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的毛病就是——爱钱,为了敛财,不惜出卖朝中权利给民间的财主——官商勾结,利益输送,真是皆大欢喜。
这么多年来,除了钱,八皇子认为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打动他的心。为了钱,即使收留谋害王公贵族的凶神恶煞,他也义无反顾,不会退缩。不会动摇……
“话虽如此,这两个是做了什么?”
大清早走进密室的八皇子,引以为傲的冷静从容,在见到床上两个交缠的身体之后,破裂了。
床上激战了一夜的两人听到动静,睁开眼。意外的看到八皇子吃惊的脸。
黄泉本能的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薄被,刚庆幸着没有春光外泄,旁边的碧落就大刺刺的坐起身,将被子全丢给她。
他布满红痕的肌肤,暧昧得刺眼,令不小心看到外泄春光的八皇子倒退三步,面容扭曲。
“黄管事,这实在是太……太放荡!太无耻了!”
如此淫乱的情景,是八皇子始料未及的,黄泉明明对他说要借个安全之地藏匿友人,可眼前的情形,更像是黄泉要借个隐蔽之地享用男人!
“八皇子。这个……”黄泉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后,再看看八皇子的脸色,他似乎没发现她是女儿身。“能否请您……”
“什么?”八皇子面色不善,在他眼中,窝在一张床上的黄泉和碧落,就是两个违背善良风俗的男人!
“先给我们送早膳来。”黄泉微笑着说出她的要求。
碧落插嘴:“我要吃鱼汤面。”
“我就清粥小菜好了。”黄泉客气道。
“你们以为我这里是客栈吗?”八皇子怒吼。
碧落挑了挑眉,转头看着身旁的女人,“外面都说八皇子是个温柔腼规之人,看起来不像。”
“老祖宗不是早说过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八皇子闻言,一怒之下忘了身边并无随从,开口大喊:“来人,把这两个丢出府去!”
“嗯!”室内,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八皇子愣了愣,随即惊讶的往回看。“谁?”
一张俏丽的面孔映人眼帘,那人眉开眼笑,出手快如闪电,一击就打晕了身强体壮的八皇子。
“红菱姑娘?”黄泉看清来人,心里的惊讶不比晕倒在地的八皇子少。
“主子。”红菱不看她,规规矩矩的向身无寸缕的碧落行礼,态度恭敬。
“她怎么能找来这里?”黄泉困惑的凝视碧落,知道他会给她答案。
“我在身上下了一种毒香,当我不知去向。我的人能够靠着我豢养的虫,循着我的香气,找到我。”碧落不辜负她的期盼。一边为她解感,一边伸手从红菱那儿取过一只小竹笼。
他打开笼子,立时一只三分像飞蛾、七分像蝴蝶的虫子飞了出来,围绕碧落打转。
黄泉听得诧异不安,“这对你身体有害吗?”
碧落静默了,飞虫停留在他肩头,他望着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他的黄泉。忽然发现,有一种伸手可得的幸福就在眼前。
“对不起,小黄。”他忍不住道歉,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死结,让他无法向近在眼前的幸福伸出手。“我又要离开你了。”
黄泉瞪大双眼,看着他带着歉意的笑脸。他到底是要折磨自己,还是要折磨她呢?
“不可以,你不能离开!”昨夜的火热缠绵,还荡漾在疲惫的身体里,她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紧紧抱住他。
碧落沉吟着,许久许久,她以为他不离开了,却又听他轻声重复着一句句——抱歉。
抱歉你个死人头!
黄泉仰天长啸,啸声方歇,昏迷在地的八皇子便幽幽转醒,跟着发出一阵怒吼。
“是准偷袭?”
“人已经走了,八皇子。”黄泉沉闷的嗓音从床上传来。
八皇子抬眼一看,黄泉衣着散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困在床上,不能移动。他突然觉得很冷,低眼再看,本该穿在身上的锦衣绣袍竟不翼而飞。
“我的衣裳?”该死的是谁干的?居然只留一条亵裤给他,太无礼了!
黄泉瞥了几乎被剥光的八皇子一眼,只能在心里道歉。
她的碧落太任性了,穿走八皇子的衣裳,神清气爽的带着红菱离开,把她留下,居然还绑着她不让她跟……
黄泉感到很沮丧,像一只让人遗弃的狗,连哀鸣的力气也没有。
八皇子站起身,谨慎的观察自身情况,接着,用满是疑虑的口吻问黄泉:“你们有没有对我……做些不太好的事?”
什么是不太好的事?黄泉看着八皇子尴尬的表情,忽然有所领悟,严肃道:“您不适合我们的口味,殿下。”
“……”他也是生得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绝色美男一枚!
“殿下,请放开我。”黄泉没精打彩的开口,闷闷不乐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失落。
八皇子边为她松绑,边试探的问:“那人……就是大闹太子府的刺客?”
黄泉怔了怔,好半晌才意识到他问的是碧落。
她青梅竹马的玩伴,心心念念的男子,已经成为无恶不作的刺客……她真的挽回不了他的心意吗?
“太子府的情况如何?”她撇开儿女私情,稍微关心国家大事。
“啊,我这位皇兄有够走运,胸口被刺了一刀还没死,不过仍在昏迷当中。父皇已下令严惩凶手,并封锁各个城门,派遣禁军缉拿可疑人犯,宁可错杀,不可疏漏。”
八皇子用嘲弄的语气,透露出碧落以后的命运。
无尽的忧虑,立时缠绕住黄泉。
情况如此凶险,碧落仍执意离去,他心里除了仇杀,就没有别的吗?没有她的忠告,她的身影吗?黄泉有些恼怒了。
“你们商行怎么会维护那个刺客,难道你们和太子党派的人有冲突?”八皇子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黄泉苦笑,他们商行和任何权贵都有来往,为了钱,谁也不会得罪,更别说与权倾天下的皇族起冲突。
可是她为了一个屡教不听的男人,把商行的名声存亡都赔上了,万一留不住那个男人,又害得商行受损,她真不知拿什么面目见人。
黄泉隐忍满腔愁绪,澄清道:“殿下、此次行动是我个人的主意,与我们商行无关。不过,该给您的好处,我绝对不会忘记。至于详细的情形,容我日后再说明。”
她说着,起身走出密室,虽然脑中的烦恼未解,心里的郁结仍在,但对将来的期盼,依然没有动摇。
她的将来,必须有碧落存在。
“黄管事。”八皇子忽然正色道:“你确定你要维护那个男人?”
黄泉无奈的笑着,笑容中决意坚定。“不止是维护而已。八皇子,请借我一匹快马!”
她要把那个任性的男人抓回来,一次、两次、三次……即使手残脚断了,也不会放弃!她会用她所有心血,爱护他!
黄昏,残阳如血。
西城门外。血战正酣。
禁军统领率两千兵马,围剿行刺太子的凶嫌。对方的人马竟也势均力敌,在密集的追捕中,始终未落下风。
黄泉一路奔波,得到了许多消息,并赶在全城军队集结之前溜出城。
城外,原本宽敞的道路,布满了滚滚烟尘,无数人马交战的身影,令人看得眼花撩乱。
只见两方人马越战越远,且走且战,纠缠成串。黄泉到处张望,遗寻不着碧落的身影。
她万分心急,纵马前驰,长剑在手,挡开诸多骚扰。忽见一队疾驰的人马往林间小路遁去,有军士紧跟其后,放箭追击。
虽不知碧落是否在那队遁逃的人马里,但黄泉看见了红菱身在其中,迟疑了片刻,她追了上去。
至少她能确定,那队向林问逃去的人马,确实和碧落有关。
“红菱……”从后方打倒部分军士,帮助逃亡的人脱身,黄泉左绕右转的,避开无数袭击,来到红菱身后。
红菱不经意的回头。瞥见黄泉,当下目瞪口呆。
“你怎么又来了?”这个人简直比阴魂还不好收拾!
黄泉无视她的惊愕,追问:“碧落在哪?”
“你有完没完!”红菱烦躁的驾马狂奔。
黄泉追缠不休。“碧落在哪?他在哪里?”
“你不要再追着我了,主子不在我身边!”红菱被逼到无路可走,终于停在树林尽头的河边。
“他在哪?”黄泉步步逼近。
红菱瞪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面色一变,笑容可掏道:“既然你这么想见主子,我就带你去找他。”
黄泉心里起疑,红菱明明很排斥她的,怎么一下子变热心了?
“他在哪?”她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红菱的眼神微微闪烁着,没想到自己竟敌不过黄泉的气势,心下一乱,随口道:“主子已离开许久了,我们立即赶路也许追得上他。”
黄泉皱眉。两灭前得到有人冲出城的消息,她就赶来了。碧落也许已经逃离,但不可能如红菱说的离开许久。
她在说谎……
以黄泉对磐落的了解,他即使逃跑,也是跑得最慢的那个。倏地,一个不祥的念头闯进她脑海。
“红菱,你和我说实话,磐落是不是仍在城内?”
红菱一惊,看向黄泉的表情很是陀异。
她猜中了。观察红菱的表情,黄泉知道磐落其实没离开,他还在京城,八成仍想伺机而动!
黄泉不假思索的掉转马头,往原路跑回去。
红菱在她身后紧张的喊着:“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正是因为红菱什么都没说,延误了她寻找碧落的时机,黄泉忍不住要迁怒她,越晚找到碧落,情况就越危险。
他没有逃出京城,证明他贼心未死,仍想胡作非为。黄泉怒火中烧,那个男人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她好怕他出意外,怕得惊慌火措,心神不宁,然而,真的找到他之后,她又该怎么做才能把他留下?
京城各个城门全彻底封闭,并派有重兵把守。
从城里最高的酒楼往外看,可见众多禁军在城内到处搜索。
“你逃不掉了。”程瑞霖冷言冷语,幸灾乐祸的望向同桌的人。
那人相貌精致,衣着华丽,神态妖邪,名叫碧落,是黄泉最重视的人……程瑞霖思及此,心绪浮动。有些怨恨碧落了。
在碧落出现之前,他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如今却让这人搅得一团乱,连希望也毁灭了。
“宝宝,你很讨厌我。”斜倚着身后的窗棂,坐姿随便到有点放荡的碧落,心不在焉的开口,“为了小黄?”
程瑞霖不想理他,无奈的是,他让碧落抓住了。单打独斗,他不是碧落的对手,而他的帮手又不在身旁,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你抓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别说‘抓’这么见外,我不过念着过去的交情,请你到酒楼吃一答,叙一叙旧罢了。”碧落气定神闲的用着点心,态度从容,完全不像是一个正遭受全城军士追捕的罪犯。
程瑞霖回想碧落半路偷袭,又轻易把他带到这关门未营业的酒楼,不知足布了什么局?
酒楼里,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几个异常沉静的伙计,默默遵行着碧落的命令。
程瑞霖坐在靠窗的位置,辽阔的街景就在眼皮底下。他暗暗盘算着,如果不顾一切跳窗而逃,是否能成功的逃出碧落的手心?
“宝宝不要怕。”碧落发现他表情严峻如临大敌。微微一笑,移动了下身体,封锁住程瑞霖可以行动的方位。“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哥哥会优待你。”
“准跟你是兄弟?我们之问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要忙,不奉陪了!”堡瑞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留下听他废话。
“这可不行。哥哥答应了你娘一件事,是要履行承诺的。”碧落也不急着阻拦,一句话就让程瑞霖迈不开脚步。
“什么事?”
“带你去见你父亲。”
西翼王数日前进京见太后拜寿。
碧落又笑了,精致的面容下,藏着诸多阴险心思。思索着该如何安排一场父子相见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