什么?你看起来太闷了,好象全世界都得罪了你一样。说出来听听吧!」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一个大男生,应该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这句话彷佛也意味他该当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沉思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妳会讨厌妳的父亲吗?」
她机灵地反问道:「你很讨厌你的父亲吗?」
「嗯!我很讨厌他,非常讨厌他……」他苦笑着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子?每次都要在痛恨父亲和遵从传统孝顺观念之间挣扎,我真是快疯了!」
「孝顺跟讨厌扯不上关系!」她一针见血地说:「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你也不必说服其它人一定要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谁喜欢谁、谁讨厌谁,全属个人自由。我想你和你父亲应该是太少沟通了,多多沟通就没事了。」
凌宇风听完,不禁愣愣地直望着她。
她实在是个相当独特的女孩,非但没有拿出教条要他容忍,多听父亲的话,反而站在他这边设身处地的着想,认同他讨厌父母、对父母的复杂心情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心情不好是常有的事情,世界上不顺心的事很多,但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也不是办法,坏情绪对你的杀伤力很大,它们会占据你的身体,攻击你的健康,所以你得设法消灭它们。」她的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相当老成。
「嗯,的确……」他的心情的确很烦躁。「每到这时候,我就觉得我像是被囚在一栋空空的房子里,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那就让自己尽情发泄吧!」她提议着。
「是吗?妳有什么方法?」他疑惑地问道。
「简单!」她的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来吹气球吧!」
「吹气球?」
「是啊!」像是变魔术似的,她从口袋里拿出好几个气球。「来,用力吹,把你所有的火气狠很吹进手中这个气球,看看气球能吹得多大,也看看你心里的气有多少。」
他觉得很新鲜,也真的这么做了。
男孩子的肺活量大,很快地,他就把气球吹涨起来。
「气消了吗?」她淘气地问。
他用力摇头。
「那就再吹!」
他照做,最后砰的一声,气球破了。
瞬间爆破的气球,让他顿时明白,一旦他心里的气积得愈多,多到他不堪负荷的时候,也会像气球一样爆炸。
气球爆炸后,丢了就算了,但是他爆炸后,该如何收拾后果呢?
聪慧的蝶儿话中有话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已经吹破了一个灌满坏心情的气球,筋疲力竭的你气不起来了吧?」
他终于绽露笑靥说:「谢谢妳。」
「为什么。」眼见接近他的伎俩奏效,蝶儿又试着进一步暗示他。「今天天气好热,可是我是特地来台湾旅行的,真想出去走走,偏偏又人生地不熟……」
「走吧,我陪妳出去走走!」他从来不跟女孩子出去玩的,却乐意破例成为她的导游。
「好啊!」她高兴地跟在他身后。
他很自然地要去车库开车,却被她制止──
「不要开车嘛!我们坐公车去玩好不好?好象很有意思呢!」
「坐公车?」他一脸呆愣,彷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是啊,坐公车才有意思嘛!」她拉着他往公车站牌走去。
凌宇风又再次感受到蝶儿的与众不同。多少女孩子梦想坐在帅哥的跑车里出去玩,既轻松又拉风,还会成为路人欣羡的目标,但她不像时下一般世俗的女孩子,既不虚荣,更不矫情,只有自然和朴实。
公车来了,他们一跳上车,就发现大事不妙──冷气竟然坏掉了!
「运气真不好,冷气竟然坏了……」酷热的艳阳天,车窗外吹进热热的风,蝶儿耸耸肩,无奈地道:「可是这条路线的公车不好等,好不容易来了一班,如果不坐,又要等好久,会损失玩的时间。」
「我知道,没关系。」凌宇风体贴地说道。但他向来是大少爷,吹冷气吹惯了,现在待在闷热的车厢里,他很快就满头大汗、汗水淋漓。
蝶儿看到汗珠由他的太阳穴滑下,立刻从背包里取出扇子。「来!我帮你搧搧风吧!」
「妳……」蝶儿窝心的举止,让他心底滑过一丝暖意。她居然想到要带扇子,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我自己来就好,还要很久才到,妳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啦!我想看风景。」她将视线转往窗外,四周山峦环抱,彷佛能听到翠绿的世界正发出一种召唤……
在车子的摇晃下,她开始感到疲倦,加上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不久,车子一个急转弯,蝶儿顿时失去重心,直接歪倒在凌宇风的大腿上,而她竟然没有知觉地继续沉睡,让他尴尬极了。
这个女孩子让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感受,甚至隐隐兴起一股爱怜。
终于,公车到站了,他眷恋不舍地唤醒她,蝶儿一惊醒,发现自己竟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着他睡,立刻羞红了脸,连忙冲下车。
「对不起!」走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还是红得像颗诱人的苹果。
「没关系,其实这样看着一个女孩睡觉……」凌宇风难得调侃人。「还满新鲜的。」
蝶儿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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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此时正逢花季盛会,万紫千红的花朵争奇斗艳,热情的阳光轻触着来自各地的游客。
「我们来散步吧!」她提议。
「散步!有什么好散步的?不就是走路吗?」他颇不以为然。
「哎哟!你怎么一点诗情画意的浪漫因子都没有啊?」她不甘心地嚷嚷。「我的散步绝对和你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撇着嘴角,不相信走路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的是倒着走的散步啦!」
「倒着走的散步?」
「对啊!像这样……」她竟开始倒着往回走。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眼见她离他越来越远。
「快点倒着走过来啊!」
「喔!」他也只好跟着倒着走过去。
她斜睨着他,眼里都是笑意。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悠悠地说起深具禅意的话来──
「倒着散步,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因为向前走的时候,我们总是在赶路,但当你向后退着走的时候,你突然变得与世无争,这时你抬起头来,就会看到真正应该看到的……」
「倒着走也有这么深刻的大道理吗?」他抬头望着与浓密枝叶相衬的洁白云朵,有那么一剎那,彷佛升起一种梭罗闲行林野的感触。
「别走那么快,放慢你的脚步!」
「喔。」他赶紧放慢速度。
脚步一旦放慢下来,似乎整个心就跟着宽松下来。
「对!放慢我们的步伐,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们放慢脚步,又转过身来,像刚刚那样倒退着走,那感觉就更特别!」她说到做到。「你看我们慢下来后,原先没有留意到的景致与韵味通通都出来了。」她举高手指着前方。
「是吗?在哪里?」他怎么看不到啊!
看着凌宇风困惑但努力想去体会的认真模样,蝶儿心念一动,孩子的玩心顿起,不自觉地收掉戒备。
「你看到了吗?树的姿势,是直、是弯、或是摆动,以及它跟别棵树之间的关系,虽然看不到其中的流动,却可以感觉到它们之间在交流呢!」
听她生动的叙述,他彷佛真的看到这些树木之间的流动。瞬间,树下的草茎活了,树上的枝叶也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其实,更吸引他的是蝶儿说话时,眼睛里的淘气光彩和轻轻软软的语调。
蝶儿是他沉闷生活里首见的「活生生」的人,在她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限制和牢笼。
「在纽西兰,散步是很享受的事情。」她微笑地说:「满眼的绿意、清新空气,以及宽广的环境,会让人很自然的喜欢走路。我很喜欢走路上学,因为很多美好的事物,是在匆忙走过的时候不会被注意到的。当我放慢脚步时,会真正听到鸟儿的好听歌声,会看到天空的湛蓝,看到树梢在微风下轻轻摇动,会真正看到每一朵花都是活生生的。」
看着蝶儿梦幻般的笑容,他不禁微笑。「我从来不觉得这些树有多好看,我就像一般人匆匆忙忙地从它们身旁经过,一天又一天的忙碌着,然而,如何去体会一棵树的美,如何去加以领会,会将这个视为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之一,应该只有妳而已吧!」
「散步的最大特色,就是让我们的心放假,爱想什么就想什么,爱看什么就看什么,也可以心不在焉。」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们继续倒走散步吧!」得到共识后,两人玩得更起劲、更愉快。
他们看到飞舞的蝶踪,每一棵树都活了起来,阳光更加灿烂,总之,一切景物似乎都在呢喃诉说着什么,而开满山谷的海芋衬着傍晚的霞光,显得更加浪漫了。
这一天,是他们共同的难忘回忆。
晚上,躺在被窝里,凌宇风的脑海里都是蝶儿的倩影,她真是个独树一格的女孩,思想又好豁达,既奇妙又美好,无论是自然大方的态度,或是很有内涵的谈吐,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更不是他那些女同学、学妹所能比拟的,很难教人不为她动心!
另一边,蝶儿则是在悔恨中度过。
她不是只跟他玩玩吗?那些心情不是都假装出来的吗?怎么会违背原先的计划,和他相处愉快,玩得如此开心呢?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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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他们都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中度过,很快地就到了周末。
天色一暗,几部机车带来男女嘻笑的声音,准时地聚集在凌邸门外。
「大家进来吧!」凌宇风亲自打开大门。
跟在他后方的蝶儿,好奇地瞄着那五部机车,除了一个男生落单以外,其它都是成双成对。
男孩们一看见美丽的蝶儿,立刻开始起哄──
「好漂亮的女孩啊!妳是谁?」
「我是……」蝶儿原想自我介绍,却被打断。
「先不要说,让我们来玩猜谜游戏。」
其中一名叫阿献的男生先猜道:「妳是宇风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蝶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棒了!」这个欣喜大叫的男生叫宪哥。「只要不是死会,那我就有机会了……」话没说完,就被女朋友小美狠狠地往手臂捏下去,他立刻痛得哇哇大叫。
这些男生一看到美丽的蝶儿,纷纷将女友拋在一旁,难怪会遭惩罚。
「等一下,」有人大声打岔,他就是落单的那个男生,大家都叫他阿新。「既然猜不出来,那就先暂停,我们先来表决,如果猜对的人,奖赏是什么?」
「对啊!有什么好的主意吗?」绰号冬瓜的男生兴致勃勃地问。
「请这位美女献一个吻,怎么样?」阿新说出大家的期待。
原本不动声色的凌宇风,闻言顿时大喝出声:「大家别太过分了!有什么好猜的?她是我表妹,名字叫胡蝶儿,十六岁,一直住在纽西兰,这次放假特别来台湾玩,所以住在我家!」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蝶儿,似乎对于自己编的谎言一点也没有罪恶感。而蝶儿对大家微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猛犯嘀咕──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表妹了?
不过,望向那些对她猛流口水的「猪兄猪弟」,她还颇开心凌宇风说她是他的表妹,他分明是想保护她。
「大家好,请多指教。」蝶儿露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
「原来如此。」众家兄弟恍然大悟。「可是怎么都没听说过你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小表妹呢?」
他们对于蝶儿的来历和相关信息,简直好奇死了。
「我为什么要每件事都跟你们交代?」凌宇风瞄他们一眼,不想说太多。
「你有不正常的保护欲喔!」阿新以一副相当了解的神情说着。「难怪了,像妳这样的小美女,表哥想要把妳藏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他目光灼热地望着蝶儿。
蝶儿赶紧开口,语气婉转地说:「我之前本来要去南部玩,是表哥留我下来的,他说要把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她这声「表哥」叫得还真顺口,听在凌宇风耳中,不知怎的却是刺耳极了。
阿新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对凌宇风感谢得五体投地。「我就说嘛!你果然没有辜负我,无时无刻不在帮我物色女友,我们真是哥俩好,实在太感谢你了!」
道谢归道谢,他的眼睛可是一点都没停在好友身上,反而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蝶儿──
「蝶儿,妳好,我叫周仲新,小名阿新,我念书都第二名,只比宇风差,宇风都第一名……妳以后可别叫我小名,那是给同学叫的,以后妳直接叫我仲新,这样比较亲密。」
「你好,仲……新。」蝶儿别扭地喊道。
「喔~~耶~~安可!安可!」顿时,大家又是一阵拍手叫好瞎起哄。
大家在欢闹间,完全忽略了一脸不悦的凌宇风,他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无礼地制止众人──
「好了!太晚了,大家去睡觉吧!明天晚上不是要办生日Party吗?你们好好想想要给我什么惊喜吧!如果让我觉得无趣,你们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现场立即鸦雀无声,大伙儿非常听话,立刻一哄而散。
瞧瞧这些人服从他的程度,真令蝶儿叹为观止,显然凌宇风是这群狐群狗党的领袖,大家才会这么遵从他,只是,他又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让他们这么服他呢?
现场只有周仲新留下,他似乎真的不是这么好打发。
「我会上楼,」他懒洋洋地说:「不过我要陪蝶儿一起上楼。」
「你……」凌宇风脸色凝重。
眼见烟硝味又起,蝶儿赶紧站起来灭火。「仲新,我们一起上楼吧!」
「万岁!」周仲新拥着蝶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楼。
凌宇风愠火的视线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口。
其实蝶儿并不乐意跟周仲新一起上楼,不过她当然有其目的,她想从周仲新嘴里得到关于凌宇风的诸多消息。
周仲新故意放慢脚步,延迟让蝶儿回房的时间,想要跟她多独处一会儿,蝶儿也立刻慧黠地问道:「今夜月亮很美,我们晚点睡觉,到阳台去聊天好不好?」
「当然好。」周仲新乐得猛点头。
在阳台上,星光美景都不在她的眼底,她单刀直入地问:「为什么你们这么怕我表哥呢?」
「怕?妳怎么用这个字眼?」
「难道不是?刚刚他叫你们上楼睡觉,你们一个个跑得真快,没有不从的!」她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宇风是个很特别的人,威柔并济,温和又专制,低调却又跋扈,所有的矛盾都集于一身。」周仲新有些讽刺地说。
「怎么说?」
「他家很有钱,他也从来不在乎钱,常常帮穷困的同学缴学费、免费帮助同学付房租,或是请没钱吃好料的同学吃大餐。他真的很凯,为人也很正直,尤其是热心公益。学校计算机旧了没钱换,他大费周章地以凌伯父的名义替所有计算机教室换新计算机;他很优秀,课业成绩都是第一名,也是篮球高手,长相英俊自是不在话下,风度翩翩,说起话来就事论事、精辟入里、有条不紊,找他排解纠纷的人一堆,大家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荣登学校四年的学生会长,只是……」
「只是什么?」蝶儿挑高秀眉问道。
「他要所有人服从他,听他的话,对他忠心,如果有人敢不从他,他会要大家不跟那个人做朋友,他会给对方苦头吃,所有违反他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周仲新似笑非笑地说:「跟着他可以生也可以死,妳以为大家是笨蛋不会衡量吗?所以我们大家都把他奉为太上皇,听他的话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
「原来……」在蝶儿眼底,她十分嫌恶这种用钱淹死人的偏差行为。「他根本就是用钱收买同学的心,你们到底是他的好朋友,还是酒肉朋友?」
周仲新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好一会儿他才疑惑地说:「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宇风不是妳的表哥吗,妳竟然怀疑他对同学付出的善行?」
她连忙挥挥手撇清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为我表哥感到可悲。用钱收买人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有用真心付出,赢得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显然,凌宇风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又急于追求完美的人,他老是怕自己表现得不好,他要追求第一,他要什么都是最好的,才不断收买同学,让同学都站在他这边。
想到这里,她应该要很唾弃凌宇风,偏偏此刻却是好心疼他。
「好了。」周仲新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话题一直绕在凌宇风身上打转。「我们来谈谈妳,好不好?妳是在纽西兰出生吗?还是在台湾出生……」
「对不起,」她故意打个呵欠。「可能时差还没调回来,我累了,想睡了。」周仲新此刻对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这样啊!」他一脸十分惋惜的表情。「那我们有空再聊吧!」
「好啊!」蝶儿点点头。「晚安!」她走得很快。
蝶儿和周仲新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凌宇风。
他双举紧握,面色铁青地紧盯着他们两人不放。
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行为,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聊天罢了,可是看到他们聊得很开心的模样,心里却有好几把火在闷烧着。
蝶儿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只是一个迷路的过客而已。为什么他对她会有着想要紧握在手心的强烈欲望,无法放手呢?
他不懂,此刻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