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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幻姬 第四章

  苗民总是热情如火的对外来的访客展开欢迎的臂膀。

  可惜每天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尉迟涟漪,内心饱受誓言与感情的煎熬,纵横交错成一张浓浓密密的网,网得她失去自我,也网得她痛苦难耐。

  解不开心结,使她难以心平气和的态度对待袁灭,更敞不开胸怀面对早已视她为自己人的苗族同胞。

  她是让袁灭抓回寨里解决需要的不是吗?至少带她回寨的第三日,袁灭就已经赤裸裸的表现出他对她的渴望。他非常诚实且不改霸气的告诉她,他要她侍寝,不过先决条件是尉迟涟漪得无把自己「弄乾净」才有资格上他的床。

  原来急色鬼有超乎常人的洁癖,尉迟涟漪冷哼出声,叛逆地撇开睑去鄙视他。

  她再宁死不屈,袁灭还是有本事不顾她个人的意愿,替她做决定。

  对她倨傲的反抗视若无睹,直接将她连衣带人的扔进水塘里,他像个出战沙场的大将,只管下达命令道:「没见过比你更脏的女人。给我待在池子里,乖乖的洗乾净再出来。」白衣对开,露出泰半深麦色胸肌的肌肤上,浮著一层薄薄的水气,想是抱著尉迟涟漪在寨里认识环境,运动过量的成果;至於避免曝光过度的一半布料则沾满尉迟涟漪用来遮掩、伪装水嫩雪肤的黝土。

  他强健有力的腿岔开,环抱著胸,袁灭瞠大眼瞪视同他怒目而视、站在水中不肯动作的尉迟涟漪,对她「公然忤逆」的骄傲表现很是不悦。

  纘起眉,他极尽凶恶的警告她,「你若是不洗,就由我来代劳。」

  「彼此部是汉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倔强是最佳的保护色。纵使尉迟涟漪的心因他的警告而颤抖,她也没有让袁灭看出来。苍白著容颜,她压抑直线上升的怒火,沙哑的声音,嘎嘎作响。尉迟涟漪挺起酥胸,硬是咬牙挑战他的权威。

  「女人。」早觉得她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妆扮很碍眼,很想看她换上罗裙的袁灭,决定将他的信念贯彻到底。

  嘟哝一声,他扑通下水,不耐烦的瞥一眼打三天前便开始在身旁老是跟前跟後,不时发出怪声,鬼吼鬼叫,藉机调侃、嘲弄他的四大坛主,而水中浑身湿透的尉迟涟漪若隐若现的美丽胴体几乎让他发狂,袁灭视线阴沈,用同样沙嘎合昧的嗓音,沉沉地低吼:「全部给我滚开。」

  坚毅的脚步走向一脸惊骇莫名、以赢弱双手护卫清白的尉迟涟漪。

  拉开粉嫩的小手,撕开她不肯脱下、让人生厌的粗布衣裳,惊艳到底的袁灭怔忡想道:细腰窄袖的胡衫穿在她身上,不知是怎样的风情?

  「不要……」她当然知道袁灭想要干什么,他鹰隼般的锐眼无庸置疑的写满欲望,而尉迟涟漪是容不得他把自己当成待宰的野兔--明知会把它宰来吃掉,还猫哭耗子假慈悲替它梳理毛发,让它以最美的姿态被宰。

  挣脱不开袁灭几乎揑碎她手腕的手,跌进水中,她狼狈地瞅著讪笑不已的四大坛主,祈求袁灭不要当众侮辱她的呻吟,「拜托。」

  「寨主,人家小姑娘说『不要』,你干嘛非强迫人家不可?这『不像』你的作风喔!」札木耳鲁直憨厚的个性,实在不忍心看寨主像玩老鼠似的玩弄她。虽然寨主本来就不懂得怜香惜玉,视女人为禁留、玩物,可以用过即丢,但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而言,终究残忍了些。

  偏偏恶劣到底的男人,还有成堆成塔的女人不以为意,拚命祈盼他的青睐,想要替他暖床,札木耳想到就要捶心肝。

  呜……他可爱的紫凤凰,就像那堆没见识、没常识,外加没知识的庸俗女子,不知把他的温柔当宝,只会欺负他,害他有够嫉妒头头,呜……

  不过想想,也难怪老大像个急色鬼似的,巴不得当场要了她。小姑娘如玉凝脂的肌肤,白嫩白嫩,真是敢爱敢恨、享受阳光的苗族女子所比不上的。看来看去,还是紫凤凰配他最恰恰好,一个锅跟一个盖嘛!谁也没占谁便宜。

  「札木耳,寨主解决『需要』曾几何时要你置喙了?嘴巴闭起来,没人当你哑巴。」紫凤凰眼睛喷火,手中的牛鞭跃跃欲动,更想一鞭了断小妖女,替代她的位置同寨主戏水鸳鸯,双宿双飞。

  「滚!」不管袁灭有多嫌恶这些无聊人的「打扰」,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面无表情的盯著尉迟涟漪不断挣扎、吃水呛咳、凄苦可怜的小睑,石头般的心肠,敛去狂傲释出柔情;手臂挥扬,他以两分功力隔空打水,溅得四大坛主们一身湿,又刚好让他们产生「痛」的感觉,袁灭火大地咆哮,「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生气了,生气了。寨主生气了。清场清场--」怪叫数声,拄著拐杖,笑看寨主失常的铁彧推推这个、踹踹那个,闷笑著替可怜寨主请走各大瘟神。

  「寨主,你要『清理』小娘们,让我来就好了。」紫凤凰犹不死心的看著袁灭轻柔的拉出尉迟涟漪,妒火中烧。

  「不用。」袁灭言重意赅。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再不识相,他真会以非常手段把他们「修理」得金光闪闪。

  「住手。」怀抱残破上衣,尉迟涟漪虚弱的直往後退。

  尽管她闪避的彻底,还是躲不开他坚定不容反抗的手如影随形。

  她是不怕死,怕的是与娘亲冤家路窄,在阴曹地府或极乐世界相遇;偏偏死亡是她唯一的手段。

  若是袁灭欺人太甚,她宁愿锲而不舍以死解脱。

  「不,想都别想。」粗糙的手指覆向尉迟涟漪带点黑、却不失细致的脸搓揉,袁灭慵懒狂傲、不厌其烦地打断她寻死的念头。「别再动自尽的念头,诚如口前的警告,你该知道你率性而为『了却残生』的後果,会是西门豁被剜面刨首、曝尸荒山喂食秃鹰的下场。」

  闷不吭声的尉迟涟漪,脸色果真苍白得更彻底。

  看来她是想起他的警告了。满意的点头,他有些残忍的继续践踏她的自尊,「要一个无辜的生命为你命丧九泉,我想你也不忍心吧?」欺近她的睑,逼向一颗颗如珍珠般的贝齿,袁灭粗略的手指扳开她的嘴,不允许她咬住下唇伤到自己。

  不费丝毫气力的接替她的手,取来经过他的拉扯成就为破布碎布块,袁灭汲水为她抹去脸上泥巴,刚硬的动作在轻触嫩滑的肌肤後,转为轻柔。

  「你--究竟有何打算?」著迷的盯著他足以蛊惑人心的火眼,尉迟涟漪不由得配合宁馨气氛轻声咕哝。

  「我意欲如何,你还不清楚吗?在弱肉强食的朝代,女人的价值不值一两。不过,我保证会比上青楼寻花问柳的登徒子还要温柔以待。」袁灭随著她的情绪起伏,亦不愿破坏彼此和平的气氛跟著喃喃呓语。

  猛抽口气,面对强势的袁起,和戒备森严、地势险峻的雷火寨,尉迟涟漪自知一时三刻内是逃不出土匪窝的。既然寻死无门,就需苟活。闭起双眼,她虽是气得咬牙切齿,仰起白皙的颈部趋向他,犹是不服输的挑衅道:「你想羞辱我?」

  「客气,只想请你为我暖床。」抿起嘴,袁灭笑得狂傲。

  这性烈如火的冷冽女子,装著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她以为他忍心让她死吗?

  怔忡之余,抚触她颈项的厚掌盈盈一握,在她远然瞠大的美目中,一举撷取她口中的芬芳,满意的听著宛若天籁的嘤咛声,袁灭阖上眼,低低叹息。

  尉迟涟漪不懂,一个杀人不眨眼、专靠奸淫掳掠为生的土匪,怎么能够以钢铁般的意念摧残她的自尊,又能够拿捏分寸不伤到她分毫、动作轻柔的服侍她,用无声的方式祈求她的主动臣服?

  袁灭猖獗霸道的摸样,应是浑然天成,与天俱来的吧?!若是如此,他肯用行动示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他总是恶声恶气的警告她,成功的让尉迟涟漪收敛起世俗礼教的教养,认可他的说词--她究竟无法眼睁睁的看著西门豁为她而死;根深柢固的执念,亦无法任他肆无忌惮的手在她身上游栘,侵占所有。

  推开袁灭的脸,尉迟涟漪星眸迷蒙,泪水汪汪。撇开头不愿正视他,旁徨无依的心喟然:逃不开的肌肤相亲,会给她带来怎番的际遇?

  禁锢的心,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侵占分毫,袁灭却轻易攻陷她冰冷已久的心,态意挑拨她潜藏的热情,执意要她体无完肤、赤裸裸的面对他。如此狂狷不群,又魅光四射,她没打算跟他便罢,要跟他,必然会想尽办法倾注她的爱,而那後果肯定不堪想像……

  茫然的未来,让尉迟涟漪想来战栗不已,袁灭却把她这抖动的举止,错看成畏冷。  升华的柔情酝酿成怜惜,他略带责备地叨絮道:「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爱乾净,大唐礼仪是这么教导闺女的吗?」

  灰败的色泽洗净,露出光华柔润的肌肤,挑逗著袁灭,渴求他的碰触。

  「你不配跟我谈大唐礼仪。」连正视他,尉迟涟漪都嫌脏。

  「是吗?」袁灭没空生气。

  粉白黛绿的尉迟涟漪彻底撩拨出他潜藏在内心深处最深沈的欲望,他明显的感受到下面的亢奋在蠢蠢欲动。眯起双眼,他要在非常克制的情况下,才能抑制体内的骚动,不饿虎扑羊,直接在水塘里要了她。

  丰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

  瞧瞧尉迟涟漪是如何虐待自己得天独厚的身体的?粗布芒鞋,一身乞丐妆扮,不但折损了她的青春,更糟蹋上苍赐给她的美好身段。

  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的袁灭越想越气,呼吸越来越沈重,眼神越来越阴沉,让尉迟涟漪越来越惊恐。

  他为何生气?尉迟涟漪又不懂了。

  强盗头子全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莽汉。

  他要她,自会掠夺,为何在她饮恨承受的同时,意识到他顾虑她的情绪转折?

  正当她困惑之时,执起她下颚的手给了她答案。

  袁灭再次吞噬她不久前才饱受凌虐的红唇,尉迟涟漪心想:也许他真的很生气,气她的违抗,非常的生气,气得想当场杀了她--第一步便是从她的嘴踩躏起。

  闭上眼,承受的依然不是杀机,而是袁灭强取豪夺的亲吻,至此,尉迟涟漪已懒得再做无谓抗争。

  要比力气,她斗不过他,那么就比个性吧!

  若是袁灭以为得了她的身体,就能够让她一辈子匍匐在他脚下,就让他去自以为是!她对死人有过承诺:一生不爱上男人。不管他对她做过什么,她永远都是独立的个体,独立的尉迟涟漪,大唐鄂国公不欲人知的女儿;他别妄想她会主动迎合,为他融化冰冻已久的心。

  尉迟涟漪的柔顺,让袁灭误以为她终於想通了。

  抑下充斥内心的狂喜,停住啃食她雪白胸脯的嘴,和无所下在、极具侵略性的双手,他在紧要关头顿住。

  袁灭鹭猛的双眼在向尉迟涟漪证明:再粗狂的男子,也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  他要地,不过不是以水为床,以天为证的情况下。他要在他的床上好好要她,好好咀嚼她的滋味,此处不宜,他要带她回屋,享受销魂的两人时光。

  推开她,距离自己一臂之遥,袁灭爱怜的瞅著她嫣红的脸庞,幼时的记忆流泄,他猛然想起让父亲魂牵梦系的江湖奇女子--凤翔。

  尉迟涟漪的容颜,仿佛跟当年享誉武林的第一美女凤翔重叠了。

  幻影,夺去袁灭的呼吸,靠著胸膛规律的浮动,证明他还存活在世间。神色一闪,他匆匆为她清洗乾净,打横抱起她,一个跃步,袁灭和她回到位在山寨尾端的住处。

  落了房锁,确定碍眼的坛主们不再前来叨扰,将她放倒在床,强健有力的身体附上尉迟涟漪虚弱无语的柔软,灼热的唇在她脸上、身上凌虐。

  ∞ Φ  风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风の谷  Φ ∞

  时间总是过得好快不是吗?被抓来雷火寨已有月余了吧?

  尉迟涟漪尽量不去注意土匪头子袁灭的情况,管不住的双眼,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直朝他所在之处飘去;看他打著赤膊在烈焰下洒著汗水操练属下,看著寨中居民对他投以倾慕、崇拜的眼光。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缝补著袁灭刚才扔给她的破外衣。

  远远瞧见尉迟涟漪没啥精神的呆坐在半山腰的凉亭上,袁灭浓郁的剑眉跟著拧成一团。真搞不懂这小娘们干嘛不看开点,每次见到她,都是带著忧郁、苦哈哈的一张脸,「戒备森严」的防范著他,倒像他会把她吃掉似的,让人瞧著不舒坦。

  男人不都是女人的天,一但让她产生归属感,便该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不是吗?偏偏尉迟涟漪特立独行。

  初尝云雨的娇羞挥之不去,转个弯,尉迟涟漪就把他当仇人来恨了。

  欢爱过後,她像是要刻意激怒他似的,瘫著死鱼般的身体僵直在床畔,戒慎万分的瞪视他,让他倒尽胃口。

  端是如此,冷凝的尉迟涟漪还是再次挑起他甫沉淀下来的热情,让他像饥渴的猛兽只想再次吸吮地、膜拜她如玉凝脂的娇躯;而她的拒绝则是绝对的断然不依,袁灭久不跳动的青筋浮动,火冒三丈。

  「不,别再来了。你再碰我,我保证你三日三夜下不了床。」

  坚定的小手拿开袁灭的禄山之爪,尉迟涟漪冷然的瞟了一眼他赤裸的欲望泉源,目光转向雕琢百鸟图的床顶,威胁之意凿凿。

  袁灭当然不至於自作多情到把她的威胁想像成旖旎浪漫的需求,身上被她泄愤般抓刮出来的伤痕还隐隐作痛,欲求不满的袁大土匪大生闷气,转过身,砰地甩门而去,找到紫凤凰弥补尉迟涟漪的不足。

  天下的女人莫不把他当宝,总为他狂猛的床第表现兴奋到痛哭流涕,以求他无尽的欢爱,而尉迟涟漪居然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她才好。

  紫凤凰是不是对他下蛊了--下了迷恋尉迟涟漪身体的蛊。

  袁灭坦然承认:他永远也要不够尉迟涟漪。

  征服小女人的决心,在尝过她的味道後变得狂炽,而视他为草芥的尉迟涟漪,却把他的需求无度解释成「强奸良家妇女」,冷嘲热讽的践踏他,令他气忿。

  她该庆幸袁灭已不是当年的火爆浪子,视女子为敝屣、以玩弄女人为天职的个性,近年来真是收敛许多,要不,今日的对待,可就不是柔情的模式了。

  她该了解,所有凶神恶煞、粗鲁的行为举止,都是为了要挽留她,希望她留在他身边的伎俩。尉迟涟漪是该觉得光荣的。袁灭从不眷顾一个女子三次以上,而她已让他破除禁忌。肌肤相亲若是无法达到他得到她的目的,他会矢志努力,以期达到目标为止。

  掠夺、鲸吞蚕食,是强盗的本性。袁灭是强盗中的翘楚,尉迟涟漪想摆脱他,根本是痴心妄想。

  刻意将线头跑出泰半的外衣袖口撕扯的更加破败,袁灭凶狠狠地大步冲向她,「女人,衣服破了,补好。」

  「我不是雷火寨的女仆,没有义务替你缝补衣裳,你大可找紫凤凰为你献殷勤。」撇开的脸,有著浓郁的醋意,尉迟涟漪没好脸色给他看。

  「我偏要你替我补。不补,我会杀了西门豁出气喔!」看来她是知道他跑去找紫凤凰解决需要了。尉迟涟漪满是醋味的小脸,让袁灭一扫数日来悒郁,笑得非常开怀。

  「强盗、土匪。」抿紧嘴,尉迟涟漪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没错。老子是强盗、土匪,」袁灭向来勇於承认他不光彩的盗匪身分,撩起嘴,他极尽讥讽道:「而你目前落在老子的手里,自该为我做牛做马;把我伺候的舒坦了,我自会考虑是否让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去取悦我的下属。」

  「你……」

  尉迟涟漪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袁灭却开怀大笑,表情狂狞的走开。

  「姊姊……」怯怯的叫唤声,遏止了尉迟涟漪想一把撕毁手中衣物的冲动,对著天真无邪的小孩,她情不自禁的倾注柔情,怕吓著她似的轻问:「什么事?」

  「你不要生寨主的气好不好?寨主人好好,会送米给阿娘煮饭饭给大家吃饱饱,阿好像新买的呦!」抚摸布料的手爱不释手,小孩儿想到只会煮粗茶淡饭,不会缝补衣服的娘,露出唾弃的表情。

  「想学吗?」小孩儿发亮的眼,让尉迟涟漪露出难得真挚的开怀笑容,她决定倾囊相授,以报答小家伙对她的推崇。

  「嗯!」点头如捣药,小孩儿开心的嚷著要学,乍然抓住她衣领拎开她的紫凤凰则黑著脸,抢过尉迟涟漪手中的布料,嗜血的看著因她用力过猛、来不及绞断的缝线画伤她的手,渗出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裙上,她笑得好不幸灾乐祸。

  「活该,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你流血流死算了。」泛著阴险的眼,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的手绞断,雪上加霜一番。

  「你……」尉迟涟漪当然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每个人都知道,紫凤凰是尉迟涟漪的替身,为寨主暖床的放荡女。偏偏寨主当她是可有可无的抹布,闲过即丢,难怪她要恨她,想要她死。

  袁灭那种人,不值得她眷顾,紫凤凰想要,免费送她,尉迟涟漪也不心疼。

  傲然的抬起脸,无惧的瞪视她,大有跟她卯上的意味。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不服呀!」紫凤凰最看不惯矫揉造作的汉家女,扑向前去就想给她一顿好打。

  闭起眼,她等著看她多有胆子在寨主视线范围动「他的女人」,等待半天,没有等到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手却让人紧紧扎住,以紫凤凰拿来伤人的衣料为她止血。袁灭挥开紫凤凰还想冲过来的身子,将她甩倒在地,怒吼:「你做什么!」

  「寨主……」紫凤凰盯著袁灭当尉迟涟漪是块易碎瓷器的小心呵护著,不经意的嫉妒透过两眼喷火。

  「你别想要我替你洗衣服。」收拢的秀眉,非常不赞同的看著他将染满血污的衣服抛向一旁,再瞧瞧紫凤凰肿起的脸,尉迟涟漪不禁有些同情的睇视她。

  紫凤凰当然瞧见她眼中的怜悯,愤然起身,哭吼著:「不必你猫哭耗子!」甩著泪水,她飞奔远离……

  「来人!拿金创药来。」袁灭才不理会尉迟涟漪的抱怨,他狮吼般的叫声,引来一阵骚动,整座山寨霎时热闹滚滚,端热水的、递药罐的人,让尉迟涟漪误以为他们是来参加送丧典礼的哀客。

  「血多到足以死人,你的手也未免太细皮白肉了吧!」袁灭气急败坏的叫声,奇异的让尉迟涟漪温柔以待,难得的笑脸,就算让袁灭瞧得心荡神驰,也还是不肯对他撒娇,执意挑战他的怒火。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一死百了,我还巴不得早死早超生。」

  「你别想,」袁灭无意品尝肝胆俱裂的感觉,箝住尉迟涟漪的手紧得足以捏碎她。「除非我答应,否则你想都别想。」

  「是啊!我知道你比较喜欢亲自折磨我,反正我也看破看开,懒得再跟你斗法,随你吧!」尉迟涟漪苍白的脸让袁灭几乎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搂紧她的臂膀有力,尉迟涟漪不再傲然反抗的结果,让他感到嗒然若失。

  男人天生犯贱,越得不到手的越想据为己有。从承认他迷恋她的躯体到整颗心沦陷给她都还不自觉,袁灭狂妄的心焦躁不安;对新生的感情无法适应,最佳的掩饰动作,便是默然的为地上药。

  上好的金创药疗效卓越,没几个时辰,尉迟涟漪手上的疤痕开始结痂。她拍抚小孩所展现出来的柔情,让袁灭心生一计;翌日,就又换了两个绑冲天辫的小男孩取代小女孩,笑呵呵地趴在石桌上,张著圆滚滚的眼,晶晶亮亮的瞅著尉迟涟漪瞧。

  「什么事?」放下手中针线,尉迟涟漪好脾气的问两个小孩,对拿她当怪物研究的小朋友,似已司空见惯。

  「姊姊,我叫小三子,住在山腰的草屋里。」个头较大的,以老成持重的口吻,礼貌的自我介绍,之後换上忐忑生硬的表情,他怯生生的问道:「听寨主说你会写字是不是?」

  「是啊!」也许是她惯然的冷漠吓著了天生热情的苗族小孩,先前的经验,让尉迟涟漪不敢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继续手上的缝纫工作,她缝著袁灭两日来第四件扯破的上衣、长裤,不经意的回应。

  「那--你可以教我们吗?」小个头的叫四毛,求知的渴望让晶亮的黑眸发出熠熠光辉,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寨里也有会读书写字的「女」夫子。

  「寨主没有请夫子教你们识字吗?」尉迟涟漪不信,小三子和四毛则愧疚不安的扭动身体,一派做坏事被逮的无辜。

  「有啊,平常都是君坛主教咱们,不过坛主有事出寨去了,没有空,就没有人教我们啦!」

  尉迟涟漪发现小三子跟四毛称呼坛主的口音,浓浓浊浊,荒腔走板的异常可爱,忍不住纠正:「是『坛主」。人跟人讲话谓之『谈』,阿娘将饭弄熟给你们吃的过程叫『煮』;坛主的正确念法跟『谈煮』一样,不是『毯猪』。世上没有用猪皮织成的毯子。」

  「谈煮。」两口黄牙开心的跟著念,小三子见她哂笑颔首,跟著笑容璀璨。

  「对。谈煮。你们两个饿不饿,该回去吃饭罗!」取出手绢拭去两人鼻头上的灰,尉迟涟漪慈爱的轻笑。

  「姊姊,我们喜欢你教我们识字,你请『宰猪』让你当我们的夫子好不好?君『谈煮』教咱们汉语教得好烂。」皱著鼻头,四毛舍不得的目光,眷恋的纠缠在尉迟涟漪身上,第一次用正确发音称呼「坛主」这个称谓,让他兴奋的脸红扑扑的。

  「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称为『债主』;不叫『宰猪』。」尉迟涟漪恨不得痛宰袁灭,以此为喻,笑翻适巧路过听到他们对话的铁彧,让他沿路笑过去嘲笑袁灭。

  「头头,你惨了。咱们雷火寨的新科美人把你当猪宰吔!」

  帮著苗民扎牛栏的袁灭,听见他的话,挥汗如雨的挺起腰杆,蹙眉。「没头没脑的胡说八道什么。」

  忍不住想著尉迟涟漪的语意将袁灭幻想成烤乳猪,铁彧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到袁灭火大的拿脚背踹他,才略为收敛的改为闷笑。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小弟路过凉亭,听见尉迟姑娘在纠正小三子跟四毛的汉语发音,听见她大姊把『寨主』翻译成待『串』的『猪』,觉得非常好笑,所以决定前来跟寨主分享……」有一双小手扯动著铁彧的衣角,示意他停止高谈阔论。

  蹲下身平视昨日被尉迟涟漪吓哭的娃娃单单,咳著笑意,他好性子的问道:「怎么了,我的翠单小美人。」

  「铁『谈煮』断章取义。姊姊说的是--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称为『债主』;不叫『宰猪』。你乱讲。」义正辞严的指控他,单单气嘟嘟的嘴脸,红得像熟透的荔枝。

  「断章取义?谁教你的?」铁彧抱起她,很讶异她年纪小小,就懂得如此深奥的词汇,远远瞄见尉迟涟漪似笑非笑的嘲弄俏脸,挑衅的望向这边,他恍然大悟的轰然大笑,对尉迟涟漪的尊重,似是涨高了。

  「高竿,高竿。」竖起拇指,毫不吝啬的给予赞美。铁彧欣赏她活泼的教学方式,更佩服她的反击能力。头头碰上她,应是棋逢敌手罗!

  远端的,尉迟涟漪娉婷地福了一福,牵起小三子跟四毛的手,往他们位在半山腰的茅屋里去了。

  款款摆动的身影,攫去所有筑篱人儿爱恋的目光。袁灭蓦然心情低落的吼:「工作,工作,眼睛不规矩的全部挖掉。」

  抛下锄头,他不顾众人讶异的脸,敞胸裸体的朝尉迟涟漪的方向,怒气冲冲的走去,并在半路顺利拦截,将她拦腰抱起,朝後山寨施展轻功奔驰。

  攀紧他的颈背以防被袁灭摔下地,尉迟涟漪没好气地问他:「又是谁惹火咱们雷火寨的寨主,让你怒火奔腾?」

  「住嘴。」盖住她的嘴,夺去尉迟涟漪所能呼吸的空气,等她轻呼著被甩进水塘,她才瞧出他的企图--有洁癖的霸道鬼,又要替她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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