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养伤为名义休学在家。他常常望着自己左肩的绷带发呆,无法想像竟有那种可怕的男人,能以一敌众。凭着狠劲打得他们一军人抱头鼠窜,全都负伤,几分钟就将他苦心号召了近一年的新帮派完全瓦解。
“要不是爸妈坚持立刻送我回来,我一定可以打听出那家伙的名号,带人去讨回公道!”他独自喃念着。
李杰迪不否认自己对于那个男人十分佩服,但是他仔细想过之后,总觉得对方是赢在动手前完全没征兆,让他们没有心理准备所致。“如果换作是我出其不意拿个布袋蒙住他的头,乱棍敲下去,看看是谁会赢,哼!”
不过说这些都是没用的,父母的生意因为作得还不错,送他去美国念书,没想到他却醉心于成群结党并胡作非为,结果还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又气又急的父母担心他会扯出更多问题,事情发生不出两天就亲自去把他抓回来。
看样子,当兵以前他别想再去美国了。
但这些对他而言,全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报仇。
手上的伤让他疼痛,但是心里的苦闷让他更难过,他的护照被父母扣留,也变不出离家出走的把戏,只好每天在街上闲荡,试图让心情开朗些。
“咦?那不是……”李杰迪才从闹区的电影院走出来,他简直不能相信和自己错身而过的人,就是那天出手伤他和自己兄弟的人!
可不是吗?他的锐利眼神、微鬈的金褐色头发,和高人一等却不算很壮的结实身材,看起来瘦瘦的,打起架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凶狠,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否则对于不久以前才见过的自己实在不该认不出来。
李杰迪遮掩着肩膀上吊着的绷带,快步跟在乔峻的后面,他看见乔峻手上提着一百货公司的纸袋,便大胆的走近在瞥见里头全是夏季衣物,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台湾的秋天有时还是很炎热,刚从美国过来的人。定会受不了,所以才需要添购适合的衣物,他必然是为了某种原因来台湾的。李杰迪心思转了一圈下了结论。
他继而想到自己在台湾也有一群伙伴,见乔峻并无朋友随行,报复的念头便油然而生,可是因为得先知道乔峻到底是何方神圣,落脚何处,所以他趁着街上人多,就算乔峻发现也不敢对他怎样的情况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跟踪他的乔峻上了计程车便打算回饭店,李杰迪也招了一辆计程车跟在后面。
李杰迪喃念着, “哼!这次敌明我暗,如果我再不能把你撂倒,我就宣布退出江湖!”
李杰迪默默想着乔峻曾“指点”他的每句话,发誓就如同乔峻所说的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就让乔峻永世不得翻身!
* * *
赵贝茹才刚开始教了一、两天的课,正庆幸教小朋友并不困难的时候,没想到就开始遇到挑战。
夏玉顺趁上课之前,私下提醒她。“一般而言,肯花钱让小朋友来学钢琴的家长,都会要求小朋友认真学习.相对的你也比较没有管理上的困扰,但凡事总有例外。”
夏玉顺对她的好感在音乐教室里可谓众所皆知。他也毫不掩饰,于公于私都常常帮助她,给她意见,不过赵贝茹只有感激,没有特别的感觉。
“等一下会有一个新的小朋友加入你的班上。”他口气神秘。“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她的父母本来要求‘夏普’推荐老师去他们家里进行个别教学,结果吕秀嫣自己抢着去,没想到小孩子本身有一点基础,认为吕秀嫣的实力太差,宁愿来音乐教室参加高级班,也就是你教的这一班,吕秀嫣因此气得哇哇叫,却又不敢对别人说,怕被嘲笑。”
他上次见她备受委屈,颇感不平,原以为告诉她这些事会让她高兴一点.但是赵贝茹却皱起眉头,“是这样吗?那说不定连我的实力也无法让她满意呢!吕老师真可怜。原来个别家教这么不好当,难怪她自愿代替我做了。”
赵贝茹竟然同情起吕秀嫣,夏玉顺见状不禁拍拍前额,他真的从未见过这种善良人类.赵贝茹的心地就和她的人一样,令男人怜爱、女人嫉妒。
不过他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交代一些制伏麻烦学生的招数,让她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赵贝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教室,目光梭巡一圈,很快便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女学生,看来大的才小学五年级左右,和她一样是长发,只不过梳成两条长辫,充分显露出倔强的性格。
赵贝茹和她对望一眼,发现她的眼神中有着轻蔑的
这个班只有六个人,由于是高级班,所以只着重于一些指法的示范,不注重练习;老师上课时同学全都围在一旁观看,不懂之处才提出求教,而真正上课时,那个小女夏却始终不愿靠得更近一些,宁愿独自坐得远远的。
“你是纪采岚,对吧?”赵贝茹见她始终无意靠过来,耐心的停下向她打招呼。“为什么你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学呢?”
纪采岚的表情依然故我, “老师的程度说不定都输给我,有什么好学的?那些对我而言都太简单了。”
口气相当狂妄!其他的同学瞬闲安静下来,都以为赵贝茹会发脾气。
“你学钢琴多久了?”她不疾不徐的问道。
“从四岁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纪采岚的口气明显的充满傲气。“如果这不是‘夏普’最高级的班,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言下之意,她来这里还是不得已的。
其他的同学,即使年纪比她大的,或许都还没有弹得比她久,所以全都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这样啊……”赵贝茹记着夏玉顺教她的,绝不可在学生们的面前失去须导地位,而现在她显然受到挑战了。“我也是四岁开始弹钢琴,可是我弹了十几年。中间也很努力,说不定不会比你差哦!”
纪采岚是第一次见到态度如此谦和,却对自己很有把握的老师,这激起她的竞争兴趣,否则她本来想以抗争的方式,让老师主动把她轰出教室,这样她就可以和家里交代了。
“敢不敢比比看?”她问。
“曲子你挑,找不看谱让你,每个同学都可以当评审,看谁的节奏、音符既正确又能表现出适当感情。”赵贝茹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表明要让她。
纪采岚原本对她的自信感到害怕,但是一听到地打算不看乐谱,立刻知道自己赢了一大半,心想长一点的曲目,动辄必须演奏十几分钟,哪有人能记得十分清楚的?何况曲目众多,自己随便挑一首冷门的,说不定老师根本就背不出来!
但纪采岚存心要赢,便挑选自己熟悉的旋律,她我到乐谱,摊开后端坐在钢琴前。
“等一下。”赵贝茹开口。
“老师想反悔吗?现在说还来得及。”纪采岚的口气完全像个大人。
“这只是个游戏,我希望待会儿比完之后,如果你输了,以后必须要有风度的保持正常上下课,如果我输了,你想要另请高明则是很自然的,我不会阻止你,好写?”
纪采岚偏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她选的是莫札特的曲子,严肃端正的格局几乎表露无遗,而且流畅度更不在话下,她在快结束时瞄了赵贝茹一眼,失手滑了半个音,但由于是急奏,所以好像没有人听出来,当她演奏结束时赢得所有人的热烈掌声。
赵贝茹对她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表现稍感许异,对她投以赞赏的眼光,纪采岚却似早已习惯,并不领赵贝茹的情。
这次换赵贝茹坐下,依样弹了一遍,但是她神情自若,手势转换之问更具美感,重点是在没有看谱的情况下,竟然把九分钟的曲目,演奏得正确无误,丝毫不差。
这次除了掌声.还夹杂着不少惊叹。
纪采岚还没听完,就知道自已输了,当她正要开口认输时,赵贝茹却对大家发表意见。“这场比赛你们是否觉得不分轩轾?当一个评审是不容易的,当参赛者将指定曲都演奏得很好的时候,他们该如何决定名次呢?我希望这个问题作为今天大家的回家作业,下次或许有人能回答我。”
赵贝茹很自然的将纪采岚揽向自已身边, “纪同学的水准真的很高。而我这次则是占了便宜,因为莫扎特是我的偶像,所以他的曲子我大都耳熟能详,如果她换成别的曲目,我可能就应付不来了,希望大家为这次很棒的师生交流再次鼓掌。”
所有人的掌声再度响起。
赵贝茹趁这时低下头和她耳语, “下次比赛时记得要专心,不要看别的地方。”
纪采岚心虚得红了脸,知道赵贝茹早已经听出来了。连带想到不可能这么巧,她会只有专精于莫札特,所以她一定是让自己的。
小小的秘密就此理在两人的心中,纪采岚第一次见到如此具有实力却又风度翩翩的人,之前的敌意瞬间融化。
她朝赵贝茹善意的笑开了,赵贝茹则摸摸她的头。
“以后我会按时来上课的,我保证。”她举起童子至的荣誉手势。
* * *
搬出来住不到几天,赵贝茹就得面临严苛的考验——走夜路。
独自走过暗巷,本来是一般人或多或少的经验,但是对于赵贝茹来说,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她实在不记得从小到大有任何走暗巷的经验,就算夜晚到外面走动,也必然有人陪着,所以当她发现从音乐教室到租屋处必须穿过一段人烟稀少、路灯常常不亮的巷弄时,不禁有点后侮当初太急着搬到外面,
但她毕竟有着属于赵家子孙的韧性,她的提包裹总是带着手电筒、一个哨子,每天经过这里时一定咬牙快速穿过黑暗的巷弄。
通常,在她下班时天还不会全黑,她可以到“顶好”买买菜或是一气民生必需品,再趁着黄昏的余晖快步走回去,不过,今天她正好因为纪采岚的父母要求她帮忙送小孩子回家,所以绕得远了些。
纪采岚终归是小孩子脾气,经过上次的“教训”,她对于赵贝茹变得敬佩有加,而且两人的感情也变得非常好,仿佛像是姐妹般。
今天父母都忙得没空来接她,纪采岚却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她宁愿和赵贝茹相处在一起。
放学后,她拉着赵贝茹的手,在回家的公车上,不停说着在学校发生的趣事。
“老师有心事?”
她见到赵贝茹并不像平常那么爱听她在学校里的事,心思不知漫游到什么地方去了,故而扯扯赵贝茹的袖子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待会儿要回自己的家?还是回外头的宿舍好?”赵贝茹算算车程,以现在塞车塞得很严重的情况看来,回到宿舍一定已经天黑了。
“老师有两个家吗?我真羡慕啊!要是我也有两个家.就不怕和爸妈吵架了,我可以躲到另一个家去。”纪采岚异想天开的说。
“胡说!”赵贝茹发觉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纪采岚已经快要进入叛逆的青春期了,她不能坐视小孩子的偏激思想。“我是因为要工作不得已而搬出来,况且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如果他们还活着,我宁愿天天在家里陪他们也不愿搬出来。”
纪采岚伸伸舌头,她没想到赵贝如谈起这种事竟然会这么严肃,只好乖乖点头,表示明白赵贝茹说的,接着自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老师的家里难道没有别人可以陪你了吗?”
“我的姐妹们正好不在。”赵贝茹想到正因为自己坚持搬出去,所以赵君吟和赵婷芳相对的就多出很多时间可以另做他用,像这一次,赵君吟上班的出版社举办员工旅游,赵婷芳正好在假期中,便跟着一起去了,家里根本空无一人。 “所以你就算回去也没用嘛!”纪采岚以最简单的逻辑作分析。
“也对。”赵贝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怕走夜路呢?现在既然连小孩子都这样认为,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到时候回到巷口大不了就打开手电筒用跑的吧!”
* * *
“真背!我三番两次来我她们姐妹,结果竟然全都不在,连个仆人都没有。”
乔峻万万没想到,自上次他从机场直奔赵家寻人未果之后,接连两次都扑空,被赵家以最简单的空城计拒于门外。
他不禁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否已经被发现。
今天傍晚乔峻再度尝到闭门羹,愤然往回走,这次他不再急着招计程车离去,而打算在附近散散步,好等整理一下思绪。
“我怎么会这么烦躁呢?”他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顺便和自己沟通。 “以前也不是没遇过这种事啊!躲债的人一大堆,还不是都被我揪出来了?没想到三个女人便让我心浮气躁,真是的。”
他抬头望向天际的彩霞,一张洁净白皙的脸庞却自他脑海中冉冉浮升,取代了眼前的美景,也告诉了他答案。
真正困扰自己的是当天见到的美丽女仆!
“我竟然会因为无缘再见她一面而感到生气?”乔峻抗拒着不想承认,但是大脑却不听指挥,将她的影像匀勒得愈来愈清楚。
他发现天边的红霞和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庞实在神似,虽说女人只要保养得认真些,几乎都能有不错的肌肤,但是那女孩不同,那种刻意以昂贵保养品保养出来的白皙和她的自然白绝对不同,那天他和她是如此接近,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不仅是脸,连肩膀光滑细腻的肤触都令他心折,让他不禁想入非非。
气人的是他虽然自认为无恶不作,但就是不对两种人下手——
一是好好讲道理的人,再来就是女人。
何况她当时的表情是那么天真,就像个天使,让他嵩腔的欲望全都消退殆尽,差点得内伤。
“该死!”他发现自己想着想着,双拳又开始握得死紧。
三番两次找不到赵家姐妹也就罢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甚至暴躁不安,乔峻赶紧试着冷静下来。
这对于在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他来说,无疑是件危险的事,他只要牵挂着任何人,心不仅容易变得柔软、易于失去防备,更因此而有所顾忌,拼命时再也无法干净俐落,对他这些年来树立的仇家而言,可就是一向利多的消息了。
由于母亲早逝,自父亲死后,乔峻本着烂命一条的想法,无牵无挂的替“景福会”打下大片的江山和过人的威望,他虽不觉得意,但也不想失去优势,所以他从没把心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过。
以前是如此,以后也一样。乔峻不断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决定以最短的时间把心裹不小心衍生的情怀全部铲除。
不过这决定似乎太迟了些,松懈的心情让他压根没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他的眼底才掠过一抹扑来的人影。一群持着刀棍的少年却同时由四面八方朝他一拥而上,乔峻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包围的都毫无所觉。
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四周暗得可以,他也不确定自己身处何处,对于地形当然更不了解,当下只得朝首先冲向他的倒楣鬼拦腰一撞,让对方痛呼着摔出去,但是来人显然并没有轻视他的实力,数个人乘机持刀棍用大的砍向他,他即使再神勇,也不禁大叹双拳难敌四手,在无可避免的挨了几下之后,闷哼着就地滚向一边。
终于,在双方的喘息声中,乔峻摸到了一面墙壁,他赶紧贴墙而站,免得腹背受敌,同时在镇定心神之后,他也看清了来人的数量和分布位置。
可是他背脊和左肩传来的椎心痛楚提醒着他,刚才的遭遇战已经让他完全居于下风,可笑的是他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乔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站得直挺挺的,让自己看来并没有伤得很严重。
其实若灯光再亮些,对方必然能看到豆大的汗珠,像冒雨一样的从他的额际留下来,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你的反应倒是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嘛!”
李杰迪轻抚染血的刀刃,再让刀锋朝下,任由血滴落在马路上,他的表情在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我知道你受伤了,而且砍中你的绝不只有我一个!”
应为他占了上风,便不像刚才如此急于解决乔峻。决定慢慢玩弄乔峻。
除了刚才被撞存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少年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仿佛这是一场轻松的伏击,每个人都快意的把玩着自己带来的凶器。
痛楚让乔峻收敛心神,他半闭着眼睛,强忍着棍如雨下之后的浑身疼痛,他从对方不懂得一次解决他的生疏态度,心头压力感到略微减轻,因为一个有经验的打手是不会留给对方第二次机会,而眼前带头少年左肩上的绷带,则稍稍提醒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依稀可辨的微光中,李杰迪见到乔峻正盯着自己的绷带,心头倏然感到凉意,为什么一个已受重伤的男人眼光却依然如此镇定?阴险的杀气在他的瞳仁中凝聚,他看来和刚才满腹心事,丝毫没有警戒之心的弱质感觉完全不同。
真正在美国须教过乔峻手段的李杰迪已知道恐怖,他被乔峻看得愈久,双脚愈不听使唤的往后退,甚至无法控制的露出骇然眼神。
”阿迪,你还好吧?”一旁的朋友见他不对劲,赶紧唤他。
“我……我没事 ”李杰迪当初找这些人帮忙的时可以隐瞒了在板鸭店发生的事,所以现在他也小能说出自己是因为看见乔峻浮现出和闹事当天相同的眼神而害怕,他大喝一声,要所有人一鼓作气的用上前去干掉乔峻。
乔峻得到这珍贵的喘息时间,虽是不长.但也足够让他调匀气息,判断出最有利的作战方式了。
他眼中精光大盛,比他们更快的冲向其中一个持刀的少年,长脚一踹,立刻将对方踢得人仰马翻,顺便夺刀在手,反身便刺进那人的大腿中。
一声又一声的惨嚎,宛如当天在“全聚德”情景的重演,只是血光杀戮的场面更添几分令人不忍卒睹的恶心感觉。
乔峻即使杀得眼红,也没忘记他们只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孩子,下手皆不会伤及要害,但是所有带刀的少年全被自己的刀插在身上,带棍的则被自己的棍子打得哭爹喊娘,总之全挂了彩。
而乔峻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至少身中六、七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左肩则根本就脱臼了,还是靠他的“经验丰富”很迅速接回去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最后,他故意让这些惊吓过度的少年有一哄而散的机会,果然众人争先恐后的溜得不见人影,连脚受伤的都不敢吭声.忍痛爬着逃走。
其实动作变慢的乔峻再打下去可能也会力竭而死,所以他只抓住了李杰迪一人,握住曾被他折断的手腕,“你为什么要追着我来台湾?说!”
李杰迪光是看到他血流满面,却仍然威武不屈、怒目圆睁的恐怖模样,就都快吓死了,哪里还敢隐瞒?
“我本来就是……台湾人,因为上次的事被爸爸……抓回来,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你,所以……”他说得吞吞吐吐。
乔峻不禁感叹自己是愈来愈退步,连这些日子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他转向李杰迪,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打打杀杀,说你不适合的吗?”
乔峻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可是他仍然死撑着问李杰迪。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这样都不会……倒下去?”李杰迪是真的由衷感到害怕。
“还想避重就轻。”乔峻的死脾气让他加重手劲,喀啦一声,李杰迪的手腕立刻又断在同一处,伴随杀猪似的哭喊。
“还不答应我改邪归正?”乔峻自己又清醒了些,他在猜是不是昏迷前的前兆。 “我叫做乔峻,是美国‘景福会’里的头号杀手,如果你还是执意当流氓,那么有种等到比我还强的时候再找我挑战吧!”
听到他的来头,李杰迪脸都录了,在美国,他的帮派正是向“景福会”在美西的某支部“办理登记”的啊!这样他不是等于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而他又怎知道这样一个黑道老大会亲自整治他这种小角色?
“好,我会改邪归正的,我一定改!”此时他宁愿回学校乖乖念书。
李杰迪忍痛起身追上那群根本不顾义气的伙伴。
乔峻见到暗巷中只剩他一人,晕眩至极的脑袋再也捧不住,接着,庞然身躯往下一倒。“真惨,没想到我和这么多厉害的对手打过全都没输,现在却得因为无知小鬼的暗算而必须惨死异乡……”
他身上伤得最重的其实正是一开始被砍到的那几刀,失血过多让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但是乔峻毕竟也是靠打杀过日子的人,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放弃希望,拖着沉重的身子,他边感受着伤口因为挣扎而再度进裂的痛楚,边擦着血,试图往巷口爬去.但是明明看得到尽头的巷子却偏偏如此漫长,他都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
这时一个纤细的人影伴随手电筒的灯光远远走来。乔峻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立刻趴在当场稍事歇息,可是他的双眼已经模糊,就差没昏倒而已。
赵贝茹本来就已经很怕走夜路,再看到一群负伤的少年从她身边急奔而去,不禁挣扎着是否要绕道而行,可是她认为自己既然没有惹别别人,别人就应该不会找她麻烦,所以她还是勇敢的往前回家。
“咦?那是……”
赵贝茹扶着大眼镜仔细看,再举起手电筒一照,发现有人倒在血泊中,她一心只想到救急,也没注意别的,便快步跑过去查看对方的伤势。
哪知她才蹲下,原本一动也不动的人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她不仅吓一跳,连衣服也都被对方弄脏了,可是她却动弹不得。
“救我……拜托……不要送医院……”乔峻连说话都开始吃力,但他知道这身伤若送到医院一定会引起警方注意,届时若调查出他的身分,随便栽他的赃那就惨了。
而为了不让对方跑走,他也只有抓住来人的衣服。
赵贝茹还以为他伤得不重,所以轻松的回答,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讨厌去医院啊!不去就不去,我看到我家好了,我很会处理伤口哦!”
她一向乐于助人,听到对方拜托她.便很乐意的提供她的住处借他疗伤,不像一般人遇事早就逃之夭夭了。
听到是女孩子的声音,乔峻原本十分担心,但是听她这样回答,他勉强睁开眼睛希望看清楚她的长相,摸糊之中却只见到一副大眼镜。
“来,我扶你起身,紧抓着我不要放哦!”赵贝茹努力撑着他,惟恐自己力气不够。
乔峻本来担心她只是因为被他抓住了才不得不这么说.不过看来他是白担心了,他紧紧攀着她站起来,可是被他压着的赵贝茹已是满脸涨红,羞点撑不住他的体重。
“麻烦你了,我随时会昏倒,请扶好我。”
“现在可不行!”赵贝茹紧张的说。 “我说笑话给你听好不好?请保持清醒,在躺上床之前,你千万别昏倒,我可是扛不动你的哦!”
他倒是因为她这句话而笑了一下,心想哪有人这时还有心情听笑话的?没想到她话说完,还硬的挤出一些果然不好笑的笑话,试图振作他的精神。
乔峻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目的地的,他在恍惚之间,嗅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但是他不及细想,只听到救他的女孩子说声可以躺下了,便身体一软,失去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