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的盛宴正进行到高潮,衣香鬓影络绎穿梭,乐声徐徐缓奏,暖柔的灯光倍添几分温馨,放眼彩带鲜花不绝,这该是一个庆祝的宴会吧!
法亚集团的千金生日,向来是社交界的一大盛事,各界顶尖人物济济,不担心有人缺席,因为那将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拉住忙于招待的管家路易士,杨鸿真着急地问道:“寿星又不下来了?”
路易士谦淡一笑,“今年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大惊小怪。”
“总裁呢?”想着杨鸿真又是一问。
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路易士低笑回答道:“他正陪寿星玩游戏。”
闻言,杨鸿真哭笑不得,“浅见呢?不要说他又在人工湖边钓鱼哦!”他威胁道。
“佩服!杨总经理,你答对了!”路易士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好个生日宴会!寿星和主人窝着自个儿玩游戏,鱼痴浅见悠穷极无聊在园里钓鱼,舞痴辛威·华勒斯正在舞池中大展身手,杨鸿真大叹了口气,他这个筹划人难办哦!
正在大叹无策之际,场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抬眼一看,谢天谢地,寿星终于露面了!
“总裁!”杨鸿真颇是兴奋地喊着正牵着寿星下楼的尔霄遨。
抿唇一笑,尔霄遨半侧身地拉了拉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的寿星艟艟,看她颇是心不甘情不愿,“你自己说过陪你一局就得下来哦!”
“我下来了啊!”艟艟星灿明眸懊恼地低垂,略噘了下嫩红小嘴以表不满。
“艟艟。”尔霄遨溺爱地唤道,又鼓励地拉了拉她的小手。
“人家自己会走啦!”艟艟使性地跺了跺小脚,瞪起晶亮紫瞳。
如果成长会使人蜕变,那么时间就是催化艟艟美丽的灵药,她混血的细白肌肤剔透得近乎透明的白玉,明眸流掠过闪瞬难以捕捉的灵气,眉宇间的一抹神秘相映着过腰披泻的流星黑发,有如蒙纱般令人目眩。
“既然答应下来,就表现得高兴一点。”尔霄遨软柔地劝道。
“我只答应下来,可没答应高兴!”艟艟叛逆地哼了声。
尔霄遨无奈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低语道:“板着一张脸的你很难看的。”
娇嗔了声,艟艟张玉牙反咬了尔霄遨的耳朵,退两步后才反驳道:“我偏不听。”
碍于场面,尔霄遨忍住不去抚摸发疼的耳朵,只是轻点了艟艟细嫩的睑蛋,取笑道:“好尖的牙。”
艟艟会心地咯咯一笑,想起方才莽撞的举动,雪颊不由得染上三分晕红俏色,唇勾眼眯间流露的尽是令人痴醉的绝韵。
突然地她微扬起皓白玉腕,雪雕般的细白柔荑勾起羽翼般的裙摆,微现出蹬着夹脚凉鞋的纤小足踝,轻巧地跳下楼阶。
“切蛋糕了。”艟艟清扬的嗓音兴奋地嚷着。
尔霄遨看着她,宠爱地一笑,随步跟在她身后,示意侍者呈上刀,自己执起后,说道:“许个愿。”
应话整个厅堂的灯光随之晕暗,只留下微微地闪烁星芒,蜡烛泛开淡淡光圈,添了几分生日喜意。
艟艟低声地埋怨了句:“只能一个?”
尔霄遨撇了撇嘴角,勾起一抹挚心的笑意,“好,看在艟艟的份上,无论几个,老天爷都会答应的。”
明知道他是在哄人,但还是回报他甜甜一笑,艟艟仰首凝视烛火光晕,小嘴喃念有辞,火光跳跃在眼底,映出盎然喜意。
尔霄遨出神地盯着她纯真的脸蛋,八年来的点滴回忆如流水般滑过心底,直到如今,他还没有判断出当初的抉择是对是错,她比他想像中坚强,但却是一种需要幸福支撑的坚强,她聪明,是一种至今他尚不完全了解的聪明。
当初挣扎,今日依旧挣扎,无休无尽,因为她!
不一会儿,艟艟紫眸漾着满意笑采,小手啪地一声,惊醒尔霄遨的沉思,她鼓足一口气吹熄烛火。
“生日快乐。”尔霄遨俯身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却将心上的牵缠收回心里。
迷蒙一笑。转而双眸又是灵采照人,艟艟不理会在旁众人,只是迭声地问着尔霄遨:“送我什么?”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他故作隐瞒,只道:“切蛋糕吧!”
语毕,他将刀递给幢幢,手掌扶住她滑嫩玉腕,不料却瞥见她一脸又嗔又恼的模样,疑问道:“不想让我扶吗?那我放手好了。”声未落他已放开手。
“不是啦!”急急地否认,艟艟一双眼瞳只是气恼地往上一扬。
尔霄遨见状会意,“切不到是吗?垫个小凳子好了。”他示意在旁侍者下去拿张小椅子。
闻言艟艟嘟起了唇瓣,看着与眼齐高的蛋糕,她心里就冒起气恼的火花,把手上的刀子塞回尔霄遨手上,既委屈又冲地说:“好麻烦,我不切了。”
“艟艟?!”尔霄遨莫名所以然地唤道。
“不要就是不要!不然你来切好了,反正你身高够高,不用垫就勾得到了。”
艟艟赌气地说。
“你又怎么了?”他轻问,敏锐地察觉到她极度的不悦。
“没事。”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可冒了个很大的疙瘩,可恶,竟敢明目张胆地暗示她的矮小,切蛋糕还要垫凳子,岂不是宣告世人她是个侏儒?
望进她紫色眼眸,尔霄遨顿时领悟她的别扭,不满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直是她引以为怀的致命伤,他明白她最讨厌人家提她矮了。
此时侍者正好取了小椅子回来,“总裁。”他双手递上。
“不用了。”尔霄遨挥退侍者,稍侧了下身躯对艟艟说道:“不垫凳子,但你得切蛋糕。”
“怎么切?”她双手下意识地缠绕着蝉翼般的羽状薄袖,一副他强人所难的委屈模样。
和煦一笑,尔霄遨柔声道:“我抱你。”
“吓?”艟艟小嘴惊讶地微启着。
不待她反应,他长臂一伸,让她轻瘦的身子安稳地坐在他的臂腕上,微一使力,他将她抱至可以轻松切下蛋糕的高度。
众人赞叹地惊呼,幢幢灿烂开心地一笑,提刀轻轻地往蛋糕上一划,将刀子放回侍者递上的托盘后,她两只小手的食指沾满了雪花沫般的奶油,一只放到自己嘴里,另一只放到尔霄遨口中。
“甜不甜?”她侧首天真地笑道。
“嗯!”尔霄遨品尝着她指上的奶油,也是一笑。
呵呵不停地笑,艟艟俏皮地与他额抵额,她清楚他很纵容她,也知道该怎样让他纵容她,他的从前她不知道,他的以后,她要拥有每分每秒。
看着他们俩融洽如斯,杨鸿真欣慰微笑。
* * *
徐风拂得草原起伏阵阵波浪,沙嘎作响声伴着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混成一曲天籁交响乐,碧蓝天际缀着羽云絮絮,骄阳泛敛着湖水,大地夏意方浓。
“放这长假,你想去哪?”尔霄遨稳住缰绳,使马的步伐近于踱步,以等待倦懒的幢艟驾着白马缓步。
“哪儿都不去。”敛眉垂眸的她更显慵懒美丽,彷佛有层迷纱将她包裹。
“不高兴?”尔霄遨笑间。
“没有。”艟艟简短但僵硬地回答。
“生我的气?”尔霄遨锐利地察觉,并试探地问道。
“没有。”她回答得不耐但哽咽。
生活多年,他早已习惯她的任性无常,半晌静悄后,他温柔询问道:“怪我不陪你去度假?”
一句话刺中了别扭要害,她一张绝美脸蛋顿时沮丧了下来,泪水映湿了紫眸,也红了眼,她看似颇受委屈地说道:“每次出去玩,看人家都有人陪,只有我是一个人,没有人陪。”
“不是有伴护吗?”别流泪!他在心中低喊,八年前它使我乱,直到今天它仍是。
“他们又不是你。”艟艟别过脸去不看他。
“好,别哭。”驱马接近,尔霄遨掏出手巾,递给艟艟。
但艟艟却任由泪珠子滑然坠落,硬是倔强地不接过手巾,尔霄遨只好下马,伸臂将她自马上抱下来,亲手为她拭泪,泪湿透了手巾,沾湿他的手,颗颗都红了她的眼,留在他的手。
“遨!”艟艟抬眸凝视着尔霄遨,“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十八岁是个不小的岁数,自从成年以来她就常常郁郁不乐,总觉得年纪和无助不再是留住尔霄遨的利器,他为她留在楚家八年,她知道这些年来他受尽外界的冷
言冷语,奚落他是贪图财产的人,但事实上不是的,他是为了照顾她。
“你何必如此担心?”尔霄遨又笑又怜地道,“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就只有现在?以后呢?”随着强烈的不安,艟艟的眼眉间又蒙上脆弱。
一阵静默,四眼相对,尔霄遨的思绪又兀自飘移,他不知该如何回覆她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她做这一切,但他清楚地知道,答应她的要求是他的天职,八年前如此,今日依旧。
“以后也是。”回答心里的话,也回答了她。
顿时笑靥盈上艟艟的脸蛋,放心的她看起来更加可人,她拉着尔霄遨的手,散步到不远的湖畔,像个小孩般地撒娇依偎。
“小时候爹地常带我来这里,陪我玩耍,陪我学走步,但从他生病到了末期,就很难得见他出房门。”幢艟随口天真地闲扯着,“傲,你父母呢?会常带你出去玩吗?好不好玩?”
终于到了她疑问的时候,从前的她从不问有关他父母的事,撒娇的她是非常无知的,但敏感的她是极度的成熟,他深怕被她探知所有人隐瞒她的事。
“问一个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他小时候玩过些什么,你这岂不是在折磨他的记忆力吗?”尔霄遨又好笑又好气地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将心中的痛楚留在眼底的阴影下。
“年纪轻轻就得健忘,羞不羞呀!”艟艟俏皮地出声调侃道。
如果可以欺骗自己是健忘,那么他宁愿永远陷在骗局里,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有拥有过玩耍的童年,记忆中只有母亲日日夜夜的责骂与怪罪,因为他的不该出生。
突然,艟艟挣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到泊在湖边的小船上,伸手往下碰了碰凉冽清碧的湖水,为冰凉的水而轻颤了下。
尔霄遨带笑地站着望着她,叮咛道:“小心点,这湖水很深的。”
“不要紧的。”艟艟拨着水花笑嘻嘻地回道,小脸尽是不经世事的天真无邪。
无奈地摇着头,尔霄遨转身回去牵马去系缰绳,才正系好之际,耳后传来一句:“遨,我们来划船!”
闻言他转过身,正想应好时,却见她正欲起身向他招手,心中顿时一怵,“坐下。”
“为……”艟艟才想发疑,但话未完全出口,她已站立不稳,船身左右摇晃,她重心下落,他急忙向前抢救,一指之距,她直直落入水面,溅起翻白水花。
“遨……”艟艟张嘴呼救,又呛了一口水,双手杂乱无章地拨动,随时有灭顶的可能。
“撑着!”尔霄遨急忙地卸下身上累重的物件,迅捷地跃人湖中,长臂挟住因惊慌而僵硬的她,但她乱拨的水流却阻碍了他的动作。“放松,别紧张。”他危而不乱地和声安抚,随着他重复的低语,她逐渐地停下动作。
游至岸边,扶她上岸后,尔霄遨才发现她的无声是因为她早晕厥了,暖和的天气里,她浑身冰得吓人,脸色青白得像鬼魅,呼吸微——不!
尔霄遨惊然发现她断了气,不假思索地,他抬起她的下颚,将一口口生气送进她的体内,又惊又急地作着人工呼吸,心里的扭曲抽搐差点痛得他喘不过气。
不能死!他抑不住内心高声的呐喊,试图地想将自己的生命送进艟艟了无生气的身体中,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祈求了千万次,求上苍别再夺去他所爱的人。
缓缓地,彷佛过了几世纪似的,一口水从艟幢喉中咳呛了出来,长睫毛微微地颤着,绽开眸子里的紫色亮采,袭上的恐惧眼泪夺眶而出,流掠过青白的两颊。
“遨——”艟艟哽咽地低泣着。
抱住她,紧紧地用双臂将她搂着,力劲之大几欲揉碎她,心悸和闷痛依然留在胸臆,想及方才差点失去她,他浑身的血液不禁为之冰冷。
“痛。”扭动着被钳锢的身子,艟艟下意识地想避开拥疼她的臂弯。
微地松开她,尔霄遨凝睇她眸底两泓紫亮,也细审着她苍白的小脸,指背轻轻揩拭她冰冷雪肌上凝着的水珠,胸腔中又是抽搐地一疼,也强烈地责怪自己的不小心,怎能让她遭遇到如此的危险。
“对不起!”艟艟愧疚地吐呐道。
望着她的脸,他的眼流露出异样的深沉情感,含蕴着浓浓的爱怜,夹带着些许对她的无措,不知怎地,他愈来愈想放任她,只为求她一笑,想纵容她,看她沉浸在被宠的幸福中。
怎么回事?他不能理解,遗嘱里的另一项约定已到了要履践的时候,他能强迫她的意愿吗?他愿宠她一生一世,她会接受吗?
手上紧握着不能解决的难题,感情绕映在反射在他眼底的她的身影,心中又是挣扎。
* * *
迷糊睡梦中,尔霄遨半模糊地听见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随着不时开阖的门传了进来,也听见有两道女声起着争执。
“小姐吩咐不可以告诉总裁的!”语调高扬透着顽固的坚持。
“不行,小姐病成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总裁最关心小姐了。”嗓音细嫩婉约,明显可以听出忧心的关切。
“医生说会没事的。”拔高的音调仍固守己见。
“我担心嘛!路易士管家说要听小姐的,但她已经发烧到快不省人事了,再不通知总裁,我们能怎么办?”温婉的声音梗着哭泣声。
正当争辩不休之时,半掩的门被用力拉了开,尔霄遨手捉着来不及穿上的睡袍,便已夺门而出,奔隐在长廊深处,没人一扇门里。
“艟艟!”尔霄遨心急如焚,方才女佣的对话听得他惊急交加,艟艟这个小傻瓜,怎能故意隐瞒他呢?
“总裁?”路易士错愕于于尔霄遨的出现。
“医生呢?”眼不离艟艟红通的脸蛋,尔霄遨出声低喝地问道。
“已帮小姐作了紧急处理,现在在客房里随时候着应付突发状况。”路易士毫无遗漏地恭敬地回答。
“够了,先出去。”尔霄遨简洁地命令。
“是。”路易士悄声地退出房间,在旁随侍幢幢的看护也一同跟着退出。
倚坐床侧,尔霄遨详审着幢幢不安稳的睡容,伸出的手还没碰触,就可以感觉到她浑身腾腾的热气,小脸布满了细细的小汗珠。
又再一次的大意,尔霄遨重重地斥责自己,近日的心乱让他忽略于艟艟的小变化,否则以前的他绝对会瞧出端倪,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燠热的体温让艟艟一次又一次地踢开暖被,昏迷中的她丝毫不知尔霄遨不断地替她重新盖被,换着额上的冷毛巾直到天明。
星曦渐淡,曙色乍明,阳光如缕般斜斜筛过帘缝,投射在艟艟热潮已退的脸上,她微睁紫眸,一时适应不了刺眼的光芒,双瞳不由自主地眯在一弯绽亮中。
“还好吗?”身畔传来尔霄遨关切的问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轻抚着。
抬眼注视着他,发现他眼下有着两抹疲倦的阴影,显示着他一夜未眠的痕迹。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要听。”尔霄遨暗恼她的生疏,仿佛折磨着他。
“生气了?”艟艟对他的怒气感到无辜。
叹口气,尔霄遨后悔着自己的迁怒,“没有。以后有事别瞒着我,知道吗?”
“我怕你会觉得麻烦。”长睫毛下灿亮的紫眸掩映着莫名的伤感,此刻的幢幢像极了一个缺乏安全感的流浪小孩,深怕做错了什么事而遭到遗弃。
尔霄遨顿时觉得熟悉,好似看到八年前稚幼无依的艟艟,无时无刻地怕他反悔而离去,所以她总是择言慎行,小心翼翼,直到不久前她完全地信任他为止。
之后她开始展露任性的骄气,但不可否认的,这样的她看起来明媚动人极了,也更令人觉得她可爱露俏,像个原本就该让人捧在手心上呵疼的宝贝,不忍也不舍拒绝她任何愿望。
如今她又故态重现,难道她敏感到他心里的挣扯了吗?离去或留下,就此为止与一生一世,全都决定在这半年内。
“相信我答应你的话。”想着,尔霄遨脱口说出这句抚定人心的保证。
如果楚治旭黄泉有知,一定会生气自己在生前的多事,他遗愿要在艟艟十八岁半时知晓所有恩怨,届时尔霄遨的监护权就此取消,遗留下来的股份,尔霄遨和艟艟各分其半。
经过昨夜的深思,尔霄遨早明了他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待在艟艟身边,他仍是尊血肉之躯,怎能忍受自己所用情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如果她爱的不是他。
私心作祟着,他宁愿就此冻住时间,留住现在直到永远,他甚至觉得自己龌龊,在艟艟的信任里添加了自己的私欲,在感情彻底走样前,与其尴尬面对,那他宁可自己先退出。
即使艟艟不明了,他仍痴心无悔地付出,因为她,他做得心甘情愿,只可惜她不懂。
艟艟的确不懂,她一直知道遨有事瞒她,对于遨的身世,每个人更是都避重就轻,她知道他讨厌她爹地,但她不知内情,所有的秘密都被楚家及她外公家的长辈们用尽办法封堵了。
“遨!”幢幢苍白的唇瓣沁着虚弱的微笑,紫眸的萤采烁亮得吓人,更显出她的纤弱无力。
“什么?”尔霄遨俯首柔声地问。
“你不累吗?”纯真笑问,艟艟从被中伸出小手,轻触他略乱的发丝。
“不累,我会叫佣人收拾一下,近午我们出发到‘薰园’,你需要休养。”尔霄遨为她设想颇是周到,语气中尽是暖洋的呵护。
“不需要的,只感冒而已嘛!”艟艟噘起嘴,颇是耍赖地拖拉。
“我会陪你去的。”尔霄遨对她的可爱无奈地一笑,爱煞她孩子似的赖皮。
“我住多久,你待多久?”侧睁着两颗紫葡萄般亮紫的圆瞳,艟艟试探地问。
“呃?”犹疑了下,尔霄遨点头道:“好,随你住多久,我都陪。”反正他早就处理好一切事务,打算陪她去度假的,趁此机会,就当陪她散心吧!
盈盈一笑,灿阳凝聚在她笑弯的月眼中,雪白的肌肤粼亮着缕缕光芒,眉黑如画,精致有若细琢,对映着楚睫,艟艟的脸蛋更显亮丽引人。
不能自制地在她额上一吻,尔霄遨的眼底尽是痴怜,生活多年,他早巳点滴用情,留在楚家,原本只是因为看她无辜,呵护她,是因为他比想像的更愿她幸福。
* * *
“汤爷爷!人家的病早就好了啦!”艟艟看着桌上营养充足且分量惊人的午餐,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补一补嘛!会生病表示你底子虚,多吃些准没错。”汤显德谆谆教诲地叮咛。
一古脑儿地趴在腿间,艟艟伏埋着小脸拗道:“不管啦!天气那么热,人家要吃冰淇淋啦!”
“过些时候再让你吃。”伴坐在旁的尔霄遨淡声婉拒她的要求,暗地里气她的不顾身体。
苦着张精致小脸,紫眸噙着委屈的泪水,艟艟埋怨道:“来这边都一个礼拜了,这也不准,那也不行,整天吃、睡,人家又不是猪。”
尔霄遨噗哧地一声大笑出来,睇着她认真的小脸,笑叹了口气,侧首向汤显德道:“汤叔,有吗?”
“有。”汤显德削癯的脸也是呵呵一笑,转身向屋里大喊:“老婆,把艟艟小姐爱吃的全端出来。”
闻言,艟艟眼睛一亮,起身猛抱住汤显德,她喜道:“汤爷爷,你最好了。”
“我就不好?”尔霄遨佯装不悦地抗议。
含笑转而抱向尔霄遨,坐在他腿上,“谁教你好坏,故意唬人家。”艟艟说完笑哼了声。
“刚才还像个小媳妇呢!现在又玩了起来,真是!”尔霄遨啧啧惊奇道。
“哪有?”嘟着红嫩小嘴,艟艟不依地晃着双腿,满脸尽是稚俏气息。
倚靠在他胸膛,艟艟笑夺过他手上的文件看着,摇首故作成熟道:“下属是在干么的?为什么你那么忙,杨叔叔和浅见叔叔却都闲得要命。”
“这是他们紧急传真过来的,忙完就清闲了,可是他们却还要忙后续的指派任务,才真忙呢!”尔霄遨拍拍她嫩白脸颊,晓以大义地道。
“喔!那叫他们以后别专闲给我看,免得我以为他们混得要命。”艟艟抿了抿唇,耸耸肩道。
拉了拉她背后的长发辫,尔霄遨笑道:“下次让你参观一下,你才会知道有多辛苦。”
“没关系,我有你啊!”艟艟没有丝毫心机地说,眼梢唇边尽是纯真的幸福笑容。
尔霄遨常怀疑幢艟是否有魔女的血统,此刻他几乎就要肯定她拥有魔力,用一颦一笑,小小声音和动作,就可以掳掠所有人内心的痴及诚,为她死心效命。
哼着轻快的歌,艟艟仰靠在尔霄遨伟岸的胸膛上,把玩着他的手表,等待着美食上桌,小脸洋溢着纯真无邪,低掩着长睫毛,朦胧了亮熠的紫瞳。
拿起文件重新翻阅着,尔霄遨仅有一半心思停留在文件上,剩下的全随着游荡的心绪飘到艟艟身上,感觉她微凉的体温传送到自己的感官里,伸臂揽着她,像拥着心爱宝贝的男人,满足且恰然。
头贴在他脸颊上,艟艟故意像小猫似地摩挲着,红唇染笑,仿佛一艘紧靠着岸的浪晃小船,感到满足且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