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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铺码头的生日信 第二章

  多雾的季节。

  晨雾中的一排红枫罩上了层薄雾,感觉很温柔。

  陶舞枫脸上带着无限怀念的神情,看着旧杂志上自己的作品。留住一整季的红枫这是她三年前的文章,在奥万大的枫叶转红时做的专题报导。

  撰文,陶舞、枫蒋乐;摄影,方梓宁、蒋乐,她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疼,但更多的感觉却是松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太累的恋爱,她已经谈得筋疲力竭。蒋乐是一团火,是一团烧灼她的烈火,她身在其中备受煎熬,却爱得无法放手。

  两年前的今天,蒋乐结婚了。那个她以为自己用生命去爱的男人,结婚了。她以为自己会死掉,但很奇怪的是,她居然还是活得好好的。

  她陶舞枫把杂塞回书架上,泡了一杯浓茶从袋子里拿出待审的稿件。许多人不厌其烦的编织浪漫,怀抱着成为罗曼史作家的梦想,将稿子送到出版社来。她的工作就是审视这些浪漫能不能让出版社赚钱。有些时候稿量太多,她会带回家看,痛恨错字的她总是拿着笔一边看,一边挑错字。

  她承认她有些怪癖,成篇的错字一定会让她抓狂,对作品的好感度会很可怕的打对折。有时候作者铺陈的剧情还可以,文笔也算通顺,可是错字多到了超出她的极限时,她就会有一股冲动,想买一本字典送给作者,求她可怜可怜眼睛都快花了的小编辑。

  “女主角不能再有骨气一点吗?”陶舞枫忍不住边看边骂,边骂还边翻。

  她手上拿的是一本古代稿,是她们笑称集狗血与老套为大成的典型。强势又残忍的男主角,柔弱而美丽的女主角,男主角为了上一代的仇恨而伤害女主角,但其实心里却又是爱她的。女主角逆来顺受的接受男主角粗暴的对待,让他把她当妓女般的狎玩,最后怀了孩子还得硬被堕胎,她居然还不恨他。硬把自己的懦弱当作为爱牺牲的剧情,真是看得她一肚子火。

  她用力的圈出几个错字,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陶舞枫努力的从被衣服和杂淹没的床上找出电话,“喂?”

  只有找不到电话的时候,她才会想到房间该整理了,现在她脑袋里总算想到要整理这间只有十坪的小套房了。

  安静无声。

  “喂?找谁?”

  依然是安静无声。

  她没好气的又多喂了几声,对方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个从来没见过的手机号码,八成是打错的。打错就说一声抱歉嘛,不出声是要干什么?

  她将通话键按掉,骂了一句,“神经病。”

  过了三分钟,电话又响起来了。“喂?”

  又是一阵沉默,也是同一组陌生的行动电话号码,她又把它按掉,并且在心里决定,如果电话再乱响,她一定要骂人了。

  她才刚这么想,电话居然不死心的又响起来了,她按下通话键,大声的说:“你这个神经病!再打来我要报警了!”

  “你那么凶干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有点愕然的说。

  “方梓宁?”她欣喜的大笑出声,微带尴尬的解释,“不知道是你,刚刚几通恶作剧电话气死我了,打来又不出声,不知道谁那么无聊。”

  “我打的真不是时候。”他的声音永远都是带着些笑意的,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陶舞枫掩不住满心的欢喜,“奉节的爆破怎么样?”

  “很壮观,不过也很伤感,好像历史就这样全塌了。”他的声音一刹那间似乎有些感慨,但随即又恢复成她所知道的样子,“你吃饭了没?”

  趴在床上,她将床头的闹钟抓来看,“都九点了,怎么可能还没吃?”她可是生活非常规律的女人,比节奏器还有规律的。

  “我就还没吃,去接你怎么样?”

  “你在台北?”她冲着电话吼。

  多久没见到他了?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那张令人嫉妒的大峡谷鸟瞰照片是十一月寄来的。不对,上上个星期还有收到他从上海寄来的信,只不过在信箱待得久一点。事实上他们很久没见了,但是陶舞枫却不会觉得有这么久,虽然不是很常,但她总是会收到他的消息。或是一张照片,或是一封短信。方梓宁是个爱流浪,而且讨厌电话的人。

  他笑着透露,“事实上在你家楼下的电话亭。”陶舞枫从阳台探头一望,果然看见他站在对街的电话亭里,露出半个身体朝她挥手,“去喝一杯吧。”

  她一笑,“那有什么问题,给我五分钟。”所有的不愉快都在一刹那间一扫而空,他的出现对她来说正是时候。

  “问你一个问题,你干吗不申请一支手机?”像他这样爱流浪的人绝对需要一支三频手机,让他在全世界漫游愉快。每次看见他窝在那里打公用电话,她就忍不住升起这个疑惑。

  “手机?”的声音有点惊讶,用英文说道:“为什么?好让你随时可以因为有线电视断线,而来跟我抱怨一晚?”

  其实他有手机的,只是……她家楼下这个电话亭,充满着他珍惜的东西,他不愿意弃而不用。

  “那太恶毒了。”她也用英文回答他,顺手压上了通话键。

  那也才一次而已。而且还是在她灌了三瓶红酒,又经历了洋芋片吃完但她却还没满足的打击。第四台毫无预警的在星期六晚上断讯,让她电视没得看,她当然会抓狂呀。她只是试着打去他的公寓,谁知道他会在家?她也不是故意要罗唆那么久,是电视台的讯号一直没恢复嘛!

  陶舞枫非常快速的换上了一件碎花小洋装,俐落的系起马尾,抓出一只露趾凉鞋就冲到楼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手扶着墙壁,微微弯着腰把凉鞋的带子调好。

  “大前天。”他只手插在口袋里,依然像她印象中的英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她就觉得安心,觉得温暖,觉得心情愉快。

  “晃了三天才来?”她走到他旁边去,“要罚!罚你请我喝酒。”

  以前他都是一下飞机就来找她去喝一杯。跟老朋友喝一杯?他说这样子才有回到台北的感觉。她常笑他很可怜,居然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是你不在吧?”他一挑眉,两个人并肩往车子走去。

  “大前天,星期六晚上?”她哈哈一笑,“对了,我是不在。”想到那天就好笑,“我约会去了。”

  “你居然会有约会?”方梓宁有点惊讶的抬了抬眉毛,一脸难以掩饰的诧异,“你的冰淇淋和经典老片呢?终于舍得和它们分手了?”周末晚上她都是这样打发的不是吗?

  “哈哈哈,非常好笑。”她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同事帮我加入了一个联谊中心,叫做幸福联盟。”

  她去了那个恋爱讲座,范博士的说法的确很有趣。她把寂寞的女人比喻成没有罗盘的船,因为失去了方向所以只能靠直觉在大海上乱闯。所以她要教她们的就是,怎么样找个经验丰富而且合格的船长,帮她们把船安全的开回港口。合格的船长当然是那完美的另一半,而所谓的港口那就是幸福的婚姻了。

  那天晚上她和约会对象见面,是个害羞的小学老师,四十多岁了因为有一些口气的问题,致使他在爱情的路上频频受挫。她是不介意他有口臭,不过他一直不说话,只是拼命的吃着薄荷糖,让她觉得很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不说话她怎么解他?老是点头、摇头,脖子难道不会使用过度?还好她只答应心蝶去一次,真是谢天谢地。不过范博土那个恋爱讲座倒还不错,或许可以再去听几场。

  “喔?”方梓宁似乎很有兴趣,“感觉怎么样?”

  她把手举起来,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别问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上了车,一个街灯下的人影紧紧盯着他们远去的车子,那有些阴郁的眼里隐约跳动着一些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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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次来到士林夜市,陶舞枫的脚没被拥挤的人潮踩到过的。全台北市的人都到这里来了吗?老天,今天是星期二不是?

  方梓宁从便利商店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打啤酒,随手扔了一瓶给她。

  “你还喝得下去?”刚刚从街头吃到巷尾那一顿,还没让他饱吗?

  “很热,想不想去吃冰?”台北的热是湿热,什么都黏答答的,除了洗冷水澡之外,他不可能感到舒服的。

  “你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摇摇头,俐落的打开扣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跟你一样是肉做的。”他用手中的铝罐和她手中的敲了一下,“干杯。”

  她笑着问:“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这鬼天气,还能为什么?”他笑着说:“难道你以为我会想灌醉一个酒品很差的女人?”

  “喂。”她给了他一个白眼,算是一种警告。这辈子她也才喝醉过那一次,就是在蒋乐的婚宴上,她喝得酩酊大醉,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只记得醒来的头痛,还有方梓宁的蓝眼睛。

  “算我没说。”

  一群嘻笑的年轻人从他们中间穿过,她往旁边一避又习惯性的跟上他的脚步。

  “这次能待多久?”

  “不知道。”他耸耸肩,“三天?或许三个星期?”

  “是吗?”她有点失望的说:“你这个人就是停不下来,你有没有在哪个地方真正的待上一年过?”

  朋友,方梓宁是她唯一的朋友,可惜的是,他并不是那种你一有需要,他就会出现的朋友。

  他深邃的蓝眼睛看着她,突然没有说话,然后他拨了拨头发,又笑了,“好像没有。”

  “哈,是呀!要是有一天你定下来了,一定会把我吓死的。”

  方梓宁身体里有爱流浪的因子,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漫游的脚步似的。她曾经听过他好像和会计部之花有过一段情,最后是因为他不想定下来而分手,佳人最后成为豪门少奶奶,而他继续浪迹天涯。

  “是吗?”方梓宁也笑了几声,“我不可能定下来吗?定下来是什么意思?定居?结婚?”

  “你说呢?”她看了他一眼,用力的摇着头,“你这种人不适合婚姻的,相信我吧。”她敢打赌,他会是那种老婆要临盆了,他却在美国的那一种人,嫁给这种老公跟没有一样。

  “那你呢?你适合吗?”他微微一笑。

  “我?大概不适合吧,我想这辈子也没人会跟我求婚的。”她假意叹了一口气,“全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

  他一手放在胸前,很受伤的说:“这么说太伤人了,我并不认为我是坏男人。”

  “你当然不是啦,你是个好人。”她突然哈哈大笑,“方,如果我四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你也还没娶老婆,不如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哈哈大笑,“你把我当成你的备胎啦?”

  “我开玩笑的啦!”她用力的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些微微的酒意大笑,脚步乱七八糟的,差点没跌倒。

  他扶了一把稍微踉跄的她,“舞枫,走好。”

  “我好像有点醉了,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一下,“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并没有放开她的胳膊,而是轻轻的握住了,她能感受到他那微热的掌心有些湿意。她抬起头看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有种隐约的疼痛,“方,你高不高兴今天要过完了?”

  方梓宁淡淡的一笑,“是呀,很不容易。来吧,我送你回去。”

  他们并肩走到停车场,他才放开了始终扶持着她的手,她坐进车里,看见了车上的电子小时钟刚好跳过了十二点。

  陶舞枫呼了一口气,轻轻的说:“我本来以为今天永远都过不完了。”两年前的今天,蒋乐结婚了。她笑着祝福他,她在他的喜宴上喝醉了,也心碎了。

  方梓宁正在安全带,听到她这么说,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舞枫……”

  “干么啦?”她笑着把他的手抓下来,“我又不是小狗。”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你的安全带。”他稍微倾身,伸手拉过了她的安全带,喀嚓一声的帮她好。

  “喔,谢谢。”

  他刚刚倾身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的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烟味与古龙水相混的味道,她觉得很好闻,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一个会在她觉得熬不下去时,却凑巧出现的男人。

  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停车场,她看着车窗上的倒影,轻轻的问:“方,你特地来的吗?”

  “什么?”

  “没事。”她赶紧摇摇头;“我头昏了,先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她到底在想什么,问那是什么蠢问题呀!人家干吗要特地来,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是寻常的一年中的一天而已。就算蒋乐是两年前的今天结婚,都已经这么久了,难道方梓宁还以为她会难过吗?她摇摇头,觉得好笑。她干么把他突然出现的巧合,归咎在这个讨厌的日期?

  方梓宁平稳的操纵着他的车子,从她匀顺的呼吸中知道,她真的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躺在裤袋里的那枚钻戒,离开曼哈顿第五大道上那家蒂芬妮已经两年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下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角色,朋友、朋友,只是朋友。就算他爱她,爱得心力交瘁,他也只是她的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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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舞枫看着天上落下来的倾盆大雨,再看看手上的,正指在十一点十分的位置。她跟方梓宁约好五十分,他过来载她一起共进午餐,但她没想到恋爱讲座会提早结束,她现在又联络不上他,看样子她只能站在骑楼下等了。

  瞪着白茫茫的闹雾发呆,直到有人轻拍着她的肩膀喊她,“喂!在想什么?”

  陶舞枫转过身,惊讶的看看方梓宁,再看着手上的表,不过十一点半而已,“你怎么这么早?”

  他手里拿着一柄长伞,帅气的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束,发梢有些微湿。“那是我的台词吧。”他笑着说。

  她掠了掠头发,笑着回应,“我没想到讲座会提早结束,你车停在哪?”

  “前面的停车场。”

  他们并肩走出骑楼,他撑起了伞,将娇小的她纳入伞下,陶舞枫注意到他左肩被从伞缘滑下的雨珠打湿了。

  “什么讲座?”他一边走,一边问:“值得让你星期六一大早就离开被窝?”

  “喂!”她瞪了他一眼,惩罚性的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我没有那么懒好吗?”说得好像她放假都在睡觉似的。

  “哈。”方梓宁大笑,他习惯性在笑的时候把头微往后仰,这点陶舞枫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听一听之后,我觉得你才是最应该去的人。”虽然她对范博士的爱情理论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听起来还挺合理的。

  “是吗?我还满想听听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害怕承诺的人。”她笑着将范博士的说法搬出来,“男人超过了三十岁之后,还没有想要定下来的念头,那表示他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感,所以他害怕承诺,也怕固定的关系,最典型的就是像你这种事业有成,不乏女性青睐,但却依然独身的男人。”

  方梓宁又是哈哈一笑,“如果这是你听完课之后的结论,那么我要说,你浪费了一整个早上。”

  “你不觉得范博士说的有几分道理吗?”

  好吧,可能在男性这方面比较不准,不过看讲堂里每个人都拼命点头赞同的情况,范博士讲女人的情形可都是说到大家心坎里了。

  “我认为不需要把事情复杂化。最简单的例子,像我,纯粹是对的人还没出现而已。”

  “看吧、看吧!这就是范博士说的,你潜意识的把自己至今仍然独身的理由合理化,而且说服你自己相信,如果不抛开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是得不到幸福的。”

  “哈。”他摇头,一脸忍俊不住的笑意,“舞枫,我从来不知道要赚你的钱这么容易。”

  “尽管笑吧,你跟我都不能否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陶舞枫也觉得好笑。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了,方梓宁又怎么有信服的可能?

  “我承认,的确很精彩。”他可以想像为什么女人们对这类的演讲趋之若骛。因为你独身的原因绝对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男人们还没长大,还害怕未来、承诺和固定的关系,哈,他没听过比这更狗屁不通的道理了。

  “精彩?”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讽刺味道,“你才更应该听听,关于她对约会的建议。”

  “如果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的话,我想拒绝。”

  “可是我想讲呀。”她自然的挽着他的手,将他拉近自己,才不会让他继续左边淋雨。“一个独身女子刚听完一个对她走入婚姻有帮助的讲座,应该立刻找一个独身男子来印证理论与实际上的差距。”

  “好吧,你说服我了。”他举白旗投降。

  “如果我想结婚的话,我应该接受各式各样的约会。”她认真的转述着演讲的内容,“首先,我得订出原则,绝对不跟条件比我好的人约会。”

  “可以请问为什么吗?”他也一脸正经的问。

  “为了增加自信嘛!你懂吗?当我多说一句不,我们不适合的同时,就多增加了一分自信。”

  他点头,“高明的想法,可议的手段。”被拿来当练习靶的男人多倒霉呀!

  “当有了自信之后,就应该把目标锁定在比理想低一阶的对象身上。”

  “我知道了,目标太高,达不到目的反而增加挫败感。”

  她哈哈笑说:“你真聪明,就是这样。”

  “接下来呢?带着手铐将那个可怜的男人拉进礼堂?还是他一求婚,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结婚证书给他签名?”

  “你真是恶毒!”她笑骂着,“如果女人被求婚一次就答应,那这个婚事稳吹的。”

  “我得再问一次为什么了。”

  “男方会跟女方求婚,女方的肯定回答在他预料范围之内,若偏偏拒绝了,反而会让他慌了、着急了,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在这种时候,女人立刻就能掌握主导地位。”

  “简单的说,就是欲擒敢纵。”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到停车场,因为取车而中断了对话。方梓宁替她打开车门,笑着说:“我们可以在车上结束这个话题吗?至少在到达餐厅之前,可以吗?”

  “为什么讲到婚姻就会影响你的食欲呢?”她俏皮的一笑,“真的这么恐惧?”

  “让我恐惧的不是婚姻。”他把伞收好,扔到后座,关上车门,对陶舞枫一笑,“而是范博士塞到你脑子里的想法。”

  “这个你放心。”她对他眨眨眼睛,“明天起来,我就会忘光了。”

  “谢天谢地。”他说着,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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