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贞不仅冷静,而且十分聪明,她在和渡野润一重逢的当晚,便很快作出正确决定,带着勉强可以下床的他从医院后门溜走。
她连夜驱车南下,放着出院的手续不办,更不敢通知远在日本的丈夫,或打电话给赵君吟,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被尼尔察觉。
“你果真继承了有庭的才智,赵家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即使没有男孩子也不愁后继无人了,唉!”
渡野润一听完了她边开车边说明的整个事件始末,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赵有庭夫妇被尼尔设计谋害身亡的事却让他难过不已,他虚弱的靠躺在车子前座,脸色还有些失血过多后的发白,他不停叹着气。
“渡野叔叔,你千万要保重啊!”赵好贞颇为担心,希望这样拖着他半夜出走不会对他的伤口有太大影响, “现在赵家得到老天的帮忙,所以让我先找到你,但是你可要撑下去,不然要找到失散的弟弟就难了。”
渡野润一心知赵家和尼尔等于是和时间在竞赛,跑得快的人才是赢家,他这辈子受有庭恩惠大多,而且从未还清,现在则是最好的报答机会,他身上的伤反正不会致命,多流点血也无关紧要,他一定要挺到底……
他的思绪在回忆中游走,整理了一下才缓然开口,“你的弟弟,他应该在台湾中部,该处叫做什么来着……”
赵好贞相当焦急,她很早以前就假设过,渡野叔叔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老得记不起当年的事情,她心知不能催促,车子却愈开愈快。
“别急,我会想起来的,不过以你这种开法,迟早会被高速公路的警察拦下来,我身上又有伤,小心因此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拍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赵好贞将车速缓和不少,她明白心急绝不能成事。
“我记得当年你爸爸去巡视位在中部的某片林地,那是准备捐给当地政府作为生态保育的示范林地用的,结果不小心遇上愉砍树木的山老鼠,他挺身而出大声指责对方的犯罪行为,以致两方扭打起来……”
“我不懂,一块要捐出去的地为何要亲自巡视?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吗?”赵好贞感叹。
“如果不是事必躬亲的认真和负责,否则你以为你爸爸。妈妈为何会创造出这么惊人的成就?”他点醒她, “后来很巧,一位提着镰刀的当地农人经过,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经过激烈的打斗过后,那群山老鼠才知难而退。”
“这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两个男人打五。六个,你说会不会有损伤?”渡野润一笑她没见过那种可怕的场面, “他们的命都保住了,但是那个年轻农夫却受了伤,医生宣布他性功能正常,但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啊!”赵好贞惊讶的张口,她大概知道事情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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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ileen发表于:2003/05/1305:47pm
“很简单吧!”他比她更感慨造化就是这么弄人,两个年轻人虽然因而结为莫逆,但是你爸爸却不得不面临割舍亲子作为报答的局面,只是他当时和你妈商量过,以为送走了一个还可以再生,没想到之后竟然就没再生过男孩子。”
“这样也不合理啊!为什么我后来对于他们家毫无印象呢?爸爸。妈妈难道不会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吗?”
“傻瓜,如果你收养了别家的小孩,会希望孩子的亲生父母常来看他吗?到时候小孩要对谁喊妈妈?”渡野润一见她年轻,也没机会经历这些事,所以很有耐心的解释, “至此以后,有庭他便强忍着思念决心和他们切断往来,其实你妈妈何尝不难过?所以他们全心投注在事业和你们姐妹身上,试图忘了这件极秘密的事,也从未向别人提起过。”
赵好贞默然,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两人随后交换了许多意见,但是因为事隔多年,渡野润一实在无法完整的将之刻画出来,他只记得一些部分, “对方好像姓裘,这个姓氏十分少见,所以我才记住了。”
“还有呢?”她不敢告诉他中部有几百万人,光凭姓氏实在难找。
“当地好像盛产酒类,哦,我想到了,是绍兴酒!”他还记得当年的某些对谈。
“南投埔里!”赵君吟电射般想起。“只有这个地方最可能。”
“剩下的部分就要靠自己慢慢打听了。”渡野润一颇为无奈。
“不会太难的。”她双眼发亮, “只要查出山上有多少人家及当时捐的林地位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要花不少时间和金钱啊!”
“别担心,为了钱我嫁了一个有本事的日本丈夫。”她半开玩笑的自嘲。
“是哪位啊?”身为日本人,他倒是满好奇的。
“利川章云”
“那个有名的年轻财阀?”他挑高了双眉,一脸的佩服,“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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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有钱好办事,赵好贞很快依线索找到二十几年前父亲和对方相遇的地点。也大致推断出是哪一户人家,但是她不敢贸然登门拜访,因为这种事十分尴尬而难以启口,她只好先联络律师丹尼尔,要他带着文件秘密前来台湾会合,再进行正式的拜会。
就在等待中的那几天,渡野润一被安置在当地医院悉心照顾时,两人却在报纸上得知杜环和赵君吟的消息。
“真是太过分了!”渡野润一叫:用看也知道是谁搞的鬼,“肯恩自己移情别恋被杜环抓到就算了,竟然还回头找他的麻烦?”
“君吟现在一个人孤军奋斗;不知道撑不撑得下去。”
赵好贞心疼不已,她对于妹妹中命运最坎坷的赵君吟相当愧疚,也很明白在二妹强焊的性格下藏着的是比谁都温柔的体贴和善解人意,然而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对象却是个男同性恋,实在教人惋惜。
“杜环不是同性恋。”渡野润一听了她的抱怨却为杜环辩护,“他和每个人都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些不圆满的阴影,所以价值观才会扭曲,而你妹妹却正好和他是天作之合,弥补了杜环最脆弱的部分。”
“说得好听,那为何在紧要关头他却躲起来了?”
“很多事是需要时间才能想通的,就说我。如果我早点打电话主动联络赵家,你们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吗?”他感慨万千,“等他想通了,自然会主动站出来,我认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赵好贞想想,还是拿起了话筒, “不行,我得冒险和她联络才可以,我要听到君吟亲口说她很好才能放心。”
她忐忑不安的拨了赵家的专用内线,过了很久赵君吟才接电话。
“喂,我是赵君吟,你哪位?”
“我是大姐,你还好吧!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
赵君吟一听到是她,情绪便激动得不能自己,几天来无处可宣泄的伤心全都借着眼泪扑簌簌地流出, “呜——我快要受不了了,大姐你到底在哪里嘛?”
“别哭,大姐现在无法立刻回去陪你,我只能打电话听听你现在好不好。”
赵好贞颇为无奈,但她确实有困难。
赵君吟听她如此暗示,警觉的收起眼泪,她突然意识到大姐或计想和她说什么,否则大姐的语气不会如此不寻常,“对了,杜伯伯呢?”
“他很好,现在和我在一起。”赵好贞松了一口气,也庆幸妹妹转移了注意力, “你虽然遇到困难,我这边却大有收获,还记得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吗?没想到杜怕伯帮了我大忙。”
赵君吟大致明白大姐的意思,对于长久以来令人心烦的遗嘱问题能够解决,也感到宽慰,只是她自己心事正烦,所以情绪无法融人其中。
“感情的事太过绝对,大姐劝你不要猛钻牛角尖,这样很容易就会想不开,到时候你若是出了岔子,我绝对不会原谅杜环的。”
虽然不愿意,但赵好贞还是转述了渡野润一刚才说的话,并且要她安心等待事情过去,到时候自有解决的办法。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赵君吟信誓旦旦的保证。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我们的弟弟姓裘,很有意思的姓吧!”赵好贞想到明天就要会同律师到裘家,认为稍稍透露一点应该无关紧要,就算尼尔现在才知道,也不可能赶上他们的速度,“我想他是个种甘蔗的农夫。”
埔里的甘蔗一向出名,是故她会作此联想,说出来也好缓和赵君吟的情绪。
“我期待着和他见面。”赵君吟的声音显示出她的心情已平稳不少,赵好贞这才放心的挂下电话。
她却万万没想到,棋差一着,这通电话正好称了某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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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吟思索着姐姐所说,关于杜伯怕对杜环的评语,她很仔细的考虑了一夜。
第二天,她主动打电话到杜环旗下所有的机构去询问,得知他完全没有来上班,以至于整个事业群陷人群龙元首的局面,眼看他一手拼出来的事业就要因为这次的丑闻而毁于一旦。
她没有考虑很久,决定立刻打电话给记者,准备召开记者说明会澄清整件事,当天的电视新闻很主动的将之炒热,还决定出现场SNG连线做实况转播,使得本来就没有冷却过的话题更加纷闹,下午她出席所说的话将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今天的赵君吟刻意打扮得艳丽动人,或许是她本来就有冶艳的外形,待她出场亮相,架式就像大明星一般,举手投足问吸引了记者狂按快门的欲望,镁光灯此起彼落,一时间照得好不热闹。
现场除了记者,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民众,他们大批拥人租来的会场,连走道都站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了争睹她的风采。
她愈是漂亮,大家就愈好奇为何她会愿意待在杜环的身边,难道这样的美女没有“生理需求”吗?而一个男同性恋如何能满足她呢?
麻辣的问题和预设答案,都是他们想见她如何反应而准备的。
“首先,很感谢所有人对于杜环和我的关心,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参加这场记者会。”
赵君吟展现了前所未有的镇定,勇敢望向所有怀疑她的人,并且故意忽略那些来找麻烦的人所发出的嘘声,现场因为她的气势而渐趋安静。
“很显然,报上的新闻几乎毁掉杜环所有的事业,大家或许认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但是大家有没有仔细想过,其实感情是很私密的,你不可能出生就知道自己将来会爱上谁,同性恋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选择,而除了感情的部分,同性恋者和你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应该受到排斥。”
话说完,现场声援同性恋的团体立刻给予她温暖的鼓励掌声,他们认为同性恋本来就不惑受到歧视。
“然而观众实在太容易人戏了。”她忽而对着其他嗤之以鼻的人微笑,开始说着不相干的话题, “事实上,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突然爆开来的事件或许有什么内幕在其中。”
众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摄影记者也纷纷提起镜头准备捕捉她最关键的表情。
台下的观众里十个有八个猜她定然是想撇清和杜环的关系,因为绯闻一旦爆发,主角身边的人物总是惟恐避之不及。
这是定律。
赵君吟昨晚整夜未眠,她有点恍忽,目光蒙胧之间好像在观众席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再定神却又找不到了。
现场记者低下头做笔记的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机会看清他们的样貌。
“听好了!你们在报纸上所知道的叙述全都是刻意编排出来的,是假的。”
她朗声宣布,台下却有人忍不住发言, “你想耍全国的观众吗?报纸上写得昭然若揭,怎么会是假的?而且自爆内幕的主角一直没现身,我们怎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呢?”
台下群情哗然,仿佛看了一场闹剧,他们对于这种答案绝对不满意。
“当然可以相信,因为我就是主导整件事的幕后主使,那个到报社自爆内幕的外国人就是我出钱主使的,代价是一千万台市,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飞机班次,他大概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而杜环被说成是同性恋,根本是子虚乌有。”
赵君吟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的刺进人们的心里。
“太夸张了!你为何要这样对付杜环?”虽然她说得垢振有词,但众人仍有疑问。
“很简单,因为嫉妒。”她冷冷的回答,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他不接受我的感情,我只好毁了他,反正以一千万毁掉他上亿的身价也算是值得。”
残酷冷血的手段在她说来似乎理所当然,众人还不立刻唾弃她?
“你这个疯婆娘!既然已经得逞了,为何又要召开记者会赏自己耳光?”
杜环不是没有支持者,她们只是纳闷不已。
“因为后续报导把我也给扯进去了,我懒得解释,所以干脆挑明了说。”
赵君吟倒是没想到众人会对她穷追猛打,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她不禁有点拙于应付,回答得很勉强, “你们自己想想,同样是女人,却被写成被虐待狂、某人的禁遭,或是偏爱淫乱的杂交性游戏,这种评语谁受得了?”
她知道这样会使自己看来像是个没大脑又自私的愚蠢女人,但是只要让大众相信杜环,她就算被骂得更难听也不要紧。
“臭婊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终于有人开骂了,继而会场便响起接二连三的叫骂声,而赵君吟站在镜头的面前,却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大家发泄,现场甚至有些义愤填膺的民众拿起饮料就朝她泼去,毫不留情的将她淋成落汤鸡。
“够了!”观众席里有个人霍然站起来,大声制止众人的行为之后,朝赵君吟走去。
众人一头雾水,该名男子却坚定的走到最前面,朝着镜头缓缓卸下脸上的妆和一些假道具。
不消十秒,立刻有人认出他是谁,“杜环!”
杜环高超的比妆技巧简直能媲美好莱坞的特效化妆大师,在他拆掉假鼻子之前众人都以为那是真的。
“君吟,你别再牺牲自己了。”杜环的眼中蓄满泪水,他一开始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近乎自杀的行为让他完全醒过来,明白这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而作的牺牲。
只是这样的动作虽然有效,他却绝对无法坐视不管,因而他也突破了心防,愿意站在观众面前,让整件事有个了断。
“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本来就有同性恋倾向。”杜环没料到有一天他也能在媒体面前对此侃侃而谈,而且如此但然,“这也是我一直无法面对媒体和大众的原因。”
“那她为什么……”观众迷糊了。
“因为她的确爱我,而我对她真正的爱恐怕要从现在才开始计算。”
他凝视着她,眼底映射着同样因为感动而泪眼蒙胧的赵君吟的脸。
一场简单的说明会变成混乱的舞台剧,很多人不满意这样的脚本,但是倒看得满认真,也很感动。
杜环一手拥着赵君吟,一面凑近麦克风朝众人宣示,“都过去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对于青涩的恋情耿耿于怀,我劝你不如学学我,明白只有守在身边对你无怨无侮付出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谢谢大家。”
像是演说又像是座谈会的场面至此终于结束,看见圆满结局的人有些还大声的鼓掌叫好,不过是褒是贬,对于他们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真正寻到彼此,而且有了坚定不移的勇气。
“我爱你。”杜环对怀里的赵君吟轻声许诺, “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否会嫌我是个……”
“你已经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了。”她满意的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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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的班机稍有延误,赵好贞一行人到了中午才正式带着文件拜访裘家。
出乎赵好贞意料之外,她原来以为命运多磨的赵家这次恐怕又会周到意外,像是没遇到人,或是对方父母不答应在文件上签字什么的,毕竟这两年她对这一天的期待已经付出太多心力了。
可是她一走进占地偌大的庭院便见到一个年轻人。
连想都不用想,光凭彼此的血缘赵好贞就可以直觉断定对方是自己的弟弟,因为他除了长年日晒而有点黝黑之外,其他五官几乎和赵有庭无一不像,长得既高大又挺拔,而且在温和的眉宇间闪动着过人的观察力和智慧。
他正在庭院中整理花木,动作既熟练又流畅,对于外人的到访却不怎么惊低,除了和赵好贞对上一眼之后的明显讶异之外。
“请问……这里是不是姓裘?”
赵好贞尽量不让声音发抖,免得吓到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但她实在难以控制。
“对,有事吗?”
对方终于停下剪树叶的动作,但是戒心却明显升高了。
“我希望见一见你的父母。”
“很抱歉,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而这是两年前的事。”
她不禁动容,没想到弟弟虽然送给了别人,但是养父母也早逝,同样没得到父母的关爱,她对他油然生起一股怜爱之心。
“请问你的大名?”
“裘朗清。”裘朗清终于开始不愿跟着她的节奏进行谈话,“你最好长话短说,因为我还得替家里的小黄弄吃的,免得它营养不良,它正需要好好补一补。”
即使如此,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要喂狗。”赵好贞向他致歉,她愈看愈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弟弟。”
“小黄不是狗,它是一只猪。”裘朗清认真的辩驳,样子很像附近朴实的庄稼汉。
“那你忙吧!但是我也有事想找你,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喂小黄吗?”她和蔼的问他。
裘朗清见到还有一个丹尼尔,不禁仍存戒心。
“请别介意,他只是律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赵好贞马上解释。
好不容易裘郎清点点头,她才连同丹尼尔跟着他去喂小黄,有趣的是,小黄是只迷你猪,乖巧又安静,所以被他养在房间里。
赵妤贞大致请教了他家里的状况,知道他大学毕业当完兵后使暂时待在家里帮忙,顺便照顾父母留下来的田地和这栋大房子,平常没什么朋友。
“你读的是台大?”赵好贞知道原来弟弟曾经离他们位于新生南路的家只有一线之隔时,心情还真是复杂。
“别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找我必然有别的事,尤其你还带着律师。”
裘郎请终于忍不住,他对这女人虽然有好感,但是也不能任凭她就远样打听他的祖宗十八代啊。
“好,我希望你别因为我以下说的话而感到惊讶:”赵好贞深吸一口气, “我叫赵好贞,是你的亲生姐姐,而裘伯伯和裘伯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后者我早就知道了。”裘朗清满不在乎他说, “我是在爸妈留给我的遗嘱里知道我是领养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来找我认祖归宗呢?”
赵好贞听了他的话,心跳霎时漏了好几拍,思绪同时受到可怕的重击。
“什么?今天还有别人来找过你?”她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你应该是我的亲人,但你慢了一步。”裘朗清早就猜出来了,他只是不动声色, “在你之前至少来了十个人,有模有样的要求我签下一份文件,说是有一份遗产让我继承、而且还半强迫的要我抽血以证明身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身上应该都有枪。”
“你……你签了?”赵好贞几乎心跳停止,她万万没想到尼尔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抢在她的前头,如此下流的手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这下子全完了!
“我不签下去难道要等他们拿枪指着我的头吗?”裘朗清说得理所当然。
赵好贞万念俱灰,无力的跌坐在床沿,连不明白中国话的丹尼尔都大概知道事情有变,而且对他们不利。
“是这一份吗?”在听了赵好贞转述之后,丹尼尔兀自不死心,拿中份文件让他确认。
“对,几乎一模一样。”
“好歹你也念过大学,怎么会看也不看就签了这份继承同意书呢?”赵好贞无意怪他,但是她现在想回头追尼尔的人马大概也来不及了。
“情势使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裘郎清耸耸肩,地倒轻松得很。
“可惜你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刚才那帮家伙背后的主使人正是谋杀我们亲生父母的坏人啊!”她叹道,“不过老天总算有眼,他们急着拿文件交差,没有对你不利,我们姐弟能团圆,这样就够了。”
看到这里,裘朗清才真正感觉到她对他流露的亲情,他执起她的手,“突然要认姐姐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你对我很好,我相信你。”
赵好贞在激动中难掩失望, “可惜……不过没关系,你暂时将行李收一下,准备跟着我走吧!我担心坏人会回头找你的麻烦。”
“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裘朗清提起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和吃饱的小黄开步向外走, “不快点走,我预计他们几天内必然会再来找我。”
“你怎么……”她不明所以然。
“我又不是没念过书,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样算是违法呢?虽然在他们的威胁下我确实抽了血给他们以便证明身分,但我抽的是小黄的血,你没着它样子虚弱得很,我才让它好好补一下的。”
他说得若无其事,赵好贞却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笑得人仰马翻。
“你好厉害喔!”
“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房里有自备的针筒,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在房里还养了只猪罢了。”
赵好贞惊喜的转述给丹尼尔听,他不禁也开怀大笑,直说尼尔如果将DNA对证物呈上法庭,肯定吃不完兜着走,伪证的罪名可不轻啊!
接着,他示意是否裘朗清可以先签下他手上的文件,好结束他这大半年来一直无法结束的梦魇。
没想到裘朗清不侍她转述,便很有个性的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应有的权利?”赵妤贞不解。
裘朗清潇洒的笑笑, “我至今不明白当初爸妈为何要留下其他姐姐们却只抛下我,而且好不容易等到我长大之后有机会接受事实了,却又再次领教失去父母的悲痛,这岂是金钱所能弥补的?”
赵妤贞头痛了,她不知该如何向弟弟解释,因为父母对他确实有所亏欠。
“现在我已经嫁到日本去了,你跟我到日本去作客顺便玩玩总行了吧!”
裘郎清眨眼想了半天,这才点头答应,“好吧,但是不能去太久哦!”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弟弟比她想像的古怪许多。
“我得回来浇花。”他迳自向外走去。
赵好贞无言的看着弟弟,她有预感,能轻易整倒尼尔的他,势必也会把重整后的赵家搞得翻天覆地。
她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宣布这项好消息,龙其想到赵君吟在得知杜老头就是渡野润一时惊讶的表情,不禁会心一笑。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