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吃过阿姑做的羊肉泡馍,坐在院子里午休。
佟武和把蔷薇拉到一旁,低声说:“蔷薇,你手上的戒指可不可以给我?”
“好。”她大方的褪下,交到他手中,又好奇问:“这是女用戒指,你要来做什么?”
他抓抓脑袋,“用来求婚。”
“求婚?!跟谁?”她瞪大眼张著小嘴。
“嘘——别嚷嚷。”他担心万一不成功,搞得众人皆知,丢脸死了。
“哦……难道是她?”蔷薇指著正和学生玩耍的谢琦。
“你说她会不会答应?”佟武和患得患失。
“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太不灵光了,不然就是佟武和保密到家。
“嘿嘿,小姐,你自己也忙著谈恋爱,无暇分心啊!”他回道。
蔷薇讪笑,“你快去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唉,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他喃喃的拎著戒指去找谢琦。
见他得失心这么重,蔷薇坐在矮凳上想,“武和这次惨了,真的陷下去了。”
翟仲骞跑过来坐下,问道:“他跟你说什么?”
“求婚,他……”
“什么?”翟仲骞没听清楚,霍地站起来。
蔷薇仰著头猛拉他的手,发现他比以前更加壮实,但是此刻,帅气而粗犷的身形变得无比威赫,那似冬日阳光的笑脸也立刻阴沉下来。
“是向谢琦求婚啦!”她连忙说。
“这还差不多,算他无罪。”松了口气,他的目光开始梭巡佟武和的身影,果然见到他和谢琦在屋檐下说话。
不久,他整个人跳起来,向著两人的方向大声喊道:“成了、成了!蔷薇,她答应我了!”
“这家伙倒是和你很友爱,什么事都先想到你。”翟仲骞说。
“当然,凭我们的关系密切,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她吐吐舌头,又说:“那都是幼稚园以前的事喽!”
这时,大伙都已看见佟武和牵著谢琦的手,不断的大声宣布,“各位,我们要结婚了。”
伊滕立刻说:“我早就知道了,果然被我料中。”
阿姑也说:“嗳,每餐吃饭都眉来眼去,还互相夹菜,谁不知道?”
佟武和把谢琦紧紧拥在怀里,又宣布道:“谢琦说,她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大家,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举行婚礼。”
情敌结婚,翟仲骞笑得很开心,立刻说:“恭喜恭喜!我去通知村长,请他来证婚。”
阿姑马上说:“那我可以大显身手了,我要做一桌好菜。”
小青的妈妈也附和,“我负责窗花剪纸,这是咱们陕西的工艺特产,办喜事一定要有剪纸。”
一向沉默的陆渊也难掩兴奋,“我负责连络村民,分工合作办喜事。”
谢琦含羞带怯的说:“别太铺张,简单就好。”
蔷薇笑嘻嘻的说:“武和,恭喜抱得美人归,要不是来这里,你就错过这段良缘了,所以……”
佟武和脸色一变,“不会吧!我结婚,你还来敲诈?”
“怎么回事?”刚走过来,看他一脸惊恐样的翟仲骞不解的问。
“不给?”她指一指谢琦手上的戒指,“那那个还我。”
“那个……”佟武和状似亲热地搭著翟仲骞的肩说:“翟兄,蔷薇又要敲诈我了。”
翟仲骞仍然一头雾水,转头看著蔷薇,“什么又要敲诈你?蔷薇,你常做这种事?”
“我只是要他捐款。”
“做什么用?”翟仲骞笑问。
“这里地震过后,校舍倒了一半,而且剩下的也很破旧,设备不良,我希望可以重建一所具规模的小学。”蔷薇解释道。
佟武和说:“这里由政府负责。””
“话是没错,但即使赈款拨下来,也不够建一所小学。一
“唉,蔷薇,你管太多了,一个人能做多少事呢?何况我们已经尽过力了。”佟武和不赞同。
“我才不理这么多。”她蛮横地说:“我看见了就要管。”
“全世界其他地区还有很多这样的个案,你能管得了多少?帮得了多少?”
“你错了,我们能做多少就是多少,能帮多少就是多少,小小学校可以让这里的孩子打开知识之门,何乐不为?”她就是这么有理想。
“我深受荼毒多年,每次有事都找我捐款,翟兄,你来评评理吧!”佟武和力求支援。
“我深表同情。”翟仲骞笑得爱莫能助。
他冷汗直流,“我的天,好歹你也管管你的女人吧!”
“这样好了,我捐五十万,其余的我回去找人捐助。”翟仲骞提议道。
“真的!谢谢你。”最高兴的是蔷薇,因为得到所爱的人的支持,让她感到幸福无比。
“我说过我愿意给予你无限支持。”他微笑道。
因为像她这样的女人,身边会有保镖、司机、秘书、佣人伺候,但她却自愿跑到穷乡僻壤协助照料失学孩童,她是真心助人。
“蔷薇,我想戒指还是还给你好了。”谢琦把戒指脱下来。
佟武和大惊,“你……你这是干什么?”
谢琦叹气道:“我想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婚事还是取消算了。”
不!这婚才订了不到一个小时,未婚妻就说要取消婚约,那未免太太太……悲惨了。
“不是这样的,翟兄捐五十万,我就捐一百万。”佟武和抢下戒指,重新套回她手上。
“啊!我错怪你了,亲爱的。”谢琦顺势戴上戒指,笑得好得意。
咦?!
佟武和心跳无故漏跳一拍,他是不是掉落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陷阱”了呢?
最感动、最激动的莫过于陆渊了,他含泪道谢,“谢谢大家,我代表每个孩子向你们致敬。”
他想办校教学的心愿,原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达成,如今却想不到一场地震让他因祸得福如愿以偿。
这时,小青早已跑去通知村长,村长匆匆赶来,热情万分的说:“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们这里就是人多好办事。”
结果,谢琦所“期待”不要铺张的婚礼全走了样——
当天晚上整个石家庄张灯结彩,全村一百多位村民全体总动员,老老少少全都出席婚宴。
热闹的气氛感染许多人,笑容绽放在每个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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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蔷薇服务期满,与翟仲骞一起离开。
而翟仲骞也没有食言,三个月后,他已帮石家庄筹募到建校经费,交由陆渊与政府筹划。
回到大都市后,蔷薇依照承诺,全心投入华仁堂,接手所有的事务。
翟仲骞则是台湾、温哥华两地跑,有时候蔷薇则趁空档到台湾探望翟妈妈。
又是初冬之际。
翟仲骞在蔷薇的小楼房里休息,而她还在华仁堂处理公事,所以他只好边吃三明治当晚餐边等她回来;唉,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没错,他总觉得自己仍然没有把握,不确定蔷薇会不会属于他。
此时一阵门铃响起。
翟仲骞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捧著一大束粉蔷薇,门口有一名送他来的司机,朝他挥挥手离去。
因为小男孩捧著花而重心不稳,走进来时有些东倒西歪。
翟仲骞立刻想到那个有一双会笑贼眼的佟武和,顿时觉得气煞。他都结婚了还敢来这套?
当下,翟仲骞蹲下身来,帮小男孩接过粉蔷薇,问道:“小弟弟,谁要你送花来的?”
“我找冷蔷薇。”小男孩来到沙发坐下,那姿态神气极了。
翟仲骞打量他,顶多三、四岁的模样,一副小绅士打扮,“小弟弟,蔷薇还没有回来,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不叫小弟弟,我叫小威立。”他依然神气,一本正经模样有著大人般的沉著。
“噢,小威立,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翟仲骞以诱哄的口吻问道。
小威立坐直了身子,侧著头说:“你也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翟仲骞一怔,随即失笑,“哪有客人问主人这种问题的?”
“我怀疑你说谎!”小威立指控道。
“我?!”翟仲骞又是错愕,“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在这里见过你。”他回道。
“那你在这儿见过谁呢?”翟仲骞套他的话。
“不知道,哼!”他眉头一拧,不肯上当的样子。
大门被打开来,是蔷薇回来了,她张开双臂,叫道:“宝贝!你怎么来了?”
宝贝?!这小男孩就是蔷薇常在电话里叫的宝贝!翟仲骞恍然大悟。
小威立从沙发上跳下来,直奔蔷薇怀里,“妈咪!妈咪……我好想你喔。”
“对不起,妈咪最近比较忙,舅舅们不是在陪你吗?”
小威立嘟著嘴很不满,“大舅舅忙著谈恋爱、二舅舅的生意很忙、小舅舅去加勒比海赛风帆,只有外公、外婆陪我,可是,我还是想妈咪。”
这时翟仲骞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道:“蔷薇,这……这是你儿子,你结婚了?”
“非得要结婚才能生小孩吗?”蔷薇放下公事包,带著小威立到厨房,替他倒了杯鲜奶,又拿了块蛋糕给他,
“你跟谁生的孩子?快告诉我!”是哪个该死的负心男?让蔷薇未婚生子。
蔷薇回身看他,表情高深莫测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故作什么神秘,反正你快说就是了。”
当他发现她出身帮派家庭,他愿意接受;她已有未婚夫,他决定把她抢过来!现在又冒出个儿子?!他是可以爱屋及乌,负起全部责任将母子俩纳入羽翼下照顾,但是,他必须知道谁是那个该死的负心男,以免日后对方来纠缠不清。
“好吧!反正迟早要让你知道的。”她把小威立面向他,“你仔细看看,小威立长得像谁?”
翟仲骞呆呆的看看小威立,又看看她,表情像吞了一大块铅入肚子,因为小威立的五官,和他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连眉毛挑起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难怪,奶妈和冷家兄弟曾经说过他像谁……原来如此!
不过,她还真是没良心耶。
“你……你这可恶的女人!”他心中百感交集,盯著她,尽一切力量保持风度。
“干么,别那样瞪著我们,你会吓到小威立的。”她呵呵笑了,还踮起脚,吻去他眉间的恼怒。
笑?她还有心情笑,不!他一定要听听看,她该怎么对他解释?
他硬是忍下来,压低音量说:“说吧!”
“呃?”
“还不说!”
“什么?!”
“给你机会,快说。”
“他是你儿子。”
“但你欠我一个解释。”
“呃……”
“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的心情依然激动,看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就知道。
蔷薇被他的表情吓著了,把小威立护在胸前,“别……别这么激动,你不会想让小威立对你留下不良印象吧?”
“我能不激动吗?”他气得豁出去了,没什么好再忍耐的,指著小威立问:“原来他们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就是这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威立是我生的,怀胎十月生的。”咦!刚刚不是激动得想哭,怎么才一下下就翻脸了?
“没有我,你生得出来吗?明明就偷了我的精子,你还敢嘴硬!”他大声控诉。
这个失格的女人不但偷他的东西,还敢瞒这么久?
精子?!蔷薇难得脸红,又几乎失笑道:“什么呀?你就为了这个生气啊!”
这女人,简直是不把他看在眼里嘛!可恶、可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可是、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啊!
“你擅作主张生下我的孩子,让我莫名其妙当了爸爸,却又不通知我,这还不够我生气吗?”他最气她好像一丝内疚都没有的样子。
她又咳了一声,“这个嘛……也不能这样说,当时你那么讨厌我,我哪敢说什么,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非要找你负责,是不是?”
哼!鬼话连篇,全是胡扯!他听了在心里痛骂著。然而,唉,他没心情和她争辩,低头想著事情。
蔷薇搂著他的腰,娓娓的道来,“我知道当初的做法有些疯狂,但是妈妈逼著我结婚,我却想要加入‘联合国救援组织’,所以才出此下策,生一个继承人作为交代,这也是我当初离开你的原因。”
“你太任性了!你去救援别的孩子,却忽略自己的孩子,你真是一个失职的母亲。”他可以想像蔷薇在世界各地奔波,一定很少照顾小威立。
“我知道,但我用三年的时间完成志愿,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哪儿也不去了,我要拿一辈子来赔偿你们。”
“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他无法克制自己示弱的问。
她感性地承诺道:“嗯,我哪儿也不会去了,只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翟仲骞却摇摇头,“我不相信你。”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遭到质疑,她开始生气了。
他却更是凶狠地吼道:“你已经用光所有的信用额度,叫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这么久。”她低头郑重道歉,免得被质疑不够真诚。
“两位别吵了好吗?”小威立拉了拉他们。
翟仲骞立刻收敛,不想给儿子留下坏印象,心想也该与儿子相认了,他轻咳两声,努力思考著最适当温馨的措词,“呃,小威立,我是……”
“是我的爸爸,我知道。”小威立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太好了,这样省去许多解释,翟仲骞很高兴,“你知道,是妈妈早就告诉你了?”
“不,我也是刚刚听你们说的。”他一本正经回道。
“噢,你真的很聪明。”惊愕之余,翟仲骞更为儿子的聪明伶俐而高兴,然后摸摸他的头又说:“而且很有华仁堂继承人的风范。”
“不,”蔷薇插嘴说,“他不是华仁堂的继承人。”
“不是?!但你刚才不是说……”
“我刚才是说想生下继承人摆脱老妈的纠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得再生一个女儿才行。”
“为什么?”
“因为华仁堂传女不传男,这是创立时传下的规矩。”她的表情无奈极了。
翟仲骞更是瞠目,“没想到这里是如此严重的重女轻男。”
“是啊,所以这三年来,我和妈为了这个问题争吵不休,烦都快烦死了。”她压著太阳穴,仿佛头又疼起来。
倏地,翟仲骞也感受到她的压力,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接再厉。”
闻言她深受感动,“我爱你,仲骞。”她眼中闪烁著泪光,嘴角却扬起幸福的微笑。
“爱得足够跟我结婚吗?”他决定采取行动,逮她进礼堂“补票”。
这时,如果上帝许他一个愿望,他不要长命百岁,不期望世界和乎,不管风调雨顺,他只想蔷薇跟他白头偕老。
而蔷薇也没让他失望,点了点头许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