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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烙痕 第八章

  火盆里的炭霹扛啪啦作响,屋外的天气变得阴冷,屋内四周放着火盆无法温热室温。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一人双手抱胸、一人撑着下颚来来回回看着身旁的一男一女,一人沉着头……

  安静了半晌,任老爷才语气平静地问:“你要我答应你娶妾?”

  “是的。”任无怀很肯定地回答,但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翩翩让他觉得芒刺在背,不舒服得很。

  才刚回府的任无苍与任无习对任无怀的话感到无法理解,他们不明白,娶妻不过一轮四季,他怎就想另娶妾……他们两人再看了翩翩一眼,互相交了个了然的表情。

  好吧,他们了解他为何要这么急着娶妾了,不过……爹会答应吗?

  任无苍与任无习两人连忙将视线调向自个儿的爹身上。

  任老爷抿紧唇,一双眉纠结在一起。

  “我不答应。”        

  “爹!”任无怀备感惊讶。      

  “你娶妻不到一年就要再迎妾进门,这个家还吵不够吗?好不容易你娘她们最近安静了许多,难道就不能让我耳根多清静点,非得再娶个女人进门不可?”任老爷猛摇头。“你以为外头的人会怎么讲我们任家?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爹,我没办法与她再相处下去——”

  任老爷打断任无怀的话。“无苍、无习,你们两个先下去。”

  “可是……”

  任无习嬉皮笑脸地。“爹,我和大哥才刚回来,也得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呀,怎么把我们赶出去呢。”

  “叫你们出去就出去,话那么多。”

  任无苍拍拍小老弟的肩。“走吧,无习。”

  任无习实在有点不甘愿出去,可是又没办法,只好拖拖拉拉地,放慢步伐,直到看见门在他的面前被关上,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呶呶嘴。

  “二哥和二嫂是不是处得不愉快呀,否则成亲不到一年二哥就吵着要娶妾。小时候二哥连命都要用块玉来守着,哪可能有多余的体力应忖另一个女人的压榨。”

  任无苍二话不说,就是一记折扇伺候,任无习抱着头哀嚎。

  “大哥,你手里的铁扇别乱挥……哎唷——叫你别乱挥你还乱挥!”任无习高大的身子连连打得往地下钻……如果地如泥能钻的话。

  任无苍是个练武之人,手中那把铁扇子,能当折扇风,运以内力起的风大能涛,小能去暑,铁扇与头壳,当然是铁扇利害,因为铁扇是不会喊痛的。

  “你没事就去茅房里蹲着,少给我找事做。”这一路上他已经为了他这个二弟,多抗了很多事做,好不容易安全回到家,他可不希望外头的一切再来一回。

  “二哥真可怜,娶了个毁了容的二嫂。”任无习不停揉搓打痛的头壳。天,都肿起来了!他哀怨地瞪向一旁的任无苍。

  “你是眼睛被牛屎糊住了是不是?”

  “什么意思?”好痛。

  “难道你看不出来,无怀的妻子脸上涂了好厚一层水粉吗?”

  “那又怎样,嫂子可能是要遮丑吧……不过那水粉的品好像不怎么样,不仅遮不了丑,还变得……变得……更丑。”任无习音量不敢太大声,毕竟是自己的嫂子,总不能说得太伤人。

  一记铁扇砸下,又是哀鸿遍野。

  “大哥,我会变笨的好不好?”痛死人了!任无习痛得想尖叫。

  “我不打你就已经够笨了。”铁扇拍拍掌心,指了指跟前抱头跳脚的任无习。“亏你,三天两头往女人乡里钻,居然会看不出来无怀的妻子脸上的水粉是在遮掩——”

  “是啊!是在遮掩丑态——唉唷!”

  “她在遮掩美貌!”任无苍咬牙切齿,想确定一下自己还要不要、不值得留在这里和这笨弟弟谈下去。

  任无习睁大眼。“美貌?”        

  “无怀的妻是个美人胚子。”任无苍一脸不敢置信地皱睨任无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我当然……我当然看得出来呀!谁……谁我看不出来了!”逞强!

  任无苍干笑两声。“是唷。”他大步往自个儿的院落移,决定不与任无习再扛下去,省得将一双手搁在任无习的脖子上。

  可,任无习可不这么好打发,依旧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还在身后滔滔不绝地追问。

  “大哥,你说嫂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无苍闪个身,轻松跃过低只往花园里走去,任无习和双手双脚奋战了一会儿后才顺利跨过柘杆追去。

  “大哥你别走这么快……慢点……我又没学武功……慢点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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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的大厅里,只剩一对痴女怨男。

  “你满意了。”火炬般炽烈残酷的眸子朝翩翩射去,任无怀严厉地瞪着她,彷佛想将视线化为刀剑,将她置于死地。“你一定很满意你所听到的,你一定很满意,你的计谋得逞了?”

  “我没有。”她的心,滴着他永远也看不见的血;那伤口,千年都无法愈合。她痛,她酸,她却无处诉。

  她爱他,可得到的却是让心一次又一次的伤疼,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被扯了开来,沁出一滴滴的血珠子,直到愈合的伤处完全裂开,伤口更加扩大。

  “不懂?”他光明正大的瞪着她。“你以为收买下人,收买了爹娘,收买任府上上下下的人,就等于收买了我吗?你错了你错得彻底!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他气愤地拍桌弹起身。

  终于,她无助地落泪了。

  “我就你这么讨厌?无论我做了什么,在你眼就是这么不堪,而那个扁羽呢?不论她做了什么,在你眼中就是最神圣的?!”她再也受不了地大声叫嚣。

  他粗鲁攫住她的手反折,忽略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瞪大愤怒的双眼。

  “你不配喊她的名字。”他冷酷无情地芒告。“我告诉你,若你再这么不安分,我会休了你,你看着好了,我一定会休了你,哪怕爹娘如何反对,外头的人如何看待,我一定会休了你!”

  看着他愤怒的俊容,她心里的凄楚有谁知道,她爱他,但心受到两极的折磨,一边忍受他的无常怒火,一边却又得到他温柔贴的对待,就像冰与火般,刺得她体无完肤。

  “如果,我不是徐家人,脸并没有毁,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遇见,你是否会对我好呢?”

  他愕然地无法回话。

  的确,若她不是徐家人,她与一般人无异,他们就不会是这样,他不会见到她就一肚子火……他瞅着她已潸然而下的两行泪,那双圆眼,像极了无辜令人怜爱的扁羽,她的唇,不厚不薄,令人想去试试它的丰厚——不不不!她不是扁羽!她是徐翩翩!他恨徐翩翩!

  “不!”他放开她,反身往门口躲去。“不可能!不可能!”他回身以闪着怒火的眼睛瞪她。“这辈子你永远都是徐家人,你身上永远流着徐家人无耻、自私的血缘,你的脸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我恨你,我们这辈子不是可能以和平的方式相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不想再在她面前多待一刻,抛下伤人的话语后,大步迈开冲了出去,独留伤心无助的翩翩,一人待在大厅里,无言嚷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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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树旁,一个人影正慢慢滑落……

  “你怎么了?”路过的翩翩赶紧奔过去扶住他。

  任无延脸色苍白,任翩翩扶住他。他反过身背靠着树干,虚弱地对她俊笑。

  “没事,只是肚子阵阵抽痛,全身都没力气。”

  “你是不是病了?!”

  任无延抬头望着翩翩,苦笑了下。“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更像病人。”他将整个身体靠在她身上,气若如丝。

  她苍凉一笑。刚从最爱的人口中听见恨她的话,她的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我扶你进房去。”她扶着任无延走回他的房间,半途喊住丫环要她去请大夫。

  将他安置在床上,见他脸色更加苍白,她担忧地问。

  “你吃了什么东西吗?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她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发觉并没有异常,但他的脸色自得像张纸一样。

  他摇摇头,突然肚子又是一阵抽疼,他扶着肚子侧躺,身体像煮熟的虾子,卷了起来。

  “好痛。”

  “这样不行,我看不赶快将大夫请来不行!”她连忙跑到外头去,胡乱抓住一个丫环。“去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请了,刚才听牙儿在前厅嚷嚷着无延少爷病了,急急忙忙跑去请了。”

  “烧个热水到无延少爷房里来好吗。”

  “是,我这就去烧热水。”

  丫环没多担搁,连忙跑到厨房去烧热水,而翩翩则踅回房里,守在任无延身边,看着他猛冒冷汗,手揪着肚皮只差没疼得在床上翻滚,她备觉不舍。

  “你要不要紧?我让丫环去烧热水来了……不对,我怎么要她去烧热水来,应该叫她在府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治肚子疼的药才对!”才想到,她就又跑到外头去,看不到任何下人,她只好自个儿去找了。“你先在床上候着,我去替你找找看。”

  语毕,她急急忙忙奔往前头主屋去,没心思也没力气去注意有双闪着火炬的眼瞳,正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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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怎么可能?”翩翩不敢相信地呆楞在那儿,脑子里还在咀嚼刚才任三娘那番震憾人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任三娘拿着拧干的湿布放到任无延的肚上。

  接过自个儿娘递来的热布,他放到肚子上,热气透着肚皮送进了体内,他觉腹中的绞痛缓了许多,只是他那格外好看又圆的眼睛直碌碌地盯着任三娘不放,嘴角边微微的抽搐着。

  “娘,你肯定是在和我说笑。”

  任三娘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谁在和你说笑,老娘才没那心情和你玩。”

  任三娘的话像洋炮,轰地一声在任无延面前炸开来。

  “不!这是不可能的!”他抱头吱叫。

  翩翩眉头皱了又松,她不可置信地摇头,慢步往床边靠近。“娘,你说无延……无延他……他是……”她震惊地不知该如何启齿。

  见没人肯相信她的话,任三娘气急了,恼羞成怒地扒开任无延的衣裳,搞得任无延怒火中烧咆哮个不停,连忙奋力抵抗自个儿身上这件华丽绸衣。

  “娘你在做什么?”

  “老娘在扒你的衣服!在做什么……你自己不会看!”

  “男女授受不亲,娘你胡涂了啊!”任无延左闪身往床里头躲。

  “你喝老娘的奶长大的,和我谈男女授受不亲?你脑子都拿去装米糠了!”任三娘禄山之爪朝任无延伸去,硬是将他揪出来。

  “娘你的力气何时变这么大了?”任无延抵死不从,两人形成拉锯战。

  这时大夫也请来了,两人也累得气喘嘘嘘。

  “大夫你来得正好,替他好好把把脉!”任三娘指着任无延的手发抖着,气也喘得不像话,一副刚和牛百战过后的样子。

  “是。”大失依言坐在床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臂把起脉来。毕竟不是把女人的脉,倒是省了放下纱幛的麻烦。

  一刻过去,大夫眉头越皱越紧,松了手后又重新把起脉来,最后连他都急出冷汗来。

  “夫人,少爷的脉络……”

  “怎样?”

  “少爷的脉络太……奇特了。”

  “如何奇特法,大夫但说无妨。”

  “大概是小的学术不精,竟然在少爷的身上把到……把到女人家的脉络。”大夫汗颜地抬不起头。

  任三娘朝任无延投去一记“你找死了”的厉眼。

  “大夫你没把错脉。”任三娘转头面对任无延,虽然对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脑子可能因此坏掉变白痴而感到可怜,但总好过一出生差点就做了老爷好友的偏房娘子好些吧……呃,虽然这个谎言骗了他甚至是骗了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十数载。

  “那么敢问大夫,小女患得是何种急病?”

  “呃,天癸。”大夫的汗越冒越大滴。

  “喔——天癸。”任三娘朝任无延扯扯眉,一副“你还当老娘是庸医”的表情。

  “这种妇人病只要多喝些热的,如果腹疼得话就像现在这样,敷个热布缓和疼痛,天癸初来时,长短时间不一,往后就会慢慢固定下来,倒是不需要用什么药材医治。”

  “谢谢你,大夫。”任三娘唤来丫环。“带大夫到前厅休息,喝个甜汤。”

  “是。”丫环领了大夫就走。

  房内只剩三人——

  “娘一定和大夫串通,我怎么可能会是女人?”任无延终于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连说话能力都恢复了。

  “翩翩,你去检查,这样他就没借口了。”

  “这……”翩翩裹足不前。老实说,连她都不敢肯定他究竟是男是女,而且就像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他嫂子耶,如果他是男的,那她不就算不守妇道,犯了罪了。

  “翩翩,娘保证没事,你就去查看一下,让无延没话说,若有什么事,娘替你顶着了。”

  “这……好吧。”翩翩缓缓靠近,而任无延则困难地咽口水,频频后退,一副即将被侵犯的脍怯模样。“无延,还是你自个儿拉开衣裳好了,我不碰你。”她退而求其次。

  任无延想想似乎是同意了翩翩的话,迟疑了会儿后拉开衣领。自己拉开衣领总好过被人硬扒开得好,而且他身上这件衣裳是新做好今天才刚穿上而已,他可不想人扯坏领口。

  “这!”翩翩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

  任无延烦燥地立即合上衣领。“干嘛一副看到妖孽的表情?怎样,我是男人,不是娘说的女人吧。”唉,和她们穷搅和了下,害得他肚子又犯疼了。

  任无延抱着肚子无力地瞪着跟前的两人。

  “无延,你真的是女儿身呀?”翩翩才一叫,任三娘马上捂住她的嘴。

  “别嚷嚷,这事可还不能让人知道。”她才不想被老爷扒去一层皮!

  “嫂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上有女人有的东西了?!”他身上又没有抹胸。

  “无延,你有对……”翩翩嚅了嚅嘴,最后痛下心道。“你有对乳。”这种话说出口连她都觉得羞。

  当然,任无延立即被翩翩的话气红了脸……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羞得,他立即拉开衣领一角角,独供自个儿观赏。

  这是……乳?他是知道他的胸膛比哥哥们得来得厚实,可是也没有女人家的那么夸张呀?

  可是……这形状又和小时候在娘身上看到的很像……任无延抬头,皱起眉往任三娘身上睥了睥。

  “怎么,想瞧瞧娘的比较一下是不是?”任三娘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扯开自个儿的衣领。

  初见到衣领里的抹胸,任无延立即大大松了口气。还好,女人要穿抹胸,他没穿,所以应该不是女人。

  “别高兴得太早。”任三娘手伸向后头解开抹胸的结,一对乳立即呈现,也得任无延倒抽口气。

  “怎么样,究竟是娘、大夫、你嫂子的对,还是你对。”

  这下子任无延不相信都不行了。

  “可是为什么?既然我是女人,为何我从小就穿男人的衣服,教导着做男人该做的事?”如果不是天癸来,她可能被一直蒙在鼓子里!

  “这事儿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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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翩走了来,房里就留给任无延与任三娘母女俩去好好谈谈。

  这一折腾,她浑身都累。胸口忽然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鼻尖莫名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她甩甩头,勉强走了几步努力压制那股心感,但走没几步她就投降了,攀在栏杆上狂呕,不仅肚里那少量的食物都被呕了出来,到最后还呕出令人作的酸水。

  “少奶奶你怎么了?”刚领大夫到前厅去,才又踅回的丫环见状连忙扶住翩翩。

  翩翩摇摇头。“大概是太累了。”

  “会不会是被四少爷的病给传染了?”丫环担心不已。

  翩翩先是愣了愣,随即才想起,任无延是女儿身的事,现在才三个人知道,她随即摇头。

  “应该和四少爷的病没关系。”

  “没关系,大夫还在前厅里,我这就扶您到前厅去,让大夫替您把个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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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是呀,恭喜老爷要添孙少爷了!”

  替翩翩把完脉,大夫才刚报出喜讯就引来府里好多人来道恭喜,任老爷高兴得合不拢嘴,任夫人朝翩翩抛来一记认同的笑颜。

  “这真是太好了!”任老爷高兴得连连拍手。

  刺激接二连三的来,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翩翩抚着肚子,难以想像,她的肚子里正有一个孩子在成长。

  “快别站着。”任夫人将翩翩拉到身旁来坐下。“翩翩呀,你的肚皮总算是争气了。”

  “快!快去店里请二少爷回来!”任老爷高兴地连忙吩咐。

  “不用了。”

  一记冷飕的嗓音由门外飘了进来,直接飘进翩翩的心房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什么叫狂风暴雨?在任无怀的脸上就能窥知一二。

  “无怀呀,翩翩怀孕了!”任老爷高兴得不得了。

  任无怀面无表情地坐下,一言不发,众人一阵愕楞。

  “无怀,难道你一点也不高兴吗?任家有后了耶?”

  任夫人似乎察觉有异,皱起眉头观看任无怀与翩翩,一人面无表情,丝毫不见欢喜之情,一人的脸上则是狂喜。

  虽然知道无怀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妻子,但他的表情看来似乎不止是单纯的不喜欢了,而是……充满了阴森?

  “二哥?”任无习不解地搔搔头。

  “无怀,你一句话都不说,究竟有没有听见我和你讲的?你的妻子替你怀了子嗣——”

  “我听见了。”任无抬起头,却直视向翩翩,翩翩被他这样一看,心里莫名害怕,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宣布:“我要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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