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 空荡的屋子已没什么可供依恋
最后一支玫瑰 已在昨夜凋谢
深爱的你 将在往后的 每个夜里
在落泪时 含笑忆起
真的该走了 这一屋子的阴霾何须吊祭
最后一首舞曲 在唱针停止的同时
再也唱不出旋律 一如我深爱的你
已背转过身去
舞影婆娑 怎堪吊祭
如果留下 爱 是不是会停止
是不是仍在这里 苦苦等你
或许 再换首新的舞曲
而深爱的你
是不是就不再是背影
如果留下 爱 是不是会用尽
是不是再也没有玫瑰 可供凋零
我深爱的你
能不能
能不能再回到过去
仍是要走吧
最美的回忆
最伤痛的结局 和
最深爱的你
行囊 沉重得 无法提起
欲走还留 最大的难题
深深知道 走
是因为爱你 深深爱你
不想让所有的情
死 伤 殆 尽
预演前的一个礼拜,乐双搬出了岑家,住进了傅月秋的家里;一方面是为了地点比较方便,别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练习。
她的住址和电话只有克琦有,而叶子根本不需要那些,她交待过他们别让任何人知道,而所谓的任何人指的当然是殷唯斌和岑克航。
这是一个彼此冷静的机会。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傅月秋含笑走了进来,交给她一杯牛奶:“累了吧?喝点年奶,等一下我们出去吃饭。”
她轻啜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谢谢,不过我不饿,不想出去。”
傅月秋在床畔坐下,凝视她消瘦了许多的颊和苍白的神色:“你看起来很糟,演奏会快开始了,你受得了吗?”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那就好。”傅月秋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晚一点再做宵夜给你吃。”
“傅阿姨——”
“怎么啦?”
乐双有些犹豫,却仍忍不住开口:“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月秋看起来十分吃惊,然后是感动的笑容。“你不再拒绝我了吗?”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早知道让你到克琦那里住一阵子,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改变,我求也要求他们收留你!”
乐双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他们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事!”
傅月秋重新在她的面前坐下,温柔地凝视她的脸:“我一直想问你,可是不敢问,怕你又和以前一样不理我,既然你不再拒绝我了,那告诉阿姨,是不是那天那个男人?”
乐双点点头,咬着唇想了一想:“你别生气,可是您能不能告诉我——”她勇敢地抬起眼直视她:“你是不是在很多年前就爱上我爸,所以才一直到现在都还不嫁人?”
她一愣,久久不能言语,过了好半晌才苦笑起来,“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很难不看出来。”
傅月秋叹息一声。“我的确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你爸爸了,当时你爸你妈是对年轻而且有前途的夫妻档,他们之间的爱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可是我仍然一头就栽了进去,无可自拔。”
“我爸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长一段日子,差不多快一年吧!我猜你妈也应该知道,只不过她没说而已。”
“可是他们还是离婚了不是吗?”
她苦笑:“他们是离婚了,可是不是为了我。事实上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你爸爸离开你妈妈的,我早就知道那点明知道还往下跳所以才傻。你父母是因为音乐理念不合;你爸是个有音乐野心的男人,可是你妈却是个很有音乐理想的女人,而这两者是很难并存的,所以他们分开了,离婚是你母亲提出的,你父亲并没有意思要和她分开。”
“你和我爸在一起时不痛苦吗?”
傅月秋惨笑起来:“当然痛苦,十分十分的痛苦,当情妇是女人最悲惨的命运;我每天都在等他,却每次都得让他回到你母亲的身边,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我更没资格要求什么。你爸爸是个很自私的男人,他根本不想选择,他希望同时保有两方面,而且相安无事,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他瞒着你母亲和我偷偷来往,偶尔在我这里住上一夜,清晨又匆匆忙忙地回家,你想我会不痛苦吗?”
乐双忍不住叹息:“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如果离得开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我试过很多次,可是只要他一来找我,我就只有投降的份,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和你母亲离婚。我想乐国心里最爱的仍是你母亲,并不是说他对我完全的无情,而是那份感情怎么样也无法超越你妈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他并没有向我求婚,而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实在太多,我终日活在随时可能失去他的巨大阴影之中,有一阵子我以为我会疯掉!”她苦笑,现在再想起过去那段日子,仍余悸犹存——那是太惨痛的经验!
“后来呢?”
“后来他出国了;没过几年你母亲便过世了。他回来过一阵子,可是我和他的情况还是一样,男人的占有欲大都很强,你父亲就是一个例子。我除了等他,无止无尽的等他之外,什么也不能做,而我也不想做。”她摇摇头:“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既希望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又怕他会厌倦而只好放他出去,然后一个人在家里哭泣,幻想他又和某个不知名的女人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他而活着,没有自我可言,而他却不在乎你所付出的一切。”
傅月秋深深地叹息,往事不堪回首!
“然后我爸便出国,几年没有消息,再回来时,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啊!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乐双感到一阵心痛!为了傅月秋也为了自己!
真的好傻!
“难道你真的为了我爸而终身不嫁?”
她轻笑:“我那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怕了而已!不敢再相信感情,我太没有安全感了;一个人生活的确十分寂寞,可是至少安全,不会伤心,我想我大概是最适合孤单的人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不为自己感到不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太老了,不适合那种激烈的情绪,更何况你爸爸并不是不好,事实上他是个很不错的情人,只不过他太不安定了,至少对我是太不安定,也太自私,而这些是我早已明白的,却妄想用爱去改变他,我太天真,怨不得别人。”
乐双无言,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的确是太天真了!
以为付出全部就必能得到同等的待遇,那不是天真是什么?人性中有太多东西是感情也无能为力的,她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失败?
“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乐双点点头:“并不是了,他们以前离过婚,不过现在又在一起了。”
“能放弃他吗?”
“不得不放弃。”她苦笑:“我受不了那种日子,那会使人精神崩溃,我对他的爱无法支持我,而他对我的爱则是少得可怜。”
傅月秋握握她的手:“如果可能,那就不要折磨自己!学得自私一点,要不然这一辈子你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我知道——可是——好难——”
她用力拥抱她:“不要步上我的后尘!千万不要步上我的后尘!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相信我!”
她曾经紧紧抓住伤痛不放,因为不再伤心仿佛就代表不曾爱过。
仿佛背弃了曾经存在的一切!
是啊!时间的确会冲淡一切!
她是真的爱他,永远无法忍受自己忘了曾有的爱,可是——那她这一生都不会快乐!
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爱情和伤痛。
她该如何选择?
他并不真的爱她,至少爱得没有她深,没有她重。否则他不会如此等她——在明知道不公平的前提下。
或入场他也动了情,或入场他也用了心,可是他所能付出的却少得可怜!
离开他,十分十分痛楚,十分十分困难,可是她能有所选择吗?继续留下只会将彼此仅有的爱和耐心全部用光!到最后她会只剩下麻木。
不是麻木地屈服,便是麻木地离开,她要这样的结局吗?她要让对他的爱变成槁木死灰吗?
好痛——
她的泪终于泛滥成河,那种心痛难受得令她几乎想放弃!想再试一次,重头来过。
傅月秋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小双……”
“好痛——这样子好难过,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可是谁也帮不了你,你要帮你自己,如果你再一次让感情给蒙蔽了眼睛,那你会万劫不复的!”
乐双泣不成声。留在他的身边,事情永远不会改变,他不会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会知道她活得有多痛苦!
离开他是这般的艰难!即使流尽泪水,也无法稍稍平复内心的痛楚!
左是痛,右是痛,她为什么不痛得有尊严些!
“你们真的决定要结婚了?”岑父十分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不再考虑了吗?”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叶子紧紧握住克琦的手坚定地回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请您放心!”
“难道你们不怕人家笑你们是老妻少夫吗?”
“不怕。”这次是克琦开口,她自信地朝她的父亲一笑:“反正我看起来也还不真的很老嘛!其实叶子的年龄和——和我差不多大,他只是运气好,长了一张娃娃脸而已。”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婚姻是终身大事,叶子,你连一个家人也没有吗?我想跟你的父母谈一谈。”
“我没有父母,可是有两个姐妹,她们都已经嫁人了,小羽嫁给作家史轩,宝贝嫁给音乐家祁寒,还有个远亲开武道馆。”叶子想了一想:“岑伯父若不放心,我可以请他们来。”
“史轩?是写专栏的那个史轩吗?”
“对啊!他叫史昂轩,笔名史轩。”
“那祁寒当然就是‘舞影’的创作者喽?”
叶子点点头:“他们都很支持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克琦仍是一头雾水。
他这才将文件交到她的面前。“我已经把地点及那些细节都弄好了,资金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都已经有了着落了,乐双还答应把她这次演出的所得全部捐出来!现在只要你同意就完全没问题了。”
克琦将文件上的资料大致看过一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准备办孤儿院?”
“那不是一直是你的心愿吗?”叶子含笑望着她:“我们都喜欢小孩,那为什么不干脆办间孤儿院收容无家可归的孩子呢?这样我就有事可以做了啊!昂轩还答应要教我写作,我可以写童话书给小孩子看呢!说不定我会成为台湾的安徒生!”
“天啊!”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完成了她长久以来的梦想!
叶子含笑凝视着她:“当年我问你,长大后要做什么,你说要开一家好大好大的孤儿院,让每个没有家的孩子都有地方可以去,现在我虽然不能开一家很大很大的孤儿院,可是将来,我一定会完成你的梦的!”
克琦顾不得父母在场,投进他的情里!“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做到了!”
岑氏夫妇互望一眼,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
不是每个孩子的梦想都可以成真的,而他们的么女却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找到了梦,完成了梦。
为人父母所希望的不也就是这些吗?
他们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殷唯斌看着手上的邀请函,忍不住犹豫起来。
她终于出现了!打了数通电话到岑家,岑克琦无论如何都不肯把她的电话给他,他还以为他和乐双是真的已经安全结束了!
他——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他曾很真心的喜欢过她,想为她做些什么。
门打开,他连忙将邀请函往上衣的口袋一藏——
“不必藏了,我早就看过了。”李雯走到他的面前,将邀请函抽了出来:“就是她对不对?一个小提琴演奏家。”
“你要瞎猜!”他将邀请函抢了回来。“不是早就告诉你,我和她只有朋友的吗?”
李雯惨笑:“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将近十一年的时间我会不了解你呢?她是你的新欢对不对?你们到底在一起多久了?是在我回来之前还是之后?”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真的是我无理取闹吗?这次你打算瞒我多久?一年?二年?还是五年?”
李雯!他有些不耐地低吼:“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你还不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再向我求一次婚?”
“我们这样跟结婚有什么两样?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你为什么偏要那张废纸?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结了不是一样会离吗?”
李雯忍不住摇摇头苦笑:“你就是要这样是不是?现在连个名份都不肯给我了,何不干脆把那个女人娶进来当小琪和小恬的新妈妈算了!”
“你非要这样吗?”
她望着他不耐烦的神色,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我非要怎么样?我根本不能怎么样!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企图改变你,结果是什么?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我怎么样对你?我对你还够好吗?我所能给的都给了,如果你还不满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她苦苦忍受了十年的丈夫!
人家说初恋若结合是最幸福的;他是她的初恋,十年来的唯一,可是在他的心里,她到底是什么?这样的结合真的有幸福可言吗?
她不知所措,茫然地注视着手上的邀请函——
难道终她一生,她都要过这种日子?
只要她一直守着他,他就会回到她的身边来,她知道,可是会不会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他可以为之舍弃她的女人?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她想起过去曾看过一部电影《娃娃谷》,里面的安妮和她有着相同的命运,安妮可以吃毒品忘记一切,靠毒品活下去,她能吗?
她要选择那样的命运吗?
不知道会不会终有一天,她再也不会伤痛,再也不会不知所措——
麻木一个人的爱情要花多少时间?再一个十年?
旅意小提琴家 乐双小姐演奏会
“梦幻未世纪”
再次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感觉十分温暖。在后台,克琦和傅月秋细心地为她妆扮,这是她第一次在国内的舞台上出现,她们希望她以最美的姿态出现!
她敛眉垂眼,任她们细细妆扮,也希望自己是以最美的姿态出现!而理由却不相同。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了他而妆扮自己,将在这个舞台上,与她的初恋道别。
在她的化妆镜前,端放着一束鲜花,上面写着:祝演出成功 殷唯斌。
他是很少送花给女人的,因为他觉得没必须;和他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送她花,她也该觉得高兴了!
“第一首曲子是:梦幻未世纪。献给我所有在台湾的朋友们。或许在这个世纪未,有些人真的认为梦幻已死,这个世界上只存在现实,可是也还有很多人,走在世纪未的街道上,而心中仍怀着纯真的梦想。”
她也曾经是那群“梦幻已死”中的一份子却不自知。
走在音乐浪漫的生涯里,她却只像个活机械,没有心,也没有梦;她在岁月中麻木沉沦——直到住到克琦的家里,认识叶子和殷唯斌。
他一直代表着她少女时代的梦想。
斯文、多情、体贴而且幽默,原以为他会是她的港湾,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可以保护她永远不要走出象牙塔。也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深爱着他,可以为他而死,世界便会为了她的深情而改变!
这将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误谬!
到那一该,她才真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在爱情的战役中失去了原有的梦想?
害怕时间在缝合鲜血淋漓的伤口的同时,也将所有的感情封死在里面!
至今她仍没有答案。
这短短的几个月,该是她这一生中情绪波动最大的吧?她居然也学会了落泪——不再将痛楚隐藏在心底。
她学会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
在后台,看着叶子和克琦浓情蜜意的模样,她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悲伤。
他们的梦没有死,而且正在蓬勃发展中,她几乎可以看到他们将来的模样!那必是极甜美幸福的!
今夜来的许多人,都是叶子的朋友,都是那样的杰出和幸福,他们的梦都没有死!
不也有许多人是从悲痛中重新站起来,而找到幸福的吗?
那并不代表就否定了过去的一切,曾经发生过的,曾经全心付出过的,就无法被否定。
她对殷唯斌的心已死,而爱——却仍存在她的心底!
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无法被取代的,她将在她的心中无止无尽地爱着他、祝福着他。
这样的心态会持续多久?她没有答案,或许直到下一段恋情出现,她都还在遗憾着不能成为他最心爱的女子。
这样的痴傻固执——
克航也出现在后台,他看起来仍有些憔悴,但眉宇之间的那股积郁却已消失。
他知道她将在演奏会完后,回到意大利担任大学音乐系的客座教授一年,他也知道她终于决定离开殷唯斌。
他更知道现在的她无法给他什么答案。
可是他笑了。
他笑着对她说:“我不知道未来的一年会怎么样?可是我会写信给你,会打电话给你,会到意大利去渡假。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彼此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一年之后我的心仍然没变,那么请你在回台湾之后再给我答案。”
她无方地对他点点头。
岑克航或许还比她更痴更傻!
她会不会在克航的身上找到真正的幸福?她不知道,这得靠时间来证明。
有首流行歌曲这么写着:下一个男人也许会更好,只有明天才知道——
她从来不想要下一个男人,一直笃信自己将是个一生只爱一次的女人,而她的那一次已经爱过了。
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和能感动她,让她再次有梦、再次付感情?
克琦说,叶子告诉她:“如果你的梦已死,如果你没有梦,那都没关系,因为我会替你再造一个。”
会有人愿意替她再造一个梦想吗?或者她会让谁再替她造一个梦想?
“第二首曲子是:‘诀别。’”她举目四望,殷唯斌正坐在她为他划的贵宾席上,同样望着她。“这首曲子献给我的初恋情人。谢谢你曾经爱过我,也谢谢你让我爱你这一段岁月。”
她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灯光已暗了下来。
怀着所有的伤痛,在琴声里向他道别。
她不在乎向全世界宣布她的爱,因为她曾十分真诚而且完整的付出过!
在感情的世界里,原没有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甚至不能问谁爱谁多,谁怨谁少。
她在这场爱情的战役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输家,可是她输得心服口服的!
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并不容易,可是她却的确输得毫无怨尤!
是她让他赢的,是她让他胜得风光漂亮,而自己沦为阶下囚的。她从来就不想和他打仗;付出一切,输得理所当然!
不管是任何人向她问起,她都会承认自己曾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曾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她曾只为了他而活着!
而如今,她选择只有他们之间共有的一切,离他而去。
即使这一生,再也找不到真爱,至少她曾爱过。
即使会有悔恨,至少她仍能在回忆之中爱着他。
“真的要走?”克琦在演奏会过后,难过地握着她的手。“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走了,谁来当我的伴娘?”
乐双拥抱她,这是第一次,她大胆地表现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寄张贴子给我,意大利飞到台湾不会久到让我错过当你的伴娘的机会。”
“我会很想念你的!”她有些哽咽,为她感到心痛。
“我知道,我也会很想念你们的,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乐阿姨!”小捷捧着一束花站在她的眼前:“你什么时候回来教我拉小提琴?我一定要拉得比你还好听,妈妈会在天上听的!”
乐双抱起小男孩,感动地在他的颊上亲吻了一下:“很快,明年的这个时候阿姨就回来了,到那时你就拿得动琴,改口叫我老师了,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我一定会很快长大的!”
“这是许多年以来,我听过最美的音乐!”叶子含笑凝视她:“你终于不再是音乐奴隶,也不再是演奏小提琴的机器了!”
“比当年还好吗?”
他微笑:“比当年还好!你走过人生了!”
“被现实磨练还不是会变得世故吗?我不再有梦。”
“世故的人也有最纯真的梦想,被现实磨练过并不代表就不再相信梦想,梦是放在心里的。每个人其实在心里都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
乐双含泪点头:“或许我也有个妖精少年在等我。”
“如果不是妖精就被淘汰出局吗?你有种族歧视!”岑克航出现在她的身后。“也许我没有魔力,可是我有诚心。”
“妖精住在每个人的心里。”叶子笑道。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我明白。”
他站在后台,久久没有移动。她想要的,他给不起,而如今他只能失去她。
殷唯斌有些伤感,可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上前去请她留下。
他无法给她任何保证和承诺,他不相信妖精,也不相信永远,他只是个无法停止寻梦的男人。
而她曾是他的梦,十分珍惜的梦,只是走到这里,他学不会如何保有他的梦,同时也不伤害她。
她已做了她认为最好的选择,而他只能让她走。
那并不是他愿意的,而他却无法改变。
记者们拥了进来,他知道该是他离去的时刻。
如果真的没有爱,那么当然无须伤感,可是说他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他曾拥有过她,却无法保住她,她需要的臂膀太坚固,或许他是太脆弱而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失去她,将是个遗憾,而他不知道他将会遗憾多久。
转过身来,出口处站着三个身影——
那是他的家人,她们在为他守候。
或许将一直守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