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不知何处泊,晓来晨钟到客船。
微光中,轻纱般的薄雾在河面腾升、飘移,使这条河平添一份神秘和妩媚的氛围。
突地,河岸上的芦苇发出宪牵的声音,小梳子伏地躲在芦苇里,屏息望着前方几个持刀的家丁。
“给我搜仔细一点!这个臭小子以为‘琴剑山庄’没有主人,竟敢三番两次地把山庄当成他家的花园,没事就溜进来晃悠、睡大觉,今天非把这个臭小子活逮到不可,然后将他绑在琴剑山庄门口吊上三天三夜,看他以后还学不学乖!”管家李大说。
小梳子暗啐道:了不起啊!琴剑山庄那么大的宅子,空房那么多,不过是借睡一宿而已,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地抓人?
哼!愈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愈是小器。不过呀,要是真的被抓到给吊上三天三夜,那她岂不是成风干人尸了?这可不行!
此时河上的船朝这里飘荡过来。
“李管家,河上有船。”
“那个臭小子可能在船上!来人,下去把船给我拉上岸。”李大的话才落下,嘴巴即被一颗珠子弹了一下,痛得叫一声,大喊:“是谁?”
众人立即提高警觉。
忽地,陆续有人的手被弹伤,有人是脚、有人是胸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人人东倒西歪,哀叫连连。
这时有人兴奋地叫道:“是珍珠——”
好了得的功夫!好阔绰的手法!竟然用珍珠伤人!这几下的功夫,让躲在芦苇丛里的小梳子看得一清二楚,确定是从河面上的船打上岸来,于是趁大家趴地找珍珠时,双脚一蹬,身子轻灵地跳上那艘船。
“喂——有人在吗?”小梳子喊了几声,见无人回应,于是放胆地走进船舱,看见桌上有酒莱,这才觉得饥肠挽辘,一手抓起一片鸭肉往嘴里塞,正咀嚼得津津有味时,突觉脖子一阵凉。
“小子,你是谁?”任天游从后面将剑架在小梳子的脖子上,冷冷地问。
“我是……小梳子……”小梳子斜眼瞅着架在脖子上冷森森的剑时,不禁全身发颤。“这位大哥,剑不长眼睛,你先把剑收起来,万一有个闪失,你岂不是白救我了?”
任天游瞥一眼这瘦弱的少年身体颤抖不止,好像真的很害怕,不像是会武功的人,便将剑收起来。
“呼——谢了。”小梳子吁了一口气,留恋地摸一摸纤细的脖子之后,回过头来,赫然看到一位满脸胡子的男子时,暗暗地吃了一惊;有点害怕,但是接触到他那对黑亮又温暖的眼睛时,很奇怪的,刚才的害怕完全消失了。
记得芙蓉姐姐曾经说过,有一对温柔眼睛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这样一想,便认定他是一个正派的好人。
“谁让你上来的?”天游不高兴地说。
“知恩图报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刚才你救我一命,我当然要上船来道一声谢谢。”小梳子拱手地说:“敢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任天游坐下来迳自喝酒,没有回答。
小梳子碰了一个软钉子,不过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那我就称呼你胡子大哥好了。”小梳子坐到天游对面,为他和自己斟酒,然后端起酒杯,敬道:“小梳子敬胡子大哥一杯。”
说着,小梳子一副豪情的样子,一干而尽,酒的辛辣让她呛了几口,连忙地张口扇风,然后连夹几口菜往嘴里塞,好冲淡酒的味道。
“原来酒这么难喝……”小梳子终于明白姥姥为什么不许她碰酒;但还是不懂,为什么“望春楼”的姑娘和恩客能整夜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天游见这少年白嫩的脸现出红晕,仿佛天边一朵红云,很可爱。
“小孩子别喝酒,小心回去挨大人的板子。”
小梳子见他一嘴胡子如风吹草动,心想他一定在取笑自己,于是不甘示弱地说:“我十七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梳子逞强地又为自己斟了第二杯端起酒杯,憋住气就要往嘴里灌时,天游迅即将她手中的酒杯抄过来,一仰而尽。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天游问。
“琴剑山庄的人。”
天游微怔一下。“你和琴剑山庄的人有仇?”
“没仇啊,我只是好奇,溜进山庄逛一逛,逛累了,走进一个房间,看见一张舒服的床,本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就走,没想到那张床实在太舒服了,这么一躺,不小心就睡着了。到了半夜里,被山庄的人发现,就一路被追到河边。”小梳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就抱怨地说:“那么大的山庄,让人睡一下又怎么样,何必要这么追捕人嘛?依我看来,奴才都这么小心眼,那山庄的主人也一定是其器小哉。”
“你见过山庄的主人?”
“胡子大哥,你会说这种话,就表示你是外地来的。我告诉你,大家都说琴剑山庄是一个不吉利的地方,已经荒废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人敢靠近它,可是去年突然有人开始整修山庄,如今山庄都修好大半年,也不见有人住进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琴剑山庄为什么是一个不吉利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小时候就听大家这么说,可是姥姥总是不许我多问。”小梳子见天色渐亮,心急地喊道:“糟了,我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姥姥现在一定很担心,我要回去了。”
“慢走。”
小梳子站起来要走出船舱时,又回头问他:“对了,胡子大哥,你今天就要离开这里吗?”
“暂时不会。”
“那敢情好!胡子大哥,你待在这里的期间,如果睡在船舱里不舒服,就上琴剑山庄去,那里的床真的很舒服;若是夜里寂寞无聊,你就到望春楼来,我铁定让望春楼最红牌的水芙蓉陪你喝酒,唱曲子给你听。”
说完,小梳子拱手向任天游告辞,走出船舱,纵身一跃,轻快地跳到岸上,快步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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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梳子飞快地跑过市井,闪进一条春风小巷,即见写着“望春楼”三个大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半天边。
她轻轻地推开望春楼的偏门,蹑手蹑脚地要溜进房间时,身后传来容姥姥柔中带强的声音:
“小梳子,你跑去哪里了,昨夜不见你回来,我真担心你出事情了。”
虽然容姥姥和小梳子说话不曾疾言厉色,不过只要看到姥姥满头白发、一张愁纹满布,以及一对随时随地似乎急得要哭出来的泪眼时,她心里就觉得愧疚,不敢让姥姥太操心。
“对不起,姥姥,昨夜我在一位朋友那儿,他的身手了得,和他讨教几招,一时就忘记时间了。”小梳子没敢让容姥姥知道她偷偷地溜进琴剑山庄,否则不知道又要怎样地忧心了。
“是怎样的朋友?我见过吗?”姥姥仔细地盘问。
“刚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见如故,改天我介绍给你认识。”小梳子说。姥姥一向对她来往的朋友很严格,就怕她交到坏朋友。
“小心点,别成天往外跑,如果让人发现你是姑娘家就不好了。”容姥姥提醒地说。
“姥姥,放心,我会小心的。”小梳子不明白姥姥为什么要她以男孩子的身分过活,不过这样也不错,哪里好玩哪里逛,不必像一般闺女天天深锁绣楼,大门不迈的。
姥姥瞧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疼惜地说:“进屋里睡一下。”
“好!”小梳子走到房门口,又回过头来,保证地说:“姥姥,你放心,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你是一个好孩子,老爷、夫人地下若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容姥姥欣慰地说。
小梳子对爹娘和来望春楼以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而容姥姥也绝口不提。
不过每年在爹娘忌日那一天,姥姥会拿出牌位让她叩头,而姥姥总会哭得很伤心,这时候就算她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也不敢多嘴。
小梳子的记忆是从望春楼开始的。十年前一个晚上,容姥姥背着七岁的她来到望春楼,花姨娘见容姥姥带着一个精神恍惚的孩子,一时心软便收留她们在望春楼。
头两年,小梳子体弱多病,又经常夜半惊哭,容姥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从不假他人之手,她才能活泼乱跳长到今天。
小梳子躺在床上想一些事情,迟迟无法人睡。她对初到望春楼的点滴依稀有点记忆,可是有些事情明明就觉得眼熟,可是当她快要想起来的时候,脑子又呈一片空白。
比如,在琴剑山庄看见一幅画,画里的女人美丽温柔又亲切,好像在哪里看过她,可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梳子翻个身,脑海里又闪出船上那位叫髯客,虽然今天才认识他,但是他那双黑亮又温暖的眼睛,她仿佛认识很久了;和那幅画一样,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是当小梳子努力去回想时,这颗脑袋就好像要裂开了。
真奇怪,最近是怎么一回事?只要用力地想事情头就痛,不过小梳子没敢让姥姥知道,怕又增添她脸上的愁纹。
小梳子发现只要不勉强自己去想,头就不痛了。
她索性趴着睡,很快地就滑入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近黄昏。小梳子轻快地蹦到水芙蓉的房间,容姥姥正在替她梳头。
点灯前,是容姥姥替姑娘们梳头的时候,小梳子是被允许待在望春楼的。
小梳子忒爱瞅着姥姥为姑娘梳头挽髻的样子,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这样梳头,搽脂抹粉,身着红衫,站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想到这上头,心不觉地怦然一跳,脸也热起来。
“小梳子,小梳子……”芙蓉喊了几声。
“啊……什么事?姥姥……”
“容姥姥到荷花房里梳头去了。”水芙蓉媚眼一睨,戏笑说:“小梳子,刚才你发什么怔啊?脸这么红,是不是在想哪位姑娘?”
“我……我才没有呢,是芙蓉姐姐今天特别漂亮,让人心生遐思。”
水芙蓉娇笑一声,玉笋般的手轻掐着她的脸颊,柔声:“你这张俊俏的脸蛋,加上这张甜嘴,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家;不过也让更多得不到你的姑娘伤心哪。”
“小梳子喜欢芙蓉姐姐,绝对不会让芙蓉姐姐伤心的。”这是真心话,她一直很喜欢大自己四岁的水芙蓉。
“说这种话……不枉我平时疼你!”说着,芙蓉便在小梳子的脸颊重重地亲一口,然后从腰间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留在她脸颊上的红唇印。“不过这话以后可别再轻易地说出口,万一被容姥姥听见,她可又要犯愁了,她可是指望你考状元,有点出息呢。”
“那我考了状元就替芙蓉姐姐赎身,可好?”
平时两人就打情骂俏惯了,可是这次芙蓉真的很感动。
“小梳子,我水芙蓉是怎样的一条贱命,我很有自知之明,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但是你可别再添容姥姥脸上的绉纹了。”
“我知道姥姥为我做的一切,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她为我担心。”
“这才是正经的话。”
这时外面传来花姨娘高声的吆喝声:“点灯——”
小梳子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需离开望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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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游夜探琴剑山庄,熟门熟路地在山庄里走动,不像是闯进来的陌生人,而是旧识之人进来缅怀过去的时光。
天游飞身跃上绣阁,推门而人,屋里摆设如往昔,这里有他一段甜蜜的初恋情怀。
他望着桌上的棋盘,脑海里浮现那无数个黄昏与巧妹妹下棋的快乐时光——
“将军。”少年得意地说。
“等一下,我不走车步了,我改走马步。”少女赖皮地说。
“怎么可以这样子,起手无回大丈夫,你不懂吗?”
“人家只是小女子,不是什么大丈夫,可以不接受这个规矩。”少女笑盈盈地说。
“只要是下棋的人都必需遵守规矩,不然这盘棋就不公平了。”少年认真地说。
“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你将军。”少女拿起将棋,笑道:“游哥哥,现在没有了将军棋子,你永远都不可能将我的军了。”
“巧妹妹,把棋子还给我。”
“不还!”少女轻灵的身体飞出绣阁,少年随后追去,两条青春身影在山庄里飞来飞去。
少女银铃的笑声响彻山庄。“游哥哥,你来抓我啊……”
突然地,庄内的骚动把天游的思绪拉回眼前。
“有人闯进山庄……”外头有人呼叫。
小梳子?天游脑海里很自然地闪出河边认识的少年。他走到窗畔朝外观一眼,忽见一条黑影在花园里快速的奔窜,体形壮硕,身手矫捷,便确定这人绝非小梳子。
很快地,黑衣人翻墙离开,天游纵身飞出去,追黑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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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梳子,小梳子……”
小梳子在灯下读着李清照词集时,听到外头有人在唤她,于是起身前去开门,赫然发现门外站着水芙蓉的贴身侍儿,不禁讶异地说:
“彩儿?这个时候你不在芙蓉姐姐身边伺候着,上我这里来做什么?”
“前面有一个客人指名要找你,芙蓉姑娘要你走一趟。”
“找我?”小梳子惊诧半晌之后,恢复调皮的个性,嘻道:“莫非也有姑娘进望春楼找男人吗?”
彩儿杏眼一睨,微嗲地说:“小梳子,你就是这么没正经,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是你说有人找我的。”
“我又没有说是女的。”
“不是女的?”小梳子咋舌,惊讶地说:“男人进望春接找男人?这个人也未免太下流了。”
“不仅是一个男人指名要你,而且还是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彩儿说。
“满脸胡子?啊!胡子大哥!”小梳子兴奋地说,一只脚急忙地踏出门槛时,立即又缩回去。“不行啊,这个时候我进望春楼里面,姥姥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彩儿抿嘴轻笑。“别担心,晚上花姨娘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容姥姥现在正在照顾她,今晚会待在花姨娘那里照应着,不会回来这里。”
小梳子听了立即往望春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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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楼开张艳帜以来,什么怪事没遇过,就是没见过有男人来望春楼不是来找姑娘寻乐,而是指名要一位小伙子的。
天游埋首喝酒,水芙蓉和他搭腔,他也没有多加理会,令她的魅力似乎无用武之地。
小梳子匆匆忙忙地赶来,芙蓉把她拉到一旁,微带责怪的口吻问道:“小梳子,我问你,你打哪里认识这个大胡子?你年少不经事,可别在外面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小心被带坏。”
“胡子大哥不是坏人,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又豪情万丈的大侠。”小梳子把在河边的事说了一遍。
“用珍珠弹人?真的还是假的啊!”芙蓉惊呼一声,余光怀疑地瞄他一眼。
“看他这副德性,用一把大胡子掩藏真面目,说不准是江洋大盗,小梳子,你可要多小心。”
“没事的!”小梳子趋前问候一声之后,便在他身旁坐下来。“胡子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望春楼找我。”
“今晚我不想睡在船上,就想到你说琴剑山庄里面有一张舒服的大床,于是我就走一趟琴剑山庄,正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时,结果被另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扰了,我追他到这里来之后,人就不见了。”
“真的吗?”小梳子兴致勃勃地说:“胡子大哥,你是不是想要清查进出望春楼的每一个人?要不要我帮你,望春楼没有比我小梳子更熟悉的了。”
“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我追黑衣人到这里来之后,心想,既然琴剑山庄的床睡不成,只好上望春楼来找你喝酒。”
芙蓉听见他们在谈论琴剑山庄,便找机会插话:“小梳子,你去过琴剑山庄?”
小梳子的食指放在嘴上轻嘘一声:“别这么大声嚷嚷,小心传到姥姥的耳里。”
芙蓉轻戳小梳子的额头。“你呀!敢做还怕被知道!”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姥姥伤心。好姐姐,你可要替我保密。”梳子拉芙蓉上前,介绍地说:“胡子大哥,她就是芙蓉姐姐,望春楼最美丽、最会唱曲的姑娘。”
听到小梳子这么介绍自己,芙蓉不觉心花怒放,欠身盈盈一拜。
“水芙蓉给胡子大侠请安,刚才招待不周,请见谅。”说着,立即吩咐彩儿多送一些酒菜过来。
彩儿走后,芙蓉即坐到天游对面,热情地招呼他喝酒。
“胡子大侠,小梳子不能喝,就让我来陪你喝吧。”芙蓉斟酒,问道:“不知你想听什么曲子?”
“改天吧。”天游的心情还沉溺在琴剑山庄的往事之中,没有心情听曲。
芙蓉看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而眼前这一位男子,虽然满脸的胡子掩住他的容颜,但是他的眼底有着载不动的许多愁,一瞧便明白他心里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多情种。
“胡子大哥,你今晚见到琴剑山庄的主人了吗?”小梳子好奇地问。
“只见到满屋子的奴才。”天游淡然地说。
“小梳子,打从你一进门,就听见你们两个人一直提起琴剑山庄,也够烦人的了。”芙蓉说。
“芙蓉姐姐,你知道琴剑山庄的事?”小梳子问。
“这阵子上我这里来的客人也都在谈论琴剑山庄的事情。”芙蓉说。
“他们知道主人是谁吗?”小梳子好奇地问。
“也只是猜测而已,大部份的人都说可能是不清楚琴剑山庄一事的外地富贾出钱修园,可是依我看哪,我觉得是当年逃出凶手魔爪的后代暗地里找人来修山庄。”
芙蓉这一席话让天游和小梳子惊愕不已;尤其是天游,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芙蓉,芙蓉被天游这对柔情似水的眼睛瞧着,竟然有些害臊。
“我只是随便猜的,你们随便听听就好了,不必太认真。”
“芙蓉姑娘知道当年琴剑山庄出了什么事情?”天游问。
“知道的不多,琴剑山庄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好被继父卖到望春楼,所以听人家谈琴剑山庄的事情就特别有感觉。”
“芙蓉姐姐,你快说说琴剑山庄的事。”小梳子催促。每次听人说起琴剑山庄时,她的心总会莫名其妙地揪一下,感觉很不舒服。
芙蓉想了一下之后,娓娓地说:“算起来也有十年了吧,琴剑山庄出事那一天,我被继父强拉到望春楼,我心里又害怕又难过,就趁夜里逃跑出去。在经过琴剑山庄时,当时我心里就想,在大户人家做丫鬟也强过在望春楼当妓女,于是我鼓起勇气上前敲门,敲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应门,我就被望春楼的人给抓回去了。”
“芙蓉姐姐,那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开门吗?”小梳子紧张地问。
“隔天我听说琴剑山庄一家二十几口全被杀了,那时我吓死了,差一点我也是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现在再想起那晚的事仍心有余悸,芙蓉呷了一口酒,才又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怎么会对琴剑山庄如此感兴趣,这些年来,大家都说那里冤魂不散,经常闹鬼……”
“碰”地一声,一只喝汤的瓷碗跌碎在地。
“小梳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天游发现身旁的小梳子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地颤抖。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这个故事让我很不舒服……”小梳子泪流满面,痛苦地揪着胸口。
“小梳子,我让彩儿扶你回去休息。”芙蓉担心地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对不起,胡子大哥,我先走一步……”小梳子跟跄地跑出去。
“怪了,平时活蹦乱跳、爱玩又爱闹的小梳子,没想到胆子这么小。”芙蓉喃喃自语几句之后,转过身来,说:“胡子大侠……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