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言坐定后不等默湘开口先发制人。
"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买虹霓,希望你能念在姊妹的情份上通融一下,好不好?"
"默言,你是知道的,我生平无大志,好不容易立下了开PUB的志愿,也好不容易想实行创业的鸿图大计,这也许是我一生最初也是最后的希望了,你忍心看着我到头来一事无成吗?"沉默湘今天穿了一身的香奈儿,连雨伞用的都是香奈儿的。
"我很想帮你,只是我没那么多现金嘛!"默言试图晓以大义不成,只好用哀兵政策。
"那就卖掉虹霓嘛!我们可以和买主交换条件,聘你为专业经理人来经营。"看来,默湘是有备而来的。
"就算买主愿意花两千万买虹霓,也不能保证会雇用我为经理人。"
"放心好了,我已经先帮你打听好了,对方说没有问题,大姊和二姊也赞同这个作法,她们也急着要用这笔钱来渡过难关。"
默言听她笃定的口吻,心凉了半截,顿时,头疼了起来。她可真是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你们连买主也找好了?"
默湘点了点头,有些洋洋自得地说:"我们怎么说也是好姊妹啊!我当然会先为了你的前途来作打算啰!保障你的工作权也是应该的,不然你为虹霓花了那么多心血,岂不付诸流水吗?"默湘说得正气凛然,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
"买主是谁?"沈默言倒了两颗止痛药配了开水吞。
"宜人传播的老板骆宜人。"沉默湘边检视她新上漆的指甲边同默言说,一副事已成定局的轻松。
"骆宜人要买虹霓做什么?你怎会和骆宜人扯上关系的?我不记得你认识他。"
"唉呀!也不是要多熟的朋友才能作买卖啊!虹霓是赚钱的企业体,只要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出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默湘把涂了寇丹的手指在默言面前晃呀晃,继续说:"小妹,你看我这颜色如何?珊瑚的颜色,正好衬我的衣服。"
默言被她丢下的手榴弹炸得体无完肤之际,根本无心与她切磋色彩学。
"你怎么可以告诉外人想卖虹霓的事?就算是赚钱的公司,被你这么一么喝,有谁还会相信公司赚钱?"沈默言咆哮着说。要不是她的理智仍在,她真会把默湘给丢出大门。
"我……只不过是放了一些风声罢了,谁知道会有那么多的人来出价呢!"默湘被她这么一吼,也有着满腹委屈,本以为她这回的意见、看法很高明的,没想到却被默言臭骂了一顿。她边说边走了出去。
默湘走后,默言忽地想起了那张两千万的支票,拨了何牧风的办公室专线,无人接听;响了很久后,只传来秘书小姐甜甜的声音说:何牧风正在开会。
大概是所有的中国人都爱开会吧!好像开个会什么事都能解决似的,从上级政府各部门到小老百姓的办公厅都是如此,不断的会议、不断的争议。
"何时能开完?"她的头真的快炸掉了。
"老板没说,要不要报上你的姓名试试看?也许老板可以先接听你的电话。"
"好吧!如果我有这么大的面子的话。"
大约过了六十三秒左右,何牧风的声音响起,在她头疼之余这声音彷如天籁。
"昨晚怎么不说声再见就走了?"看来他倒是有一丝介意她的,不然怎会如此礼遇。
沈默言本想先与他客套一番,实在是头痛难耐,只好开门见山。
"虹霓卖你两千万,买不买?"
"怎会想卖我呢?你不是一直当她是你的命根子吗?把命卖给了我,你还能活下去吗?"他在取笑她。
"你若不买的话,骆宜人要买下它了。"沈默言气若游丝。
"听牧雷说你三姊逼你买下虹霓的所有股份是吗?"
"不止是三姊,就连我大姊、二姊都凑上一脚,她们的日本料理连锁店快要垮了,要用到大笔的钱才能摆平,平日她们皆无储蓄的习惯,现在只好卖虹霓的股份?可惜我资本不够雄厚,吃不下所有的股份,与其卖给别人不如卖给你的好,起码我对你有信心。"
"我说过,可以先借给你两千万,让你周转一下,等你方便时再还给我,那你就不需要卖虹霓了。"
"好意心领,但是这么大的人情我承担不起,两千万不是小数字,我不喜欢被这么大笔债务压着,也许有一天我发了财,再向你买回来,如何?"
"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怎么了?看医生了没?"何牧风着急地问。
"只是一点头疼罢了,老毛病了。刚吞了两颗止痛药,休息一下就不碍事了。倒是你,担误了你开会的时间,不打扰你了,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深入谈谈。"
说了再见,默言先挂上电话,她实在是不舒服极了,趴在桌上勉强入睡。
大约睡了个把小时,晓韵敲了门进来叫她。
"默言,德茂大老板来访,要叫他进来还是到会客室去?"晓韵谨慎地询问,总觉得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请他进来吧!顺便麻烦你请慧明泡杯咖啡进来。"
之后,晓韵请了何牧风进到默言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我送你的玫瑰花全给了外头的小姐,你自己一束也没留吗?太伤我心了。"
"只留一束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带回家了。"
"还以为你说喜欢阿姆斯特丹白玫瑰是真的,原来只是安慰我。"
晓韵端了杯咖啡进来,似有深意的看着默言,随后带上门离开。
"你的好朋友吗?"
"嗯!另外还有漾苹,都是我的好朋友、好伙伴。"
"对了!忘了问你上次签约怎么没亲自来?"
"签约当天恰巧一个好友从挪威回台湾,急着和他见面,所以未能亲自出席。"
"男朋友回台湾?"何牧风注视着默言的神采,想看透她。
"青衫之交,知己好友。"
"你有很多这样的朋友?"何牧风问。
"不多,就他一个。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他有超过两个知己那一定是骗人的。"
"尤其是异性知己。"
她点点头说:"男女之间一般而言是不可能有纯友谊的,界限的拿捏很微妙。"睡了一觉之后头已经不再那么疼了。
"你还没回答我,喜欢我送的白玫瑰吗?"好像这是多么重要的问题似的,他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毕生最爱。"短短几个字,把她对白花的心情与喜好清楚的点明。
"你呢?决定买下虹霓了吗?我可以把近几年的资产负债表、损益表提供给你作参考。"
"目前德茂没有适当的人可以经营得比你好,买下它有一些风险。"何牧风笑笑地看着她。
"你可以请我替你经营,我会使它生气勃发,替你赚钱,财源滚滚。"这一点她十分有自信,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全力以赴之下,保持水准不是问题。
"可是我不要你像拚命三郎似的,连身体都不要了的卖命。"
"老板应该很喜欢拚命三郎的员工才对啊!怎会你不能接受?替公司赚钱不好吗?"
"适可而止好吗?"牧风是体贴她,偏偏默言就是听不出他的别有深意。
已经连续两个周末何牧风皆未到赵明眸的公馆,反常得令她十分不安。更让她忐忑的是已有将近三个月许,牧风到她这儿来只是坐坐聊天,匆匆又离开,未曾过夜,也不再碰她。问他离去后都上哪儿去了,他只说是回家。几次拨了电话证实,都证明他所言不虚。
到底是为了谁?他的心才不在她身上?
她几乎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仍得不到他的爱情,又有谁能比她更有能耐?
这个问题成为赵明眸这数月以来的疑惑。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要亲自问个究竟,查个明白;她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被判三振。
她仔细的把自己好好的修饰了一番。
决定请何牧雷提供线索,她和牧雷是有些交情的——
"怎么不去问他本人?"牧雷问。
"不敢面对现实。"
"那为何又来问我?"
"由旁人间接得到的真相,总是能暂时装作不知道。"
牧雷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珠,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喝了杯现榨果菜汁。
"我也所知有限,只知道他正热烈追求虹霓的沈默言。"他说得有些黯然神伤。"如果他想换换口味,也不需太惊讶,因为你不是第一个。"
"我不相信天下有谁比我更懂他,更能令他快乐的。"赵明眸骄傲地说。
"别太有自信。"牧雷鼻息翕然地说。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我更有魅力吗?"
牧雷看了她一眼后说:"你应该很了解牧风的,每一个情妇都有不同的魅力与风情。就我的观察,他这次非常地认真,如果婚姻是得到沈默言唯一的方法,我相信他会娶她。"牧雷淡淡一笑,看着明眸眼里的痛苦神采,无限同情。
又是个可怜的失爱女子。
"要哭就哭吧!这些年来,我看过太多女人为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