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身旁揉成一团一团的画纸,每一张都是她叹息加失望的半成品,创作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面临到挫折,虽然她并不甘心,然而断讯的思绪却依旧连贯不起来。
她瘫坐在地毯上,两眼无神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银白新月,脑海有意无意地闪过黄展的笑容,为何此时她会想起他呢?她不知道,只知道想着他会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时间是深夜三点过十五分,屋内好静,静到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屋外亦是相当凄凉。冬天夜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快要窒息的冷空气,身体冻僵了,就连灵感亦冻得毫无温度,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还是挫折本来就是人生必备朋友呢?她懒得去想,只觉得眼皮渐渐地沉重下来,不知不觉在挫折中睡去。
“叮咚!”突然,门铃戛然作响。
蓝蓝惊觉爬起,晃着颓废的身躯移至门口,心里嘀咕着,这么晚了有没有搞错啊?她对着门板大喊。“谁啊?”
“是我,黄、黄展。”他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抖。
蓝蓝一听是他连忙将门打开,然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的黄展不但衣衫褴褛,而且还全身发抖地缩在门口,他惶恐的眼神似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她赶紧将他扶进屋内。“黄展,你怎么啦?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他颤抖地道:“酒、酒,快给我酒!”
“好好好!你等一下,先披上这件毯子吧!”蓝蓝为他披上毯子,随后走至吧台取出一瓶伏特加及一个酒杯。
黄展等不及,右手一伸抢过酒瓶,毫不考虑就往嘴里送。
“喂喂喂!你喝慢一点,别喝得这么急啊!”她轻拍他的后背。
黄展用手臂抹去溢出来的酒,随后将酒瓶又往嘴里送。
“黄展,你这么喝很容易醉,你喝慢一点,黄展、黄展,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蓝蓝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如此惶恐,然而她却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此时的她只能劝他少喝一点。她试图抢过他的酒瓶,两人挣扎了半天,最后她终于抢到了酒瓶,不过却是空的,黄展竟一口气喝下了一瓶伏特加!
就算酒量再好的人,像他这么个喝酒纵使不醉,也会吐个半死。
果然不出所料,黄展马上用手捂着嘴,一阵阵恶心直袭向他。
“喂!你可别吐在这儿,地毯很难清洗啊!”她勾住他的手臂。“你忍一下,要吐到厕所再吐。”蓝蓝硬拖着他到厕所。
“呕!”一堆污秽物如泄洪般一涌而出。
蓝蓝捏着鼻子。“你吃了什么,怎么这么臭?”
“呕!”他又是呕吐。
“算了!刚才我已经劝过你,是你自己不听的,现在你自己慢慢地‘抓兔子’吧!这个忙我可帮不上。”语毕,她将门带上,坐在床沿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兔子”叫声。
须臾,黄展终于“抓完了兔子”,从厕所晃了出来。
蓝蓝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怎么,舒服啦?”然而当她的视线往他身后一移,不禁大叫了起来。“哇!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整间厕所被你搞得像惨遭浩劫似的。”她戴上口罩,一个箭步奔进厕所,在半夜三点多开始打扫起厕所。
然而黄展恍惚的脑袋却没听进半个字,只觉得头很沉、很痛,全身麻痹得让他无法准确地踏稳脚步,便索性让自己躺下,刹那一阵舒适感马上促使他全身放松,眼皮亦颇有默契地阖上,他睡着了。
此时蓝蓝正一边打扫着厕所,一边咒骂善他。“真该死,早知道会如此,刚才就不应该开门让他进来,现在可好了,弄得自己没觉睡,还得为他善后!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嘛,弄到自己又醉又难受,何必呢?
“待会儿打扫完一定要好好地训他一顿,什么酒是他的好友,我说是损友才是,哪有好友会让人吐成这样?哇!这堆是什么啊?”
她忍着恶臭将那堆污秽物一一夹进垃圾桶。“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我?这个工作根本就不适合我这种人来做,而事实上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嗯……黄展!对了,他刚才走了出去,该不会吐在我的床上吧?啊!完了、完了!”蓝蓝连忙转身打开厕所门冲了出去。
“黄展!黄展!”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黄展自作主张地侧躺在她床上的景象。
她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地喊道:“姓黄的,你给我起来,我在厕所里孤军奋战,你老兄可好,居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怎么,这个屋子没主人啊?”哼!这可是他自找的!
三秒后——
“嗯?怎么没反应啊!他该不会是……”蓝蓝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他。 “哈哕!黄展,哈——罗!”她用力将他翻了过来。
“呼——呼——”黄展睡得相当沉。
她两手横抱在胸前,右脚尖不停地拍着地。“我就知道,该死的,他早就睡着了!”她两眼眯成一线,牙齿紧紧地咬着。“我到底在干吗啊?整个人跟疯子似的,人家早就睡着了,而我……”
蓝蓝想到刚才自己生气的样子,居然笑了起来。“唉!算了、算了!这么大的躯体要把他移位也是一件相当浩大的工程,今晚就便宜他了。”她摊开棉被温柔地为他盖上。
此时的她趴在床沿,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她终于得以安静下来。在深深的夜里、静静的房里,总是令人的思绪较容易趋向感性,而原本就相当感性的蓝蓝在此时更是百感交集,她望着黄展消瘦的脸庞,心想,他这十年来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让他俊俏的脸庞上刻下一道道的细纹?这是伤心的证据,还是深情的特征呢?她心中居然为他心疼了起来。
她欲伸手抚摸他,却在摸在他的刹那间止住手,不,她不应该逾越了他们的关系。
蓝蓝缓缓地收回手,仔细端看着他,他头发乱乱的带点黑褐色,眉毛不是很粗却相当浓;眼睫毛……嗯!太过分了,身为男人居然有这么长且这么密的睫毛;而眼睛,该死的,居然还闭着。“哈罗!可不可以麻烦你张开眼睛一下下呢?唉!我在干吗?他的脑袋根本就还没开机,怎么会听到我讲话呢?真是笨!”
她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望向天花板,企图回想黄展睁眼的样子,哈!是棕色的,嘻嘻。跟她的一样。听说拥有棕色眼睛的人是天生的艺术家喔!“你好、你好!我是画家蓝蓝……喔!原来你也是画家啊,很高兴认识你!”
她愈看愈起劲,现在的她根本就像小女孩一样,居然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办起家家酒,或许是她孤独太久的缘故,因此常会有一些打发时间的奇特方法,只是像她这种打发时间的方法实在是不太适合她的年纪,但是话虽如此,她的兴趣却依然浓厚,看完了他的眼睛,她继续分析他的鼻子、嘴巴……
她好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男人,没想到这一看居然花了她一个多小时,而且让她自言自语地像个疯婆子似的,如果说,她是一个带有傲气的女人,那么她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给人那样的感觉,就像小女孩一样总是喜欢装成大人的模样,因为她们知道惟有那样才能不受伤害。
窗外月色含羞,避入云影中,而蓝蓝亦在办家家酒的游戏中进入了睡梦,小女孩终于睡了。
隔日清晨
黄展睁开朦胧的双眼,粉色的天花板瞬间映入眼帘,棉被淡淡的玫瑰花香亦扑鼻而来。老天啊!这是哪里?“啊——”他大叫的声音显然超过两百分贝。
今日的闹钟怎么特别大声?咦?这不像是闹钟的声音,这分明就是黄展的声音,蓝蓝连忙张开双眼,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在她床上狂叫,她赶紧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他的嘴,呼——她耳根霎时有一种按掉闹钟的宁静感。
“呜——呜——”黄展用力将她的手扯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兄,这是我家啊,难道你没印象吗?”他大脑的记忆体究竟是几MB啊?
“你家?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错了!他根本就没有记忆体。蓝蓝睨了他一眼,“昨晚你自己跑来的啊!”还鸠占鹊巢地占了她的床呢!
“喔,原来是这样啊!”黄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必昨晚她为他善后的那档事,他一定也毫无印象。“怎么样?睡得还、还……哈、哈、哈——啾!”
“你感冒啦?”
“不碍事的,哈啾!哈啾!”
“我看你一定是感冒了,来!快把这个披上。”他随手将棉被披在她身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是的!”
有没有搞错啊?害她感冒的凶手不就是他吗?怎么还教训起她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冒?”蓝蓝斜睨着他。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算了!古人有云:‘为善不欲人知’,我是女童军,就当日行一善好了。”她懒得跟他解释,只好自认倒霉。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啊?”黄展两眼无辜地望着她,准备聆听她的解释。
“哈——啾!”
“嗯!你解释得很清楚。”他体贴地扶她坐在床上。“现在你是病人,得好好休息,我到厨房去弄几个热食给你暖暖身子!”言毕,他迈开脚步往厨房走去。
“喂!”算了,现在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就随他去吧。
没想到平常不容易生病的她,一生起病来居然让她全身几乎瘫软,头好重、身子好热,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偎在棉被里,热乎乎的棉被却温暖不了她纤细颤抖的身躯,因为她发烧了。
须臾——
“来了、来了!一份精心制作的火腿蛋及一杯热呼呼的牛奶,咦?”黄展望着裹成一团的大肉包,而且还是一团会发抖的大肉包,糟了!事有蹊跷,他赶紧将早餐放置一旁,掀开棉被。“蓝蓝,你怎么啦?”
“我好、好、好冷!”她全身发热,脸色却相当惨白。
一只硕大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哇!你好热啊!”
“我一向是多金公子们的抢手货,当然热得很。”蓝蓝浅浅地笑着说,却掩盖不了虚弱的病容。
“我真服了你,都已病成这样还有心情说笑!”其实他满欣赏她的乐观及幽默。
“不、不碍事的。”她仍不太愿意在他面前露出纤弱的一面。
“不碍事?”不,病人的话通常与病魔站在同一方,只有医生才是病魔的真正克星,黄展当机立断作下一个决定。
他掀起棉被,拿起自己的大衣将蓝蓝密密地裹着。
“喂!!你干吗啊?”她用虚弱的语气表达内心的抗议。
“我带你去看病。”
“我才不要去看病。”因为她最怕打针了。
嘿——咻!一瞬间,蓝蓝被腾空抱起,很显然地,黄展并不是一个有商量余地的人。
他壮硕的身躯紧紧护着她,令她出了门依旧感到暖和,就连冻冽的寒风亦骚扰不了她,让她得以安心地躺着,虽她内心抗拒着看医生这档事,却颇甘愿躺在他怀里,因为他的胸膛竟给她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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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残照,华灯初上,黄展倚在落地窗旁以指尖勾着一杯白兰地,整个微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更加显出他天生忧郁的气质、锁眉、沉思、修长的背影及摇晃的酒杯充分将“孤独”两字的意义诠释得再贴切不过。
“有心事啊?”睡了一天的蓝蓝终于苏醒,轻悄悄地走至他身旁。
他将百感交集的情绪化为一个微笑面对虚弱的她。“好点没?”
“嗯。谢谢你。”她凝视窗外初上星海的明月,并深吸了一口气。“哇,好舒服喔,今日的月亮好像特别耀眼。”
“嗯!”他颇有同感。“月亮虽然耀眼,但是因赏月二次而感冒,那可划不来。”他贴心地为她披上大衣。
这一次蓝蓝并没拒绝,只是很满足地从大衣中窜出小手拉住衣襟。“谢谢。”
黄展亦笑得相当满足,“昨天晚上才要谢谢你!”
“哪里。”她摆过头去故意闪过他的视线。“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啜了一口白兰地。“嗯!昨晚……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喔?这个人我认识吗?”
他点。“是郝嘉隆。”
“郝嘉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蓝非常讶异。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上次我寄生日礼物给你时,包裹上写了一个地址。”
“你是说……郝嘉隆的地址?”
“没错,后来你不是也因为那个地址而找到他吗?”
“没错啊,不过这为什么会让你失去郝嘉隆这个朋友呢?”她仍然大惑不解。
黄展又啜了口酒。“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原本是要去找他商量有关白雪纷个人演奏会的事……”
“怎么连你也知道雪纷的个人演奏会?”
“报纸上都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杨复居然找上嘉隆!”他的眉头瞬间锁得死紧。
“杨复?难道是因为那个地址?”
“是的,昨晚就在我欲按门铃时,突然听到屋里的笑声,于是我从窗户看去,居然让我看到杨复与嘉隆正开心地谈着事情,好像在谈什么买卖似的。”
“买卖?”
“他们打算卖我。”黄展非感慨地说。
“喔,我懂了,你是说郝嘉隆把你的行踪卖给杨复?”
“我想是的,因为我还看到杨复给了嘉隆一大笔钱,我左思右想只有我与嘉隆的友谊才有可能卖到那么好的价钱,然而令我沮丧的是,嘉隆他居然舍得卖掉这份情谊,难道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敌不上几十叠的钞票吗?”他一口干完杯中的酒。
蓝蓝欲言又止,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
“原本我生气的想踹门进去,然而就在我抬起脚时,父母和蔼的面容却在我脑海一闪而过,当时我赶紧收回脚,心想这十年来杨复的恶行还未受到惩罚,我怎么可以因一时的气愤而让整体的计划功亏一篑?
“不料,此时却被嘉隆发现我。当下,我拔腿就跑,带着一颗沮丧的心跌跌撞撞跑来你家,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因为当时的我已经无法思考,嘉隆的背叛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说真的,至今我都还怀疑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唉——”他发出了一道相当长的沮丧声。
蓝蓝拍拍他肩膀。“我能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想再多也没有用。杨复当年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如今却得犯下更大的错误来弥补先前的错误,这是他的个性所造成;而郝嘉隆既然选择了敌方,你就不该再对他有任何情感,别忘了,对敌人仁慈就是置自己于死地,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别让他们得逞,还有……”她低头抿了抿嘴。“我永远支持你。”她用相当理性且实际的方法帮他打气。
蓝蓝坚定的声音当场教黄展沮丧的心情颇感慰藉,他展露出一个阳光般的微笑,“蓝,谢谢你!”
此刻的他相当感动,感动到突然有一种想要亲吻她的强烈欲望,不过,他忍了下来,撇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夜景。“我很庆幸在我最沮丧的时候,有你陪着我,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而且,这次自己生病他也让她很有安全感。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沉沉的夜色。
屋外透着酷寒的冷风,屋内却有着暖和的气氛,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丝毫刻意营造的浪漫,然而两人的情感却默默地滋长着、静静地交流着,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无法诉之言语的情感,淡淡的,却具有十足强烈的爆发力。
“我可以抽根烟吗?”黄展率先打破沉默。
“不行!”她笑得有一点诡异。“只能抽半根!”她坚持,因为这是他们两人尊重彼此的约定。
“谢谢。”
“匡!”打火机应声燃起,点亮了黑夜的暗淡,舒坦了他的瘾头,将原本就朦胧的夜色笼罩得更加扑朔迷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蓝蓝边说边开了灯走到画板前。
黄展吐了一道白烟。“我想我可能得先找一个栖身的地方,因为原来住的房子已经不够隐密了。”
“那么你打算住哪?”蓝蓝拿起画笔及调色盘轻轻地在昼板上画下两道线条。
“明天看报纸找喽!”他盯着画板上那两道流线型的彩色线条。“咦,你在画什么?”
“沮丧。”她叹气。
“好奇怪的主题!”
“不,我是说近来老是画不出心中想要画的东西而沮丧。”她叹着长气,表情纠结。
黄展好似想到了什么。“画笔给我!”
蓝蓝将画笔递给了他,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瞬间严肃起来,两眼专注地看着画板上那两道线条,静静的,却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艺术家气质,那专心的模样更突显出他独特的男性魅力。
须臾,黄展突然刷刷刷的动起笔来。
蓝蓝几乎无法置信,没想到他的笔法居然可以快到这个地步,恍如狂风扫落叶,笔笔均恰如其分地安置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用最容易引人共鸣的姿势展现着,果然是黄如风大师的后代,对他的作画技巧,她自觉不如。
“好了!”黄展将画笔还给她,并往后退了一步。
蓝蓝定睛一看。吓,太有感觉了!“你打算为这幅画订什么主题?”
“沮丧。”
“沮丧?但是你画的内容却是象征着光明,这……”蓝蓝似懂非懂。
“没错。这幅画虽然象征着光明,不过我认为沮丧其实是光明的前夕。”
她笑了。“你是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是的。”
“真是老掉牙的主题。”然而在她内心却深深地认为他不但作画技巧特别,就连思考方式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蓝,以你画家的眼光,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黄展其实满在意她对于自己的看法。
“这个嘛……嗯!我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明天你不用去找房子了。”
“那么我住哪?”
“住这儿。”这是肯定他最好的方法。
“住这儿?你是说真的吗?”他当然求之不得。
“嗯,不过你得教我画画。”
“教你画画?你别逗了,你自己都已经是画家了,怎么还会需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教你画画呢?”他虽然开心,不过心里却不太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
“少说废话,你到底愿不愿意?”蓝蓝的表情相当严肃。
他赶紧收起嬉笑的面容,并故意咳了一声。“嗯!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收你为徒啦!”看来她是认真的,太好了,黄展暗自窃喜。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教我画画是你应尽的义务,难道你真以为住这儿不需付出任何代价吗?老实告诉你,那可是你抵房租的费用啊!”
“什么?”他教人画画就值几千块吗?
“当然,你的师资是不只这些钱,不过,我雪中送炭也是很难得喔!”
不会吧?她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好刚刚没批评她的作品!
“还好你刚刚没批评我的作品,要不然我是不会这么大方。”
吓!此时黄展脑海里不敢再有任何想法,生怕又被她一眼识破。
“好了,既然以后你是我的房客,那么我得跟你说说住在这儿的规定。”蓝蓝马上将自己升格为房东。
“规定?要不要打契约啊?小姐!”她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不用,我这可不是小题大做,事实上,这是为了大家以后能够有个愉快的相处。”
不会吧?他心底所想的每一句话,难道她的第六感真的都能侦测得到?算了,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第一、屋子的吸烟区仅限于客厅,而且每次只能抽半根。”
“是!”他心里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第二、以后喝酒不得过量,稍有醉意就得停止。”要不然倒霉的可是她。
“遵命!”
“第三——”
黄展一脸无奈,“还有啊?”
“怎么,你不耐烦了吗?”
“不敢,请尽情、愉快地吩咐吧!”真该死!不,他得停止抱怨,免得待会儿又被她侦测到。
“第三……”
不对啊!如果说她真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那么……嘻嘻嘻!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在心里不断地说着——蓝,我爱你!蓝,我爱你!蓝,我好爱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呢?
“嗯……算、算了,就先这两点吧,以后有什么规定再随时补充!”她一个箭步离开客厅走进了厨房。
喂!你还没回答我心里的话呢,喂、喂!黄展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这么重要的话,她怎么感觉不到呢?
“你晚餐还没吃吧?”蓝蓝开始忙着准备晚餐。
咕噜咕噜!他下意识地摸着肚皮。
“还没。”奇怪?这会肚子里的声音她又感觉得到,算了、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冰箱里好像已经没有东西了吧?”
“什么?”她拉开冰箱门一看。“唉!我又忘了到超市买菜了!”
“没关系,今日就由我做东,一来补补你虚弱的身子;二来感谢你雪中送炭让我住进来。”
蓝蓝思考三秒。“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啊?”
“待会儿点菜时你不许笑我。”
黄展一脸疑惑,“笑你?我为什么要笑你?”
“唉!你答不答应?”她表现出难得的娇羞。
“答应、答应!”美女当前又对他撒娇,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可能也会糊里糊涂地交给她。
“好,那我们出发喽!”她笑得相当开心。
“嗯!”他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