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栋十五世纪文艺复兴式的宫廷建筑内举行,它的屋顶挑高,顶上有着精美绝伦的壁画,角落里处处矗立着巨大而精细的雕刻,数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在上方悬挂着,雕刻细细的栏杆上虽有岁月磨痕,却因维护得宜所以亮丽依旧。
大厅另一角摆满了鲜花和食物。
碳烤迷你羊排、罗马式小牛肉、海鲜沙、来自地中海的海鲈鱼、比目鱼等,洋溢着浓农的南欧风情。
人潮逐渐登场,男人们衣冠楚楚、气质轩雅,女孩们的打扮就花式繁复多了,粉红纱蓬裙、黑色镂空贴身连身长裙、传统而典丽的小礼服、义大利米兰最新流行的款式……看得人眼花撩乱。
至于安妮,在看过了白苹那几套由米兰买回的时尚新装后,她还是乖乖穿上自己那套惟一可以登上正式场面的裸肩及膝白纱小礼服。
白苹的衣服不是不好,只是她和安妮的身高悬殊,气质又迥异,与其让人讥评是小孩穿大人衣,还不如乖乖穿自己的就好。
这套白纱小礼服是爸爸以前在日本帮她买的,样式高雅,剪裁简单,纱裙上有只用珍珠缀成的蝴蝶,一眼望去,翩翩欲飞。
安妮在摆满了食物和饮料的长条桌上端起了一杯鸡尾酒,下意识想摸摸头发时才想起她的一头长发早已让白苹梳了个俏丽的发髻盘在头顶,这样的打扮让她总算看来有点儿十六岁豆蔻少女的模样了,可和满屋子那些打扮得十足超龄的外国少女们比起,素颜的她依旧是小了好几岁。
她往窗台边隐去,人群她没兴趣,跳舞她没本事,食物她没胃口,窗台边将会是她最好的置身之地。
“小小安妮!”
光凭声音她就认出辛西亚,偏过头,她见着了只紫红色的大火鸡朝她踱来,再定睛噍了清,罪过、罪过,竟将盛妆的辛西亚看成了大火鸡,只是,老实说辛西亚那火似的红发,实在是不该配上紫红色系的夸张衣饰。
“哇塞!”辛西亚上下打量着她,夸张地笑着,“安妮,你这模样真像极了天父身边的小小天使,还有那白嫩嫩的肩膀,可爱得让人直想咬上—口。”
咬上一口?
安妮皱皱眉,毫不掩饰不喜欢这个笑话。
它让她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听说杰斯是从不参加这类热闹场台的,所以她才敢来。
下意识里,她想,她是真有点怕杰斯的。
他似乎总有本事激出她不敢面对的真实本性,就像是黑暗中的夜魅。
至于白芜,他是和煦的春阳,那宽阔的肩膀会让她想起——
她死去的爸爸。
那一瞬间安妮起了些许迷惘,难道她对白芜的眷恋,竟是源生于失去父亲而渴慕起的另个相似怀抱?
“开舞了、开舞了!I
辛西亚兴奋地将她拍醒,眸子往上攀,她见着了牵着夫人的校长、几个看过却还叫不出名字的老师,及一对学生代表一同由二楼款款拾级而下。
“果然,”辛西亚面露赞叹,“今年的学生代表还是渥夫和白苹。”
是的,是渥夫和白苹,是这对外表登对得令人目下转睛的金童玉女。
身穿Versace当季男装的渥夫,优雅地轻挽着穿着Prada镂空小礼服的美丽白苹,在让开的人群里踏着几可媲美职业舞者的熟练舞步旋转着身子,于是乎,一个浪漫的夜晚开展了。
“我不懂。”安妮倚着窗台啜着鸡尾酒,再从辛西亚手中的盘子里捉起了几条鱿鱼丝送到嘴边,“白苹和渥夫,多么完美的组合,为什么白苹看不出来?”
揽着白苹的渥夫看来自信尔雅,全然没有当日在黑暗路上袭击杰斯时的狂暴与嘲佞,这家伙难道是个双面人?
“说到感情这回事,”辛西亚嚼着鱿鱼丝哼哼两声,“向来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尽会说白苹,你又理得清自己对杰斯·卓久勒的感觉吗?”
安妮瞪了她一眼,捉了把鱿鱼丝扔过去。“拜托!别在我心情好时提这人的名字。”
“不提可以。”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发出了咭咭怪笑,“可如果我告诉你本尊已到,接下来,你会不会索性用酒泼我?”
在辛西亚捉高裙摆逃走前,安妮见着了那向她走过来的男子,也明白了辛西亚的意思,不过为时已晚,她已经来不及躲了,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杰靳亮着银灰色的深眸在她眼前站定,而且站得好近好近 他高高的身子像堵厚墙挡在她身前,让人喘不过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别开了视线,他薄削的唇瓣总会让她想起某些禁忌的画面,“听说你从不参加这种场合的。”
“我是,”他淡淡回答,将眸锁在她唇上,“只是,我想念我的苹果派。”
“我不是。”安妮转回了冷冷的眸,希望能用眼底的冰芒将他赶跑。
“不是?”他懒懒一笑,顺势捞起她落在腮旁的几缯发丝,搔痒着她苹果似的嫩颊,“不是苹果派?还是,不是我的?”
“都不是。”她从他手中用力抽回了头发。
“安妮,我想过了,”杰斯在她面前做了个绅士般的鞠躬,“我知道我的直接有些吓到了你,可你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对个女人产生兴趣,所以我不懂得迂回,更不懂得掩饰,只是我要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安妮微微发愣,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因为她从不知道他是认真的,她知道他喜欢吻她、喜欢捉弄她,但她总当那只是种猫捉老鼠似的戏耍,而如今他却这么正正经经地告诉她——
他是真心喜欢她。
她挤不出话来也险些忘了呼吸,片刻后她试图移离他身旁加入旋舞中的人群,却让他拉住了手腕。
“我说了一堆话,”杰斯挑挑眉,“难道你不觉得礼貌上该轮到你说话了?”
“说话……”她瞪着他,真的很想告诉他她向来就不懂礼貌为何物,可她又不想再和他这样在言语上纠缠不休,于是她冷冷的问:“我该说些什么?”
“说你很荣幸能当我的女人。”
睇着他自信满满的表情,她冷冷吐了声音,“对不起,我不善于说谎。”
“你现在说的才是谎言。”他倒是毫不受挫,“你对我的吻有反应,你得承认,那几个吻你乐于其中。”
安妮红了脸,讨厌他说话时的直率与肆无忌惮。
“如果我说那只是很普通的生理反应呢?在这方面的经验我毕竟生嫩了点,她刻意望向人群,“你若不信,我不介意当场找个人来试给你看。”
杰斯冷冷瞄了瞄她的裸肩。
“你敢找就怕没人敢试,”他目中亮着冷芒,“如果我向众人宣称你是我的女人,我倒想看看还有谁有这个胆敢来碰我要的女人?”
“你……”她咬牙切齿,“你怎能如此霸道!”
“我不是霸道,我只是不愿见你错过了个天下最好的情人。
对于他的大言不惭她做了呕吐状,“你指的是天下最好的蝙蝠吧?”
他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是十分以身为卓久勒家族的一员为荣,而且我相信,”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唇,勾起她情不自禁的轻颤,“不久的将来,你也会。”
她挤不出声音,因他的预言和那双似有催眠魔力的银眸。
下一刻他低下身缓缓向她逼近,她知道他想吻她,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里,那形同是在她身上印下了烙印。
一个专属于他的烙印!
她应该逃的,可就是拔不了腿,解不脱他施下的迷障。
“杰斯!”
安妮舒了口气,见着了站在杰斯身后的渥夫。
这少根筋的家伙拍拍杰斯肩膀,全然没发现他再度破坏了对方的好事,“过来,你难得破天荒参加雅斯舞宴,先过来向校长和夫人打声招呼吧。”
杰斯寒着颜没任何反应,末了,是在半推半就下被渥夫给强行拖走的。
他前脚走安妮后脚就离开了大厅,为了怕从大门出去被发现,她还选择了爬窗偷溜。
她脱下高跟鞋将它们挂在手指上,远离闹烘烘的建筑物后,她想起这院子深处有个叫香草花园迷宫的,正要向前走去,可走没两步,她却冷不防被人由后面拍了一下。
她尖叫了一声,连手上的高跟鞋都吓掉了。
那人倒是手脚俐落,一出手便接住了它们,他笑咪咪打量着她。
“小安妮,你的生活里似乎总是上演着一幕幕的戏剧,第一次见你时是孤女流浪记,这一回,”他晃了晃挂在手指上的高跟鞋,“是金缕鞋吗?”
“白芜!”
安妮发出开心的大笑扑进了他的怀里,白芜先是微愣了愣,之后也不知是基于他那根深柢固的同胞爱,还是想起了她在她姑婆怀中痛哭的一幕,总之,他并没有推开她。
安妮开心大笑之后接着是大哭,天知道她究竟是在哭个什么劲?
或许,是因为他是她在异国所遇见的第一个“同胞”,感觉上特别亲近。
也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想、太想见到他了。
也或许,是因为他稳若磐石的气质,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他宽阔而包容的胸膛,真的好像她已经不在身边的亲人。
不用言语、不消动作,他只要存在就好,真的,只要存在就好。
“干么哭?”白芜含笑地将她推远了点,歪着脖子端详着她。“你精神不错,面色光润,该胖的地方全没瘦下,实在不太像是曾被异族人士凌虐过的模样。”
她破涕为笑的槌了他一拳,“什么话嘛,我长得像个受气包吗?”
“不像,”他浅浅一笑,“你像颗红艳艳的苹果。”
苹果两字让安妮霎时没了劲、失了笑,她将高跟鞋由他手上取回,身子侧倚着他将它们套上双脚。
“干么穿鞋,”他故意逗她,“金缕鞋结束了?”
“金缕鞋不是我的戏码。”安妮将手挂在他的臂弯间,拖着他往香草花园迷宫走去,很奇怪,他们只见过两回却有种老友的感觉,或许上辈子他们是相识的,也或许,他真是天堂里的父亲派来保护他宝贝女儿的守护者。
“不是你的?那么,”他微微一笑,“小安妮,什么才是属于你的?”
她失神地望着他的笑容,这男人连笑容都斯文儒雅,不像那只臭蝙蝠,邪里邪气的。
“吸血伯爵车久勒。”她温吞吞出了声音,很奇怪,跟别人说不出的话在他眼前似乎都不消顾忌,也许,她早就需要一个旁观者来帮自己厘清这一切了吧。
“所以——”白芜发出了然的长音,“方才你在爬窗前的那一幕,并不是我看走眼喽?”他嗓中带着笑音,“原来我那冷血的学弟,那从来记不住女人长相与姓名的吸血族后裔,是真的对女人动了凡心?”他发出了大笑,“而且对象还是我的小同胞,杰斯虽没看上白苹,末了竟仍是被咱们东方美女给拴住了心。”
安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不起,扰了你的兴头,可我真觉得这并不好笑,你以为被个吸血鬼后裔缠上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是缠上吗?”他语带兴味,“若我没看错,方才那一幕似乎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的画面吧。”
“白芜,”她语带威胁,“你的镜片是不是度数不够?”
“毛丫头嘴硬!”白芜向她撂下了句俏皮的苏州话,后再点了点她的鼻尖,“信我,我的眼神锐利得很,方才,在你们之间真的有电流火花不住窜流。”
“那是因为,”她咬唇反驳,“他夺走了我的初吻,所以我对他有反应是可以理解的。”
“是这样的吗?”他淡道:“你的意思是,任何人只要吻过了你,那么你就会和他产生火花与电流?”
下一瞬,他突然向她倾过身来,右手揽住拾高了她的腰将她抵近了他。
觑着他令人猝不及防的动作和那突然变邪变坏的笑容,安妮头一回对他起了恐惧。在这无人路过的迷宫深处,他想做些什么?
怎么可能,白芜是个谦谦君子的,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看错了他,他其实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也许,我们是该来真价贪弹试一试的,”他的唇缓缓抵近了她,“也许,小安妮,这样你就能厘清许多迷思了。”
她瞪大着双眼忘了抗拒,就在他的再则将落下之际,一道黑影拂来,硬生生将她由他怀抱中夺出。
那一瞬问安妮才发现白芜的手始终是松着的,原来他的吻是个诱饵,是想钓出那不知在何时就已潜近他们身边的人。
也是那一瞬她才松了口气,并庆幸这个吻没有成真。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以为她是喜欢白芜的,可她却似乎不能接受他的吻。
“学弟,别来无恙?”白芜浅笑着向上推了推无框眼镜,在瞬间由大野狼再度变回了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仿佛方才那险些擦枪走火的画面从不曾出现过。
“还没死。”冷冷出声的是杰斯,拉开安妮之后他的手还是不肯离开她腰际,那表情像是个怕被人抢走糖吃的孩子。
“放开我!”感受到白芜打趣的目光,安妮涨红脸抗议着。
杰斯没吭声,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放松。
“放开她吧,杰斯,”白芜淡淡一笑,“相信我,你若掳获了一个女人的心,那么天涯海角她也跑不了的;若不是,即使你日夜紧守,她也会逮着机会消失,东方的女孩和西方的不同,太过激烈的手段只会将她们推得更远罢了。”
杰斯没作声,不过他总算放开了对安妮的钳制,可他虽松了手却没卸下戒备,如果安妮打算再度走近白芜,他绝对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打晕扛走的。
“学弟!”白芜摇摇头,啧啧称奇,“能在舞会里见着你真是稀奇。”
“学长!”杰斯哼着气,“在你毕业这么多年后还能在这里看见你,那才真叫稀奇。”
“我有邀请函的,”他自怀中抽出了张卡片晃了晃,“在舞会结束前,我们这些荣誉校友还要说些过来人的经验与你们分享呢。”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你没兴趣无所谓,小安妮有兴趣就成了。”
白芜向安妮伸出了手,可她还来不及有动作,杰斯已大步一跨挡在她身前。
“对不起,学长,安妮也没有兴趣。”
“什么时候开始,”白芜无所谓地笑笑收回手,“你成了小安妮的代言人?”
“从我决定的那一刻起。”他依旧是那桀骛个驯的表情。
“很好,”白芜点点头,“至少这会我知道雅德斯学苑里,没人敢再欺负我这小同胞了。杰斯,其实我今天来演讲是其次,”透过镜片,锐利的芒自他眼底划过。
杰斯双手环胸而立,漠然觑着他,“这一点我早猜到了,你要什么?”
“你的血!”他直接提出要求。
这样的要求今安妮深觉匪夷所思,杰斯却只是脱下了外套迳自卷起袖口,将手伸到白芜面前。
“够爽快!”他一边赞道,一边俐落地自口袋里取出个小小的针筒,然后在杰斯的手臂上抽取了十西西的血。
“你不问我要你的血做什么?”他睇着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的杰斯。
“你拿我的血能做什么?”他嘲佞一哼,“你又不喝血的,自然是拿去做实验完成你的论文。”
“不对。”他目中有着深思,“学弟,这回并不是做论文这么简单的事情,半个月前,博马佐警署的马力欧警佐来找我协助调查一桩案子。”
“如果我记得没错,”杰斯懒懒地睇视他,“你学的是考古和历史,什么时候开始对刑事案件产生兴趣了?”
“严格说来那倒不能算是刑事案件,因为受害者不是人,而是一座牧场上的牛着马匹,马力欧警佐会找上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和卡谬儿教授对于那些超出合理范围的古老传说极有兴趣,那些牲畜死因相同,都是失血过度,至于伤口则都在脖子上。”
白芜拿出了几张照片,安妮好奇凑近,瞧了一眼后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些牲畜死前必定经过了一番个小的挣扎,它们的蹄子无力地垂颓在踏乱的沙地上,眸子遗残存着惊惶失措的恐惧,像是见着了撒旦一般!
其中有几张照片刻意放大了它们的伤口,如白芜所言,颈上的伤口是它们共同的致命伤,那是两个深洞,像是被人用尖牙黥穿咬出深吸的血洞。
安妮没作声,却突然觉得好冷,她将手臂环上了裸露的肩臂。
“看完了这些,你怎么说?”白芜望着面无表情的杰斯。
“看起来很像是吸血族的杰作,”他冷冷地回望着他,“这就是你找我要血的原因,你怀疑我?”
“不。”他摇摇头。“和你相处这么多年,我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用你的血,是想去做基因判辨,凶手极有可能与你们卓久勒家族有关联,还有一点,杰斯,”他面现忧色,“戕杀牲畜恐怕只是个开端,这些小事警方还可以遮掩下来以免引发人心不安,可若当凶手将矛头转向人类之际,你和你的家族可能会首当其冲,受到那些不清楚真相的村民排挤甚至是迫害了。”
“所以,”杰斯淡淡然蹙了眉头,“为求自保,我得配合你们揪出真凶?”
“这样当然最好,”白芜点点头,“毕竟博马佐、安奎拉拉及维特波这几处乡镇都离得很近,又都住着我们认识的人,”他瞄了安妮一眼,“想来你也不会愿意见到这些人有事吧?”
杰斯将照片收下,“我懂了。”
白芜浅笑,“你明白了就好。”
“小安妮!”白芜再度绅士般的向安妮伸手,“好好—个舞会却让你待在这里尽听些不开心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我是否有这荣幸,请你陪我回到大厅里跳完那剩下的几支舞曲,然后再请你听我的演讲?”
“白芜。”是杰斯冷冷的嗓音。他并未做出阻止的动作,可阴惊的脸色却已道尽想传达的讯息。
“怎么,不叫学长了?,”白芜嘻嘻一笑,自动上前将安妮的手挟进臂弯里。
“好学弟,学长虽已毕了业,可对于雅德斯的优良传统还是记得清楚,咱们是学长制的传统校园,只要学长出了声音,学弟妹是没有反驳余地的,希望你不要在小学妹面前坏了这传统,放心吧!”他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杰斯僵硬的肩头,“她是你的,这一点方才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带安妮走,只不过是想让她在雅德斯参加的第一场舞会里多添点美丽的回忆罢了,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顾着她的。I
撇下了冷立于迷宫内的杰斯,白芜挽着安妮踱回了依旧人声鼎沸的大厅,一路上,安妮不断地回想起那几张可怕的照片,想得她身子缩了缩,脑海里竟浮现杰斯生出长牙朝她颈项咬了的画面。
“别胡思乱想,小安妮,”白芜斜瞥了她一眼,“杰斯不会的。”
“白芜,”她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我能不能去你的学校投靠你?”
会求救于白芜,是因为在她所有见过的人里,他仿佛是惟一不会怕杰斯的人。
“投靠我?为什么?”白芜看了她一眼,“躲避你的爱情吗?安妮,你或许躲得开杰斯,可却躲不过你的心。”
她不服地咬咬唇,“你凭什么怀疑我爱上了杰斯。”
“不是怀疑而是确信,安妮。”他笑笑地说:“每回只要杰斯出现,你眼中就会闪着动人的芒,这种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还有,方才我故意假装要吻你,你的眼神充满了防备,可没如你所说那般洒脱。”
安妮没了声音,突然有些丧气的垂下肩膀。
“别这样吧,小同胞。”白芜逗着她,“咱们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洪流里,汉、满、蒙、回、藏、苗、徭,血统也不知融合了几回又几回,不同的只是这回你遇上的是个吸血族男子,再说这年头早不流行古代那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只要他不是恶徒,而你们又是真心相爱的话,那么我不懂还有什么好踌躇的?”
“你真这么想?”她怀疑地觑着他,并不得不推翻之前视他为八股男的观点。
他点点头,一本正经。
“如果有一天,”安妮起了好奇,“你也爱上了个不是人类的女子,难道你不会有所困扰?”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的说,笑容里有股神秘,“相信我,我只会以这样奇妙的情缘而深以为傲。”
不知为何,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瞬时抚平了她多日来始终不安稳的心思。
“知道吗?白芜,”她抬高恢复清朗的眸子,“一直以来,在心底,我始终当你是在天堂的交亲特意派来保护我的骑士。”
“我不是吗?”白芜笑。
“你是的,”她有些困惑,“可却不是以我原来认定的方式,我原先以为……
“以为我会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笑意不减,“可安妮,我倒认为以一个大哥哥的身分来待你,结果会更好,至少有些话你会宁可告诉我而不是杰斯。”
她想了想点点头,“那倒是的。”
“安妮,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时,你怀中不是抱了只泰迪熊吗?”
“吸血泰迪?”这只泰迪熊是以它的造型来命名的。
“吸血泰迪。”白芜点点头,“那只泰迪熊似乎对你很重要?”
她点点头,鼻中微酸。“那是我爸妈在飞机失事前,为我买的最后一个纪念品。”
“别伤心了,这时候你爸妈该正在天堂彼端享福吧,至于他们会为你挑了个吸血泰迪,你有没想过,或许那正是一种预言,他们似乎已预见宝贝女儿将会有段不平凡的恋曲。”
安妮愣住了,为了这个她没发现的巧合。
“所以喽,如果你爱他就不妨放手去爱吧!”摸摸她的头,眼前的白芜真的像极了个善体人意的大哥哥。
也许他说得对,一对男女的最好结局,并不一定非是要成为一对恋人。
“快走吧,别只剩了安可曲,还有,”他语带遗憾,“我还得拨点时间来开解开解,我那还傻愣愣地喜欢着杰斯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