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总有机会要她摊开问题说明白。
很好,算你识相!
她转过俏艳的脸庞,看着车窗外,继续对街景发出各式各样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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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CHECKIN,嘱明房间一定要有双人大床后,两人立刻上楼。
虽说香港与台湾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搭飞机需四十五分钟,但经过一趟飞行,总觉得已经奔
由过一回,两人都忍不住想休较一下,放松自己,一进房间,乃菱就忍不住发出惊呼。
“好漂亮的房间!”她踢掉高跟鞋,往大床上一扑,薄纱床慢立刻垂盖下来。“好舒服啊!”她在床上左右滚动,看着美轮美奂的大房间。
屋内来欧风设计,不只有张浪漫的法式大床,就连古典造型的写字台、梳妆镜、宫廷椅,也都一应俱全,让人恍若踏入小一号的欧陆宫廷。
乃菱早有耳闻,香港地狭人稠,寸土寸金,一般人到香港游玩,下榻的酒店房间都小得可以,偶尔还会被打开的行李箱绊倒在地。不过,算霍晋风识相!整个“勉力香江自由行”的配套设施都堪称豪华,不然,她就鼓动笑笑拒嫁,嘿嘿!
周克辅打发掉送行李过来的服务人员,反应不若她兴奋。他处之泰然,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他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慢条斯理地脱下长裤,只着一条仅供蔽体的贴身小裤,让腿上所有的毛细孔都接触到新鲜空气,免得闷坏了。
他走来走去,一下子去洗把脸,一下子去调整空调,一下子烧水泡茶,一下子开电视放音乐、一下子把行李等该归位的东西,通通摆置整齐。
“你是不是常住饭店?”乃菱转过头来问,依然维持趴趴熊的姿势。“要不然,怎么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还好啦。”他坐在屏幕前,开始上网。
突然间,乃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努力盯住他的大腿。
“喂,你过来一下!”
“干吗?”
“过来一下嘛!”
他不情不愿地放下酒店提供的上网系统,来到她面前。
乃菱趴在床上,眼尖地发现他的左腿上,有一片青青紫紫的瘀痕。
“你的腿怎么了?”她瞧得好仔细。
“什么怎么了?”他也低下头。
乃菱指给他看。
“我记得昨天晚上,这里没有这么大块的淤青啊。”嘿嘿,不好意思,天天裸程相见,让她对他的身体完全了若指掌。“这是什么时候撞的?”
她伸手去揉。这么大片的瘀青,看起来怪可怕的,一定很痛!
他挑挑眉,神情古怪。“这不是撞的。”
“那是怎么样?”她一双玉掌圈住他的大腿,拇指揉啊揉。
他看着她,一脸“你不问,我还真不知耍如何说出口”的奇妙表情。
“这是你捏的。”
“我?我什么时候捏过你了?”她抬起眼儿,一脸含冤莫白。“‘那个’的时候不能算数胆!”
“不是‘那个’,是刚刚在飞机上。”他神情愉快,好像只愁她不提起这个话题,既然现在话匣子一开,她想逃避的问题就赖不掉了!“在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你的猫爪就伸过来,狠狠揪住我的大腿,用力拧一把!死都不肯放手。”
“嘎!有这回事吗!”她装傻。
“有。”他斩钉截铁。
“哦。”啦啦啦啦啦,反正她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乃菱,你……”他正要开始他的“审讯”。
但她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去翻行李箱。
他不得不终止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你在干吗?”
“找按摩油。”她有一瓶精油调制的活血化瘀按摩油,好用得很。
“你有带来吗?”他嘲弄地问。
她为时已晚地想起,行李不是她收的。“没有。”
她悻悻然地回到他面前,认命地把淤血揉散。
“乃菱……”他又露出那种“我们需要谈一谈”的表情。
“哎呀,我、我饿了。”她放意打断他的话。“我要吃饭!”
“乃菱!”他逼近一步。
啊啊啊,她心口猛地一跳。
为了替他操散瘀血,她可是跨跪在地上,谁知一扬起头,这种暧昧的姿势,很像平时她在对他——
“好啦好啦!赶快穿上裤子啦,我可不想长针眼!”她用力地捂住两个眼睛。
看来,他也想“歪”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把持住自己。“之前天天晚上看,怎么不怕长针眼?”
“住嘴啦你!”
他故意更大声地咕赅。“而且,还天天吵着要在‘上位’,非‘上位’不爱呢!”
她杏眼圆睁,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他乱讲!不管是“上位”,还是“下位”,她都喜欢啊!
“原来你敢‘做’、不,敢说。’他哈哈地笑了。
“羞羞羞——”
乃菱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冲进浴室。丢死人了!瞧他把她说得像个夜夜渴求男人精气的女色情狂,但她只是……只是太喜欢跟他肌肤相亲的感觉而且很温暖啊!
她坐在马桶盖上,懊恼地等他大笑完毕之后,才拉拉裙摆走出去。
一见到她,他又笑了。
“还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快啦,去吃饭啦。”
他止住笑,捞起她深吻一记,然后才把长裤套上。
“走!我带你去附近一家好吃的茶餐厅。”
茶餐厅!乃菱眼睛一亮。
这个名词!她可是在港剧里看过千次万次了!举凡角头谈判、合家团圆、亲友相聚,都少不了茶餐厅,菜餐厅可说是香港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
想到报章杂志里介绍过的各种美食,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快点快点!”她拉着小郎君,背包一提,拿着门锁感应卡就出发了。
一路上,只见人行道上各色人种齐踏步,一旁的商家明亮华丽,街上车水马龙,建筑物林比鳞次,如果不把头仰得很高很高,甚至看不到天空。
“这里人多,跟紧我。”大掌用力包握住她的嫩手。
乃菱边走边东张西望。这么高密度的城市,她光看都头昏眼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他就宣布目的地到了。
“我们要进这家银楼吃饭?”她皱着眉,瞪着橱窗里瑞气干条的金饰。
“我们在排队?”
“排队?”
“等吃饭,前面两个单位的茶餐厅生意很好。”
“咕。”胃袋咕噜咕噜,发出寂寞的空呜。
好不容易被招呼进去,乃菱却忍不住想向外逃窜。
天哪,茶餐厅里简直吵得不得了,每个人都拉大音量说话,尤其是粤语比普通话联噪,一个人讲话像三个人讲话,三个人讲话像十个人吵架,听得她两眼发黑。
迅速点茶之后,乃菱慢慢喝着热茶,适应嘈杂的环境。茶餐厅里,上菜的速度十分迅速,没有多久,小小的桌面已经多出好几盘菜。
正当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位端着烧腊的跑堂从旁边经过,突然间顿住。他歪着头,认认真真地看住周克辅。
“这……”他用稍稍生硬的普通话说道。“这不是周先生吗?”
周克辅举起筷子,攻向葡式烧墨鱼柳的动作突然一顿。
然后,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周先生!周先生,真的是您啊!”跑堂高兴地叫嚷起来,神色除了愉快之外,还多了几分恭敬。
“……”他不说话,长长的筷子停顿在半空中。
“小郎君?”乃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对方的叫唤,有鉴于四周都是喳喳喳的广东话,她只好更大声地喊。“喂,他叫你耶!”
喊完之后,她呆了呆。真可怕,她运功提气的大喊,只是被淹没在滚滚声潮里,连她自己都没听见!
周克辅缓缓地抬起头来,僵硬地扯开一个笑容,仿佛他正低调地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却还是被人撞见了。
“您来香港,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看跑堂那么热情,乃菱心里觉得奇怪。
如果在台湾,有人认得小郎君,那就不稀奇;可是到了香港,按理说应该是人生地不熟,却有人高高兴兴地叫住他,还一脸“咱们很熟”的模样,那就很令人费解了。
“我去通知大厨,说您来了,他一定很高兴跟您切磋切磋。”
切磋什么?
“不用了,我这次只是来度假。”周克辅终于挤出一句话,见跑堂还想继续喳呼,立刻打断他。“好了好了,下次再跟你聊。”
他的态度疏离淡漠,摆明了“不想受到打扰”,但跑堂还是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好像能跟他说到话就是件光荣的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怎么会这样?疑问的泡泡一个一个飘上心头。“喂,他认识你耶!”
“不是,他认错人了!”周克辅埋头继续用餐,眼睛胞都不瞄她一下。
“是吗?”她不信地脱着他。“如果是这样,你怎么没纠正他?”
“因为我懒。”他横竖是赖到底了。
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乃菱气结。
没多久,跑堂兴奋地送来一盘他们没有点用的僧菜,靠在他耳边哺哺。
“这大厨研究的新茶色,请您尝尝,给点意见。”一溜烟跑掉。
茶餐厅那么吵,乃菱听不到他们在咬啥耳朵,只好问了。
“他说什么?”她拉大音量。
“没什么,新莱试吃。”周克辅搓着鼻尖。
“这么一大盘?”她怀疑地看着他。“哪有这么慷慨的店家?”
“这里就有。”他眼神下垂。
过了五分钟,又一盘局荣上桌,跑堂照例在他耳边摘前咕咕,然后又溜掉。
“这‘又’是‘新菜试吃’?”她嘲讽地问。
“……对。”他差点把头都埋进碗里,只露出两个泄漏秘密的红耳根。
过了五分钟,过了十分钟,过了十五分钟,陆陆续续都有陌生的新菜色上桌,把小小的桌面摆得满满的。
真是愈来愈奇怪了!为什么茶餐厅要莫名其妙.一再地送菜请他们试吃?
不只如此,跑堂还对他们好客气,湿纸巾、冻奶茶、冻鸳鸯、热乌龙供应不断,还有几位看来十分资深的员工,向小即君颔首为礼,毕恭毕敬。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东张西望,看到后头厨房里,一位拿着场勺的厨师隔着玻璃窗跟她打招呼,一脸邀功的表情。
乃菱也对他笑眯眯——一脸茫然地傻笑。
她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看得出来,小郎君的筷子动得飞快,一副早早吃饱早滚蛋的模样,但这些案精致得让她一口接一口,只想慢慢享受。
等到她好不容易放下筷子,他立刻问:“吃饱了吗?”
“嗯。”她喝着浓、醇、香的冻奶茶道:“吃饱了。”还一脸意犹未尽
“买单。”他马上举起手,要求结账。哗!他动作那么快作什么?吃饱喝足,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动,她还想瘫在这里休息一下耶!
跑堂跑过来。“不用了,不用了,您来了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莫大的荣幸?乃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这位先生,你这样说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跑堂搓搓手。“请问…••那些菜,您有什么指教吗?”
周克辅看他一眼,仿佛有许多话即将出口,但想又想,还是决定吞回肚子里。
“没有。请转告鲍师傅,他的技艺又比先前精进许多。”他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港币,交给他。“其他的,我改天有空再跟他聊,零钱不用找了。”
他推门出去,乃菱急急跟上,猛一回头,发现跑堂居然向他们鞠躬道别。
怪怪!难道她身边看似平凡的小郎君,其实是个大人物不成?
③③
奇怪的事不止一桩。
到香港来,本来就是要吃东西买东西吃东西买东西,每一餐都得把肚皮撑得饱胀发亮,才不枉来到动感之都一趟。
但是乃菱发现,小郎君几乎不用春任何旅游指南,也能带她去好吃得吓吓叫的食店,偶尔她在酒店大床上翻着旅游书,念出一些杂志上介绍的餐馆,都会引来他一番精辟入理的评论。
呵!本来以为他只是热爱美食而已,没有想到,他竟然连香港的美食地图都了若指掌。他——对香港真有这么熟?熟到连许多店家都认识他?
“喂,你在香港出生的吗?”她忍不住套问。
“不是。”
“你在香港成长?”
“不是。”
“你在香港工作过一段时间?”
他假装没听到,乃菱立刻在心里记上这个疑点。
然而,疑点就像是会自动分裂的细胞,一旦出现一个,马上就会裂解成两个、四个、八个……然后汇聚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思前想后,发现不对劲的事儿可多了,早在她刚踏上香港的那一刻起,她就该发现,他对这颗东方明珠熟得不像话。
这天,东逛逛、西买买,又到了午后的甜品时间,他照例带着她去打牙祭。
远远的,有位老板娘在对街看到了他,就热情有劲地猛挥手。
“唉,人家好像‘又’认识你了耶。”她不怀好意地探道。
她才刚说完这句话,周克辅的脚步立刻迟疑下来,模模糊糊地咕哝道。
“或许我应该带你到下一条街的那一家……”人家比较不认得他。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一心想找解答的乃菱,一马当先地越过他、迈过街心,率先走入窄小的店面。
“喂,等等!”他追过来,脚步一停,才发现他已经站在那位老板娘面前。乃菱一脸好计得逞的甜笑。
“周先生,好久不见!”老板娘亲切有礼地微笑。
“好久不见。”他偷觑了乃菱一眼。都到这分上了,不跟人家打声招呼也不行了。
宾果!他们果然认识!乃菱拢拢发发,一脸风情万种的微笑。
好小子,这一路上拼命赖,这次可被我抓到小辫子了吧!
“这位是?”老板娘边对她笑着,边一脸疑惑。
她回对方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
“喂,你作在那里作什么?快帮我们介绍介绍啊。”乃菱见他不说话,便主动伸出友谊之手。“你好,我姓傅。”
老板娘先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两手赶紧往身上的围裙擦擦抹抹,火速递出一双手,与她握了握。
“你好。”她看起来感动万分,眼角似乎还有晶莹的泪光。“傅小姐,你、你人真亲切!”
看她那么动容的模样,乃菱差点以为自己是英国女皇,难得一次的纤尊降贵,才让对方感动成这副模样。
“周先生,这是您的女朋友吗?她看起来和令堂很不同……”像是警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老板娘立刻收口。“呢,我是说……”
“没关系。”他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然后,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先替我们弄点吃的。”
“好啊,要吃点什么?”
“热山水豆腐花、海底椰凉滑粉、手生磨芝麻糊、麻蓉场丸……”
他连挂在墙上的价目表都不用看,开口就点了好几样,分明就熟这间店嘛!
乃菱在心里偷偷搜集情报,准备有机会时,问他个仔细。
老板娘快手快脚地把甜品送上桌,然后凑过来聊天,笑眯眯地直看着她。
“周先生,您来了这么多趟,这还是您第一次带女伴到我这儿来。这位小姐应该就是未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多奇怪的称呼!小郎君又不是做生意的,干吗叫她“老板娘”?
唉唉唉!等一下——她说,这是他第一次带女人出来亮相耶!
这么说来,不管他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她都应该是特别的,乃菱顿时有种晕陶陶的感觉。
“傅小姐长得好漂亮,你们在哪儿认识的!”
“台湾。”她大大方方地回答。
“原来这段时间,您到台湾去了。”老板娘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段时间?
乃菱警觉地抬起头。老板娘的意思是指,小郎君本来“应该”不在台湾?那他以前定居在哪里?又走过什么地方?他从事什么工作?还有,最最重要的——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你们结婚之后,就要一起回去美……”
周克辅突然抬起头来,打断她的话。“那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吃东西要紧。”
老板娘再兴奋,也看得出他不想深谈,她说了句“你们慢用”,就借词过去招呼新的客人。
只是她的眼角,还是偷偷瞄着乃菱,给她亲切的微笑。
喝足甜汤之后,走出甜品店,她听到他兀自在嘟喳。“早知道就应该去马尔地夫、大溪地,或夏威夷这种度假胜地。”省得一路上一直被人认出来,让他要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但可以肯定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想曝光自己的秘密。
“你说什么?”乃菱耳尖地搜集情报。
“没有。”他手一抬,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我们要往那边走,快!”
瞧他神神秘秘的,乃菱决定,他们有必要谈一谈——而且是愈快愈好!
③⑤*
遗憾的是,到香港旅游,大概没有人能坐下来好好谈心。
吃东西、买东西、吃东西、买东西,已经占掉所有的时间,乃菱也不例外。
每天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澎澎,她倒头就睡——偶尔半夜会被“兽性大发”的小郎君偷袭得逞,然后又一路昏睡到隔天各大商场的开张时间,接利又去吃东西、买东西、吃东西、买东西……
时间一直被混掉,眼前所见又是五光十色的鲜丽景象,光顾着开眼界都来不及了,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谈一谈?
尽管乃菱一直心存疑惑,但遇到这种车轮战的玩法,也只好竖白旗投降,不断地把“尽快谈谈’的时间表往后推迟。
他们一路不停狂买东西,照着众人所托的清单把白花花的银子往门外洒,洒到天都黑了。
“我的脚好酸嘱。”走着走着,乃菱不禁弯下腰捏提小腿肌肉。
“喂,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快点&到酒店?”
“有是有,但……”他迟疑了一下,显然不认为抄小路是个好主意。“这是我抱你走比较快*
“你觉得引来别人的注目,很有趣吗?”乃菱g巴人累巴美我的男人啊,以为他力气大就满街走吗?“有捷径就走啊,怎么不早说,还害我累个半死!”
周克辅沉默地评估,然后握着她的手,带她弯进一条稍嫌阴暗的小巷弄。
“忍耐一下。”他走在前头,不时往后叮咛。“注意脚下,不要滑倒了。”
“好。”她稳住身子。该死!刚刚差点滑了一跤。
“还有,走快一点,暗巷里通常不安全。”他是因为她一路喊着腿酸脚疼,又不肯让他“服务”,才勉强选择这条路。
小巷弄里地面阴湿,有股不好闻的气味,这里大概是各间食店的后门小巷,所以看起来怪不卫生的。
就在乃菱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走时,她突然有种被挤推的感觉。直觉到不对,正想转过头,立刻就听到一声大喝。
“不要动,把钱拿出来!”
两个嚣张的歹徒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拿着枪,一个在后头虎视耽耽,另一个走上前,用力拉扯她的提包。
“放手!”小巷弄里只容一个人走过,要靠小郎君挤过来打架,她不如自立自强。“叫你放手,听见了没有?”
她悍得不得了。提包里,有一包沉甸甸的首饰,是阳光社区的几位婆婆妈妈托她挑的,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宵小之辈?
那个行抢的歹徒,大概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顽强,死都不肯松手,硬是使出蛮牛力,跟她拼一拼。
“快住手!”,压根儿没把歹徒看在眼里。
只见他从地上抬起两根被丢弃的筷子,林林两声,两个歹徒立刻发出哀嚎。
“啊,痛死我了!”枪技落地。
歹徒松手,乃菱一个用力,顺利抢回提包,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正好跌入他的怀里。
“怎么回事?”她都还没使出野猫撒泼的真本事,事情就结束了?
她有些惋惜,定睛L看,却发现对方的虎口,都被竹筷子贯穿过去。
“哇!”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的阿娜答神功盖世啊!
“不识相!”周克辅冷冷一呼。“想行抢?等八百年再说吧!也不想想我以前都是用这一招,对付逃跑的小猪。”
他的眼眸绽着冰厉的光芒,不透一丝热度,直叫人从心底打起寒颤。
“快走!”深知自己出师不利的歹徒,歪歪斜斜地跑了出去。
“吱!玩具枪!”周克辅长腿一踢,那支唬人用的枪技立刻飞进臭水沟。
乃蒙慢慢地回过头,就着微光,偏头打量小郎君。
“‘逃跑的小猪’?”她应该没有听错才对。周克辅在心里暗暗叫声不妙。他刚才在不意间,透露了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森林王子吗?”
“……”他不说话。
“不对,我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她拍了下额头。“森林王子通常很爱护动物,绝对不会对小猪痛下杀手。”
“……”他还是不说话。气氛难堪地沉默着。
“还是,你以前从事屠宰业?”她想了想之后,又问。
他的眉角报明显地抽搐一下,然后迅速——也可以说是尴尬无比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起来像杀猪的?
周克辅从来没有这么疑惑过,自己的外貌给人的感觉。
他……以前是在屠宰业“服务”吗?
乃菱满脑子昏乱,一路愣头愣脑地走进酒店,回房间休息,不是说她有职业歧视啦,只是……跟一个杀猪拔毛的人谈恋爱,感觉上总是怪怪的,好像很浪漫的样子。
“我们需要谈一谈。”她坐在床边,抱着提花枕,闷闷地道。
“的确。”他也同意,“谈一谈”本来就是地畅游香江的重点任务。
很好!乃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难得意见一致,于是她起身,与他一人一边,各自占据一张宫廷椅,打开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
“仔细想想,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瞒着我。”她说。
“仔细想想,你有很多话不愿意跟我说。”他也说。
唉,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射性地问道:“谁要先说?”
“我先说。”先抢先赢!
他一路都走“装傻”路线,这回,她才不会再让他随随便便地混过去哩!
“我先说。”他也下海来抢。
不管乃菱心里对他积了多少疑惑,那都得先靠边站!
打从一开始,有话要问的人就是他啊!要不是对她心软,舍不得把她吊起来毒打拷问,还用落到今天这个抢话讲的局面吗?
“让我先说!”她桌子一拍,登时蛮横起来。
“我才要先说。”他只是从坐姿改成站姿,威迫力便十分惊人。
不过,她可没被他唬住。“奇怪了,你的绅士风度跑到哪里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绅土风度了?”他反问。
乃菱气呼呼地瞪着他,腮帮子鼓得像河豚。
“我——”他起了话头。
很好,他是打定主意不让了,那就两个人卯起来一起说,看谁比较呛!
“我以前都不了解你。”她扯大喉咙,首先劈他个头昏眼花。
“我以前都不了解你。”他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就是个“大声公”。
咦?要说的话还是差不多?
“有关你的过去,家庭、职业、背景什么的,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有关你的过去,父母、际遇、回忆什么的,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耶?两人的牢骚还真的相差无几耶!
乃菱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还有什么好问的?在你面前,我就像个透明人,什么底牌都让你摸得一清二楚,我有刻意隐瞒过什么吗?抱歉,没有!”
周克辅眼色复杂地看着她,沉默地落回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