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保全是近一年才刚窜起的新势力,公司名号虽新,招牌却旧,而公司负责人阮浩正更是武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武痴。
他一手创立的正气馆是武术界的老招牌,但也受到不景气及社会变迁的冲击,迫使他不得不将正气馆收起。
经过几个月的沉潜后,他又将正气馆的老招牌擦亮,再举行盛大的重新开幕酒会,吸引媒体前来采访的同时,也将它的新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
酒会上,阮浩正也宣布从武转商,正式进军保全服务业,善用本身既有的武术优势,创立了与正气馆一脉相承的保全公司。
想当然,保全公司所聘请的保全人员必须是正气馆的学员,亦要获得馆长阮浩正的认同才得以进去公司服务。
孤注一掷的扩大营业,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幸亏行销宣传得当,再加上阮浩正在武术界建立起的好名声,保全公司成立没多久,即涌进几间大企业的订单,帮其将根基打稳。再加上高科技的引进及有效率的换班制度,使得浩然保全的声望扶摇直上,业绩也稳健上扬中──
「绵绵!」
应邦刚从直达高层的电梯走出,一抬眼便瞧见一抹熟悉身影,当下不假思索的叫唤正向办公室外李秘书打招呼的人儿。
穿着轻松休闲运动服的阮绵绵忽闻唤声,反射性转头看。
当视线触及到那张刚硬又不失关怀的眸子,脸上不由得绽放出灿阳般的笑容,「硬邦邦。」
应邦闻言,脚下莫名一滑,差点在李秘书及阮绵绵面前跌个狗吃屎。
「阮绵绵,我拜托妳……」他脸上露出懊恼及一缕阴郁,快步来到她的身旁低语警告:「别再叫我硬邦邦了!」
这种暧昧不清的小绰号听在旁人耳里,会被怎样的想象及曲解?这尴尬他从童年到青春期时就已彻底体验过了。
她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孩子,俏皮的吐了吐舌,「抱歉,从小喊到大,一时改不过来,别生气啊!」
应邦无言的摇头叹气,「从小到大,妳有见过我生妳跟姿姿的气吗?」
一个捣蛋精加一个麻烦精,他三十年来的生活可谓是精采非凡,高潮不断,若真要生她们的生气,他早就气死归天了。
「那倒没有。」阮绵绵瞇眼一笑,「我知道邦哥最疼我跟姿姿了,哪舍得生我们的气呢?」
「知道我疼妳们两个丫头就好。」
从小失去父母呵疼,却换来两个可爱的妹妹,老天爷对他也谓不薄。
尽管绵绵与姿姿不是亲生妹妹,但在他心目中却与亲生妹妹无异,所以作为哥哥的他有义务要保护及照料她们。
「邦哥你也有事要找爸吗?」
就在阮绵绵发问的同时,李秘书找到空档向应邦示意,「总经理你好。」
应邦分神朝他颔了下首,注意力又飞快转至阮绵绵身上,「绵绵,难不成是爸找妳过来公司的?」
阮绵绵看了身侧的李秘书一眼,一脸疑惑不解,「是爸请李秘书打电话给我,我才匆匆从警察局做完笔录赶来的……」
「李秘书……」应邦责难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跟爸连成一气?」
「总经理,抱歉!我是董事长的执行秘书。」言下之意是──他是阮浩正的下属,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应邦一时哑口无言,诚如李秘书所言,他是直属于董事长,理所当然要忠于上司,而不是越界管事的他。
对眼前情况感到茫然的阮绵绵,各看了应邦及李秘书一眼,「有什么不对吗?李秘书不该通知我吗?他也只是替爸转达……」
「先不说这个。」应邦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有事要跟妳说明,妳先跟我下楼。」
「可是……」她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我跟爸已经先约好时间了……」
「我可以代妳向爸转告一声。」
「啊?」阮绵绵睁圆浮现大大问号的眸子,任由应邦强拉起手肘往电梯方向走,「邦哥,为什么你不让我见爸?」
敢情邦哥又跟爸起争执啦?
从没见过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关系是完全颠倒过来的。养父虽家有横产,但生性天真,教投机者骗去不少金钱,早熟的应邦看不过去,于是一肩担起家中的生计,免于一家人流落街头的惨况。
「等会儿我再跟妳解释,先跟我下楼再说。」
「阿邦……」
一道醇厚温煦的男声,在电梯门开启前出现于他们身后,让应邦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听见熟悉的和蔼嗓音,阮绵绵立即甩开应邦的手,转身快步走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阮浩正。
「爸。」她张开双臂,轻抱了下阮浩正,然后正色端详起他来,「你好像瘦了一点,是不是不习惯跑业务?」
「呵呵。」阮浩正轻笑两声,摇摇头,「妳也知道爸一天不活动身体就会全身不舒服,比起整天坐椅子坐到屁股发麻的董事长,我还宁愿当个苦哈哈到处拜访客户的业务员。」
「爸,你年纪不小了,别仗着身体好就卯起来硬干。」阮绵绵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沮丧样,「还有,天底下哪有董事长跟业务员抢工作的啊?」
「保全公司才刚成立没多久,董事长兼打钟也是理所当然。」阮浩正漾着笑,瞄了眼她身后脸色铁青的养子,「应邦,你脸色怎么不好看?身体不舒服吗?啧啧啧,有病得要尽快就医喔!你可是支撑我们一家子以及两家公司的栋梁啊!」
「爸少找麻烦给我,我就会活蹦乱跳到一百岁。」应邦脸上维持一抹笑,黑色瞳仁却荡着让人止步的肃然,「别为一点小事劳动绵绵来公司较好……」
不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阮浩正先下手为强的将手搭上阮绵绵的肩头,半强迫的领着她进办公室,边向站在一旁的李秘书交代:
「李秘书,帮绵绵泡杯热红茶,我们父女俩要好好聊、一、聊。」
阮浩正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应邦蹙了下眉,「爸,我还是不赞同……」
「绵绵,进来吧!」
没将他阻挡的话听进耳,阮浩正打开办公室门扉,边侧过身子让阮绵绵进门,边朝应邦勾起微微一笑。
笑者无心,看者有意。
第一个跃进应邦脑海的念头就是,他得阻止养父的阴谋得逞,遵守保护两个妹妹的诺言。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应邦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射性动作,直接伸脚卡住即要关上的办公室门扉,从容的掀唇一笑。
「爸,难得我们三人相聚,那就好好……聊、一、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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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不对劲!
坐在办公室内的舒适沙发中,轻啜着李秘书刚送进来的热红茶,阮绵绵一双晶亮的眼瞳荡着疑惑。
「爸,喝茶。」面带笑容,应邦恭敬的将热茶递给阮浩正。
「乖──」阮浩正欣然接受后轻叹一声,「如果你也乖乖的听爸的话,那该有多好?」
「爸,我尊重您、孝顺您都是应该的,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头,我必须坚持。」紧盯着养父那双笑咪咪的眼,应邦再次重申立场。
「阿邦啊……」阮浩正放下茶杯,一脸的为难烦恼,「爸当然知道你的坚持,也能了解你反对的立场……不过……爸答应对方接下案子了,你总不能教爸失信于客户吧?」
应邦脸色大变,挫败的紧握拳头,「爸,你怎么可以先斩后奏?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绵绵的安危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养女……」
「阿邦,我当然知道绵绵是我的养女,收养你们三个的这些年来,你们哪一个孩子我不是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疼惜?」
「但是你怎么可以……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把绵绵推入地狱?」
「呃……」对话中不断被提到的主角阮绵绵发出声响,「不好意思,我可以发表一下个人的意见吗?」
阮浩正与应邦两人同时点头允准。
阮绵绵甜甜一笑,「那么……你们究竟是为了我在争执什么呢?」
阮浩正旋即露出关爱眼神,「绵绵,爸问妳,妳愿意到保全公司来上班吗?」
「不行,绵绵在正气馆的教学课程不能被中断。」应邦紧接着爆出反对声。
阮绵绵显然被阮浩正的提议引出兴趣来,未将应邦强烈的反对听进耳,「爸,你要我来保全公司上班是要分发我到保全部门吗?如果是一般文书工作……我可不太能胜任。」
从小跟着爸学习武术,养成了她喜欢动甚于静的个性,要她乖乖在办公室里坐一天,倒不如让她在太阳底下跑一天业务。
「爸当然不会大材小用,绵绵要是进公司的话,当然是另有安排。」
阮绵绵晶亮双眸滑过一道光彩,「我知道公司除了接洽一般企业公司的保安工作之外,还有保障个人安全的业务项目,难道爸是想让我转任专职保镳吗?」
「宾果!」阮浩正朝她眨了下眼,还竖起大拇指给予赞赏,「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真是聪明绝顶。」
「不行!」应邦态度冷硬的插嘴,「保镳这个工作对绵绵而言太过沉重,也不适合!」
「阿邦,你爱护妹妹也太过火了吧!」不意外听见他的反对之词,阮浩正忍不住轻叹一声,「如果你把注意力转移到追求女孩子身上,那该有多好啊?」
然后早早完成结婚大事,两夫妻好好努力生个孙子给他抱,让他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这样人生就是百分百圆满了。
「爸……」每每提到终身大事这问题,应邦的脸色只会更加冷沉。
「爸、邦哥,你们别再吵了。做与不做是由我个人决定的吧?」
应邦眼底燃起一线希望,「妳会听邦哥的话及安排吧?」
阮浩正摇头反对,「绵绵,爸也是为妳好,妳会听爸的安排对吧?」
阮绵绵看着两张有着相同关怀及期待的脸庞,忍不住逸出一抹轻笑,「爸、邦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请别为我吵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说的话我都会听,只不过现在你们持相反意见……」
「所以妳还是听邦哥的吧!」他才舍不得让可爱的妹妹受到一点的欺侮及伤害。
「绵绵自小就接受我的训练,我对绵绵的自保能力有信心。」阮浩正表露出对她的十足信心。
「我看不如这样吧……」阮绵绵唇边含笑地再次打断他们的话,「既然爸已经接下案子,也准备由我接任,总不能言而无信,伤害公司的商誉;邦哥又担心我无法担起保镳一职,那……可以先让我见过委托人之后再作决定吗?」
「为什么?」同样的疑问出现在应邦及阮浩正眼底。
「如果委托人有让我出手的价值,那我就遵从爸的安排,反之我则听从邦哥的意见,这样可以吧?」
应邦马上明白她此举之意,「换言之,关系到绵绵转不转任专职保镳的主因,在于委托人的『价值』?」
她的评断方式让向来和善亲切的阮浩正敛起笑意,「绵绵,爸应该教过妳,人命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
「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阮绵绵急忙解释,「我所谓的『价值』指的并非金钱,而是这个人有没有我保护的『价值』,如果不合我内心的价值衡量,那么我也不会接下这个案子。」
「换句话说,答不答应转职专业保镳,全看这一位客户有没有保护的『价值』喽?」应邦像预见胜利似的咧开大大的笑,「没问题,绵绵妳想怎么衡量都可以!」
若是以绵绵的「价值」而言,那么前来洽谈的达官贵人们,应该没一个可以通过她的衡量观点。
因为心地善良的绵绵,总怀抱着世界和平的伟大胸襟,没有悲天悯人、人溺己溺的心肠,是过不了她那一关的。
不似应邦的开心畅怀,阮浩正的眼眸蒙上淡淡哀愁,「好吧,既然绵绵都这么讲了,我也不能反对。」
这下,应邦更是笑得眼角都弯起,「爸,请问您应承的案子是哪一桩呢?」
「白夫人那一桩。」
「哦?就是请求我们派人保护白老爷的私生子那一桩啊?」应邦得意的挑起眉角,笑意在他刚硬的面容泛滥成灾。
「那真是太好了!绵绵,妳就好好去衡量那位客户的『价值』吧!相信妳一定会对人性这东西有进一步的体悟。」
应邦充满谜雾的言语让阮绵绵感到不解,不懂何以他会突然变得开心,更不懂拜访客户怎会跟人性扯上关系。
不懂,她真的完全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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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足以冻结全世界的阴寒气息,不断在偌大会议室蔓延再蔓延──
站在主位的律师清清喉咙,想将弥漫的阴冷空气给驱赶几分,「以上就是白睿先生生前所立下的遗嘱,在座亲属应该都没意见吧?」
「谁说没意见!」白家长子白盾用力拍桌,宣泄满腔的不快怨愤,「为什么爸爸会把威扬集团的股份跟经营权都交给白睦!?」
「我绝对不承认!」紧接着发难的白家次子白瞭嘴一撇,简短发表意见。
白睦听了仅是阴笑扯唇,「无妨,遗嘱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承不承认都无法阻止威扬集团落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白家两兄弟脸黑了大半,也无法出言反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