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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制酷情郎 第三章

  孙黧黄鼓起腮帮子,不知道他到底在乐些什么,索性赌气收回左手,“我不理你了。”

  裘衣羿只是笑着,他驾着马,沉默不语。

  良久,孙黧黄还是沉不住气,张开口问道:“裘大哥,昨天晚上那帮盗贼为什么会一个个倒在地上?”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揶揄着她,“不是说了不理我了?”

  “我宽宏大量,所以原谅你了。”在问话之前,她早就替自己找好台阶下了,“那帮盗贼究竟怎么了?”

  他摇摇头,笑而不语。

  “你别装傻,我才不会相信你昨晚敷衍我的话,天谴恶人可不能那么快就遭到报应。”

  “他们中了‘十毒软筋散’中毒者必沁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他还是说出真正原因。

  “谁下的毒?”话才刚出口,孙黧黄就为自己的白痴而感到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可以不用回答。”

  “那另外一个呢?为什么他的眼睛……”

  “他是被我特制的‘辣精’给熏到了眼睛,它是汇集了天下的植物所提出的。”

  “可是我没见着你拿出什么东西呀!”

  他掏出神内的一罐黑的小小圆瓶,“只要把瓶盖打开味道就足以使五步内的人眼睛瞎,如果我再持久一点,那人就会全瞎,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噢——不对!那为什么我没被熏到?还有你自己,你也没事情。”

  “那时候你靠在我的怀里,哪里熏到你?至于我……”

  裘衣羿回答道:“你见过哪个下毒的人被自己毒到的?再说普天之下,没有毒伤得了我。”

  “为什么?因为人家伤得了我。”

  “毒王。”他替她接下去。

  “对!因为人家叫你毒王吗?”

  “算是吧!打我有记忆开始,师父就要我尝百毒,所以没有毒伤得了我。”

  尝……百毒?那岂不是和史前的种农氏一样。她摸着下巴,替他感到心疼,“你师父真不是人!孙黧黄的手忽然被他用力的捉住,其力道疼得她眼冒金星。”

  “不准在我面前数落我师父的不是,我能有今天,都是他辛苦抚养我长大的。”裘衣羿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道。

  从小他就是个孤儿,要不是“药毒怪人”收留他,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是个感激之至不表于形的人,虽然他平常没表示什么,但——他绝不允许旁人批评师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批评你的师父,只是我心疼你,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她疼得眼角都沁出泪珠了还急急的向他道歉。

  就算今天被他掐死了也是自己活该,在人面前乱嚼舌根本不是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更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这岂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父亲。

  被她的“心疼”两字换回理智,裘衣羿急急的放开她,“你没事吧!”语气极为生硬。

  当她的手一自由,便让她快速的收回怀中,孙黧黄悄悄的拭去泪,“没事”她不看他,低头小心的揉着被他握得又红又紫的手腕。

  “我看看。”他见她偷偷揉着手,沉着声开口。

  “不用了。”她急急将手藏至身后,然后强笑着,“我没事,真的。”

  “让我看看再评断你到底有没有事。”

  “不用,我真的没事,我发誓——啊——”孙黧黄的手被他用力从身后扳出来,正好撞在她疼痛的手腕,她失声低叫。

  见着她的手,裘衣羿纠起眉,“该死!  自己怎么会这么用力的捉她!”

  “你的发誓真没保证。”他狠狠的盯着她。

  孙黧黄被他的怒意给逼出了眼泪,她委屈的嚷着,“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嘛!动不动的昏倒已经很麻烦你了,现在这点小伤又是自己活该得来的……我真没用,我怎么这么没用,大病小痛就是麻烦你……”

  裘衣羿被她的泪与委屈揪紧整颗心,斗大的泪珠成串的滑落在她苍白脸颊,他的手将她轻往怀内拉,紧紧的将她拥着。

  “对不起,我一时失去了理智才会将你弄伤,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也不准许你再说出刚刚那些‘没用’‘麻烦’的话,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不觉得你没用。”

  “真的?”她吸着鼻子。

  “嗯。”裘衣羿拥着她的瘦弱的身子,她身上的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的心悸动着。

  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的麻烦成了他甜蜜的负担,她那像风会吹倒般的身子、聒噪的问题、千奇百怪的表情,都深深驻人他的心中。

  “不哭了?”他逗她。

  “嗯。”孙黧黄又吸了吸鼻子,将他送上前的袖子沾的都是泪水,终于破啼为笑。

  洛阳城在孙府,孙谋四接待着好龙魏权,两人愉悦的品着茶,坐在孙府百花齐放的偌大院子中下棋对奕着。

  “老四,你真的舍行让黄儿那单薄的身子旅行吗?”魏权汗口。

  “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了黄儿确实安全的和裘衣羿在一起,我这个老人担心什么?”

  魏权摇摇头,他这个关外关内四处跑的商人都没他放得开,“老四,你这个读书人的思想观可放的真开,孤男寡女的一路旅行,啧啧,幸好我没女儿。”

  孙谋四白了他一眼,“他们会结婚的。”

  “你这么肯定?”

  孙谋四点点头,自信心十足的道:“黄儿的容貌就连长安城内的名妓都自叹不如,我相信她定能捉的住裘衣羿那小于的心。”

  魏权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这年头的女人个个健硕丰腴,少了点女子的娇媚,但黄儿却具备了,瞧她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男人怔怔的失魂半天,再加上她舞的一手好琴,啧喷!除非男人瞎了,否则不可能放过黄儿的。

  “对了,我有件事要向你请罪。”孙谋四放下棋子,说道。

  “噢!”他这老朋友要向他请什么罪?“是关于黄儿离家出走的事,我使了点小鬼计……”孙谋四缓缓道出如何用计让孙黧黄离家出走的事怀情。

  在听闻他的说辞之后,魏权微微蹙起眉,但随及又舒展开来,笑呵呵的抚着自己的三羊胡须,低言,“也罢!反正我这个商人在黄儿眼底早就是个见钱眼开、浑身铜臭味的奸商了,多他个一两个罪名,也无所谓了。”

  “谢谢老哥哥不怪孙某之罪。”

  “都多少年朋友了,以我们俩的交情还会在意这一点点小事?”魏权抚着下巴,扯开话题:“下棋下棋,我推了一个礼拜的商事,可不是要来这儿听你对不起这、对不起那的,下棋吧!”

  孙谋四点点间,拿起棋子,“下棋吧!”

  “裘、裘大哥,这是哪里?”孙黧黄望着这旅行数十天来第一次见到的宠伟建筑而激动的拉着身后男人的衣服道。

  “知道‘壁绿洲’吧?”裘衣羿问,“这建筑物是肃州十字街的中心钟鼓楼。”

  肃州她自然听过。她还知道它是有另一个名字叫“酒家”,想传是西汉因兵多酒少,霍将军便下令将御酒倒人附近的金泉中,让兵土欠饮,因而得来的名称。

  “钟鼓楼?听说它与万里长城的嘉峪关遥遥相望,二楼的西面还高挂着‘气阗雄关’的木匾。”她喃喃的道出从前从孙谋四口中听来的事。

  面前的钟鼓楼立于砖楔台基上,为三层结构的塔形楼,通高约三十公尺,雕梁画栋,玲珑古朴,真是栋雄伟的建筑。

  “丫头,你倒是颇有常识嘛!”裘衣羿赞赏的看着她,讶异到她虚弱的身骨还能装同这大城市里常人道不出的事物,瞧她眉飞凤舞的模样,他不禁爱怜的抚去她额前的乱发,替她梳理着。

  本来裘衣羿是不打算再进任何城里,而一路直达玉门关的,但是见到她前几天要露宿荒野时,蹙着细眉,嘟着嘴又不敢叫屈的模样,他还是打消了原本的决定,来到这儿。

  毕竟要她这样一个娇弱的俏姑娘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这实在是苦了她。

  见她一脸得意的模样,他不禁想要捉弄她一番,“既然如此,裘大哥要考考你。”

  孙黧黄挑起一道眉,一副放马过来的俏模样。

  “这钟鼓楼可通肃州东南西北四大街,这四个券门上积压有四个门额,它们分别写了些什么字?”这可是要有心人才能注意到,恐怕连这儿的居民都没注意这事,这回可考到她了吧!“分别是‘东迎华岳’‘西达伊吾’‘南望祁连’‘北通沙漠’这四句门额贴切标明了这儿的地理位置,我说的对不对呀?”

  “丫头,你不仅有常识,还有知识,这不禁让我怀疑你曾在这儿住过。”他挑高眉。

  “早说了我学问渊博了。”

  裘衣羿摇摇头,这丫头是小看不得的。

  他拉了拉马绳,赤马缓缓的朝东大街走去,这东大街与其人他三条大街相比,是安静许多,坐落于街尾的清真,除了进贡时,才会为东大街带来热闹的气氛。

  赤马停在清真食堂前,裘衣羿率先下马,然后才将孙黧黄抱下马。

  “累了吧?!”他的眼底净是温柔,虽然面孔仍是冰冷,但已经够让她窝心的了。

  “不累,我还有力气四处逛逛。”她展开笑容,替他拍掉肩上的尘土,然后掏出怀中的绣花手绢,轻轻的替他拭着脸上的沙灰与汗水。

  裘衣羿被她亲热的动作给惹得内心狂跳,他粗鲁的拉下在他的脸上不停动作的小手,“以后不准在大街上做这些公然调情的动作,人家会笑你不守妇节。”

  又来了,他又开始专制了,孙黧黄受不了的在心中呻吟。

  她嘟起小嘴,自己是关心他也!  “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找别的男人替他擦汗。”

  “不准!”裘衣羿恶狠狠的低吼。……他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画面,但是光是想,他就受不了!他不要她替自己以外的男人做任何事!孙黧黄调皮的笑着,低头看见他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你最好把我放开,否则人家又要说我不守妇道,说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了。”

  裘衣羿百般不愿的松开手,她对他笑了下,就转身进入食堂里,他也跟了进去。

  “客官,请里面坐,要住宿还是吃饭。”马上就有个店小二迎上他们。

  “先给我们两间上房。”裘衣羿冷然开口。

  除了孙黧黄,他仍然是冷面待人。

  “是,客官。”店小二答道,然后转过头,对着掌柜的高喊,“两间上房。”

  “裘大哥,我饿了。”她拉拉他的袖子。

  裘衣羿温柔的捏她的鼻子,“马上就喂饱你的肚子。”

  店小二才转回头,就对上这一幕亲蜜的画面,他呆了呆,刚刚他还看着裘衣羿的冷面直冒冷汗,没想到自己竟会见到这样温柔的—幕,真是……

  恐怕是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吧!店小二欣羡的望着他们,想到自己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小二哥,我们要吃饭。”孙黧黄动人的喊着,那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声音让店小二为之一振。

  啧啧,这样天仙般的姑娘,柔得似水、美得如画,恐怕是关内来的黄家闺女才能出落得这么标致吧!“小二,我们要吃饭。”裘衣羿见面前的店小二望着孙黧黄望得两眼都要脱窗,嘴角都要滴口水成河了,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燃起,他冷冰冰的大声道。

  “是,客官,请随小的来。”店小二急急领着他们到堂上坐下。

  恐怖!这男人冰得足以媲美祁连山上的冰雪,和那如花般的姑娘相比  简直是糟踏了姑娘!“裘大哥,你吓着小二哥了。”孙黧黄小声的道。

  “吓死他最好。”他冷冷的道。

  她看了他一眼,冷硬的笑容像是罩上了层冰霜,“你生气了?”

  他抿着嘴不答应迳自坐下,她叹口气,也跟着坐下。

  “管官,要点什么?”

  裘衣羿像是没听见般,怒视着前方,一时之间气氛尴尬了起来。

  孙黧黄伸出小手,轻摇了一下他的手,“裘大哥,小二哥问你要些什么。”

  他像是感觉到她手的冰冷般,回过神来盯着她,“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冷?”

  “我冷。”她见他一副凶巴巴的,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小声嗫嚅的回答。

  刚刚躲在他温暖的怀里还觉得冷,现在才一离开,她就从脚底冷到头顶上了。

  “该死!”他低声咒着,他怎么忘了这肃州的温度和洛阳差了许多,依她虚弱的身子,根本受不了这他认为是怡人的气温。

  “过来这儿坐。”裘衣羿指着身旁的椅子,孙黧黄听话的乖乖移位,人才坐稳,她就被他纳入怀中。

  “裘大哥,这样——”

  “不准说话。”他生气的打断她的话,然后抬起头,对站在一旁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店小二吩咐,“元宝发菜、植物四宝、祁连牦牛柳、雄关酥、百花沙鸡,再加一壶清酒。”

  “是。”店小二啊个首,退了下去。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不解的问。

  “气你,不懂得爱惜身子,冷了也不会说一声。”

  “我怎么晓得会冷,平时都在你的怀里,谁知道一下马就冷起来了,总不能随便找个男人依靠吧!”他搂着她,表情不再冰冷。

  “嗯。”她紧靠着他,温暖重回他的身边,“裘大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沙州。”

  “你要去做生意吗?”她随口问道,因为,沙州是中原与西域必经之地,驻于此的商人很多,是丝路的转驿站。

  “不是,我们要回家。”

  “家?”她重复着,她以为裘衣羿没有家,像他这样一个孤云鹤般的人,应该是不会喜欢有个家的。

  裘衣羿嘴角微微扬起,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确实不喜欢有个落脚的地方,但“幽悠小筑”不同,它是个与世隔绝的僻静住所,每年他都会回去住上一阵子,顺便料理那一大家子的杂事。

  “喝口茶。”他替她倒了杯热茶。

  这时店小二也把食物端上桌来。

  “客馆,嫂夫人,请用餐。”店小二招呼道。

  嫂夫人?!孙黧黄脸马上红了起来。

  “小二哥,我——”

  “谢谢,你可以下去了。”裘衣羿打断她的话,让店小二退下。

  “裘大哥,你为什么不解释。”她娇红了脸嚷道。

  “解释什么?”他打马虎眼的回问她,嘴角上不自觉地泛起得意的笑容。

  “解释——算了!吃饭吧!”她才没那个脸皮再重复一遍,好似自己很想做他的妻子般。

  孙黧黄刻意掩饰住心中听到小二哥称呼她为嫂夫人时的欣喜,故意板起脸。

  “我喂你。”他拿起筷子。

  她挑高眉,“不用了,我有手。”他干嘛忽然要喂她?“你的手动得了吗?”他看了一眼她的右腕,前几天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她的手腕,到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

  “可是——”她整张脸通红着,这么多人在看,怪不好意思的。

  “端到楼上好了。”裘衣羿温柔的道,在这儿喂她进食,确实不合礼仪。

  孙黧黄听了他的话,如释重负的快速站起,但一般昏眩她又坐回原位。

  “该死!我不告诉过你不准忽然站起身吗?!”他脸色比她苍白的脸还要难看。

  “我忘了嘛!”她浑身无力的倒在他强壮的身上,委屈的道。

  “我扶你上楼。”他扶起她,见她要开口,又狠狠的道:“不准说不!”

  孙黧黄不满的撇撇嘴,将脸埋入他的臂膀中。

  不管了!丢脸丢死算了!以后如果没有人肯娶她,再找他算帐!裘衣羿与孙黧黄坐在窗明几净的上房中,虽说这是上房,但毕竟是关外,桌椅并不讲究,除了打扫干净外,这儿不像上房倒像柴房。

  孙黧黄嚼着裘衣羿送进的佳肴,眼睛被桌上的一瓶瓷罐给吸引住。“这是什么?小二哥干嘛端瓶水进来,漱口吗?”

  “那是酒。”

  “酒?好喝吗?我可不可以试试?”活这么大,她还没尝过酒的味道呢!听见她要尝酒裘衣羿不禁皱起眉,虽然这酒是自己叫来给她暖身子的,但是听见她亲口要求品酒,他还是忍不住不悦起来。

  他不喜欢会喝酒的姑娘,纵使这个时代姑娘家尝点小酒是被允许的,他仍然厌恶。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难喝死了。”不知何时,孙黧黄自动的替自己斟了杯酒,酒才入喉,她就被那股辣劲与苦味给难受的吐了出来。

  裘衣羿见她一脸的厌恶,蹙起的眉舒展开来。

  “喝光它,你需要点酒来暖身子。”

  “不要!这东西难喝死了!比茶还苦、比辣椒还辣,呛得我难受死了,我一辈子也不要再碰这玩意—滴。”她拒绝。

  “瞧你把这酒说成毒药似的,这酒可是用祁连山上的溶雪酿成,味道特别芬芳浓郁,称得上是良酒。”

  “管他是良酒还是劣酒,总之我不要喝。”

  孙黧黄被自个儿手上的黑底酒杯给吸引住,它的杯盘薄如蛋壳、晶莹典雅、纹理自然,她从没见过如此细致的酒杯。

  “这是酒泉的名产‘夜光杯’对不对?”她猜道。

  “不错嘛,丫头,你真让我意外。”他赞赏的道。夜光杯在爱酒的人眼里是无人不知、无不不晓,但她如此厌恶饮酒竟会知晓,也难怪他会意外。

  “裘大哥,你还真把我当成乡村野姑啦!这认识酒泉的人不认识酒泉的夜光杯,可是会知道人这还有颗大牙的。”

  孙黧黄撇着小嘴,“夜光杯到晚上时注酒人内,对光一照,酒杯会发出粼粼光辉,故名夜光杯。”

  “西周的周穆王曾用‘白玉之精,光彩夜照’、‘酒泛夜光杯’来形容夜光杯的珍稀,而王翰在凉州词内更用‘葡萄美夜光杯’来形容夜光杯,由此就可知夜光杯的声名了。”

  一旁的裘衣羿见她不疾不缓的道出夜光杯的由来,眼中的赞赏渐渐转为骄傲。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的心因她而跳,一道暖流划过他封闭多年,如冰如霜的心,一点一滴的将之融化。

  “丫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因为我聪明。”她洋洋得意的对他笑着,“如何?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崇拜我呀!不如你对我笑一笑,我就收你为徒,怎么样?”

  他摇摇头,挟菜塞进她的口中,“我吃点菜,少作点梦。”

  “啧啧啧,裘大哥,这儿就是沙州了?”孙黧黄望着面前绿油油的稻田、果园,打从他们离开酒泉之后,步行了三天,所见到的除了沙漠还是沙漠,现在能见到这充满生气门植物,她真的是好开心。

  难怪人家常说沙洲是沙漠洲。

  “嗯。”他点点头,瞄了一眼身后的小白马,“黄儿,这儿居民会越来越多,你自己上马好吗?”

  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笑嘻嘻的问他:“裘大哥,幽悠小筑在哪儿?”

  这丫头,他摇了摇头,当然知道她不肯上马,打从他在酒泉替她买了匹雪白的骏马,除了第一天曾开心的驾着它骑一圈外,之后她就成天和他共乘赤马,连理都不理它一下。

  有时他还真替马儿叫屈呢!“黑牙泉。”裘衣羿回答他的话。

  “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再过一刻钟就到了,你骑快一点行吗?”孙黧黄真的迫不及待想早一点见着他的家。

  “黄儿,你的身子骨能受得了赤马快跑吗?”他爱怜的捏着她的鼻子。

  “受得了,我现在被你养得肥肥胖胖的,昏倒都快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你少瞧不起我呃!”她翘起嘴逗他开心。

  裘衣羿爽朗的笑着,他抚着她的长发温柔的道:“好,那你就快马回幽悠小筑。”话才说完,他就用力的夹马腹。

  “哎呀!”坐了一路的慢马,速度忽然加快让她低叫起来,眼前模糊的景色吓得紧紧环住他的腰,躲在他的怀里,求得安全。

  鼻中传来孙黧黄身上的阵阵幽香,耳边有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他挪出一只手紧搂着她,感受女人柔软身子的接触,他的嘴得意的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因为赤马的奔驰,使得她细致的面颊紧靠着他的唇,让他轻而一举的一亲芳泽,他从不知道女人的肌肤能够像她这般细致、香柔。

  “裘大哥,你——”她抬起头想要他骑慢一点,但他的唇封上她的小嘴,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裘衣羿的唇触上自己最近日思夜想的红唇,他细柔的覆盖她,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传进他的口中,他的心一揪,心疼的搂着她,更加爱怜温柔的吻着她。

  被他的唇吻上的孙黧黄张大眼望着离自己极近距离的面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狂跳起来,她半是欣喜半是怜爱的闭上眼,生疏的回应着他,一双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颈,接受他甜蜜温柔的吻。

  像是感觉到她回应似的,他拉紧马绳让赤马缓行,一只手由她的腰移至她的头,让她更贴近他。

  “裘大哥,不——”孙黧黄突然意识到药味的口中,专制且占有性的狠狠吻她,吻得她意乱情迷,终于一点滴失去了理性与该有的矜持……

  终于,他的唇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他的眼中有着难藏的温柔,心狂跳着,原本冰冷的心为了她,彻底融化。

  噢!他爱她,爱极了她,爱极了她的娇弱、她的率性、她的聪明才智与她爱红脸的个性,他裘衣羿飘泊了二十七年,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现在他这只野鹤终于找到了歇息的树,他心甘情愿的接受她这温柔的牢笼。

  孙黧黄气喘吁吁的枕在他的怀中,一张俏脸红得像颗熟透的柿子,她的心激烈跳动的让她难以接受,她不依的用手捶打着他的胸,娇声的轻骂:“你欺负人!趁人家没注意,偷吃人家的豆腐,我不理你了,一辈子再也不唤你‘裘大哥’了!”

  裘衣羿开心的搂着她,任凭她的粉拳在他的胸膛上“按摩”,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难以掩饰的笑着,“没关系,不叫裘大哥可以叫别的,以后你叫我衣羿好了,这样感觉也比较亲近。”

  “谁要跟你爱了!”又是一拳,但力道明显放小。

  “你呀!黄儿。”

  “你少臭美了,我宁愿跟别的男人亲近,也不要跟你亲近。”她作违心论的嚷着。

  “不准!不准你跟别的男人亲近。”裘衣羿专制蛮横的用力拥着她。

  孙黧黄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专制霸道的不准她做一大堆事情,但就属这件事最让他窝心。

  不过——她扁扁嘴,这酷男人连讲个体己话也还是不离本行的专制。

  “就连我爹也不行?”

  裘衣羿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  “好吧!只准和他亲近。”

  “呃!”孙黧黄想着,忽然心生一念,调皮的推开他,“你不能和我太靠近,你不准许,你会生气的。”

  他皱起眉,用力的将她拉回怀里,“我不算。”

  “不算?你不是男人吗?是你刚刚自己说我只能和爹亲近的。”她嘟起嘴,“你出尔反尔,好生矛盾,我到底该不该听你的话?”

  “该——”

  “那就放开我。”

  “我还没说完,黄儿,除了我之外,唯有能和你亲近的男人就是你爹,其余一概不准。”

  “全都是你的话,我才不要听你的。”她挑高眉,挑逗的看着他。

  裘衣羿只是微笑,“你不听我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你要我的屁股做什么?!”

  他贼贼的笑着,不回答她的话。

  “不准你碰我的屁股。”孙黧黄指着他的鼻子。

  裘衣羿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如玉的手指,“你乖乖听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动你分毫。”

  孙黧黄有了他的保证,放心许多。

  “还有多久到幽悠小筑?”

  “到了。”他抬起头望着面前偌大的宅院,答道。

  “到了?”她也抬起头,惊呼声自口中发出。

  不知何时马已经领着他们离开人潮,来到了这宁静的地方,面前偌大的宅院完全用一根根竹篱有距离的围绕起来,在竹篱与竹篱的空隙中,她恍惚的见到里头的建筑。

  裘衣羿架着赤马又向前走了进去,来到幽悠小筑的大门前,厚重的桃色木门紧掩着,门前有两侧各站了只石狮子,大门上挂了个门匾,瘦长飘逸的字体题着“幽悠小筑”四字,题笔人自然是她紧靠着的人——裘衣羿。

  裘衣羿翻身下马,走到门口,不费力气的就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天!你出门都不锁门的呀!”

  “我一年才回来一次,锁上了门,住在里头的人岂不是全出不来了。”他走回马旁,将她抑下马,然后轻拍马背,赤马就像脱僵的野马向前奔去。

  “赤马——”孙黧黄见马突然跑走,担心的叫道。

  “放心,它是回去见它的同伴。”他淡淡的道。

  在幽悠小筑的后头是裘衣羿的专属马场,里头的马个个雄伟骏壮,刚刚赤马就是朝马场跑去。

  “噢。”

  “进去吧!”他搂着她,踏进幽悠小筑,先入眼的就是条碎石小径,在小径的下头是浅浅的小溪,围绕着幽悠小筑潺潺而行,小溪的两侧各种满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以及红的、白的、黄的小花朵,就像片花丛似的,让人一入内就为之一振。

  通过小径,他们来到看似大厅的堂上,朴素的摆设,几副画法,光线明亮,阵阵凉风吹袭。

  “幽悠小筑是栋转绕着方型的建筑物,共有六个房,这儿是大厅。”裘衣羿介绍。

  “你不是说有人住?怎么没见到人。”孙黧黄随口问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没事乱逛呀!”裘衣羿望着她的俏脸,乘机取笑。

  “你笑我!”她嘟起嘴,不依的嚷着。

  “有吗?我是在夸奖你活泼好动也!”他笑着。

  她皱皱鼻,好女不跟坏男斗。

  “走,我带你四处逛逛。”他拉着她的手,朝偏厅的小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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