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芸筝以机要秘书的身分陪着樊东伦参加一场商业晚宴。举办宴会的主人是事业版图横跨两岸三地的大富豪,所邀请的贵宾都是一时权贵。
西装笔挺的樊东伦拿着香槟,风度翩翩地跟一群富豪相谈甚欢。用过晚餐,酒酣耳热之后,一群男人转移阵地进入雪茄室继续联络感情,在
东伦的示意下,芸筝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不用陪在他身边。她悄悄地穿越人群来到宴会厅外的庭园,觉得头有点晕……唉,可能感冒了吧,她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么脆弱的体质,心中暗自发誓等这次感冒痊愈后,她每天早上一定要到楼下的公园晨跑锻炼身体。
“黎小姐””才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芸筝背后突地响起一道惊喜的嗓音。
她回头,看到尚格家电集团的副总经理罗羿轩正笑容满面地望着她。“你也出来透透气啊?”
“罗副总,你好。”芸筝有礼地道,尚格家电跟樊东伦的公司虽然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不过因为这两个男人常常会在一些商业聚会上遇到,所以身为秘书的芸筝也看过罗羿轩几次,他为人温文儒雅,非常体贴。
看着芸筝苍白的小脸,罗羿轩敏锐地观察到芸筝的不适。“黎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有些发白。”
“还好……”芸筝的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容。
“真的还好吗?如果不舒服就不要逞强。”罗羿轩的关怀让芸筝心头一阵酸楚,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她身体不适,但她在樊东伦身边一整天,他为何都没有注意到呢?唉,或许是她太贪心吧,日理万机的他怎么可能留意到秘书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
她只能故作镇定地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还好。”不过,为何罗副总要以那么温柔的眼神盯着她?难道他对她……
不,应该不会吧!他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啊,芸筝暗自祈祷只是自己多想了。
罗羿轩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表情很是认真。“黎小姐,我是在美国长大的,因此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会比较直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倘若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先向你道歉。不过我一定要强调,这全都是肺腑之言,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完了!
芸筝脑中的警铃大响,她紧张地望着罗羿轩,期盼他不要说出让她为难的话,但罗羿轩却更加诚恳地道:“从前几次的接触和交谈,我相信黎小姐一定感觉得出来我很喜欢你,因此,如果你目前没有男朋友的话,可以和我交往吗?”
“我……可是我的家世不好、学历也不高,根本……根本高攀不上罗副总啊!”他深情款款的告白让芸筝吓得冷汗直冒,手足无措。
罗羿轩笑了,黑眸里漾着万缕柔情。“感情的事跟学历或家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你,你总是一副恬静温柔的模样,不但脾气好、修养好,心地也很善良,上次在王董的生日宴会上,有个侍者不小心把饮料泼到你身上,你却只是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然后自己跑去洗手间弄干净……我就是喜欢你的善良,只要你一出现,我的视线总是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继续道:“我身边有不少工作能力很棒的女强人,也有不少名媛淑女,不过,她们大都娇生惯养、趾高气昂。芸筝,你跟她们完全不一样,你不但甜美漂亮,而且善解人意,凡事都懂得为别人着想。”
他越是称赞他,芸筝的心底越是慌乱,老天,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该如何应对,气氛才不会变尴尬,又可以保住对方的颜面?
罗羿轩不解地望着她更加苍白的小脸。“怎么了,难道你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我的告白让你很为难?”
男朋友?
这三个字让她的心头更加悲凉,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男朋友。”她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就算她爱他爱到连灵魂都可以失去,但他终究是属于别人的,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男友。
罗羿轩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请你试着接受我,跟我交往吧。”
原先他一直担心佳人已经心有所属,但既然她还是自由之身,那他当然要全力发动追求攻势喽。。
“不,对不起,罗副总,我自己目前有一些问题要处理,没有心思谈感情的事,真的很抱歉。”芸筝更加慌乱了。
罗羿轩毫不气馁。“你所谓的问题是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倘若是我可以帮忙的,请你千万不要客气,赶快和我说喔。”她脸色发白、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好好珍惜她。
芸筝猛摇头。“真的很谢谢罗副总的好意,但对不起?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抱歉,我的老板可能在找我了,我必须快点进去。”
才往前跨出一步,更强烈的晕眩感便朝她袭来,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小心!”罗羿轩赶紧搀扶住步履摇晃的她,心疼地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要再管工作上的事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或者,先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看医生,我只是小感冒,家里还有感冒药,我现在不想去医院,只想回家。”芸筝很想大声地拒绝他,但说出口的话却很小声,而且周遭的景物还一直旋转,眼前开始发黑!
糟糕,她搞不好真的快昏倒了……
就在这时,一个顺长的身影缓缓步入花园,冷厉地盯着眼前的男女,沈声问道:“黎秘书?”
罗羿轩回头,一看到樊东伦,立刻道:“樊总裁,你来的正好,你的秘书身体很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吧。”闻言,樊东伦的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狠狠地瞪着罗羿轩扶着芸筝的手,一股怒气直往胸口窜,她不舒服吗?既然不舒服为何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碰触她的身体?他真想拿斧头把罗羿轩那双不识相的手给砍下来!
他神色冷峻地看着芸筝。“你不舒服?”
芸筝眼前一片黑,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轻轻点头。
眼看芸筝的嘴唇都发白了,罗羿轩当机立断。“她好像真的快昏倒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说着,罗羿轩不再理会樊东伦,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芸筝走向停车场,让她坐上自己的名车,迅速发动引擎离去。
樊东伦面无表情地看着芸筝坐上另一个男人的车,他依旧站在原地,但牙关却咬得好紧,甚至有一股冲动想冲上去把芸筝从罗羿轩手里抢过来,可,内心却响起一股声音阻止他!樊东伦!你为何这么关心她?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准这么关心她,不准!
啪的一声,原先拿在手上的香槟酒杯竟然被他狠狠捏破了,碎片割伤他的手掌,鲜血缓缓渗出……
罗羿轩问了芸筝家里的住址后,驾车来到她所居住的大楼,原本他坚持要搀扶芸筝上楼,但芸筝坚决婉拒。
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她强撑着搭电梯上楼,以钥匙打开大门,进入客厅后,便无助地昏倒在地毯上,不省人事。
二十分钟后,樊东伦把跑车滑入车库,脸色铁青地下车,搭电梯上楼。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搭别的男人的车离去? 他胸口的火焰熊熊燃烧,让他在宴会现场连一秒都待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跟主人告辞,跑到附近的药局请药师把他手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并上药后,便赶紧飞车赶到她家。
开门后,才踏入室内,他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儿。
“芸筝?芸筝!你醒一醒啊!”他惊骇地冲过来抱起她,她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他摸摸她的额头!
好烫!这样不行,他要马上带她去看医生。
樊东伦抱着芸筝搭电梯下楼,上车后,以最快的速度飘到附近的医院,焦急地抱着她冲进急诊室,大吼着。“医生!护士!快点来救她!”
一名护士推着推床奔了过来,冷静地下令。“先把病人放下,她怎么了?”
“昏倒了。”樊东伦小心翼翼地把芸筝放到推床上。“而且她还在发高烧,请你们快点救她!”
“好,我知道了。”护士将芸筝推入另一个房间,转头对他说道:“先生,请你先出去,我们会帮病人做一连串的检查,Miss张,拿血压计来;Miss陈,快去请赵医生过来!”
虽然很想陪在芸筝身边,但樊东伦也知道自己杵在那里只会耽误大家急救的速度,所以他只好先退到门外,但整颗心依旧悬在芸筝身上,他不断地责骂自己,她都发烧成那样了,他为何完全没有发现?如果早知道她身体严重不适,他绝对不会要她一起出席晚宴啊!
我真是个笨蛋!
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芸筝,失去这个给予他最多柔情,永远以微笑来迎接他的女孩。
失去她?
思及此,突地好似有人连续朝他的胸口猛力痛殴般,让他痛苦不已,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跟她分开,上回在她家乡的海边,芸筝就很认真地提过,在他结婚之前,她会辞职,然后永远离开他。但樊东伦总是以为那还早,或者,他以为芸筝的离去不会带给他太大的影响,又或许,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跟吕琳琳的婚礼永远都不要来临、不要举行。所以,他要失去芸筝了吗?莫名的慌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侵袭了他的大脑、他的理智,让素来冷静镇定的他慌乱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樊东伦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这么惊恐?心脏好像破了一个洞,而且那个洞还一直裂开、一直往旁边扩张……
就在他觉得无法喘息时,门扉终于被推开了,医生走出来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只是重感冒发高烧,经过打针和紧急处理后,她等会儿就会退烧了,身体也没有大碍。”
“是吗?她不需要做更精密的检查吗?她突然昏倒,是不是要做个脑部计算机断层扫描检查一下?”因为前一阵子有个商场上的朋友也是昏倒,送医后,作了脑部计算机断层扫描,竟然发现脑子里有肿瘤,因此,樊东伦很不放心。
医生摇摇头。“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安排。但以目前看来,病人只是单纯因为发高烧而影响到体内电解质的平衡,电解质和钠离子都太低才会昏倒的,我们会让病人留院观察一天,明天早上再做一些检查,倘若确定一切OK ,就可以出院了。”
另一名护士走过来对樊东伦说:“先生,请你先帮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樊东伦帮芸筝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她住进了头等病房。
被推入病房一个小时后,芸筝苏醒了。
她掀开跟帘,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还来不及厘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温暖的大手已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会痛吗?”
她茫然的眼神与樊东伦深情的眼波交会。“我怎么了?”
“你发高烧昏倒了,我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一天,明天晚上才可以出院。”
芸筝想起来了,她最后的意识是自己强忍着不适,一个人搭电梯上楼,但进入客厅后,她就好像因为无力再抵挡那股强烈的晕眩感而昏迷。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樊东伦。“是你送我到医院的?那那场宴会呢?你提早离席了?”
樊东伦故作冷淡地说道:“那种无聊的宴会,有去露个脸就够了,不需要待那么久。”
虽然他刻意轻描淡写,但芸筝却很感动,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脸,她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樊东伦很看重今晚的宴会,还打算跟几位商场上的朋友讨论一项新的投资案,那应该不是一、两个小时内就能谈妥的,所以,在她离开宴会现场不久,他应该也跟着离开了。
他是因为发现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担心地匆匆离去?她心里一阵暖,果然,他只要付出一点点关怀,她就会觉得好感动、好开心。“所以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啊,不行!”她猛地惊喊。
“我记得你明天还要到台南去跟厂商签约,那个合约很重要,一定要你本人亲自出席,所以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快点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搭飞机到台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