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弘?这两个字令展仲尧非常不悦。这是谁?他又是她哪一任旧情人?混帐!这个女人到底还要玩出多少花样?
慢慢地掀动眼帘,湘弥睁开了眼睛,映入眸中的是高贵典雅的摆饰。这是什么地方?她有几秒钟的困惑,但,当地看到坐在床畔的展仲尧时,顿时有了答案。
「醒了?」他面罩寒霜,语气比隆冬的冰雪更冷。「在找什么?很遗憾坐在这边的是我,而不是你那堆情夫!」一听到她出事,他就焦急地赶回来,没想到这女人竟在昏迷时呼喊别的男人,他气得妒火直飙。
湘弥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又生气了?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订婚后,展仲尧冷漠地把她扔在会场,扬长而去,任她被众人讥讽取笑。而且甚至连展宅的仆人也毫不避讳地对她投以轻蔑的眼神,明白地表示出展家不欢迎她。她就是因为受不了管家和司机鄙夷的态度,所以才愤而要求半途停车的。
当时她的确是气疯了,三更半夜的,她根本不知道可以上哪儿去,只知道就算自己饿死、冻死了,也不要回到冰宫似的展家。
下车后,她就往山下走,可老天爷却嫌她还不够凄惨似地,竟下起了倾盆大雨。荒凉的山径毫无遮蔽物可以让她躲雨,待她一路狼狈地走到山脚下时,整个人已经被淋得湿漉漉的,不仅猛打喷嚏,身躯还一直打哆嗉。再加上整个订婚晚宴,她都没有吃任何食物,因此又冷、又饿、又累的她,终于体力不支地昏迷过去了。
「我昨晚……」湘弥试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好像在发烧。「是你……去接我回来的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直懊恼自己问了个天大的蠢问题!她好笨,展仲尧怎么可能会亲自去接她呢?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她!
果然,他的目光更加烁冷,幽眸微眯。
「我?哈哈,廖大小姐,你可真爱说笑,轮得到我去接你吗?你的健弘呢?」他不知道健弘是谁,但,只要一想到这男人占据她心头很重要的位置,他便脾气暴躁。
健弘?这两个字让湘弥吓得面无血色,她惊恐地看着仲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为何会知道谭健弘的存在?难道……一股寒意爬上脊背。难道她的一切都被拆穿了?展仲尧知道她是冒牌货,也知道她是为了帮健弘筹钱才会来到新加坡的?
不,不可能!她要镇定点儿,别自乱阵脚。
她惊恐的表情,引发了展仲尧的错误联想,他怒气腾腾地逼问:「说!健弘是谁?又是你哪一任情人?你昨晚就是跟他在一起的,对不对?廖俪淇,你可真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跟野男人一夜狂欢后,还故意昏倒在农舍前!这算什么?苦肉计?想藉这招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忽略你有多放荡、多不知羞耻吗?」
Shit!他差点儿又被这该死的女人给骗了!他早该牢记这女人有多么的不甘寂寞,而且老是满口谎言。他竟差点儿就被她的「柔弱」给耍得团团转,甚至一度心疼起她,他真恨自己的愚蠢!
他的指控让湘弥暂时安心了,幸好他没有怀疑她的身分。但同时,她也觉得好悲哀。自己在他眼底,当真是这么一无可取的坏女人吗?她不清楚以前的廖俪淇行为有多浪荡,可自从她到新加坡后,就戒慎恐惧地过日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展家的事,为何他还要百般羞辱她?
「说话!不要以为装傻就可以逃避一切!」他怒不可遏地抓住湘弥的手,烫人的气息喷到她身上。「廖俪淇,你到底还要玩弄多少男人?你就这么下贱吗?就这么无时无刻都想红杏出墙吗?你这张嘴、这副身子到底有多少男人吻过、碰过?你说啊!」
熊熊妒火焚烧了他的理智,一想到她躺在其它男人的身下娇媚承欢,他就恨不得焚毁全世界。他知道这女人正一点一滴地侵蚀他的理智、捣乱他的世界,可他却悲哀地无力阻止。
湘弥痛苦地吸了口气。「你弄痛我了!展仲尧,你为何要一再地羞辱我?你根本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先定了我的罪,编派我的不是。我昨晚没有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不管你信不信,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他残佞地冷笑,笑容令人胆寒。「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鬼话了,廖俪淇。像你这种在订婚宴当天就给未婚夫戴上大绿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尊重?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湘弥愤恨地喊着,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承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了。「展仲尧,你为何不先问问自己对我做了什么?你还记得昨晚是我们的订婚宴?真是可笑!昨夜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甚至把我一个人扔在现场供众人嘲笑。分明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怎么还有脸对我大声指责?」
「哈哈哈……」展仲尧怒极反笑,黑眸闪着危险的光芒,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很好,真没想到你这么伶牙俐齿,更没想到你可以指黑为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你颠倒是非的功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明。」
「我没有!」湘弥悲愤地哭喊,绝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展仲尧,你出去,滚出去!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对,我就是水性杨花,任何男人的床我都想爬上去!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你下贱!」
「你放手!」
「我偏不放!」
两人激烈地争吵,拉扯中,湘弥丝质睡袍的领口大幅地敞开,看到他突然转沈的黑眸,湘弥心底发慌,下意识地低头。
不看还好,一看,她的脸蛋马上通红。真糟!是谁帮她换上这种薄如蝉翼的睡衣?这根本有穿等于没穿嘛!虽然外面还罩着一件睡袍,但只要一有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就会春光外泄。
湘弥想把衣领拢紧,展仲尧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何必再假惺惺?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你不是最喜欢以躯体来诱惑男人、玩弄人性吗?」他强行拨开她的睡衣。
男性眼瞳燃烧着炽热的火焰。该死!他明明知道这个魔女又在耍把戏了,但可恨的是,他竟完全抵抗不了她所散发出来的诱惑力!心如蛇蝎的她竟拥有无辜纯真的脸蛋,以及玲珑有致、令男人血脉偾张的魔鬼身材。
她真是天使与魔鬼的综合体。
「你不是欲求不满吗?那我现在就好好地满足你、喂饱你!」他将她拚命反抗的双手高高地箝制于头顶上,雄健的身躯牢牢地压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不要,展仲尧……」湘弥喊着,但抗议的声音却被他的热唇堵住。
「呃……」她被他狂吻到神魂颠倒,有股迷乱的情欲凌驾理智,浑身轻飘飘的。
感觉到她的身子已全然放松,他再也难以忍受情欲,势如破竹地进入。
霎时,璀璨耀眼的星子彷佛在湘弥体内爆裂,她忍不住攀住他的肩膀,迎向他。
高潮阵阵来袭,十指紧握的两人一起发出疯狂的嘶吼,攀向激情的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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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爱过后,湘弥紧紧地以丝被包裹住自己,鸵鸟似地把脸蛋埋在羽绒枕内。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鸵鸟,这样,她就可以逃避即将来临的问题了。
疯狂缠绵了数次,她的身体好酸,但心里却像是被某种甜美的东西给填得满满的。她的口好干,或许是方才的激情吶喊让她口干舌燥的。好想喝水……
她把羞红的脸蛋再往下压。就算渴死了,她也没有勇气回头看躺在一旁的展仲尧。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疯狂地与他欢爱,甚至款摆腰肢地配合他的动作,祈求他给她更多更多。
完了!她沮丧地叹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问题——她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居然还是个处子?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啊!她仅是一个可悲的冒牌货,只要正牌的廖俪淇玩腻了,想回新加坡来,她这个替身就得无声无息地消失。所以她不该愚蠢地与他尽情缠绵,更不该愚蠢地……悄悄对他动了心。
苦涩地咬着唇办,湘弥知道尽管自己口口声声地说她痛恨展仲尧,可其实在他第一次强吻她时,某种异样的情愫就已在她心田发芽,默默地滋长了。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解与冲突,所以她一直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只能默默地压抑、隐藏着。
然而,展仲尧是天生的发光体,他拥有浑然天成的领袖气势和卓绝的风范,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抵挡得了他的魅力。他的强悍令她臣服、令她爱慕,当他吻她时,他嘴里的热力几乎将她融化,而当他眼底闪过困惑和怜惜时,她的心防更是寸寸地崩溃了,根本无力再阻挡他。
可是,这不该发生啊!她酸楚地提醒自己,她永远都是贺湘弥,不是廖俪淇。
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只要主角一上场,她这个配角就得立刻引退。所以,她不该有自己的感情,更不该入戏过深,偷偷地爱上他……
唉,她相信如果廖俪淇看到展仲尧本人,一定会十分懊悔当初为何要逃婚?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恶疾缠身的糟老头,而是个英挺逼人的青年才俊。只要知道真相,廖俪淇一定会欣喜地回到展家,扮演称职的女主人,而她……她这个冒牌货,就该悄然地离去。
思绪百转之际,她听到躺在一旁的展仲尧起身下床的声响。湘弥绷紧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也不敢回头,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眼前突地多了一杯温开水。
「喝吧。」展仲尧只套了件长裤便下床,大方地展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想你会需要先喝杯水,因为,你欠我一个很大的解释。」
看着他纠结有力的肌肉,湘弥脸上又掠过一抹绯红。她低头接过茶杯,不敢看他。老天!她方才真的太投入、也太热情了,居然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抓出了一道道指痕……
展仲尧在床边的法式躺椅上坐下,犀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湘弥,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出一个大洞来似的。
「我、我很累了……」湘弥拚命想着办法要逃避,她垂下粉颈,把丝被拉到胸口以上。「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都等到明天再问好不好?还是……你要我回自己的房间睡?」
他明明坐在椅子上,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碰触到她,可那强悍灼热的视线却让她坐立难安,好似他正在用眼神撩拨她似的,她的体内忍不住又窜过一道暖流。
唉,他可不可以不要问她「那件事」啊?她更希望的是他可以离开房间,让她火速地穿上衣服。裸身躲在丝被里承受他研究的目光……天,她真快撑不下去了。
「休想逃避。」他缓缓地开口,眸光锁住她失措的容颜,不放过上头的任何细微变化。「我说过,你欠我一个很大的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他拥有过许多女人,非常清楚她的生涩反应不是伪装出来的,因为医学手术也无法制造出那么强烈的紧窒感。
听到他以性感而低沈的声音说出「第一次」这三个字,更是让湘弥羞得无地自容,巴不得钻到被窝里躲起来。唉,她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知道不可以为他动心,但,他只要随便一个诱惑的眼神就可以让她芳心大乱。
她紧张地抓紧丝被,潮红一路蔓延到胸口,声音低如蚊蚋地回答。「说了……你会相信吗?」
简短的答案却带给仲尧强烈的震撼,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似的,心底有股声音悄悄地冒了出来——或许……或许他对她真的太严苛了。因为他早就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两人正式碰面后,他对她就是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想起每当他指责她有多放荡时,她眼底总会浮现屈辱和绝望。当时他只觉得她的泪水恶心,可如今一回想他才惊觉到,也许,她真的不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她的屈辱和青涩也不是伪装出来的。
可这项认知却又带给他更多的困惑,疑惑像是泡泡般不断地冒出来。廖俪淇生涩、单纯,甚至把初夜留给他这个未婚夫?廖俪淇耶!
这太怪异了!姑且不论廖俪淇的淫乱名声早已传遍全新加坡,他自己就曾亲眼目睹她在宴会上放浪形骸,风骚难耐地勾引男人啊!
可是,眼前的女人却单纯得有如一张白纸。相同的一张脸,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个古怪的念头闪入他脑中——他觉得眼前这个廖俪淇和众人所认识的廖俪淇,似乎有很大的差异。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可却又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细微的变化。
她……真的是廖俪淇吗?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不是廖俪淇还能是谁?
「你还是不信任我吗?」湘弥把他的犹豫全看在眼底。「我知道你对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管我说什么,都难以取得你的信任……」也许她很傻,可她真的难以忍受他轻蔑的眼神。她只希望至少在自己扮演廖俪淇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对她温和些,可以让她偷偷地沈溺在他的柔情中,偷偷地把这份回忆带回台湾去,陪伴她到老。
「我相信你。」
出乎她意料的,展仲尧坚定地下了结论。他又回到床上,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阗眸直直探人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你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名声有多么不堪,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是展家未来的媳妇,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湘弥没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都听呆了,傻傻地回视他,鼻头发酸,水汪汪的美眸迅速涌起泪雾。她没听错吗?他说他相信她?他真的信任她?他还说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老天……她心底又酸楚、又感动,想止住泪水,可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坠下。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她可以尽情地沈溺在这片如梦似幻的幸福中,不用提醒自己只是个替身,也不用考虑到未来。
「傻瓜,为什么哭?」他微笑地为她抹去眼泪,发现小脸梨花带雨的她更加楚楚可怜,荏弱得更令他心疼,他好想仔细地呵护她一辈子。
或许之前对她的传言是夸大的吧,她也许只是表现得比较热情罢了,实际上还是很保守的,所以他才能幸运地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当然,也会是最后一个。
总之,他不想再让那些无意义的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了。此刻,他只想好好地掬取她的纯真、她的柔情,他相信她会给他一个全新的廖俪淇,他也可以尽情释放情感,好好地宠爱她。
用力把她搂入怀中,他亲吻着她脸上的泪、泛着幽香的耳窝,低沈地道:「我们会拥有全新的开始,一段最美好的婚姻关系。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要再欺骗我,明白吗?」语毕,他深情地吻着她的芙颊,大手扫住她的纤腰,深深汲取她如兰的气息。
虽然被他紧拥入怀中,湘弥整个人却更加的伤痛,无奈的阴影盘据在眸底。
不要再欺骗我,明白吗?
这句话像是一条鞭子,狠很地鞭打她的心,让她由云端急遽栽下,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她好绝望……
多渴望自己可以回报他的真情,倘若她有福气身为廖家人的话,她定会分分秒秒地爱他,当他最坚贞贤淑的小妻子,以他为天,给他一个最温暖幸福的家,每天都以甜蜜的笑容来面对他,他们会创造出谁也不能摧毁的美满家庭。
可……她做不到,她没有这份资格。
闭上眼,一滴清泪又无声地坠下。她还能怎么做?终有一天,她还是必须辜负他,辜负这个她最深爱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