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在这里?申落纭不解的想着,眉尖也拧得更紧,轻轻的走下阶梯,微咬着唇,她静静的听着一切。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紧拉着翟昊天的衣服,季雨蝶满脸慌乱失措。
“离开北陵国。”翟昊天淡淡的应着。
“那我呢?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季雨蝶摇着头,“不,带我走,我要跟你一起走。”她求着。
“蝶儿。”他摇头,“别这样,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轻拉开她的手,看着面前的容颜,他在心中轻轻叹息。
“为什么不可能?”她再次拉住他, “因为申落纭?可你不是……”
“我什么事都没有。”他打断她的话。
“什么意思?”她摇头,不肯相信自己心中的推测。
“我没丧失记忆,从一开始就是证言,我设计了一切。”他说出一切。
半年前,他为了夺得北陵皇位,佯装失忆,谎称只记得被大哥下毒的事,回北陵国是为了夺回属于他的皇位。他知道她会帮助他,只要他说谎,说他忘了在寻欢阁的所有事。而且,有了她这个皇后的帮忙,夺得皇位会更加迅速,而首要之事,就是先稳定北陵国势,让众人对他更加信任,他才能顺.利拿到银哨。
“对不起。”他道歉,设计这一切,让他感到最歉疚的就是她,他一向拿她当妹妹看待,即使明知她对他的情意,他却还是无法回应,可为了计画,他却不得不利用她。
“不!”她吼着,“你说谎!说谎!”她紧揪着他的衣,“你爱我,你明明爱我的,为什么要撒谎?”她紧抱着他。
“蝶儿。”他拉开她,双手抓住她的肩,“爱你的人不是我,是大哥,你怎么还不懂呢?”
“我不要他!”她抓住他的手, “我只要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只是为了易天,所以你不敢承认,宁愿被他下毒,甘愿在人口贩子手中,不反抗也不脱逃,径自被凌虐着,这都是为了我,对不对?”她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懂的。”她不停的说着,眸子满是慌乱,“所以到现在你都不占有我,这一切都是盖了易天,对不对?”她问着,然后笑了。
“我愿意给你的、别管易天,只要爱我。”说着,她脱着衣服,露出雪白的凝肤。
“蝶儿,住手。”翟昊天拉住她的衣服,“我是爱你,可那是对妹妹的爱。”他说着,“一直以来,我对你只有兄妹间的感情,如果我真的爱你,我是不会顾虑大哥的。”他深吸口气。
“的确,我早就知道大哥会对我下手了,我甘愿中计,是因为我从不曾想要皇位,大哥要就给他吧!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丝期盼,期盼大哥不会真的动手,而到时他一样会得到皇位,因为我会让位给他。”他闭上眼。
“谁知,我失望了。”他睁眼看着她,“他爱惨了你,为了得到你,他不惜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因为北陵姑娘只爱强者,他认为只要他得到皇位,就能得到你的心。”他轻声一笑。
—叫即使早知道,我还是不免失望,原来我这个弟弟终究比不上皇位、权力,也比不上你,所以我甘愿被放逐,在人口贩子手中,之所以不愿脱逃,除了失望外,也是因为我迷失了。”
“在人性善恶和价值观念上迷失了。”他扬起嘲弄的笑,“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在皇宫里被保护得多好。”他看着季雨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蝶儿。”
“我不明白。”季雨蝶挥开他的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回来?”她吼着,泪如雨下,“为了她?又是为了她吗?”
翟昊天静默不语。
“她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她?”她哭喊,“你知不知道她不如外表良善,实际上,她根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只会用那外表骗人,故作可怜,真正的她奸诈如狐。”
她不会忘记当初栽在她手上的事,冰冷的剑抵在脖上,绝美的脸上凝着令人胆寒的笑,让人毫不怀疑,只要惹她不高兴,她即会动手在她颈上划下致命的一痕。
“我知道。”翟昊天回答。
“什么?”季雨蝶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我知道真正的她。”当年他迷失自己,沦落做奴隶时,身上的恶臭无人敢靠近,人人的眸底全是显见的鄙视。唯有她,不在乎他身上的臭味,软软的小手拉着他,脸上无一丝厌恶。
他真的怔住了,在流浪的几年里,早已习惯人性的自私,也看清人的卑劣,心早已渐渐冷了,而在他决定脱离人口贩子的那一天,竟遇见了她。
一时之间,他真的搞不懂了,或许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吧,心依然保有纯真,可时日一久,他却渐渐察觉不对,总觉得她纯真的眸中隐隐闪着一丝狡黠,暗中观察,果然让他发现了真正的她。
说不惊愕是骗人的,怎么也没想到外表纯真甜美的她,心思竟如狐狸般自私,为了留下他,不惜以病弱的身子来引发他的同情,甚至以恩情拖住他,让他甘心留在她身边。
可奇异的是,他心中却无气愤。与她相处的时日,他明白她只是个寂寞的孩子,渴望爱、害怕孤独,却又倔强的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而知道她的真性情后,他发现他喜欢她眸里闪过的光芒、以为无人发现时唇角的贼笑,却也心疼她隐藏的脆弱、瘦弱的身子看似不堪一系,却也隐带着坚强。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已装满了她,留在她身边早已不是因为她病弱的身子或思情,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你知道真正的她……”季雨蝶摇着头,“既然知道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为什么还……”她看着翟昊天,没错过他脸上谈到她时所展现的柔情,心里满浓浓的妒忌。
“因为她那张脸吗?所以你要她,甘愿被她所骗。”她不承认,不承认他爱上了申落纭,他是她的,从小时候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决定了,他是拖的,她要当他的新娘。
“不。”翟昊天勾起一抹笑,“该反过来说吧,是她看上表面的我才对。”看着季雨蝶脸上的怔愕,他缓缓诉说着。
“她总是甜甜的叫我豹子,我知道她不能没有我,只要我要她,她绝对可以把自己献给我,因为她爱我,爱她一手创造出来的豹子,在她身边的我,没有声音、没有自己,脸上的表情永远只有温柔,以及在她病危时所展现出的紧张。”他缓缓一笑。
“她真是个孩子,而我只是她所想要占有的玩具,失去我会让她心痛,心痛的原因不是爱,而是占有欲作祟。”他眸一转,“纭儿,你说我说的对吗?”他轻声问。
季雨蝶也转过头。
申落纭缓缓走出来,“所以你设计了一切,故意假扮另一个身份,就为了让我真正爱上你?”挑起眉,她没有问他为何知道她在这里,反问他另一个问题。
“你想通了。”扬开笑容,翟昊天直直的看着她。
“你还真绕了一个大圈,而且没想到你竟然全看穿了。”咬着唇,怎么也没料到他早巳看穿了她的把戏,而她却还傻傻的得意着,以为自己真瞒过了他。
“欢也知道了?”她问着。
翟昊天笑着点头。
“原来最笨的人是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她皱了皱鼻,“可我不懂你为何要回到北陵国,而且还费尽心思的欲得到皇位?”她问出她的疑问。
“因为唯有北陵皇才能得到银哨,也才能找到银鹰,更能得到银鹰体内的心丹,用那心丹护住你的心脉,让你能活到老,不再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下。”他温柔的说着,眸不离她。 .
“一切都为了我?”她轻问,唇角忍不住上扬,眼眶微热了起来。
“不算吧,一半也为了我自己,你让我爱上了你,我岂能让你以死离去,当然得让你同等回报,不是吗?”他调笑着,脸上的笑飞扬,依然自信得令人厌恶。
申落纭哼了哼,“不管怎样,这场游戏算我赢了吧?”她抬起脸,狂傲的看着她。
翟昊天不置可否的耸肩,然后二人相视一笑。
可这却刺痛季雨蝶的眼,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她。
“别以为事情会就这么结束了。”她冷哼,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快速来到申落纭身后,利刃也抵住她雪白的玉颈。
“大哥?”翟昊天看着翟易天,脸上不掩讶异。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翟易天扬声威胁,银刀在申落纭颈上划出一丝血痕,让她微拧了拧眉。
“是你放他出来的?”他转头看向季雨蝶,俊颜沉了下来。
“呵,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季雨蝶狂妄的笑了,她缓缓退了身子,来到翟易天身边。
“她值得你这么做?”不理季雨蝶,翟昊天转头看向翟易天,“她曾经想杀你。”
翟易天眸里闪过一抹复杂,“要不是你,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一会儿,他才吐出这句话。
“废话少说。”季雨蝶打断他俩的话, “放心,我不会马上杀了她的。”她手指轻抚过申落纭柔嫩的颊,然后狠狠打了她一掌。
“纭儿。”翟昊天吼着,忍不住上前一步。
“别过来。”翟易天警告,匕首划得更深,也让翟昊天停下身子。
“怎么?心疼了吗?”季雨蝶轻轻笑了,“别追过来,不然我马上让你看到她的尸首。”她冷声警告,转身和押着申落纭的翟易天离开暗室。
就在他们要离开暗室时,申落纭向翟昊天微一眨眼,张口轻轻吐出无声的三个字——
幻迷香。
★ ★ ★
申落纭跪坐着,二手被绑在树后,右脸红肿着,微一扯动,就让她痛拧了眉。
她张着眸,静默的看着正在点火的翟易天,眼眨也不眨的。
“你看什么?”无法忽视她的目光,翟易天抬起脸看着她。
“你跟豹子长得好像。”她轻说着,“唉,你真的那么恨豹子喔?”眨着眼,她一脸天真。
“不关你的事。”翟易天别过头,无法直视她纯真的眼,趁这时,申落纭眸一闪,赶紧自绣鞋的暗袋里拿出细薄刀片。
“唉,我上次在天牢明明看你那么恨季雨蝶,甚至恨不得杀了她,而且她还想杀你耶,为什么你还肯帮她呀?”她说着话,一边引开他的注意力,一边用刀片慢慢割着粗绳,可因为背对着绳子,一不小心,刀片也在她手上划出了数道血痕。
翟易天还是不答话,径自生着火。
一不小心又在腕上划出深刻的血痕,忍住闷哼,她脸上依然平静,唯有粉额冒出细微汗珠。
“你真这么爱她呀?”她小声的问着,果然见他身体微震了下,星眸微闪,“所以即使她想杀你,你还是恨不了她,是不是?”唇因失血而微微苍白,幸好她身在暗处,所以没被发现异样。
见他还是不答话,申落纭再次开口。
“豹子说他很尊敬你,你是他唯一的哥哥,他从不想跟你抢什么,我想刚刚在暗室,你也听得一清二楚了吧?”她探问着,背后仍不停用薄刀割着绳子,一不小心,手指因血而一滑,整片薄刀刺进手腕里。
她咬着牙,白着脸,忍住痛呼,赶紧把薄刃拔出来,冷汗不停的冒出,脸色更显苍白。
“住口!你说够了没?”翟易天站起身,怒吼着。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要不是……”他闭上眼,将剩下的话吞进嘴里,不再开口。
要不是为了蝶儿,他会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吗?即使她对他残忍、即使她想杀他,可他却还是不可自拔,早在爱上季雨蝶时,就注定他将万劫不复了。
申落纭咬着唇,没心思去研究翟易天脸上的表情,好痛好痛!老天爷,她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该死的豹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她不都告诉他,她在他们身上洒上了幻迷香,他应该能循着香味找到她的。
“怎么了?这么吵?”季雨蝶踩着莲步而来,头发微湿着,显然她刚刚是到附近的小河梳洗去了。
“不会是你这丫头在挑拨什么吧?”她缓缓走到申落纭身边。
申落纭赶紧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苍白,心里更暗暗叫糟,等她一靠近,一定会闻到血腥味的,一想到此,割着粗绳的薄刃动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由远而近传来,顿时让季雨蝶停下身子,看着四周,翟易天也站起身,警戒的看着四周。
狼?该死,一定是被她手上的血腥味唤来的,这下可好了!
果然,闪着绿光的黑影缓缓靠进他们,当场让季雨蝶颤了身子,翟易天赶紧挺身护住她。
“别怕。”他低声安抚。
申落纭缓缓深呼吸,看着慢慢接近的黑影,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再紧张,若一不小心心悸又发作,那谁也救不了她了。
顿时,三人全不敢大声喘息,唯有狼群的呼吸声在他们四周流窜。
“易天。”抓着翟易天的衣服,季雨蝶惊惧的看着四周。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搂着她,翟易天轻说着。
申落纭不由得翻翻白眼,看来她也别奢望他们会记得她的存在,帮她解开绳子了。
注视周围缓近的绿光,她的手犹不停的动着,快了,就差一点了。
解开了!她在心中欢呼。
就在这时,狼群也动了身影,迅速的扑向他信。
申落纭赶紧闪过扑来的狼,二手不停的冒着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
“原来是你引来了狼群。”见她腕上的血,季雨蝶不禁吼着。
“闭嘴。”申落纭低喝,差点站不住身子,颤着手,抽出腰系的蚕丝,银色的蚕丝在月色隐约的照射下,微闪着琉璃光。
“冰蚕银丝。”见她身上的武器,翟易天脸上不禁讶异着,怎么也没想到排名天下武器第三的冰蚕银丝竟会在她手中。
“我没时间耗。”申落纭不停喘着气! “擒贼先擒王,我想狼王应该是后面那只没错,你杀开条路,狼王由我对付。”此时管不了能不能动真气了,先拖一时是一时。
听闻她的话,翟易天和季雨蝶不禁愣住了,见她双腕犹滴着血,脸色苍白似雪,脸上不停冒着汗,看似都站不稳了,这样的她竟说要杀狼王?!
“你……”翟易天哑口无言,这就是昊天所选择的女子吗?
季雨蝶则看着申落纭,脸上有着复杂,这样的女子她比得上吗?
“快!”申落纭低喝,甩着头,欲将眼前漫天的黑雾甩开,现在还不是昏倒的时候。
“好。”翟易天低应,马上杀开一条路,申落纭也趁这时,飞身而起,蚕丝打飞了扑来的狼群,眸不离狼后的王。
就在她快接近狼王时,狼王也在这时飞扑而起,张开利牙,直扑向她,她身一闪,蚕丝缠住狼王,脚一踢,将狼王踢开,蚕丝飞起,欲一把将狼王的头缠住时,却听到前方传来季雨蝶的惊呼。
该死,她低咒一声,顾不得狼王了,欲转身救人时,心却倏地一疼,她不由得弯下身子。
就在她蹲下身子时,狼群也趁时扑向她,她闭上眼,等着随之而来的疼痛,谁知却听到狼哀嚎的声音。
“纭儿!”赶来的翟昊天赶紧抱住她,双手却碰到一片冰寒。
“豹子……”缓缓张开眼, “你怎么这么慢……”她低斥,“不过……还好你来了……”她闷哼一声,心一痛,承受不了痛楚,昏了过去。
“纭儿!”他惊吼,抱起申落纭,他一剑杀了狠王,赶紧飞身来到前方。
“花寻欢,快救纭儿!”他吼着。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了,她绝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