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颂达和法兰爱丝夫妇,加上长子雷骥与连雅萱夫妻、雷家其他四个未婚的儿子——雷烈、雷翼、雷煜、雷羽以及即将和雷翼订婚的江庭。
平常只有仆佣走动的主客厅,此刻正聚集了这些平常很难全员到齐的雷氏一家人。
之所以会全员到齐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因为法兰爱丝委屈地埋怨,很久没有“同时”看见五个儿子,好像怎么算都会“少一个”,“希望”能全家一起吃顿晚餐,顺便让她确定自己真的有五个儿子,如此而已。
接收到这个指令后的连雅萱,哭笑不得之余,也只能和亲爱的老公商量,由雷骥通知其他四个弟弟这件事。
基于母亲的希望,五个兄弟即使很难协调,仍然在行程表中,硬是排出同一个晚上回家共进晚餐。
不过五个兄弟能聚在一起也算难得,一向忙的忙、约会的约会、出差的出差、没回家过夜的没回家过夜,加上作息时间不同……想想上回全员到齐,已是几个月前雷骥婚礼上的事,一晃就过了数月。
这时正是用完晚餐之际,一伙人正从餐桌移阵主客厅,快慢不一地散落四处进行闲聊。
“老母急律令,五子难齐聚;无事命合乎,闲来闷荒唐。既为人之子,只好敬高堂,孝为难驳理,起怨亦难埋……唉!悲呀、哀哪!”
从饭堂转移阵地到客厅,有人不胜欷觑地感叹着。
而那不胜欷吁的感叹声,出自于最慢抵达主客厅的雷家老三——雷翼。
也难怪他发出感慨之声,谁教他的工作正值最忙之时,却得硬挤出空来、浪费时间在餐桌上听母亲对每个儿子“关怀”近一个多小时,自然不胜感叹。
对于雷翼的感叹,连雅萱眨动着灵巧的黑眸,状似受惊地调侃道:“翼,你什么时候去参加诗词先修班?诌得蛮像一回事耶!”
“不会真那么闲吧!工作都做不完了,还跑去学那种之乎者也的东西?”雷烈挑起粗犷的俊眉,汕汕的嘲笑。
“怎么不找我一起去呢?我也很有兴趣耶!”和所有人一样意外的江庭,倒是兴致勃勃地抓着雷翼的手臂,极感兴趣地问。
敢情小庭是将萱的话当了真?被问得一脸苦笑的雷翼讷讷无言。除了工作就是和她在一起,他哪来的闲工夫参加什么诗词班,最清楚的她,竟然还和别人一起瞎起哄糗她未来的老公,真是的!“看来是工作量不足……”沉默中的雷骥忽然喃喃地道。
这一听还得了,雷翼几乎是惊慌地反驳:“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是在感叹晚上得熬夜审明天要交给客户的企划书,而现在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耶!”
“翼哥,你又拖延工作进度啦!”漾着一脸与世无争的笑容,雷羽轻松的话却直捣重心。
一样的工作量,就没见雷煜这么辛苦过,让他不得不怀疑他这两个孪生哥哥是否智商不同。
只见江庭当场红透脸,因为雷翼花最多时间在谁身上,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对于江庭的不打自招,一家人心照不宣,连雷翼在内,都不禁轻笑起来,羞得江庭抓着雷翼的手猛摇,粉脸更艳。
平常冷清的主客厅倒是难得地热闹起来,雷颂达和法兰爱丝夫妇始终笑容满面,心情一直维持在愉悦的状态。基本上,法兰爱丝对中国古文全然不了解,根本听不懂老四在消遣她这个老妈,所以才会跟着笑,不然早气翻了。
突地,法兰爱丝想到了件事。“对了,趁大家都在,我有件事顺便一起告诉你们。”
她提高声音一喊,所有的人全安静了下来,等着听是什么事。
法兰爱丝很满意地环顾四周,正想开口时,却因为落在角落的视线而微皱秀眉,天蓝般清澈的瞳眸中显现不悦。“煜!你就不能分一点注意力给你妈吗?”
用完晚餐以后,雷煜就选择角落的沙发,没有参与聊天的内容,除了偶尔回答其他人问他的问题之外,就是埋首于手提电脑中。
本来还有其他人陪她聊天,她应该不介意有个儿子不理她,可是这会儿她有事宣布,煜这孩子竟然仍只顾着打电脑,法兰爱丝自然是有些埋怨。
所有人的视线亦跟着法兰爱丝落在雷煜身上。
“我在听呢。”雷煜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看母亲,只是简单地回答。
他的确有在听母亲说话,从他的回答就可以知道,可是法兰爱丝还是老大不高兴,因为儿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么辛苦地把儿子生下来,却是个那么奇怪的儿子,是不是我上辈子不够善良……”法兰爱丝喃喃自语地埋怨起来。她的口气听来委屈极了,活像在指控雷煜的不孝。
霎时所有人面面相觑,雷颂达求援地看着其他人,雷烈、雷翼、雷羽互看一眼,视线很默契地落在大哥身上。这种情况,自然是最有权威的雷骥得去“处理”。
揽着娇妻的雷骥一叹,冷傲的唇线只逸出一个字:“煜!”
要是雷煜再不“专心点”听母亲说话,他们这些遭殃的池鱼,就得听着母亲不知数落到哪个世纪,就等着雷煜孝心大发去理会母亲,他们的耳朵才能逃过一劫。
雷煜的个性一向如此,没人特别在意他不喜欢出风头和对人对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只是法兰爱丝偶尔还是会介意,毕竟是她生的儿子嘛!
听到大哥叫他,雷煜这才抬起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知道老妈不管说什么废话,都喜欢人家‘专心’听,你就配合一点,OK?”望着煜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俊脸,雷翼笑嘻嘻地道。
对于只晚他五分钟出生的煜,他一向难以理解彼此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南辕北辙,不过人各有其生存之道,偶有埋怨嘀咕不代表他会去否定。
接收到江庭制止的眸光,雷翼只是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耸耸肩。
“翼——你说什么?”法兰爱丝拉长音,立即怨怼地瞪向老三,这个儿子分明是想气死她,谁说她要说的是“废话”?
“妈,翼哥只是要让煜哥听你说话,没恶意的。”雷羽赶紧凑到母亲身旁打圆场,安抚母亲不悦的情绪。
“别气,你知道翼说话就是这样。”雷颂达也温和地说道。
想当年,他在法国遇上褐发蓝眸、气质端庄贤雅、有法国贵族血统却单纯天真的法兰爱丝·里欧时,她是个连生气都不懂如何发作的法国女孩;嫁给他二十几年,如今却被几个儿子磨得想不懂生气都不行。
想到这里,雷颂达对妻子不禁有些歉意。因为他希望有许多孩子,法兰爱丝才会忍着生产的痛苦连生四次,如今她却老是被儿子气得优雅尽失,自然都是他的错。不过,他决不后悔远从法国拐回这个妻子。
她给了他梦寐以求般美好的幸福,以及最优秀的五个孩子。这五个儿子优秀到没话说,尽管个性自我得难以驾驭,他仍给予他们最深的关爱,当然法兰爱丝一样认同,只是偶尔就是对“太有个性”的儿子们不满。
“妈!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雷烈有些不耐烦,他最讨厌拖拖拉拉的。管煜要不要听,有一屋子的人听还不够吗?
法兰爱丝看向在他们你一言我一句中又把注意力放回电脑上的雷煜,她未因岁月刻上太多痕迹的美丽脸孔,顿时浮上很委屈的神色。
这回不用大伙儿暗示,在雷骥怀中的连雅萱轻轻瞥他一眼,雷骥便再度开尊口:“煜,先把电脑关了。”
一向尊敬雷骥的雷煜并不是在工作,只是发现电脑研发部门今天送上来一个新设计的程式很有趣,所以想研究一番。
尽管绝对有一心二用的能力,不会漏听母亲所说的半个字,但因为雷骥的命令,他还是二话不说地关掉电脑,顺从地看向母亲。
集众人焦点于一身的法兰爱丝,终于满意地点头,笑开了脸。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你们的外公打电话来说.要托我们照顾一个女孩,她下个月初就会从法国来玩,到时候会暂时住在我们家,所以我想应该先告诉你们一声。”
“是法国那边的亲戚?她会不会说英语?”雷羽好奇地问。
母亲是法国人,他们兄弟的法语当然不会一窍不通,只不过身为老么的他,刚好法语说得特别破,要是能用英语沟通就没问题。
雷骥几个兄弟偶尔会专程陪父母或在德、法出公差之余,飞往法国探望居住在亚尔萨斯乡间养老的外祖父母;可是除了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几个家族之外,其余的亲戚总因为距离而往来不热络,所以并不熟悉。
“嗯……应该算是吧!会不会说英语我就不知道了。”法兰爱丝想起孩子们的外祖父没有交代得很清楚,不过既然会托她照顾,应该是亲戚才对。
自从嫁给雷颂达以后,不喜欢坐飞机的法兰爱丝除了重要节庆外,很少回法国,对于父母所谓的亲戚也不太有概念,除了兄弟姐妹和比较亲的家人朋友外,每回能认出一些堂表亲戚家族中的人已经算不错了。
“妈!哪有‘应该’的亲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雷烈对于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向不太容易接受,他认为这种事应该很确定才是。
“妈,你特地提起这件事,是不是考虑要我们谁当导游带那个女孩四处游览?”雷骥说道。
法兰爱丝愣住了,没想到骥会抢了她还没说的话,其他雷家的兄弟则从母亲的脸色中发现大哥猜中事实。
沉思以后,雷骥冷冷地发言:“是的话,我没时间。”
连雅萱正想开口,雷骥却低下头盯着她美丽的俏颜警告道:“什么都别想,你也没空。”
她陪他的时间都不够了,他岂会让老婆揽下这差事,把新婚不到一年的爱妻让出去陪别人;更何况萱的个性是惟恐天下不乱,要是出岔子,还不是他得善后。
“对啦!我只能陪你是不?”连雅萱有些埋怨,却难掩语气中带点撒娇的成分。
雷骥是霸道惯了,却刚好能压住她爱恶作剧的个性,真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不过因为爱他,她也不介意他的霸道。
“我不陪女人逛街和玩乐。”接下来开口的雷烈很直接地宣告。
雷烈不讨厌女人,但对陪女人玩乐却敬谢不敏,认为那是一件无趣的苦差事。
还没来得及问,雷烈已经拒绝,法兰爱丝求援的眸光,只好转移到曾是大情圣、对女人一向来者不拒的雷翼脸上。
“我和小庭就要订婚了,忙得很。”雷翼连忙拒绝。
他爱恋地望向江庭,亲昵地朝她眨眼,惹得江庭红了脸。
虽然她不肯太早结婚,但是雷翼坚持至少要先订婚,要确定她不能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江庭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在他软硬兼施的游说下,她还是答应了。
法兰爱丝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一向最体贴窝心的么儿。
雷羽是很想帮母亲这个忙,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下个月我们剧团有新剧公演,我得忙着排练。”
呃……怕那女孩只说法语不懂英文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啦!总不能比手划脚地当人家的导游是不?那也挺糗的。有自知之明的雷羽,当然不会自告奋勇。自己出糗是无所谓,万一害那从法国来玩的女孩玩得不尽兴,那就罪过了。
“你们——”法兰爱丝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向还没开口拒绝的雷煜:“煜,你呢?替妈咪招呼客人好吗?”
生儿子生得那么辛苦,在她这个老妈需要他们帮一点小忙时,竟然都不乖乖合作。唉!孩子的外祖父吩咐,要“好好招待”那即将从法国来的女孩,也就是说不能拜托外面的人照顾,她该怎么办才好?唉,不管了,等那女孩来了再说吧!
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可能会觉得和长辈在一起观光无趣,加上儿子的外祖父母特地叮咛过,希望能让翼带那女孩去玩,不然烈和煜或羽也行——不冀望骥就是了。
若不是在这个前提下,她和颂达就自己当导游了,反正他们夫妇俩挺闲的。
她不难想象孩子们的外祖父母在打什么主意,八成是想拐个外孙在法国办婚礼,好让他们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多件趣事忙,问题是——没一个儿子肯成全嘛!
连当“导游”都不肯,还冀望在法国办啥热闹的婚礼哩!
很尽职地听完母亲要说的话,雷煜在母亲恳求的目光之下浅浅地微笑,但却以一贯漠不关心的语气说道:“我没兴趣。”
听到这个所有的人都能预料到的答案,法兰爱丝当场叹了口气。
终于,该来的日子还是来了。
为了尊重远道而来的客人,法兰爱丝理所当然地规定,五个儿子一个都不准缺席;还好这天刚好是星期天,勉为其难,他们还是将假日空出来欢迎客人。
孩子们的外祖父母通知,说那和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来过海岛,不需要人去机场接机,所有的人便待在家里等着她大驾光临。
然而,当远道而来的客人出现在雷家,大家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除了呆愣的法兰爱丝之外,雷家剩下人不禁一同想道:果然是有够远的亲戚,远到大概没有任何关系。
难怪法兰爱丝用“应该是”形容——根本是不可能嘛!
他们不是故意对这远从法国而来的女孩的身份有所质疑,只是,纯法裔血统的法兰爱丝·里欧家族中也只有她嫁给东方人,哪来眼前这个虽然皮肤白皙,却是黑发、黑眸,一看就是亚裔血统的亲戚?
雷家五个混血的兄弟,虽然东方血统比较明显,却还是比眼前这女孩更像外国人。
更何况,这女孩一口标准的华语,不输在中国已住二十几年的法兰爱丝哩!这下,连雷羽都不用烦恼沟通上的问题,说中文他绝对没问题——不然,他就该自己去撞墙了。
“对不起,是不是你们不姓雷,我找错住址了?”已经自动报上名字,询问过一次的唐希璇,迎视所有人愕然的目光,颇不自在地看看手中的地址,又看看所有的人。
刚刚她明明在外头确认过住址,应该不会有错呀!
虽然惊叹于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在外貌上竟然都出色得惊人,连有些岁数的人也一样;可是在他们怪异地、审视下,她也不禁怀疑,这些出色的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直盯着她瞧干吗?她又不是有三头六臂的怪物。
“你真的是法国人吗?”连雅萱是屋内第一个开口的人,她难掩好奇地问。因为她一直以为,来的会是一个纯外国人嘛!害她还恶补法文。努力学了一个月的法文虽然还是很糟,可是这会儿,人家中文溜得很,连雅萱不得不怀疑,她为什么要学法文学得那么辛苦?
算了,总有一天她得去法国见雷骥的外祖父母,还是用得上的。
“我是法籍亚裔、中日混血,父母是东方人。”唐希璇终于知道他们讶异的是什么以后,松了口气,简单扼要地介绍了自己。
看来没走错地方,是“信息”上有些问题,他们大概以为来的是纯法国女孩。
她一解释,所有的人全明白了。
此时,和雷煜待在二楼的雷翼,正走下楼来,和正站在门口的唐希璇对上目光。
唐希璇一愣,发亮的眸子立即落在雷翼俊美的脸上,瞬间,她手上提着的行李松手落地,接着不假思索地朝他冲去,扑进他的怀里喊着:“翼!我好想你、好想你。”,
不能怪她情难自禁,为了来见雷翼,她花费的心血外人无法想象。
错愕中的雷翼来不及反应,只能稳住身子抱着冲向自己的她。
法兰爱丝几乎是立即会意过来,难怪孩子们的外祖父母要翼陪这女孩……
很明显的,这女孩大概是雷翼曾交往过但对他念念不忘的情人。雷家其他的人有种共同预感——翼这下糟了!国内的莺莺燕燕或许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但雷翼却似乎还没处理掉国外的部分。以往飞往世界各地视察各个分公司时,顺道在国外交几个女友作伴、应邀赴宴,对游戏花间心性不定的雷冀而言是件很正常的事。
而如今雷翼已定下心来,正准备要和江庭订下婚约,却从法国蹦来个旧情人,这下江庭不打消和他订婚的念头,顺便和他冷战几天才怪——这是雷翼花心种下的果,没人能帮他。
既然帮不了忙,大伙儿就理所当然地只能等着看好戏!
慢雷翼几步、正要从二楼走下来的雷煜正巧欣赏到这一幕。
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落在雷翼和唐希璇身上,没人看见他眸子中闪过的诧异。
“还好小庭今天没空来,不然就有‘好戏’可瞧了。”
连雅萱不禁喃喃自语,难掩看好戏的兴奋神情。
“你……”雷翼望着怀中美丽的佳人,和所有人一样,正在想着她究竟是哪一位。交往过的女友有如繁星,他自然无法一一记住所有交往过的女人。
“我是希璇,唐希璇呀!人家特地从法国来看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唐希璇抓着他的衣袖,迫切地要唤起他的记忆。
“希璇?”雷翼苦涩地笑着,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这下真的是难倒他了,只有个名字,要他从何想起?
都怪老妈的肚皮太争气,把他生得太帅,使得那些已分手的女人老对他念念不忘——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法国方面……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他和煜是在亚尔萨斯住过,度假顺便陪外祖父母一个月。会是那时候认识的女孩吗?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唐希璇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一对大眼泛起雾气。
很轻的指控,却打进每个人的心底。
“希璇,坐那么久的飞机,你累了吧!先坐下来休息。翼这孩子的记性不好,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起你是谁的。”法兰爱丝在雷翼疑惑的眼神中,趋前拉着唐希璇走向客厅的沙发坐下。
事实上,大伙儿都知道“记性不好”是多好笑的借口,该说雷翼花心到无法把过去式的女友全都记住;超过三个月的“保鲜期”后,他通常会很不客气地把人家忘掉。照他以前的说法,是避免增加记忆库的负担。
雷翼在一屋子人责难的眼神中转回头,正好对上雷煜若有所思的眼眸。
“煜,你记得她是谁吗?”如果是那个暑假里认识的女人,和他一起在法国度假的雷煜应该也认得才对。
朝不远处被家人围在沙发中的女人瞟了一眼,雷煜不置可否地一笑。“算是吧!”
既然她只记得翼,他也就不准备多说什么,省得老妈把照顾她的责任也算上他一份。
“我真的和她交往过?”雷翼一向轻佻的俊脸转为懊恼。
虽然是“过去式”的女友,但难保小庭知道后不会又想起他以往的风流史,和他算起老早封箱的旧账,那对已经洗心革面的他而言,多冤枉无辜啊!
“虽然是难得,不过应该是没有。”雷煜没有起伏的语气里有抹调侃的意味。
认识那女孩,是他们离开法国前两天的事,翼也只和她说过一次话,除非翼连那短短的相处时间都不“浪费”,那他无话可说。
雷翼的眸子一亮,急切地问:“那她为什么……”
显然他不把雷煜的调侃当回事,差不多是认为理所当然,自然不甚在乎。雷翼比较在意的是——还好有煜当证人,不然他就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你不知道吗?‘单恋’在别人的字典里还是存在的。”雷煜淡漠地提醒情场很少失利的双胞兄弟。如果那女孩对翼有任何爱恋的感觉,大概得归属于一厢情愿的那种。
“就知道是我这张太帅的脸惹的祸,没事帅得那么一塌糊涂,女人会抵抗不了我的超强魅力也是没法子的事。唉!天生俊颜难自弃,怪不得我、怪不得我……”雷翼恍然大悟,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禁大言不惭地猛“怨叹”,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百分之百的自鸣得意。
别人要爱上他,这也不能怪他是不?小庭没理由气他。
尽管雷翼的自负不算夸大,雷煜还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忍不住提醒他:“我不想妨碍你的自吹自擂,可是请你记得我们外貌上的相似,要说这种话时请选个没人的角落,免得别人听了以为我们两个脸皮一样厚。”
或许雷翼夸自己等于在夸他,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与有荣焉。生为双胞胎、有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是谁的错,尽管不排斥雷翼的个性,雷煜却不认为他们两个在其他方面有任何的相似点。
基本上,他不喜欢别人因为他和雷翼是双胞胎,而将他们拿来作比较。
“这年头,连说实话也招人怨……”雷翼十足无辜的表情,知道雷煜不会吃他这一套,却还是照说不误。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唐希璇刚调适好被雷翼忘掉的沮丧心情以后,转而望向雷煜,诧异于另一张与雷翼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俊美脸孔。
斜靠在楼梯口谈话的那两个身形一样修长、一样帅气的人,要不是其中一个人脸上戴着银框眼镜,穿着也不同,那简直就像是雷翼在照镜子,简直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出色脸孔。
一张帅气的脸孔,必然是引人注目的焦点;有两张如照镜般出色傲世的俊脸,却会形成一种强烈惊人的震撼,完全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那两个相同的身影光站在哪儿,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变成一种纯然视觉的享受。
老天!是她眼花了吗?有两个翼……
“戴眼镜的那个是煜哥,他和翼哥是双胞胎。”对于唐希璇的错愕,和善的雷羽很好心地提供答案。
那是很明显的事实,不是双胞胎岂会有两张相同的容貌,而且相像到令旁人如此难辨的地步?“长得是一模一样,不过个性就差多了。”连雅萱忍不住插一句话。
他们是双胞胎,外貌上相像到让人无法辨认;偏偏个性上的差异却是那么南辕北辙,让人很难相信他们是同卵双生子。从她嫁人雷家以来的观察,他们俩除了相像到毋庸置疑、一定是孪生子的外貌外,她可一点也找不到这对双胞胎个性上的相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