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呢喃明明温柔似水,却有着子弹般的威力,准确的击中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跳。
善美像个遭人放冷枪的受害者,太过震惊下,脑子一片空白。但随着疼痛扩散,从未治疗过的旧创受到刺激,热辣辣的爆发出闷烧了陈年的怒火,登时烧红了一张脸、一双眼!
「你竟敢!哈,你竟敢问……」她气得跳起来,语无伦次地指着他。
「我为什么不敢问?」须颃几个跨步来到她面前,狐疑地瞇起眼迎向她恨恨瞪来的眼光,一肚子冤。「莫名其妙被妳抛弃,难道连跟妳要个理由都不行吗?」
「我抛弃你?」他竟敢把负心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善美气坏了。
「不然妳把当年的行为叫什么?」须颃冷笑,决定一次把帐算清楚,免得以后算不清。「就算要分手,也应该当我的面说清楚,妳却逃走……」
「谁逃走了?」善美紧握着拳头,恨不能一巴掌打下他脸上的自以为是。「是我自己要走的吗?你怎么不去问那个天没亮,就吼着把我们母女撵出去的人!」
「我知道是我妈不对。」须颃不为所动地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道:「姚太太告诉我,妈误会温姨跟爸有什么,才会冲动地把妳们赶走。但她是她,我是我,就算妳觉得委屈,也可以找我诉苦,怎么可以因为生她的气,就用不告而别的方式跟我分手?」
「我才不是因为气她,也没有不告而别!」虽然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扯碎她的心的一幕依然鲜活如昨,令她痛彻心肺,语音跟着破碎了起来。「须夫人凶妈妈时,我就去找你了,敲了半天的门,应门的却是桑茉莉……」
终于对着负心人吼出当年遭他背叛的伤痛,善美的心情却没有好多少,反倒教冲到眼睫的妒火烧得泪花乱转。但她固执地下想在须颃面前掉眼泪,将一双如花的唇瓣紧紧抿住,强行压抑着伤痛。然而,眼眶里的泪水仍岌岌可危地滚动,随时都可能满溢出来。
她不知道这副模样比她哭出来,还要扯痛须颃的心,令他直想拥她入怀安慰,心里却清楚得很,善美不会让他抱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像把双面刀,既伤她,也伤他。
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
显然,桑茉莉就是善美当年离开他的原因。
开始时,须颃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随着记忆回溯到八年前,便由最初时的摸不着头绪,渐渐有所领悟,心情登时变得矛盾,不知该哭还是笑。
一部分的他想狠狠抱住她,既安慰她受伤的心灵,也让她安抚他受苦的心;但另一部分的他,却为她的不信任而心生愤慨和挫折。
虽然比起他最初的设想--善美因为移情别恋、或是厌倦他而抛弃他,误会他而伤心离开是好一点,但仍然深深地刺痛他。
「妳就因为这个蠢理由离开我?」他忍不住朝她吼道,紧握着双拳贴住大腿,以免自己会冲动地伸手掐住她的肩膀,摇晃她直到她向他认错。
「你欺骗我感情,还说我蠢?」善美既受伤又不敢置信。
懒得纠正她他没说她蠢,反正意思相差无几。须颃紧瞅着她,一字一字地挤出齿缝,「我从来没欺骗过妳!」
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还不认错,善美气得发抖,质问道:「你说只喜欢我一个人,跟桑茉莉不是那种感情,那她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所以妳就以为我跟她有什么?」他不答反问。
「我不用以为!你们根本就……」
不想从她口中听见那伤人的话,须颃厉声打断她,「妳有看到我在房间里吗?」
善美一怔,那时候桑茉莉挡在门口,里头昏昏暗暗的,她什么都没瞧清楚。
但就算这样,那是他的房间,所以……
只是,在他凌厉的注视下,她竟心虚得无法回答。
「还是看到我跟她抱在一起,或听见我的声音?」
她摇头,语气着急地分辩,「我……是没看到、没听见,可是……她在你房间总是事实呀!」
「她在我房间,不表示我也在那里!」
他气愤地吼出的可能性,善美完全没想过,有短暂的片刻,根深柢固的认知摇摇欲坠,但她很快摇了摇头。
「那没道理。宅子里有好几间客房,就算桑茉莉要留宿,你也没理由把自己的卧房让给她住!」
「我的确没有把卧房让给她住,我让给须颉了!」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呀!」善美娇脸上盈满屈辱,「他卧房就在你隔壁,有什么理由跟你借房间?」
「因为他的卧房被吐得乱七八糟、臭气冲天,没整理前,怎么睡人!」须颃理直气壮地反驳,眼光炯炯地逼视她,「还是妳有睡这种房间的癖好,认为这样也无所谓?」
善美被问得哑口无言,俏丽的脸庞充满迷惑,「可是他卧房怎会……」
须颃知道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难以解开善美对他的误会。深吸了口气,他语音伤感地解释--
「那晚,我到医院看奶奶,正要准备回家时,接到茉莉求助的电话,说须颉在海边喝醉了,要我赶去帮忙她把他带回家。我们把他搀上床,须颉突然大吐特吐,别说床上了,连我都遭殃。逼不得已,只好先把他清理干净,送到隔壁我房间去睡。茉莉主动说要照料他,我因为头痛得厉害,便没有阻止她,自己到二楼的客房睡觉。」
所以她去找他时,他不在自己的房间?
善美半信半疑。
「隔天,我昏睡到中午,才被我妈叫起来,匆匆赶去医院,只来得及见奶奶最后一面……」说到这里,他语音哽咽,那是他人生里的头一个重大打击,没想到会在这么仓卒的情形下失去祖母。「后来,我因高烧不退而昏倒,等我在病床上恢复意识,已经是另一天的事了……」
善美闻言,既心酸又心痛。
她是在须老夫人过世好几天后,才从管立宵那里得知她过世的消息,回想起老夫人生前待她的疼惜,不知伤心地流了多少泪,若不是母亲的情况很糟糕,需要人照顾,她早就不顾一切的前去灵堂拜祭了。
她这个没血缘的外人尚且如此,须颃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其悲痛自然不在她之下。
想到他拖着病体承受丧亲之痛,自己不但未能在身旁照料、安慰,反倒误会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判定他有罪,善美就觉得好内疚。
但在她出声跟他道歉前,多年来的心结却再次盘据心中。尽管她是那么渴望相信他,却无法漠视悬在心上的怀疑。
如果是她误会,如果他跟桑茉莉没有私情,那……
「为什么近年来报章杂志上会时常有你们的绯闻?」她悲愤地提出质问,因内疚而软折的心肠再度为猜忌所充满而转硬。
「那不过是记者无聊地捕风捉影,妳也信?」他不耐烦地回道,但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光是「捕风捉影」四个字,是无法说服她的。
他深吸了口气,放柔语气解释,「可能是因为茉莉跟我比较常合作,才会让那些记者误会了……」
「什么比较常!你只接过七件商业摄影,其中六件的主角都是桑茉莉。」
须颃忍不住飞了下眉宇,一丝狂喜促使唇角轻扬,语音轻快地道:「没想到我们分开的这些年,妳这么注意我的事。」
「我、才、没、有!」她咬牙切齿地否认,脸上却浮起可疑的红晕,目光也不敢接触他。
须颃心情大好,知道善美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对于商业摄影,他一向不热中,从祖父母那里继承得来的遗产,让他不愁吃穿,得以任性地投入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摄影上。茉莉因为跟他交情特殊,只要她开口,他是很难拒绝的。
这些事,唯有刻意打听他的人,才可能从专业的摄影刊物里察觉出来。
由此可见善美对他的用心。
纵然误解他,仍然默默关心他,没有放弃。
他心情激动不已,但没有戳破善美的谎言,只是用一双静静烧着热情的深黑眼眸直视进她的灵魂深处,语音坚定的陈述,「交往以来,我没跟妳说过谎。如果我跟茉莉真有什么,更没理由不承认。善美,妳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语音破碎地打断他,嫉妒和伤痛让她失去判断的能力,只能任一颗颗伤心的眼泪迷蒙视线。「我一直想要相信你,就算心里好痛好痛,还是想要相信。那时候妈妈发病,我守着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只要你来……你亲自到我面前解释,我就会相信。可是……我没有等到你……」
她低哑的悲泣如杜鹃啼血,字字哀鸣,痛击他一无所知的心灵。
「我不知道呀!」须颃震惊地喊道。
尽管他想过千百遍善美离开的原因,却未曾付量过她离开的心情。
原来,在心碎下,善美仍然怀抱着希望等待着他……
「我不知道妳在等我,更不知道妳误会我了,没有人跟我说呀!」他着急地解释,眼中有着不下于她的伤痛,「那时候我沉浸在奶奶过世的悲痛里,虽然纳闷为什么都没看到妳跟温阿姨,却没心情往下追究。直到奶奶出殡,我才惊觉到不对劲,到小屋里找妳,发觉早就人去楼空了!我问管叔……」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了起来,眼里的柔情瞬间烧成熊熊怒焰,「他推说不知情,可是他明明知道的,对不对!」
善美咀嚼着他的话,表情同样震惊。
「后来我从姚太太那里问出妳们离开的原因,我又找管叔质问,他说这几天忙着奶奶的丧事,跟妳们失去联络,他也急着找人,但暂时还没有消息。」
管叔为什么要说谎?
善美困惑极了。
「那时候如果妳主动联络我,像是发封伊媚儿,我早就飞到妳身边解决这个误会了!」
「我没有计算机。」她笨拙地回答。
没错!他到小屋找善美时,发现他送她的旧计算机还放在她房间。最初,他以为善美只是离开一下,随时都会回来……至少是该回来搬一下留在那里的家具,但她没有回来。
「妳可以打电话,或写信给我呀!」
「我不知道可以跟你说什么。如果你……我再去打扰你,只是惹你讨厌……」她沮丧地摇着头,
「我怎会讨厌妳?」
「我不知道……」她疲惫地揉了揉脸,「当时妈妈的情况很糟,我得陪着她,带她去看医生,没有太多空闲想我们的事,就算想了,也只会哭,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办。」
「妳……」听到这里,须颃也不忍心怪她了,叹了口气,闷闷地说:「我甚至登报找妳呢。」
「你登报找我?」善美再次受到震撼。
「我登了好几天报纸,妳没看到吗?」
善美摇头。
「处理完奶奶的丧事后,我四处打听不到妳的消息,心里好着急。虽然在高中联考的放榜名单上找到妳的名字,可是妳没有去念,无计可施下,只好在报上登了则寻人启事,我记得是台风过后没多久的事。」他说得更仔细,双眼炯炯的注视她。
善美眼里有抹恍然大悟,语带苦涩地回答,「那时,我跟妈妈已经回到外公家,妈妈的情况仍不是很稳定,管叔做主替我在南投一所高中办理就学,所以你才会在台北的学校找不到我。至于你提到的那个台风……」说到这里,她的表情仍有几分余悸犹存,「造成了当地的土石流,外公住的山区对外交通全都中断,别说报纸了,连粮食都运不进来。」
须颃闻言不由得胆战心惊,火气又起。
「这些事管叔都知道吗?」
「知道呀。」善美老实地说,美眸里亮起两抹感激的火花,「他冒着生命危险,带救难人员送粮食进来。如果没有他,我们恐怕……」
他才不想听善美对管立宵的歌功颂德呢!
要不是管立宵从中作梗,善美根本没必要回南投,遭遇那种危险!
「所以管叔一直知道妳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得语气结巴。
「他简直是可恶!看我像疯子一样找妳,却不跟我说妳在哪里!如果不是太相信他,没有任何怀疑,我应该早就想到妳们可能回南投了。就因为我相信他,以为连他都找不着妳们,妳们便不可能回南投娘家,所以没往那里找。没想到……可恶,简直是他X的可恶……」
听见他骂脏话,善美皱起眉。
「你不要骂管叔,他是我们的长辈,现在又是我继父。」
尽管肚子里仍有一堆圈圈叉叉,须颃暂时隐忍下来,反正他在这里骂,管立宵也听不见,等两人面对面时,再把他骂个够本!
「现在妳应该相信我没跟桑茉莉怎么样了吧?」
「我……」善美心乱地别开眼,瞧得须颃心头火起。
「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立刻打电话给桑茉莉,妳自己问她!」他下定决心。
「不要!」那会好丢脸的,不管须颃说的是不是事实,她都不想问桑茉莉呀!
但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须颃已经拿起电话,迅速按出一组号码。
善美僵在当场,心里颇不是滋味。
如果他跟桑茉莉没什么,为何把她的电话号码记得这么熟?
「喂?什么?小姐出国了?」他备感挫折的挂下电话,看着善美,表情坚定地道:「我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证明!」
说完,他拉着一头雾水的善美跨进与餐厅相连的厨房区域,推开一扇雾面玻璃门,眼前赫然出现一座温室。
甜郁的玫瑰香味扑鼻而来,满眼都是开得娇艳的玫瑰。
善美终于看清楚餐厅窗外的情景,却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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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为妳准备的……」
那么深情的呢喃简直是罪恶,就对着她耳朵轻轻呼出,顷刻间,灼热的气流、酥软的腔调。还有话中蕴含的万千情意,迷惑了她的心、软了她的身,教她无法自拔地陷溺在他坚实、温暖的拥抱里。
他准备了一座玫瑰温室等待她……
一个女人还能期待更多吗?
分开八年,他没有放弃她,反而用这胜过千言万语、山盟海誓的心意来向她证明,他一直把她放在心中最温柔的地方没有忘记。
这里的一叶一花都是他的情意,像他炽热的肢体,缠缠绵绵地缭绕着她,一下子便剥除了她的保护衣,放她在玫瑰花香环绕的躺椅上,将丝绒般的火焰随着每记爱抚和亲吻送进她四肢百骸……
「我幻想过无数遍这样爱妳……」他粗哑的喘息道,手上不知何时握了支玫瑰,沿着她颊肤像蝴蝶翅膀般地往下拂揉,带起火焰般的快感席卷善美全身。
「不……」抵受不住那诱人的刺激,她呼吸困难的想要阻止他越来越亲昵的触碰,但他眼中饥渴的火焰,焚烧了她的矜持,善美情不自禁地拱身迎向他,任一波波的渴望穿身而过……
强烈的需要驱使着他俩抵死缠绵,所有痛苦的记忆泡沫般浮起,越来越轻,替代的是烟火般四射的情欲--那天翻地覆般的能量不停地喷爆,掩盖了两人的世界。
善美悸动地喘息,双目迷离地望进悬在上方那双燃烧着热情的眼眸,彷佛在那里看见璀璨的星光闪烁,每一下轻眨都似在承诺要带领她飞进永恒。
她心神俱醉,任满室的玫瑰铺满记忆,浑身沐浴在爱情的神奇光芒里,沉溺向销魂蚀骨的爱情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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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充盈的感觉,随着须颃离开而空虚;发汗高烧的肌肤,在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回到规律后冷却,登时感到寒意袭来,她却连抬起手阻止爱人离开、寻找衣物蔽体的力气都没有,累得瘫软在躺椅上,只能从泛着玫瑰花香的空气里隐约嗅到的性欲气息,捕捉到刚才那场激烈的性爱痕迹。
接下来要怎么走?
「善美……」低哑的呼唤格外撩动人心弦,登时将她满脑子的问号拂得无影无踪。
撑开眼皮看去,发现他就跪在身边,目光热如火、柔如水的注视过来,娇躯情不自禁地为他发热了起来。
然而,唤了一声后,须颃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细心的为她重新套上睡袍,方起身穿回自己的衣物。
「等我一下。」他俯身在她唇上啾地吻了一记,转身朝来时路而去。
瞪着遮住他身影的盆栽,善美的心绪如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堆一般的混乱,直到须颃端了两杯奶茶回来,悬空的心情才稍稍踏实。
他把奶茶放在一旁的茶几,扶她坐起,腾出空间让他得以坐在她身后提供弹性十足的宽胸当她靠垫,才将其中一杯递去。
善美感激的接过,困乏的身体很需要些热量补充体力,胃部一时间却塞不进固体的食物,这杯热奶茶正符合她的需要。
「知道这里有多少种玫瑰吗?」
她摇摇头,恐怕自己还没空浏览温室里的盆栽呢!她边自嘲的想,边啜饮奶香浓烈、泛着玫瑰清香的饮料,对他以闲聊的语气道起温室的种种,而不是续起两人先前的争论这点倒是感激的。
须颃是不想破坏两人间好不容易拥有的和谐气氛吧。
而她……早先被须颃建这座玫瑰温室所感动的心情,在激情过后,淡为矛盾。毕竟,纠缠八年的心结非是一时半刻能完全解开的。即使两人相爱如昔,仍有八年的时空距离需要跨越,这些都不是光靠激情就能办到的。
「目前有二十种,会随着季节做一些变化。」他浓浊的嗓音继续在她耳边轻拂,侃侃而谈每一个品种的特性,俨然是玫瑰专家的口吻,并指着温室的另一道门户告诉她,他聘请的园艺专家每天早晚都会过来打理,由那道独立门户进出,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作息。
正常情况下,的确不会,但现在不属于正常情况……
想到两人刚才亲热时,可能会被人撞见,善美浑身一僵,耳边跟着传来须颃压抑的笑声。
「别担心,他们不会在这时间来,我们还可以待很久呢。」他亲昵的抵着她耳垂安慰。
善美却更加的不自在,别扭的说:「我想到浴室梳洗了。」
须颃没有马上响应,欣赏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红晕烧进浴袍里的羞态,才说了声「好」。
他先把她手中见医的杯子放回茶几,方起身将手伸向她。
善美接受他的扶持,然而,双腿仍有些无力,一个不稳便跌进他怀里,须颃索性将她横抱在怀。
「我很重……」她羞赧的抗议。
「胡说,妳轻得像羽毛似的。」为了证明他说的不假,还做出举重的姿态要将她举高,吓得善美连忙搂紧他。
「别这样……」
「放心,我不会摔下妳的。」他深深看进她眼里,语带双关的保证。
心弦像被用力撩拨了一下,善美眼眶湿热了起来,知道他是在示意她放心信任他。然而,信任却是她此时此刻还没准备好要给他的奢侈品。
善美为此而自责不已,不明白自己为何到了这地步仍不愿意放开心结。
这样别扭的她,会不会很惹人讨厌?
可是……她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就是这样……耿耿于怀呀!
看到她脸上浮现的那抹凄恻,须颃直想叹气,决定暂时不逼她了,迈开脚步走到直通厨房的门户,停顿下来,转向温室。
「忘了告诉妳,这里的玫瑰全都是有机栽培的。」他表情骄傲地宣示,眼中闪烁着善美不解的热烈期待。
后来,她和须颃一起在按摩浴缸里泡了个舒服的澡,又在须颃的大床上睡了一场舒服的觉,才被须颃的吻唤醒。
「我答应让妳决定下一餐吃什么。」惺忪的睡眼下,那张无辜的表情特别的欠揍。
为了这个叫醒她?
天呀,她还好困,不想吃东西啦!
「食材送来了。两个小时前,我请管家过来整理,已经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了,妳要不要去看一下?」
「看什么?」她一脸茫然。
「看妳想吃什么,就煮什么呀。」
「谁煮?」她眼中掠过一抹警觉。
「当然是妳。」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不是找了管家来吗?」
「管家回去了。」趁着她仍惊愕地张着嘴,须硕俯下唇深深吸吮她口中的甜蜜,眼神骤然变暗,良久才呼吸不稳地开口,「或许我们也可以叫外食……」双手在她一丝不挂的娇躯上忙碌着,声音更加的沙哑,「在等待的期间,应该可以让我们再……」
善美一下子就从陶醉中醒来,用力推开他,抓着被子爬下床,慌乱地叫道:「我煮我煮……」
「好吧。」须颃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来日方长。「管家把服饰店送来的衣服都清洗、整烫过了,放在左手边的衣柜,如果妳需要……」
善美没等他话说完,便冲过去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挂满各式女性衣物,立时生出「他乡遇故知」般的感动,火速选了套家居服冲进浴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须颃带领她到设备齐全的厨房,为她系上和衣服搭配的黄玫瑰图案围裙。
「妳以前最喜欢有玫瑰图案的围裙了。」他轻柔的感叹吹进她耳内,唤起了久远的记忆,温柔的情愫弥漫心间,善美的眼眶又潮湿了。
连这种小事他都记得,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地把她满心的感动赶跑了。
「天呀,我真想念妳做的蛋糕。」他深情款款的嗓音转为跃跃欲试,「这样吧,温室里有现成的玫瑰,不如我们就来烤妳最拿手的玫瑰蛋糕……」
她忽然领悟到几个小时前,须颃站在温室门口强调有机栽培时,眼中闪动的热烈光芒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他栽植那些玫瑰,是为了她的手艺,不是睹物恩人、仍深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