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还没睡?」他脱下外套往玄关处一挂。
就在他脱掉外套的同时,乃梨睇见他的新表。
那是一只名表,即使是从没使用过名牌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妳还是早点睡,免得明天又迟到。」他在她旁边坐下,帮自己倒了杯水。
「你换手表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他微怔,「这个啊?」
「是名表,很贵喔?」她语带试探。
「不知道,」他淡淡地说,「人家送的。」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详细说明。
人家送的?什么样的「人家」会送这种百万名表?
突然,她想起今晚看见的那一幕--
肯定错不了的,出门前还戴着运动表的他,在跟千金女约会后便换了一只昂贵名表,用膝盖想也知道真相是什么。
只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不是很有自尊、很心安理得吗?为什么他要出卖自己的灵魂跟尊严,去当千金女的玩伴?
「ㄟ,发什么呆?」他忽地伸手拍了她一下。
她陡地一震,反应激烈地跳开。
觉察到她的异样,他也一脸疑惑。「妳干嘛?」
迎上他澄亮的黑眸,她怎么也不愿相信,他真的是花子口中所说的那种小白脸,因为跟他同居-个月以来,她觉得他是个认真、上进的好人……
他怎么会去做那种事?他怎么会愿意为了钱而沦为女性的玩物?
「你怎不干脆去当牛郎?」当她猛地回神,惊觉到自己竟吐出这句话。
关她什么事?就算他骗女人的钱,当女人的玩物,又关她什么事?
「妳在说什么?」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没、没有……」她不知如何收拾残局,只好选择落荒而逃。「我要睡了。」说完,她脚底抹油,赶紧往房间冲。
「喂。」他忽地拉住她。
她回头,一脸惊慌的望着他。
他挑挑眉,疑惑地问:「妳今天晚上怪怪的……」
「我哪有?」被他那双锐利而深沉的眸子一锁,她不禁面红耳赤。
「真的没有?」他一脸怀疑。
「真的。」她甩脱他的手,「我真的要睡了,你别害我迟到。」话罢,她冲进房里,飞快地关上了门。
他站在房门外好一会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翌日,在跟花子前往电视台参加选秀会的路上,乃梨跟她谈起了昨晚的事。
「什么?!是真的?」花子惊讶。
她点点头,「他说是人家送的。」
「人家?什么人家?妳怎么不问清楚?」
「我怎么问?」乃梨睇了她一眼,幽幽地说,「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说的也是。」花子皱着眉,沉吟了一下。
「乃梨,」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脸严肃,「我看妳还是赶快搬家好了。」
「搬家?」乃梨一怔。
「难道妳还要跟他继续住下去吗?」花子紧张兮兮的,「妳不怕他哪天袭击妳啊?」
乃梨蹙眉一笑,「不会啦,我们都一起住了一个月了,他……」
「妳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花子打断了她。
「可是上次我喝醉,他也没对我怎样啊……」
「也许他那天刚好不举啊。」
听花子这么说,乃梨忍不住笑了,「妳在说什么啊?」
「妳还笑?」见她还笑得出来,花子一脸严肃地告诫她,「妳要是吃了亏,到时可真的只有哭死的份了。」
见花子如此关心自己,乃梨心里一暖。
「放心,我会搬的。」说着,她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再这么跟他住下去也不是办法……」
其实早在昨晚,她就已经动了搬家的念头。
不是因为考虑到自身的安全,而是她不想再这么下去。她清楚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只是室友那么纯粹,而这份下纯粹的情愫让她彷徨迷惑,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
觑见她幽幽的神情,花子心头一抽,「乃梨,妳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迎上花子试探的目光,她勉强笑着:「唉呀,妳说什么嘛?我只想朝演员之路迈进,其它的我都不想。」
花子眼底还有怀疑,但她知道不管她如何打破砂锅问到底,乃梨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没有。
不过她相信以乃梨的智能,就算真的对那个人动了心,也能理智判断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选秀会后不久,便公布了入选名单,名单上没有花子,也没有乃梨。
虽然不好受,但这已不是第一次,因此两人都没因此而感到特别沮丧。
花子因为约了男朋友看电影,所以一出电视台就先行离去。
目送花子离去之后,乃梨幽幽地回望着电视台的大门口。
「唉,」她轻叹一声,「我真的跟演员这个工作无缘吗?」
她该不该放弃她的梦想回九州呢?但是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成名的她,又怎么有脸回去见父亲?
而对于父亲来说,她的失败会不会又是他另一次的伤害?
「爸爸,我真的好想你……」
「永山小姐……」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有人叫住了她。
她一怔,连忙回头。
「幸好妳还没走。」追出来的是刚才负责评审的其中一名制作人。
他叫吉行淳,今年三十八岁的他,在业界挺有名气,制作过几部收视率极高的连续剧。
「你好,吉行先生。」她朝他一欠身,「请问有事吗?」
吉行淳的目光紧紧锁住了她,「我要开一档新戏,里面缺了一个女配角,妳有兴趣吗?」
「ㄟ?」她一怔。不会吧?她刚才落选了耶。
「我觉得妳挺有潜力的。」
「我?」她有点受宠若惊,「可是评审都说我演戏时缺乏感情,无法融入角色耶!」
他一笑,「那是靠经验的累积,妳不必担心。」说着,他拿出一张名片,「如果妳有兴趣,明天晚上九点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们再详细谈谈吧!」
他将名片交到她手中。「希望妳能来,明天见。」话罢,他旋身而去。
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乃梨还是觉得像在作梦。
是真的吗?机会终于来敲她的大门了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到家时,她发现谦次已经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桌上摆了一大盘的综合寿司,看得出他刻意帮她留了一些。
「妳吃过了吗?」
「还没。」她态度显得淡漠。
「我帮妳留了一些,应该够吃了。」其实他在买的时候,就已经算上她那一份了。
「不用。」她冷淡地走进房间。
出来时,她手上多了些换洗衣物,平常总是笑咪咪的脸上覆着寒霜。
他不是个迟钝的家伙,当然感觉得出她有点不对劲。
「妳是怎么了?」
「没有。」她转头回答他,然后踱到他面前,「对了,这个月的租金,我过两天再给你。」
他微怔,「不必了,我已经付给房东了。」
「不,我会把我该付的部分还给你的。」她一脸冷肃。
他皱起眉心睇着她,若有所思。
「还有,」她直视着他,续道:「我会开始找房子,一找到,我就搬出去。」
「为什么?」他一愣。住得好好的,她干嘛搬?
「什么都没有。」她说,「我只是觉得跟你住在一起不方便。」
「不方便?」他蹙眉一笑,「有什么不方便?」
「ㄜ……」这会儿,她说不上来。
是的,虽然男女同居一室,但事实上,他确实给了她相当大的私人空间及安全感。
他将房间让给她睡,也从来不侵入她的私人领域;家事的分配上,他没占过她便宜,有时甚至做得比她多。
硬要说有什么不方便,大概只有在她「大姨妈」来时,必须将用过的「苹果面包」妥善处理罢了。
「妳从昨天晚上就很不一样,为什么?」他盯着她,像要看进她心底去似的,「该不是我做了什么惹到妳吧?」
她摇摇头,「没有。」
「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她低头不语。
「喂……」他伸出手推了她肩膀一下。
此时,她觑见他手腕上的表,分外刺眼及痛心。
「不要碰我。」她退后两步,反应显得激动。
她心底有一种不知名的痛楚,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深刻,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啃蚀着她的身体般。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察觉到她眼底的困惑及迷失,他可以确定她是遇到了某些她解决不了的事。
「没有。」她断然否认,「就算有也不关你的事。」话罢,她旋身就要冲进浴室里。
他一个箭步上前,攫住了她的手。
她一转身,激动地将换洗衣物全往他身上扔。「不要管我!」
她失常的反应更激起了他对她的关心,「我怎么能不管妳?」他火热的眼睛注视着心慌的她。
迎上他犹如火炬般的双眼,她发现自己竟打从心底颤抖了起来。
是的,她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但是……她怎么能喜欢他?
「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帮妳的。」
看着他充满诚意的脸庞,她心里一酸。
「我才不要你帮我,不要……」她颤抖着声音,幽幽地说道。
「妳一定有事,」他凝视着她,打定主意要问个水落石出,「告诉我。」
「不要。」她秀眉一拧。
他眉丘倏地隆起,神情变得冷肃而深沉,「妳再不说,我就亲妳。」
她惊羞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妳再不说,我就亲妳。」他唇角一撇,带着种毫无顾忌的笑意。
她一震,「你敢……」话未说完,他的唇便吻上了她的。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的唇竟给了她无法形容的抚慰及温暖,而那正是她最需要的。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滋长。
余光一瞥,她看见挂在他手腕上的表。
心一抽,她猛地推开了他。「我讨厌你!」她大叫,然后冲进了房间,锁上了门。
「讨厌我?」他敲着门板,「昨天以前,我觉得妳还挺喜欢我的!」
里面没有响应,他顿了顿。
「怪了,平时都会回我两句的……」他闷闷的,「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隔天起床,他已经出门了。望着安静的屋内,乃梨突然觉得寂寞。
不过她也庆幸他已经出门,要是他还在,肯定又追着她问。
下班后,她懒懒地踱到了车站,准备回家,可她心里却有点不想回去。
她在逃避,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喜欢又不该喜欢的他。
「唉……」坐在站内的椅子上,她轻声一叹。
当初真不该跟他一起住的,要是没有开始,结束就不会这么的艰难、这么的揪心。
翻腕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九点?」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件事。
她从包包里翻出了言行淳的名片,想起他要她去见他的事情。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大事的,都怪这两天她心里只惦记着谷川谦次的事情。
抓起包包,她冲出车站,赶往名片上的地址所在。
九点二十一分,她赶到这栋新武公寓楼下,按了门铃,立刻便有人响应。
「谁?」
「呃……你好,我是永山乃梨。」迟到近半小时,不知道人家还给不给她机会。
正忖着,门开了。
她怔愣了几秒钟,走了进去。
搭上电梯来到五楼之二的门前,正巧门也开了。
「妳终于来了。」穿著休闲服的吉行淳探出头来,「我以为妳不来了呢!」
她朝他一欠,「真抱歉,我……我刚下班。」
他一笑,「没关系,快进来吧!」
「打扰了。」她脱了鞋,尾随着他进入屋里。
「妳坐。」他笑容满面,看起来既亲切又可敬,「喝什么?」
「不用了……」她恭敬而小心,「关于你说的那个演出机会,我……」
「不急。」他打断了她,然后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她本能地往旁边一挪,有点尴尬。
吉行淳不以为意地一笑,「妳自我介绍时说妳有在剧团待过,是吗?」
「是的,我现在还是剧团成员。」
「噢?」他挑挑眉,「那么妳应该有过不少演出经验啰?」
她点头,「是的,吉行先生。」
「唔……」他注视着她,沉吟片刻,「我觉得妳的条件很好,只是演出有点生涩。」
关于这一点,她知道;因为知道,她沉默不语。
「现在的电视剧多半是感情戏,如果妳太生涩,恐怕演不来……」说着,他点了烟抽着,完全不管坐在一旁的她是不是可以忍受。
谷川从不在她面前抽烟……忖着的同时,她心头一震。怎么又想起他了?
「妳目前有男朋友吗?」突然,吉行淳问道。
她微顿,摇摇头。
「那么以前总有恋爱经验吧?」
她咬咬唇,「不算有,我一直是一个人……」
他挑眉一笑,「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妳在演技上显得生涩?」
「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撇唇一笑,「我会慢慢教会妳的。」
乃梨一震。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也教她头皮发麻……
正觉得不对劲时,他忽地伸手搭住了她的肩。
「你做什么?」她惊骇地甩开他的手。
「教妳啊。」他笑着,而那笑意教她脚底一凉。
那一瞬,她明白了。说要给她机会只是个幌子,其实他是想占她便宜。
「想功成名就,总要有点牺牲,妳懂吧?」他嘿嘿笑着,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她气愤地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要!」
他瞇起眼睇着她,「别那么死心眼,目前当红的玉女明星高木彩也是我捧起来的,她就是懂得有牺牲才有获得的道理。」
「你……」原来他所说的「牺牲」就是指肉体的付出,虽说她想成为一位演员,但她还没疯到拿自己的尊严及身体去换。「放开我!」
「别装矜持嘛!」他将嘴巴噘起,迎向了她,「来,乖乖的……」
「不!」她尖叫一声,膝盖一弯,正中他的要害。
「啊!」他痛得眼冒金星,跌下了沙发。
乃梨抓起包包,冲到门口,在她拎起鞋子的同时,背后传来吉行淳不甘心的吼叫--
「我会让妳一辈子当不了明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