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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不缺席 第六章

  「我不嫁!」

  「妳说什么?」程南峰瞪视女儿,不敢相信她竟如此顶嘴。

  「我说我不嫁。」程以萱勇敢回视父亲严厉的目光。「您不能强迫我跟顾元玺结婚。」

  「什么强迫?我是为妳好啊!」程南峰喊,一张老脸气得发青。「妳自己说说,妳那天跟元玺在大庭广众上演那一幕,别说你们两个自己没脸,我们程家跟顾家同样颜面扫地!这话已经传开了,妳知不知道?大家都拿这件事当笑话讲!要是你们两个不结婚,恐怕遥言还会传得更难听!」

  「我知道那天发生的事让我们家很没面子,可是那不能怪我啊,爸爸。」程以萱放柔嗓音,试图说服父亲。「您怎能因为这样就要我跟顾元玺结婚?没道理啊!」

  「那妳说怎样才算有道理?人家顾家也算有良心,顾老亲自打电话来跟我道歉,元玺也说要亲自上门提亲。」

  老天!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提亲呢!程以萱急得刷白脸。

  「虽然元玺那孩子不该当众那么做。」程南峰继续说道,「不过他也算有诚意了,愿意负起责任娶妳,既然这样……」

  「我不需要他负这种责任!」程以萱激动地打断父亲。负责任?他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一个吻就要以身相许?「我还不想结婚!不管他跟您说了什么,我绝不会嫁给他的!」

  「妳!」程南峰狠狠磨牙,「妳这孩子怎会倔成这样?妳不结婚,想做什么?」

  「我要工作……」

  「工作?」程南峰不屑地冷哼,「女儿家谈什么工作?女孩子找个好婆家,好好嫁人就好了,没事跟男人在商场上冲锋陷阵做什么?嫁给元玺不好吗?人长得好,有才气,家世背景又好,就算我跟妳妈亲自帮妳找,恐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婆家!」

  婆家、婆家、婆家!难道一个女人的未来只能是婚姻吗?

  程以萱气苦,喉间漫开难以形容的苦涩。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总是穿着碎花小洋装,静静地坐在客厅里,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父亲带着别的小男孩玩。

  因为她是女孩,所以要做优雅的淑女,要温柔乖巧,不能调皮捣蛋。

  可是她那些堂兄弟却可以跟着她父亲钓鱼、爬树、打球,他们可以一起玩模型飞机,骑马打仗。

  她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啊!可是他却从来不那样陪她玩,不那样对她笑。

  他总是在无意中感叹,如果她是个男孩就好了。如果她是男孩,他一定好好栽培她,将全身的本领传给她,程家的事业也会由她来继承,只可惜她是女生……

  「妳听我说,以萱,嫁给元玺真的不错的。」见女儿不说话,程南峰以为她动摇了,放缓声调。「就拿钰华金控的事来说吧,妳就不用再烦恼了,到时我们两家联了姻,你们谁当董事长不都一样了吗?就算让元玺当也很好……」

  「我不会让给他。」程以萱木然开口。

  「什么?」

  「这个位子,我绝不会让给他。」她直视父亲,迷蒙的眼略微无神,但嗓音却异常坚定。

  程南峰愣愣地看着女儿异样的神色。

  「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爸爸,如果您坚持我嫁给顾元玺,我也不反对,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程以萱没立刻回答,定定凝望父亲许久,眼神,有些忧伤,有些惆怅,却有更多的决心。

  「我绝不放弃钰华。」她低声道,「只要您答应我全力支持我连任钰华董事长,我愿意结婚。」

  她竟然以自己的婚姻来换取事业?程南峰哑然凝望女儿,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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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父亲达成协议后,程以萱回到自己房里,锁上门,谁也不理。

  母亲担心她的状况,来敲了两次门,她都假装睡了,默默躺在床上,不肯回应。

  她想哭。

  清灵的月光,透过半掩的格子窗溜进,冬天的夜晚颇有寒意,凉风习习吹拂,翻动窗扉旁的白色纱帘。

  有点冷,可是她不想关窗,抬起眸,静静凝望窗外月色。

  月儿蒙胧,是因为夜色蒙胧,还是她的眼蒙眬?她分不清。

  闭上眼,想起方才与父亲那一席对话,她忽然低低笑了出来,笑得几乎岔了气。

  她居然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争取父亲支持她续任钰华董座——她真的已经悲哀到要用这种方式换自己想要的人生吗?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吗?

  手机铃响,她本来不想接,可一念及也许是工作上的事,还是探手摸索床头柜,接起电话。

  「喂,我是顾元玺。」传来的,竟是这道低沉沙哑的嗓音。

  她僵住,凝气不语。

  「是以萱吧?怎么不说话?」

  「……有事吗?」她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

  他短促地笑一声,听起来有点苦。「妳在家吗?」

  「在啊。」

  「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见妳。」他低声道,「我现在就在妳家门外。」

  他在她家门外?她翻身下床,来到窗前,果然见到社区中庭的雕花大门外,一个挺拔的身影倚在跑车边,他正抬头往她的方向看来。

  她心一跳,下意识往窗帘后一隐。

  「我有话跟妳说,以萱。出来一下好吗?」

  她不语。

  「算我求妳。」他嗓音更苦涩了。

  她心一紧,闭了闭眸,冷淡道:「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挂断电话后,她来到浴室,见镜中影像有些憔悴,她皱了皱眉,在莲蓬头下迅速冲了个澡。

  冲凉后,她换上粉红色羊毛衫,一件同质料的格子及膝裙,腰间斜斜系一条时髦的黑色宽皮带。

  她梳了梳发,原本想把秀发挽起虼,想了想,忽又放下,让发漯自然垂泻,只拿根镶钻发夹固定。

  薄匀粉妆,轻点绛唇,直到镜中的丽影看来温婉娇嫩,她才垂下手,怔然凝望自己。

  是刻意为他打扮吧!她很明白这一点,只是为了什么,有待厘清。

  她甩甩发,阻止自己去深思这问题,换上一双黑色长靴后,走出门。

  父亲母亲已经睡了,佣人们对她这么晚还要出门有些惊讶,却只是守分地恭送她离开。

  穿过中庭,打开铁门,她盈盈走向他。

  见到她,顾元玺眼睛一亮,但在看清她今晚的装束后,他似乎呆了,整个人僵凝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她冷冷地笑,见她唇畔清冷的笑痕,他总算回了神,嘴角涩涩一扯。

  「看来妳果然很生气。」他淡淡地、自嘲般地说。

  她默然,他拉过她的手,将她定在他怀里。

  他的手凉凉的,胸膛也凉凉的,大概是在屋外站太久,浸染了冬夜的冷意。

  她让他等太久了吗?她自问,对他气愤的她本来该为此感到得意的,可掠过心口的,却是莫名酸疼。

  他捧住她的脸,仔细看她,那深邃的眼,仿佛想看透她藏得最深的心事。

  她忽然惶恐,「你……放开我,你的手好冰!」

  他却不肯松手,拇指轻轻抚过她眼皮。「妳刚刚哭过了吗?」

  「谁、谁说的?」她一惊。她明明上过妆了啊!他不可能看出她哭过。

  「我猜的。」他微微一笑,「程伯伯打电话告诉我,说妳答应了婚事,我就猜到妳一定很不甘心。」

  「你也知道我不甘心!」玉手抵住他胸膛,她抬眸瞪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提议要结婚?」

  「因为我真的很想娶妳。」他回答得坦白,也严肃。

  她一怔,「因为责任吗?」就因为那天的一幕闹剧?

  「不是的,是因为我想。」他温声道,「我想娶妳,以萱。」

  她无法呼吸,心跳如落雷,一声声劈过胸口。

  「你、你想娶我,我就一定、要嫁吗?」她慌乱到连话声都难以连贯。「你这人怎么这么、自以为是?那天也是,要不是你……」

  「我道歉。」他拿手指抵住她的唇。「那天要不是我太冲动,今天妳也不必这么为难。」

  她惊疑地瞪着他。他竟然主动道歉?

  见她不信的表情,顾元玺再次苦笑。「我想程伯伯一定责备过妳了吧?连我爸知道了这件事,都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妳一个女孩子,压力一定更大。」

  她撇嘴,「他骂我也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很心疼。」他认真地看她。「我不希望程伯伯误会妳。」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今天说话忽然变得如此柔情蜜意?简直教她无法招架!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要以为我答应结婚就代表什么,我根本不想结婚!我坦白跟你说吧,这只是我的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

  「只要我同意嫁给你,爸爸就不反对我争取连任钰华董事长,还会全力支持我。」她挑衅地看他。「对我而言,这桩婚事只是筹码而已,没什么其它意义。」

  他不说话,深深望着她,那湛幽的瞳底,隐隐燃烧着什么,她认不出。

  「妳真的这么想要这个位子吗?」

  「是。」

  「不惜拿跟我结婚做交换条件?」

  「没错。」

  「如果我宣布退出这场董座争霸战,妳是不是就甘愿嫁给我了?」他低声问,星眸静静锁住她。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扭过头,「可以考虑!」她故意以一种骄傲的口气道,「可是你会让给我吗?」

  「不会。」他说,连一秒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她就知道!程以萱气绝。在这男人心底,钰华还是比她重要,什么喜欢她、要娶她都是假的!他要的,只是钰华吧?

  一股苍凉冷涩的感觉,慢慢堵住程以萱胸口,她呼吸困难,不自觉感到忧伤。

  忧伤什么?她不知道。男人以事业为重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就连她自己,也很看重工作啊!

  可是她的眼,不知怎地,酸酸涩涩,还有些刺痛,视线也有些矇眬了。

  「我也不会让的,顾元玺,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能向大家证明自己……我不会放弃的。」

  程家的家族事业,永远不会欢迎她的加入,这个对她而言几乎像从天外飞来的机会,她必须珍惜。

  「我要向大家证明自己。」她喃喃道。

  「向大家证明,还是向妳父亲证明?」他低声问,温煦的眼像早已清楚她的想法。「妳真正在意的,只有程伯伯的看法吧?」

  他怎会知道?她震惊地看他。

  「我早就知道了,以萱。」他温柔地扯了扯她的发髻。「妳其实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她怔问,一颗泪悄悄从睫畔坠落,她浑然未觉。

  他看见了,低唇替她吻去,红霞瞬间飞上她的颊。

  他看着,眼眸闪过光芒,不禁伸出手来,轻掐她粉嫩嫩的脸颊。

  「妳真的好可爱。」他感叹,一副拿她没辙的口气。

  什么嘛!她脸颊更烫。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说她可爱了,每一回,都比上一回更令她更加仓皇无措。

  「妳知道吗?我可以想象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星眸闪过笑意。

  她屏息,「什么样子?」

  「妳啊,一定从小就是个小公主。」顾元玺眨眼,眸光变得迷蒙,仿佛正幻想着。「穿着泡泡袖的洋装,梳着公主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小腿偶尔会晃呀晃的,晃得旁边的大人也跟着掉了魂。」他忽地叹息,仿佛他正是失魂的那一位。「可是只要一看到妳爸爸来了,妳又会赶紧坐好,保持不动。」

  他停顿下来,她胸臆凝结。

  「妳啊,一定是这么一个乖乖的小公主。」他对着她笑,那笑,奇怪地带着些淘气,好迷人,她顿时呼吸困难。

  「可是这小公主只是表面,其实妳这里……」他指指她心口,「住了个叛逆的小魔女。」

  小魔女?程以萱讶异地睁大眼。她?

  「这个小魔女不想当个乖女孩,这个小女孩想调皮捣蛋,想偶尔也像男生那样使使坏,她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能做的事她不能做?为什么她永远要当个乖巧的小公主?」他低语,湛眸一径盯着她,直瞧人她内心深处。「她很不平衡,觉得这一切好不公平。」

  她惊喘口气,拚命想找回失去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你又不是她。」

  「因为这个小魔女到现在还在妳心里,只是她长成了一个大魔女。」他轻轻地笑,「就像小公主现在也长大了,漂亮得让人无法呼吸。」

  她呼吸一窒,这下不只脸颊发烫,全身血流都像快沸腾。

  「什么小呀大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敛眸娇瞋。

  「妳懂的,以萱。那个总爱穿黑衣裳,在人前装成熟、优雅迷人的妳,是父母亲从小要妳当的公主;可是在我面前,老是对我发脾气,泼辣又倔强的美人却是个魔女。」

  他半调弄的语气惹得她心儿狂跳。

  「我猜对了吗?以萱。」他静静问她。

  是的,他猜对了。她是想在父亲面前做个让他疼爱的公主,却又不甘心他不能把她当或王子。

  他猜对了。可是她,好不服气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抬眸瞪他,几乎带着恨意。怎能如此准确猜中我的心思?

  「因为从某方面来说,我跟妳一样。」他慢条斯理地解释,仿佛看透了她内心不满的质问。

  「哪里一样了?」她不解。

  「妳跟我一样,都想向整个家族证明自己。」他幽幽道。

  什么意思?她还是不懂,怔怔地等着他继续解释,可是他似乎无意解谜。

  他只是低下头,展臂将她更拥入怀里,拿身上的风衣,密密罩住她。

  深夜的凉意,就这么被阻挡在他的臂弯外,她和他,都不觉得冷了,一股懒洋洋的温暖裹围着两人。

  「公平竞争吧!」轻柔的嗓音拂过她耳畔。「我不让妳,妳也别让我,打一场漂亮的战争,好吗?」

  公平竞争?她抬眸望着他。

  「可是,妳要答应我一件事。」他附加但书。

  「什么事?」

  「如果妳要拿自己当交换条件,对象只能是我,知道吗?」他叮咛。

  「嗄?」她一愣。

  「不用答应乔旋那见鬼的提议,他能给妳的条件不会比我好。」他似笑非笑。

  他是指当乔旋女朋友那件事吗?原来他一直惦念着这个,她都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呢!他到现在,还吃乔旋的醋吗?

  忆起那天他不顾一切的吻,以及方才那句认真的叮咛,她不禁微笑了,满腔怨怼散逸,甜蜜漾开。

  「乔旋说他愿意帮我在部长面前说项,你可以给我什么?」

  「我给妳这个婚约。」他语气凛肃,一本正经。「妳可以拿它当筹码,或利用它做任何妳想做的事。」

  「真的任何事都可以吗?」她偏头,不相信。

  「都可以。」他点头保证。

  「就算我利用完了,最后毁婚,让你和顾家都没面子,你也无所谓吗?」她试探。

  「妳不会的。」他淡淡微笑,好自信。「我敢打赌,妳到最后,一定还是选择嫁给我。」

  她瞇眼冷哼。真自信啊!这男人,自负得让人讨厌!

  「总之我答应妳,就算妳毁婚,我也不怪妳,行了吧?」

  是吗?她羽睫轻快扬起,「这话可是你说的哦。」明瞳闪过一丝狡黠,「到时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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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挂断电话后,顾元玺躺落椅背,右手无奈覆上额头。

  自从对外放出他跟以萱准备结婚的消息后,他便有接不完的电话,亲友与媒体记者的追逐他早料到了,他没想到的是,几个他曾经接触过的钰华金控大股东也陆陆续续打电话来。

  「元玺,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在卖钰华金的股票?京信不玩了吗?」

  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他心惊,急忙打探,「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先告诉我有没这回事。当初你信誓旦旦说想入主钰华,我们是看在你们京信资金充沛,经营团队又好,才答应支持你的,结果你现在竟然趁高价抛股票?你存心耍我们吗?」

  听这口气,他便知道几位大股东都被惹毛了,以为京信是故意借着这次董监事改选海捞一票。

  他耐下性子,一一对这些大股东解释京信并没有改变初衷,依然继续收购钰华金的股票,没有卖掉的打算。一番苦口婆心,他们好不容易才稍稍释疑。

  「既然如此,你跟以萱的婚事怎么回事?我们还以为你打算拱自己的未婚妻续任董事长呢!」

  原来是以萱。至此,顾元玺总算心下恍然,原来这谣言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那个甜美可人的未婚妻。

  以萱啊~~他摇摇头,打开手机盖,望向彩色屏幕上巧笑倩号的清丽容颜。

  不知怎地,他觉得这笑容看来有些鬼,灿眸狡狯又调皮,仿佛正嘲弄着他。

  她这几天,可整惨他了!

  不但要应付穷追不舍的记者,钰华愤怒的大股东,京信证券的员工质疑他这个总经理是否想收手不干,最糟的是,就连他父亲顾迎风也对他不谅解。

  「你怎么回事?连个女人也搞不定,都已经决定嫁入我们家了,还跟你闹钰华这件事?让外头的人看了成何体统?!」

  顾迎风不能理解,既然两家已经决定联姻,程家理所当然该退出这次经营权之争,为何程以萱还坚持要护卫她董座之位?

  「她到底想不想做我们顾家媳妇?」顾迎风质疑。

  这问题,问得他哑口无言。能告诉父亲她其实并不想嫁入顾家吗?他若知道了真相,只会大发雷霆。一念及此,顾元玺微微苦笑。

  她挑起了他父亲及钰华大股东对他的不信任,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突地,手机铃声响起,他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剑眉一蹙——是乔旋。

  前几天他得知顾、程两家准备联姻的消息后,曾打电话给他好好调侃了一顿,这回他又想说什么?

  「喂,是我。」乔旋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温煦,蕴着淡淡笑意。「听说你最近到处被人追杀啊!还好好活着吧?」

  「我活得很好。」顾元玺磨牙。「感谢关心。」

  「我可不是打来关心你的。」乔旋倒也干脆,直接摊牌。「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程以萱成立了个智囊团?」

  「我知道。」顾元玺点头。前天便从业界朋友那儿得到消息,据说她不但聘请「联宇事务所」的律师团,还延揽了行销、股务各方面的人才组成五人智囊团。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还不清楚。」

  「我倒是听说了。」乔旋轻声笑道,「他们正在讨论拿子公司对母公司的交叉持股来投票的可能性。」

  顾元玺听出好友语带玄机,「你是指?」

  「钰华工银。」乔旋意味深刻道出答案。

  顾元玺神情一凛。钰华工银是钰华金控最核心的子公司,也是旗下最赚钱的事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钰华工银拥有母公司7%的股份。

  「他们打算动用交叉持股来投票?这合法吗?」

  「目前法律并没详细规定。」乔旋解释,「好消息是,财政部最近给立法院送去一套金控法修正单案,里头倒是规定金控子公司不能利用对母公司的交叉持股来投票,只是这修正案到底能不能通过……」他顿了顿,「我看难说啰。」

  「你似乎很幸灾乐祸。」顾元玺拢眉,涩道,「这就是你对好友的义气?」

  「只是对你们之间你来我往,觉得很有趣而已。」乔旋呵呵笑,丝毫不介意好友的指责。「况且你又先一步抢走我也想追的女人,我今天还来告诉你这消息,算是以德报怨了。」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顾元玺沉声问,直觉提醒他,不能太坦然接受这家伙所谓的好意。

  「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看你们这精彩的游戏怎么继续玩下去啰。」

  「是吗?」顾元玺扬眉,沉吟。

  「总之,好好玩吧!」乔旋「鼓励」他,潇洒断线。

  讨人厌的男声逸去,屏幕上重现娇媚的女性容颜。

  顾元玺盯着,良久,徐徐叹息,他伸出两根手指,作势捏捏她的俏鼻。

  「妳啊,花招还不少呢!」他感叹,摇摇头,像是无奈,可湛深的眸底却也隐隐点亮充满兴味的灿芒。

  接下来她又会出什么招呢?

  他发现自己,相当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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