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常会听见以下的对话——
“我不要吃你烤的东西,我自己会动手!”白轻云头撒向一边,不愿屈服他直通自己脸孔的烤肉。
“它只是卖相不好,相信我,很好吃!我试给你看!”展鹏飞咬了一口,烤焦的地方有点苦涩而已嘛,味道还是不错。“瞧!好好的,没有毒!”
“你咬过才要给人家吃,没卫生!”往后倾的身子死也不肯妥协。
“一人呷一半,感情才不散!”
“我听不懂台语,我不要吃!”由他的腋下闪过,白轻云离开位子,迅速飞奔至林处。
中计了!展鹏飞捉起手边的背包。“我去把她追回来!”随手将肉片一丢,他起身追去。
所经之处皆获得同学的口哨声,示意加油。
白轻云体力不济,跑没几步发现他没追上来就坐在树下休息。
抬头一望,阳光渗透树缝,洒落的白芒形成光晕。
偶尔舒爽的微风带著青草味扑向鼻冀,用力一吸,这就是所谓的森林浴吧!
“总算找到你了!”
真倒楣!白轻云原本上扬的粉红色菱唇紧抿,猫眼防贼似的盯著他。
“我没有把烤焦的肉拿来荼毒你的胄!烤焦的东西容易致癌,我也舍不得让你吃坏了身子。”
巧言令色,鲜矣仁!白轻云仍然不忘戒备。
“那堆食物有他们糟蹋就好了,不需要我们两人参上一脚。”他坐在她身边,掏出背包里的保鲜盒,共有三个,最后是一个大保温瓶。“在我未雨绸缪的预料下,早知道一群思春期的蠢动男人铁定不会准备什么营养食物,不是油腻的香肠就是甜不辣,能有什么营善可言。”
他打开一个个保鲜盒,是凉拌三鲜蒟蒻丝、丁香排骨、山东鲁白菜、鲜蒸鲔鱼……最后保温瓶中,有白饭和枸杞人参猪心场。
“少糖、少盐、少味精,包你吃得健康又美丽!”
白轻云傻眼,只能呆呆的吞下他喂过来的食物。
他……是以不亏待自己为原则,还是真为她设想?
她一直以为这种追赶跑碰跳的追求方式会慢慢让他烦腻,在经过两个月的三不政策:不回应——除非被他逼急了,不接触——凡事保持安全距离,不主动——这项完全无效,因为他全自动。
她发现所谓的三不政策完全敌不过他的武力进犯。论力气,男生大;论势力,他的人缘广;最可恶的是论宣传手法,他更狠!除了各系学生知道她让他追得疲累,连教授都知道手下爱徒正饱尝爱清苦涩,频频劝她别给他吃太多苦头,以免伤了未来医界楝梁的脆弱心灵,怕成了沉默羔羊第三集,汉尼拔的接班人。
可恶,那她的人身自由权呢?
只是,随著越来越频繁的接触,她似乎正在习惯地的无赖式接近。
后来,一件事发生,扭转所有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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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闪躲他的紧迫盯人,也为了平息众人的好奇心,白轻云三申五令不准展鹏飞到她的教室外等人,也答应一天拨出一小时进行他自以为是的约会。说是约会,其实都是他不停讲话,她则高兴时听,否则就是低头翻阅杂志。
坐在茶馆的一小时对她来说就像固定上课一小时。
可是展鹏飞相信人的心理时钟论,习惯是人类最可怕的意识行为词,只要让她习惯听他的声音,只要让她习惯他的呵护,人、心在握是迟早的事情。
他打的是八年抗战!
一踏进与她的好的长春藤茶馆,就看见同班同学鲍其声及陈至谋,离约定时间还早,他上前打个招呼。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两位同学占住他的老位子,这可是他千寻万觅才发现的绝佳位子。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干嘛一直盯著这杯荼?想喝再叫一杯不就好了!”展鹏飞坐下。
两人神色有异的抬头,面面相觑后,由陈至谋发言。
“我们两个人打算做个实验,谁清拳输了谁就唱下这杯加味茶。”
“加味茶?”展鹏飞端起杯子审视,褐色液体,闻起来有浓郁的玫瑰果香,没有异味。“这加了什么东西?”他将林子放回杯垫上。
鲍其声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待展鹏飞倾身过去后,才小声的说:“春药!”
展鹏飞瞠目,“你们……你们在玩什么东西啊?”
“我们只是想测试人类对于强烈的催情素有多大的克制力,能克制多久。”
“如果真克制不住,可以找女朋友或者其他管道舒解,我们都想好退路了。”
展鹏飞挑挑眉,“那你们现在决定谁要喝了?”
“鲍其声猜拳输,可是他不喝!”
“我刚打电话给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说她正逢危险期,今天不要。”
“保险套是假的吗?想食言而肥就说!”
“你们两个人真是有够无聊,急著知道实验结果找户养猪的就可以了。”他抛了个白眼给两人,真是受够了!
“我们是测试人,又不是畜生!”
“那就等鲍其声的女友危险期过后再说!我女朋友快来了,你们两个人要是没事就别待在这里碍眼,也别打扰我!”展鹏飞环顾四周,“你们换到隔壁桌去可以吗?这个位子我和女朋友坐惯了。”
鲍其声及陈至谋面面相觑。这次的打赌只好下回分晓。
“谁要和他去别桌坐,我情愿去我女朋友的宿舍找她看电视。”鲍其声率先站起来。
陈至谋将桌上的帐单丢给鲍其声。“这顿让你请!”
“请就请!”鲍其声拿著帐单率先离开到柜台结帐。
陈至谋若有所思地瞧著饮料,接著抛一记暧昧的眼光给展鹏飞。“这杯就留给你们享用。你……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吧!”
展鹏飞厉声说道:“收起你的龌龊思想,我可没有你们那么无聊!”
陈至谋耸耸肩,“好!我们展大才子是柳下惠再世,这样可以了吧!这杯饮料你就用你高洁的操守处理掉,谢谢!”热脸贴冷屁股,真是自纣无趣。
陈至谋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声清脆的响起,刚好与白轻云擦盾而过。
展鹏飞打量著面前的饮料,不自觉蹙起眉。虽说医学系学生对于任何禁药唾手可得,但从来没有人会以身试药,当然,春菜的效用也仅在A片中看过。
白轻云一坐下便端起冰镇的玫瑰果茶,大啖一口后,满足的喘口气。闷热的台北,一点也没有秋天的凉爽,尤其是正午时分更是炙人。
“今天的玫瑰果茶冰块怎么融得这么快?”
展鹏飞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可以喝……这个?你……”
“这不是要给我喝的吗?难道你约了其他人也喝这种饮料?”玫瑰果茶是他每次必帮她点的饮品,除了可以养身外,没有添加香料更是他研究过后才选择这家茶馆当约会地点的原因。
“不是……这个……”
“大不了我再点一杯还你就是了!你今天怎么语无伦次的?”
“你喝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白轻云斜著俏脸,仔细思考一会儿,“有点热算不算?”
“什么?有点热?”展鹏飞尖起嗓音。这是药效开始的前兆吗?最近的宾馆在……老天,他平常就对这个没有研究,怎么可能会知道。回家?不行,有段距离。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生病了吗?”白轻云仔细打量他。额头沁著薄汗,神色惊慌,可是脸色红润,看起来又不像生病,比较家期待什么、又怕什么。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可是你不能怪我,千万要保持冷静,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我,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只是……”
白轻云不耐烦的截断他拉杂的一长串话。“说重点好吗?”扯扯衣领,有点热,甚至心头闷闷的,脸蛋热热的,难道中暑了?在秋天时分?太怪异了!
她端起玫瑰果茶又小啜一口,试图用舌尖沾水轻据过层面,带来滋润。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他的眸中,变成诱惑。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轻谙:“那杯玫瑰果茶里加了春药。”
春、药……这两个字慢慢在白轻云脑海中荡漾、透彻、了解。她惊愕得无法言话。
“不是我带来的,本来坐在这位子的人是我同学,他们两个人想测试人类对春药的承受力有多大,所以才准备了这杯加味荼,谁知道因为他们其中一人的女朋友今天不方便,所以他们打消这个念头。离开时留下这杯饮料是要让服务生收走的,可是你刚好走进来、刚好端起来就喝,我根本来不及……”他口沫横飞的拚命解释,不想让她误认为他居心不良。
白轻云在呆怔时,根本没有将他前半部的解释听进去,只是看他的嘴不停地一开一合,灵魂彷佛沉浸在第三世界,直到后半部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大声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你有带钱出来吗?”
“钱?”他下意识地点头,“春药没有任何解药,有钱也没有用。”
“钱可以开房间。”
“开房间?”展鹏飞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我的第一次,难道我们要在基隆河沿岸的草堆里滚吗?”白轻云睨了他一眼。
“你……我没有听错吧!” “我要晶华的总统套房,你钱够吗?”第一次,总可以要求奢侈一点吧!
“我拿的是我老爸的金卡附卡。你考虑清楚了吗?我们才交往两个半月,算起来不到九十天。事实上真正的天数只有七十六天又十七个小时。”他看了手表一眼。
“我可以去找愿意的男人。”白轻云舔了舔唇。春药?这解释了为什么她明明坐太冷气出风口附近,却仍感觉热。
不多说,展鹏飞拉起她的手,直往晶华饭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