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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天使 第五章


  爱尔兰都柏林近郊

  季海舲下了车,视线凝定眼前这座宏伟的歌德式大教堂。

  她微眯双眼,眸光沿着教堂直冲天顶的尖塔逡巡向上。

  歌德式建筑向上的直线一直是西方美学上一个重要的符号象征,象征教徒们对天的向往,一种激越的生命美学。

  记得在巴黎参观圣母院时,她就曾为其内部高耸的尖拱以及交叉肋拱交错繁复的结构之美所迷惑,更别提屋顶几近不可思议的玻璃花窗,那灿烂迷离的情调。

  眼前这一座天主教堂,建筑之精细或许比不上圣母院,但仍是轻清楚楚表达了歌德式精神--那意欲接触天际的渴望。

  一个修士在问明她的来意后,领她进了教堂,穿过中庭,来到宽广静穆的殿堂。

  祭坛前,正举行庄严的弥撒仪式。由一个白发苍苍的司铎主祭,老人身后,一群年轻人一字排开,他们皆是此次祭祀的辅祭,只品位高下不同。

  耶酥曾说,饼是他的体,酒是他的血。于是在弥撒祭祀里,献饼和酒便是真正大典。

  季海舲在殿堂后怔怔立着,看着仪式进行,过程平和静肃。

  可不知怎地,这原本该是令人沉静安详的仪式却蓦地挑动了她的心;她眨眨眼,恍若在那群年轻的辅祭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怎么可能?杨不可能在这里的!

  但,她的心愈来愈快。

  终于,典礼结束了。在教徒们分食圣体的同时,白发司铎朝她走来。

  “你就是那位来自台湾的--”

  “Ling。”她告诉他英文名字。

  “那么,你就是Simon的妻子了。”司铎若有所思,深深凝视她数秒,“请跟我来。”

  他在前头引路,坚定平缓的步伐有着神职人员的从容祥和。季海舲跟着他,来到教堂后面,一座葱绿苍翠的庭园。

  一阵爱尔兰独特湿凉的微风拂过,扬起她柔美翩然的长裙裙角。

  “你想知道Simon从前在这里的事?”

  “是的,”她轻声应道,瞪着老人胸前的银色十字架,“我想知道。”

  他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有时候,知道太多反倒是一种残酷。”

  她心跳了跳,扬起一张困惑的脸庞。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他语音徐缓,“那时候我还不是这里的司铎。”

  “你认识杨吗?”

  “杨?”

  “对不起,我指Simon。”到现今她仍是不习惯以这个耶酥圣徒的名字称呼杨隽。

  “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已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正打算离开这里。”

  “是他的父亲来接走他的?”

  “恩。”司铎微微颔首。

  “我可以见见认识他的人吗?”季海舲无法像他那样心情平缓,有些焦虑地追问,“他的身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他在这里的生活……这里有没有人知道他的?”

  “有一位。”他静静说道,“我想,由他来解释Simon的一切是最适合不过了,也能亲自向你道歉。”

  “道歉?”季海舲拧眉,“为什么?”

  老人不正面回答,“跟他谈过你就会明白了。”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庭园一角,正拿着扫帚清扫的另一位老人,“他原是本院的司铎,当时被逐出教会,现在在这儿担任整理庭园的工作。”

  他是被逐出教会的司铎?从一品降为连看守教堂门庭的七品都不如?为什么?

  一团黑雾倏地围拢季海舲,她微微打颤,咬紧牙,极力想驱除那突如其来的不详预感。

  她缓缓举步,走向正专心清扫的老人,在他面前停定。

  老人恍若明白她的来意,抬起的脸庞是充满顿悟的。“你就是他的妻子?”

  “是的。”

  “十五年了……他现在过得可好?”

  “很好。”她简洁回答。不知什么原因,在这老人面前,她体会到与方才的司铎完全不同的感觉。刚才的老人是安详慈和的,这一位却隐隐令她不安,两道秀眉不知不觉就想紧颦。

  老人似乎看出她的厌恶,“看来你和他一样都不喜欢我。”

  “谁?”

  “Simon。”他静静地,神思仿佛回到久远以前,“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很早熟,十二岁就担任六品辅祭,十四岁升四品……每一次我担任司铎主祭,他都会站在我身后……”

  季海舲一震,所以她方才才会恍若在那群少年中看见杨?因他曾经在那庄严肃穆的殿堂里担任辅祭。

  “他是魔鬼。”老人家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

  “什么?”季海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凌锐的眸光落定老人面容,震惊地发现后者原先平静的脸庞肌肉抽紧,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孔更加扭曲。

  “他是魔鬼。”他眼眸泛着诡异的红光,直直瞪着季海舲--不,该是瞪着某个不知名的时空,“我一直没发现……但他确是魔鬼不错,化装成光辉的天使来引诱天主善良的门徒……”

  季海舲无法克制的全身骨髓窜过一阵阴寒,呼吸跟着不匀,“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老人奇特的眸光锁住她,嘶哑的腔调满是控诉,“他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长得如此俊美,清亮灿烂,就像撒旦之前在天界借着光明之子的身份,掩饰野心丑陋的一面……我听见召唤了,它告诉我他是可怕的堕落者,魔鬼的化身,要小心他,他是来引诱我们犯下原罪的--”

  她全身发颤,虽然天气是如此清新美好,暖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她身,但她却无法抑制地发抖。老人的话像一阵诡异阴凉的风袭向她,逼得她连血液都仿佛结冻。

  “他背上的鞭痕是你留下的,对不对?”她来语音都发颤,“你用鞭子抽他、虐待他……是不是这样?”

  “因为他竟敢试图引诱我堕落!”老人的音量更加提高了,棕色的眸子早已浑浊成一团灰,闪着非理性的诡光,“他竟敢对我这个天主的代表人下手……”他伸出两只枯枝般的手猛地攫住她肩膀,用力之猛,令她不仅眉头深锁。“我早该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孤儿,他的母亲是被他父亲强暴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只是伪装成天使……竟然想玷污我,他竟妄想玷污我这个上帝最忠实的使徒,所以我才会要他碰触我,这是为了洁净他的灵魂!你懂吗?他的灵魂充满了丑陋污秽,我是为了

  涤净他的灵魂……他竟还想反抗!不知感恩的家伙……”

  一阵清脆声响倏地划破僵凝诡谲的空气。

  季海舲瞪着他,眸光从不曾如此凌厉冷冽,心情亦不曾像这般激烈震荡起伏。她瞪着在一时气愤之下在老人脸上刮下的红色指痕,心中却无法对这个年岁老迈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歉意。

  “你强暴他!”她厉声指控,拼命咬紧牙关控制心绪的激昂,“你才是魔鬼!竟对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下手!你--”

  她眼前忽地一黑,几乎昏厥。她真无法想象,一个遭受父母遗弃,孤身在这里长大的小男孩只因为自身长相太过清秀俊美,便被迫接受性的凌虐,服侍这种变态老头……

  她觉得恶心!怪不得杨隽会满身伤痕,他一定是在试图反抗的过程中遭受这老头以鞭子抽打。他--究竟反抗了多少次?又屈服了多少次?没想到他的童年竟是这样的!竟然如此黑暗可怕……

  季海舲蓦地狂吼一声,身躯一次比一次颤抖得更厉害,心跳一次比一次律动得更狂野,呼吸一次比一次更加急促。她真想克制住自己,但脑海却波涛汹涌,心思异常混乱。

  待她终于恢复清明神智时,才惊觉自己竟又连续重打了老人数个耳光。

  她瞪着自己发疼发红的手掌,接着又瞪向老人脸上交错纵横的泛红指印,以及红肿的双颊。

  他不知何时开始,面部表情已恢复平静,只静静地望着她。

  “对不起。”他徐徐开口,垂着头的模样像认罪羔羊,“这几年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一直在忏悔……”

  她不相信!

  方才他那激动控诉的模样像是一个为自己过去感到后悔的人吗?像是真正领悟到自己罪愆预备赎罪的人吗?他只是用这样的伪装欺骗世人而已!试图令世人相信他改过的诚意,事实上他只是将自己丑陋阴暗的一面掩盖起来--

  她不相信他真正在忏悔!他才是魔鬼,不可原谅的魔鬼!

  “请原谅我--”

  “你不必求我原谅!”她尖声打断他,“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Simon!但你也没资格求他原谅,你没资格!只有最可怕的变态才会如此凌虐一个青涩少年……你不值得原谅!”

  “你--”他望向她的眸光满溢惊恐。

  季海舲冷燃瞪视他良久,终于抛下一句,“愿上帝将你逐出天堂,锁入最可怕黑暗的地狱!”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重了,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理性的人该说的话。这太过残忍,太过阴毒,太过伤人。

  但她依旧毅然决然,转身便走。

  她清楚地意识到今日的自己完全不是平常的模样。平日的她不会如此毫无理性,不会像刚才那样完全无法克制激动的情绪,不会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连甩数记耳光。

  今日,她完全抛去了平素冷静从容的教养,失去了一个淑女该有的端庄优雅,既不计形象的放声尖叫,复不顾涵养动手打人。

  今日的她不再是高贵的淑女,反成了无知的村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杨隽--因她无法忍受竟有人胆敢如此折磨凌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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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过来,身为司铎,我必须涤净堕落者的灵魂。”

  他瞪着男人写满肉欲贪婪,偏又用凛然正气包装的阴冷面孔,牙关不知不觉打起颤来。

  “过来!来向我表达忏悔之意。或者,我得先教训你?”

  “你不能……”

  “我是为了你好。”男人诡谲一笑,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知道吗?你的父亲是个浪荡邪徒,在你身上留下了淫秽的因子,我必须替你除去,否则你永远无法成为天主的门徒……”

  他甩开他的手,“我不要!你不能强迫我……”

  “该死的小鬼!”男人面容倏地一冷,“你没资格对我说不。上帝赐给我教训恶徒的圣责,我必须执行它!过来!否则我……”

  “放开我!”杨隽锐声喊道,悚然睁开眼帘。迎向他的是一室浅浅灰暗,以及深夜的静谧。

  是梦。

  他双眉旋即一紧。

  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不曾在午夜梦回时被这样险恶的梦境纠缠,为什么今晚会突然--

  可恶!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淡忘那段日子了,没想到它仍顽强地躲在他的潜意识里,不肯速离。

  可恶!他五指抓紧大腿肌肉,强自隐忍心绪的激动。

  半晌,他忽觉一样,蓦地抬起头来。

  是她!她站在卧室门边,背后衬着淡淡晕黄的走廊壁灯。

  他心脏狂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家。”

  那么她听到了?看到他被梦境惊醒的狼狈模样?该死!她怎么敢?

  他阴寒的眸光凌厉地逼向她,她却像毫无所觉,步履轻盈地进房,一面按下开关,淡红色的光霎时亮起。

  “因为事情做完了,所以就提早一班飞机回来。”她语声轻快,一面拉开衣柜,取出睡衣及换洗衣物,“全身黏答答,得先洗个澡。”

  他瞪着她进入与卧房相连的浴室,直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仍无法移开视线。

  她究竟有没有看到他做噩梦?如果有,为什么她神情能如此平静,态度如此从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杨隽紧紧锁眉,忆起作日打电话到盛威集团在伦敦为高阶主管准备的公寓时,无人接听电话。

  当时已经是伦敦的午夜时分了,她是因为睡得太熟所以不接电话,或者根本就不在公寓?

  如果不在,她会去了哪里?

  莫非她竟查出他的来历,去了柏林?

  杨隽脸色一变,蓦地翻身下床,找到她搁在梳妆台上的皮包,迅速翻寻着。终于,他知道她放在夹层里的护照,打开它,指尖微微颤抖。

  薄薄的一本护照盖满了入出境章,他翻开到最后一个盖有印章的地方,仔细阅读上面的英文字。

  IRELAND。

  他啪地合上护照,重新丢入她的皮包,双拳紧握。

  她果然去过爱尔兰了。

  盛威在爱尔兰并无事业,她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她去那儿只有一个原因--去寻找他的身世之迷。

  他太小看她了。原以为她会满足于他在十四岁时被杨家寻回的调查,原以为她不可能查出他小时候曾在爱尔兰住过,没料到她竟有办法查出这些。

  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他还是婴儿的时候便被丢弃在那家修道院,在十四岁那年才被杨一平领回?或者,连他这十几年来极力想忘掉的一切也察觉了?

  想到她有可能知晓他视为耻辱的阴暗过往,他就有一股杀了她的冲动。

  “杨,你没事吧?”她清柔的语音轻轻扬起,他蓦地抬头,望入她微微担忧的明眸。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

  他无言,只瞪着她。

  她怎能还一副若无事然的模样?莫非一切只是他多心?

  她莲不轻移,在床边落坐,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他猛地捉住她的手。她扬眸望他,神情写着疑问。

  他真想逼问她,逼她坦白罪行,但终究还是强行忍住。

  “我没事。”他语音粗哑,深深凝望她。

  她亦深深回望,眸子从原先漾着淡淡疑问到不知名的情感浓浓沉淀,激起谜样的光芒。

  “杨,我可以吻你吗?”她柔柔开口,眸光不避不闪,直直凝睇他。

  杨隽呼吸一凛,冻立原地。

  她不等他回应,双手主动勾上他颈项,樱唇微启,印上他的唇。

  她轻柔地、温婉地试探着,舌尖轻轻抵上他咬紧的牙,淡淡的熏衣草香气刺激他的鼻。

  他因极度震惊而无法反应。

  半晌,她因为他的毫无反应感到挫败,缓缓退离他,脸颊抹上一层绝对的玫瑰红。

  “对不起?”她蓦地起身,眼帘沉静地低伏,不敢看他一眼,“我到另一间房睡好了。”语毕,她翩然旋身就要举步离去。

  他立即伸手拉住她。

  “杨?”她身子一僵,语音绷紧。

  “留下来,我不许你走。”他霸气地命令。

  她缓缓回身,星眸笼上一层淡淡烟纱,美艳的菱唇轻启,不觉流露出一股诱惑。

  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跌入他怀里,他迅速翻身圈住,两只鹰眸紧盯着她。

  “扬。”她抬起一只藕臂抚触他,轻唤一声,恍若叹息。

  他蓦地狂吼一声,双唇一张,霸道地吞噬她,舌尖激烈地在她唇腔里卷着,与她狂热缠绕。

  她先是温顺地任由他强取豪夺,接着嘤咛一声,双手插入他浓密发丝温柔按抚着,接着玉臂一落,抵住他宽广的胸膛。

  他呼吸一凝,意识到她正缓缓地、悠闲地解他睡衣前襟,修长的手指煽情地挑逗他胸膛,在他胸前画圈。接着,整件睡衣被她褪至腰际。

  他迅速紧紧扣住她双手,鹰隼般的双眸凝定她。“不许脱!”他语音低哑,却充满警告意味。

  “为什么?”

  “说不许就不许!”

  “但我想碰触你。”

  “该死的你不想!”

  “我想。”

  “你不想!”

  她轻轻叹息,凝定他良久,忽地微微一笑,“我想。”她依旧坚持己见,樱唇在语音方落时立即主动凑上前堵住他的唇,不让他再有反驳机会。

  她温柔婉转地吮着,舌尖调皮抵住他的,邀请他的回应。

  他捉住她的双手忽地一松,不觉呻吟起来,托住她的头狂热深吻,一只手则游移到她胸前,推开让人懊恼的阻碍。

  季海舲倒抽一口气,指尖不觉抓紧他裸露的背。他却丝毫未觉,专注地细细亲吻她胸前玫瑰色的蓓蕾。

  “杨,别这样……”她气息急促。

  “为什么不?”他亦呼吸不匀,“你一向很喜欢不是吗?”

  “但我今晚……不想……”她狂乱地转着螓首,双手试着推开他。

  “为什么?”他蓦地停下动作,脸色一变。

  她深深呼吸,“因为我不想太快失去理智。”

  他皱眉,“什么意思?”

  她凝望着他,嘴角挑起一个美好的弧度,“今晚换我取悦你。”

  杨隽一愣,还未来得及拒绝她话中含义时,她已忽然翻转过身子,火热的双唇烙上他的背。

  他震惊莫名,“季海舲!你--停止!”

  她不理他的抗议,继续沿着他背部细细洒落点点碎,手指一面轻轻抚过,“为什么不让我看?伤痕早就淡了,不是吗?”

  “你还记得?”他绷紧嗓音。

  “我当然记得。”她缓缓一舒气息,让一边脸颊贴住他温暖的背,“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时的一切。我还记得你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他咬住下唇,一面因为她坦然的表白心惊,一面因她大胆的举动而愤怒。当她的舌尖不规矩地在他背部舔舐,他终于忍受不住地翻过身来压住她,眸光凌厉,“我叫你停止,你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

  “那你还继续……”

  “你无法命令我,杨。”她浅浅一笑,“我高兴继续就继续。”

  “你!”他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瞪她。

  她却毫不在意,“杨,你从前跟别的女人作爱时也从不脱上衣吗?”

  “是又怎样?”

  “在我面前不许。”她静静地说,星眸勇敢回应他冰冷的瞪视,“别试图用这种方式阻止我亲近你。我要你,就要你全部的人,绝不能--”

  他没让她有机会说完,迅速低头攫住她的唇。

  这是一个粗暴、狂烈,充满惩罚意味的吻,杨隽仿佛欲借此警告她不许越界。他火烫的唇从她的唇落上她的颈项,再含住她贝壳般的耳垂。

  他知道那是她的性感点。

  果然,她全身一僵,放在他背部的玉手一凝,呼吸也跟着紧屏。

  “杨,不要……”

  他不理,故意用灵巧的舌尖玩弄她耳际,挑逗得她情火炽烈,四肢百骸窜过滚烫的血流,全身发软,呼吸急促,娇喘细细。

  “拜托,请你……”她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只能无助地蜷缩着脚趾,紧咬牙关,忍受着阵阵朝她袭来的情欲狂潮。

  那浪头,一峰高过一峰,追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终于,她忍不住放声尖叫。

  “杨隽!”

  “你……想要吗?”

  “是、是……?”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缓缓低下身子,握住她的双手,带她奔赴情欲乐园。

  ***************************************************

  杨隽坐在卧房角落的沙发,点燃烟,借着烟头微弱的火光看清那个正躺在柔软的床上,睡颜恬静安详的女人。

  她说她要他,就要全部的他--

  她怎敢口出如此狂言?这女人究竟以为她是谁?

  他忽地微微苦笑。

  她是季海舲啊,那个从小就高傲自负的天之骄女;她从不怀疑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现在,她想得到他。

  这是他意料中事,不是吗?毕竟他当年之所以会在圣芳济来去匆匆,为的就是给她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从那时开始,他便以取得这女人的芳心为目标。

  为得到她痴心迷恋,他必须让自己成为她会恋慕的典型。

  这十五年来,借由私家侦探,他掌握了她一切生活细节;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日日夜夜盘旋在他心中。

  他知道她的喜好厌恶,了解她的个性心事,就连她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或许连自己也无法掌握的潜藏性格,也都被他仔仔细细归入脑海档案里。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季海舲。

  因为他清楚她,所以他知道--她爱上他了。

  “季海舲,你爱我。”他低低地,像是自言自语,黑眸因缭绕眼前的烟雾显得朦胧迷离。

  她爱他,所以极端疼惜他,所以今夜才会坚持吻遍他背部每一寸肌肤,所以今夜才会特别想取悦他。

  因为她已然知道他那段不堪的过往,一颗心正陷入对他不可自拔的怜爱中--

  该死!

  他蓦地捻熄烟,站起身,额头抵住冰凉的窗玻璃,俊美的面容微微扭曲。

  他要她爱他,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杨隽猛然旋过身,两到冷冽的眸光凝定在那张绝世美颜上。

  她真的非常美,从初见面,他便忍不住疑惑世上竟有这般清丽绝俗的天仙少女。

  这样一个少女,有让所有男孩意乱情迷的容貌,亭亭玉立的身材,纵横挥洒的才气,冰雪灵气的聪明,还有因富裕家世涵养出来的气定神闲。

  她是这样一个光辉灿烂的明星,是受尽众人珍宠崇拜的天之骄子,天生就有好家世、好日子的千金大小姐。

  而他,每当接触她那张自信从容的脸庞,就特别容易想起在爱尔兰的过去,特别意识到两人是天与地的不同。

  他有种冲动,想击碎她的自信与从容!

  现在,他做到了。

  他不仅让她一课芳心因他迷惘,更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因他是除她父亲以外,第一个让她哭的男人。

  他像一朵浮云,匆匆在她心湖映下倒影后,复匆匆离去。

  她会爱上一朵浮云。

  那时候的他还不太了解她,但日复一日,当他愈来愈清楚她时,同时也明白自己当年在圣芳济那段来去匆匆的日子已然达到目的。

  因为她太骄傲自信,所以容易爱上无法受她掌控的男人,而他,正是她无法明白认清的魔鬼化身。

  于是,他有自信当自己再度在她生命舞台登场时,能完全虏获她的心。这样的自信,只有在她二十岁那年在洛桑念MBA时微微动摇。

  那年,她遇见一个同样来自天上的男人,另一个光辉灿烂的明星。

  当他收到照片,见那个太阳之子将一只手停在她肩,丰厚的嘴唇轻啄她的颊时,内心蓦地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激昂。

  她是他的!那男人胆敢接近她!

  他不许!即使是这样的纯情地亲吻脸颊也不行,他无法忍受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碰触她。

  但这样的感觉很快便被他压制住了,他因自己莫名激动的情绪而感到愕然。

  她只是他未来必须征服的一个对象而已,为什么只因别的男人靠近她,他便如此激昂难制。

  何况那阳光男孩与他交往不过短短数月,之后两人宣告分手,她又一人独来独往,日日埋在图书馆用功念书。

  只两人分手初期,照片上的她一双看似清亮的眼眸总蒙上一层淡淡阴影。

  她竟被那家伙打击到自信了--他记得自己心中冒起一股莫名怒火,无法相信那个一向高傲的女孩子也有失去自信的时候。

  他才是那个即将打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的魔鬼……

  杨隽剑眉一紧,凝视她许久,不觉缓缓举步至床前,右手手指轻轻抚过她形状美好的弯眉,停在她高挺的鼻尖。

  那总抿着冷讽的嘴角不觉一扬。

  但只一瞬,那微笑便倏地消逝,摄人心魄的面容重新恢复坚定卓绝。

  现在,是向她开口的时候了。现在他无论开口要求什么,她绝对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她会不疑有他地步入他精心布下的陷阱--魔鬼引诱天使堕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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