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长了好多。”他拿玉梳帮她梳理秀发,再用棉布细细擦干,好喜欢这种亲匿的氛围。
“以前我都是留短发,只到这里。”古凤玉比着肩膀,“这样好整理,洗完头发,只要一会儿就干了。”
“我喜欢你留长头发,香香的,软软的。”他随手撩起一绺发丝,送到鼻端,嗅闻到淡淡花香。“如果你嫌烦,以后我都帮你整理头发,不要再剪它。”
古凤玉懂他的意思不若表面的要求这么简单,他在索取承诺,希望她永远留在这个时代。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知道未来你会在我身边支持我,你不会放任我伤心过度。相同的,我也会在你旁边,不管快乐、悲伤,都不会放手。”
“记得,你说过。”
“我的承诺依旧不变。”古凤玉偎进他厚实的怀抱,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但是她同时也说过,如果不爱,就要让她知道。
他应该忘记了吧!或者,不是他不爱,而是他贪心。是啊!他是贪心的孩子,她很清楚,不是吗?
“明天我就要把你娶进门,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我等不及了。”
“怎么会?明天很快就到了。”
“过了明天之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当扈紧紧抱着古凤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柔顺反而让他不安。这股不安来得没道理啊!
“对啊!过了明天,我们就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
“你……”他欲言又止,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和谐,也不想再提起任何会引起纷争的话题。
“有什么事吗?”
“没事。头发干了,我陪你就寝,明天还要早起呢!”拥着她,连片刻都舍不得放手,当扈将她当成小娃娃,轻拍她的背脊。
这男人啊!古凤玉的指尖轻轻描绘他的挺鼻,然后来到薄唇,却被他突然张开的嘴巴一口含住。
她没有惊呼,只是扬起嘴角,送上香唇,赎回自己的手指。
一番厮磨后,体温渐渐飙高。
“别逗我,你不能太累,明天会很忙。”他粗喘着气,将不安分的她压在身下。
“我一直想问你,第一次见面,你就用透视的异能看清我是女人,对不对?”
“对。”他忍不住用鼻子磨蹭着她。唉!“我早就学会控制能力,可以选择看或不看,但对你,就是不管用。”
“所以我能让你轻易的失控?”古凤玉笑得有点得意。
“对……噢,该死,你在做什么?”这小妖精的手居然偷偷滑进他的衣里,梳着延伸到下腹的毛发。
“我想看你失控的样子。”她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这是你点燃的火,所以你不能怪我。”他很轻易的就让她骑在自己身上。
她的双眸水湄如丝,细细的捆住他的灵魂,他不想逃,也不愿意逃,任由她放肆的唇舌滑过他的喉结,逸出野兽般的低狺,这一刻他情愿成为她的俘虏。
在古凤玉的刻意迎合下,当扈的警觉心降到最低。她很清楚他的好心情,甚至在该离去时,还依依不舍的亲吻她洁白的额头,这一切举动都让她更加心酸。
门板小心的合上,没多久,又传来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呼喊声——
“小姐,你醒了吗?”
“对。”古凤玉拥着丝被坐起身。
春鹃却怔在原地,直瞅着她。
“怎么了?”古凤玉不明所以的询问。
“小姐,你在掉眼泪。”
“是吗?”将脸埋进丝被里,古凤玉深吸几口气,然后抬起头,“我很像小孩子吧!连哭了都不晓得。”
“小姐的心也在哭吧!如果这么痛,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楼主?”春鹃红着眼眶。
“你以后就会懂。”现在不走,她怕未来怨怼会压垮爱情。她对爱情一直有洁癖,所以才无法轻易的爱人,或许她也是自私的人。
他执着的背负那些仇恨,争执中,失控的赏了她一巴掌,刹那间,痛彻心扉。
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大,才不在乎江桌云会因为当扈的毁婚而毁掉一生。
她的爱情很自私,在乎的是那股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毫无预兆的从她的胸口刨出血淋淋的心。
她从没想过他心中的恨居然这么强烈,这些话题是无法碰触的荆棘,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靠近,一旦触及,就是伤痕累累。
她的爱情很自私,她有洁癖,所以除了身体可以结合,她渴望灵魂也可以交流啊!但是那一天那一巴掌,彻底把她打醒了。
一旦综合所有已知的答案,判断出结果会失败,古凤玉就会迅速的找出停损点,一切果断,不拖泥带水,就算是爱情也一样,就算痛到……
“小姐,你别哭了!你再这样哭,我也……”春鹃跟着抽抽噎噎。她不明白,明明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成亲?
“别说了。”
“小姐,江小姐到了。”外面传来夏荷的声音。
“进来。”
夏荷推开门,让江桌云进入内室。
江桌云首先看见的是挂在衣架上的嫁裳,怒气瞬间被转移,情不自禁的靠近,并伸出手感受丝绸的触感,精巧的绣工让凤凰栩栩如生,连衣边的收线都缝上象征吉祥的腾云,更别提运用上的金丝让红色嫁裳呈现出奢华的亮泽。
如果没有一等的财力,哪禁得起这种耗损,更别提这只是嫁裳。
江桌云直到这一刻才有深刻的体认,鲁郡江家和当燕楼财力上的悬殊,简直是云泥之别。
“夏荷,你快点帮江小姐准备,别耽误时辰。”
“喂,你说要让我代替你出阁,这件事是真的吗?”江桌云露出狐疑的表情。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众人求之不得的如意良婿,她不要?
“你已经来了,何不穿上嫁裳,再等几个时辰,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并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古凤玉语气冷淡的说,随即打扮成男子模样。
她没有回头去看江桌云的装扮,那身刺目的红,她不想看!
她大步离开房间,因为要离开必须趁这时候,否则等到时辰接近,媒人、仆人开始进出准备,她就走不了了。
春鹃原本执意要送她离开,但是古凤玉不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坚持春鹃必须留在房里。
压低着头,她知道自己刻意涂上棕色染料的脸孔,除非详细观察,否则旁人绝对无法把她和古凤玉联想在一起,不过为了谨慎,她仍然一路低调,闪躲着离开当燕楼。
一样的车道,她上次离开,在这里遇见江桌云……
泪水沾湿了腮边,很快的结成霜,她没有伸手拨掉,这样很好,痛些,冷点,才能转移心口的伤痛。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天寒地冻,行大礼的吉时应该到了吧!他知道自己欢天喜地的娶谁吗?
吉时到!
喜庆氛围让四周弥漫着幸福的甜滋味,无限提供的喜葱糖和金脆梅糖,让大家一起甜在嘴里,好话自然就不断歇。
当缘揩着泪,他等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刻。
因应楼主的要求,当燕楼并没有大放红帖,一切以简单、隆重为主轴,虽然商场上的宴宾礼俗不能免,但是楼主决定婚后两个月内,再大肆举办流水席,供苏州城民同欢,至于原因,当缘当然明白,所以也不便多说。
当扈站在厅前,引颈盼望着新娘到来,他没有戴上银面具,一袭红丝袍的新郎官模样,平时的冷戾气息消失无踪,眼底充满柔情,看得出来十分喜爱新上任的楼主夫人。
“新娘到!”
“好漂亮的衣裳!好美!”
喁喁私语不断。
此时,当扈的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没有遵守礼教,隔着红绢绳与她结缘,反而直接拉起她的柔荑,慢慢的走向堂前。
这外表娇弱,内在却蕴含着坚不可摧的意志的女子,终于要嫁进他的门里,成为他的媳妇。
这一刻就像梦一样,他低头审视着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却……不对劲!平常的契合呢?明明他只要牵起她的手,她就会慢慢的弯曲手指,掌心贴着他的,同时她可爱的小指总是喜欢从他的小指和无名指中间穿过,他喜欢这种握法,可是现在却没有了。
“礼起,一拜天地。”司仪高声朗诵,却发现身为新郎的楼主愣在原地,没有意思要动作,这要怎么办才好?
他转头看向管事当缘,希望获得一些指示。
还要继续吗?
“楼主?”当缘走上前。
当扈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一挥,新娘头上的凤冠掉落地上,凤冠上镶嵌的硕大南洋珠禁不起这种撞击力道,瞬间碎裂,其他更精致的金丝掐饰也一并残断。
众人还来不及发出惋惜的叹息声,就有人发现更大的异状。
“不是小姐!新娘不是小姐!”
“那是江桌云耶!”
“可是小姐呢?江桌云取代小姐站在这里,那么小姐呢?”
江桌云瞪大眼,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群众的叫嚷声吓傻。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发疯了吗?
当扈冷凝着眼,一手轻易的抓起她的手腕,另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嗓音阴冷的问:“凤玉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说!凤玉呢?”他阴鸷的盯着江桌云,慢慢收拢手指,看着她渐渐惨白的唇瓣,“你还不说吗?”
好痛,不能呼吸!江桌云挣扎着想要逃脱出他手掌的控制,却怎么都动不了,更惊惧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几乎碰不到地,他……他是真的想杀她。
“楼主,手下留情啊!”当缘眼见事态严重,连忙拉住当扈的手。“楼主,如果你杀了她,要怎么知道小姐的下落?”
几乎入魔的神智被拉了回来,当扈松开手。
“咳咳咳……”江桌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浑身虚软,不停的大口吸气,任由散乱的黑发披在肩上。
这男人是恶魔,他根本不在乎杀了她!
“江小姐,你老实说,我们家小姐呢?”
“我不知道。”全身发抖,江桌云摇头,“当管事,我真的不知道!是古凤玉要我来代替她出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古凤玉要我来代替她出嫁的……轰的一声,当扈的脑袋像是被雷击中。怎么可能?昨晚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你说是古凤玉要你来的?”
江桌云蜷缩着身体,“对!我没有说谎,夏荷带我进来的,你可以问她。”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当扈濒临疯狂的大吼,随即转身冲出当燕楼。
“楼主!”右翼堂迅速追了出去。
左传伟则去找春夏秋冬,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厘清整件事情,否则他担心楼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