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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主母 第六章 想要那个位置吗?(1)

  “皇甫寻要来过年?”

  皇甫寻?!谁是皇甫寻?

  皇甫是国姓,应该是皇室中人。

  成清宁想了许久才想起皇甫寻是九皇子,平时小九小九的喊,倒忘了他是天潢贵胄,皇上亲儿,排行第九还活着的九皇子。

  没错,还活着的。

  到目前为止,当朝皇帝本有十三名皇子、七名公主,可是如今还活着的皇子剩八个,不是小时候夭折便是意外身亡,这半年来更是恶耗频传,落马死的、被噎死的、久病死的,一下子走了三个。

  皇子皇甫静年二十八,是一名宫女所生,因生了皇子而封为嫔,二皇子自小身体欠安,上个月病死,四皇子十几岁时就死于中毒,而三皇子是皇后嫡出,与皇甫桓同年,被立为太子,但皇上并不喜他,认为他太平庸,毫无建树。

  五皇子早夭,为张婕妤之子,六皇子皇甫泓为皇上表妹宁妃所生,自幼聪颖,好读书,善霍,出口让,年二十,最受天子喜爱,听说皇上有意废太子,改册封他为东宫之主。

  日前七皇子坠马亡、八皇子吃汤圆噎死,接下来便是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生母不显,年纪也不大,而最年幼的皇子

  是刚满五岁的十三皇子,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宰相。

  而虽说有七名公主,但其实也死了几个,七位公主中青莲公主皇甫云,明玥公主皇甫霜比较受宠,其它的皇帝根本不放在心上,前者已招了驸马,住在宫外的公主府,后者与九皇子走得近,皇后还无意为她婚配,芳龄十三。

  “小九来干什么,他不是监军?”擅离职守好像不太好吧,这些个皇室贵胄老爱开小差,偷懒不干活。

  “前方无战事,风平浪静,他一个皇子掺和在一群军爷当中多有不便,别人不好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他也不知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彼此都不自在,格格不入。”反正没事做就四处溜达,趁着停战期间走走亲戚、串串门子。

  走亲戚?串门子?

  皇甫寻认识的“亲戚”唯有秦王了吧!整个西北有谁够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他能去的地方只有秦王府。

  “既然无法融入军队中,干么还让他来西北,怕没苦头吃吗?”他是享福的主儿,何时受过餐风露宿的苦。

  皇甫桓别有深意的看了妻子一眼,“皇上虽在壮年,但他的儿子都长大了。”

  聪明如成清宁一听就晓得话中含意,皇上还不老,不想退位,可底下的儿子等不及了,他们想要那个位置。

  “又是皇位之争……”

  “谨言。”谨防隔墙有耳。  原本以府兵居多的秦王府在这几个月进了不少下人,有的身世背景干净,是在地的西北人,有些却比较复杂,但大都有才能的,不用可惜,因此也就留下了,慢慢观察。

  如今随处可见骨架略大、体态健美的婢女、仆妇,她们经常地出入内宅,做着洒扫跑腿之类的杂务。

  王府内渐渐有了人声,不再是雄壮威武的单一声线,偶尔也有一、两声细细的女子笑声传出,柔化了刚硬的气氛。

  “哼!当皇上有什么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吃得还不如猪……”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做得好无赏,没做好人人唾弃,还留下千古骂名。

  “吃得不如猪?”拿皇上跟猪比,这……她也太放肆了。

  “难道不是吗?一般老百姓都有热汤热饭,而皇上一顿饭要走上半个皇宫送膳,御膳送到了也快凉了,还得让太监试毒了才能入口,等到能吃了,饭菜都凉了吧,堂堂一国之君吃冷菜冷饭还不可悲吗?”除了睡的女人比别人多,还有什么比人强的?

  而且到底是他睡嫔妃,还是嫔妃睡他,值得商榷,即使贵为皇上,为了平衡前朝各方势力,就算不中意的妃子也得雨露均沾,“以身相许”地讨好自己女人背后的势力。

  “宁儿对皇上那位置有意见?”皇宫是天下最污秽肮脏的地方,勾心斗角的害人无数。

  成清宁把肩一缩,偎入他怀中。“只要不是你当,谁来坐都无所谓。”

  什么容人之量,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

  三宫六院、四妃九嫔……连宫女都算皇上的女人,后宫有三千佳丽,皇上只有一个却要应付这么多女人,那得多脏呀!他用铁刷子刷也刷不干净。

  要知道唯牙刷与男人不与人共享。

  “不想当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贵不想要?

  成清宁轻碎了一声,“你想左拥右抱,佳人无数?”

  “唯你足矣。”得她为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缘。

  皇甫桓不由得感激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成清仪,若无她的拒嫁,李代桃僵的以庶妹替嫁,自己也不会得如花美眷,夫妻和顺,鹣鲽情深,夫妻俩如胶似漆的只愿比翼双飞。

  “哼!算你会说话,要是说错一句话,看我还理不理你。”敢勾三搭四,她先休了他!

  君若无心我便休,她才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看着丈夫和新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背地里咬帕子垂泪。

  以她的性子,大概会卷款离开吧!银子她要人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找不到?

  不了花银子去买,小倌楼里多得是,还会把人服侍得舒舒服服,找十个、八个美男来当“侍夫”。

  看她骄傲的神态,皇甫桓不免好笑在心。“宁儿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在西北称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闻言,她噗哧一笑,“你就不怕旁人说秦王没骨气,畏妻如虎,大男人的面子全丢光了吗?”

  “是宠妻如命,连命都可以给你了,还在乎这一点脸面吗?”旁人不知道她的好,而他要把她的好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成清宁动容地嫣然一笑,水眸清亮如黑玉。“桓哥哥,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两人永结同心,心如盘石。”

  “负了你我活得了吗?”他低笑地朝她胸口一睨,意味分明。

  男人着重的是情欲,有情才有欲。

  杏眸闪了闪,亮如明珠。“小九什么时候来?总得先把他的住处准备好,被褥什么的全换新。”

  “二十五、六日吧!赶在小年夜前,不过他也是随兴惯的,不必招待得太隆重,就当寻常亲戚走动。”

  她一听笑得乐不可支,“也只有你敢把皇子当寻常亲戚,若是我娘家兄弟来了,那才叫寻常兄弟。”

  说起来也好些时日没见到二哥哥和弟弟弘武,倒是有几分想念。

  “小九那小子也就出身能见人罢了,旁的也无其它长才,还不如宁儿你会赚银子呢!”

  打小看到大的小子,也就心思正,少些歪心眼,让人瞧着不刺眼。

  九皇子生母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也就这个贤字没把儿子养歪了,皇甫寻没有争位的野心,从不往皇上跟前凑、讨句好,性子直但也懂得看风向,很识趣的躲那些个想争位的兄弟们远些,不把自个儿搅进浑水里。

  可是世上哪有被风吹而不动的树,就算他无心,别人也认为他别有居心,想着法子拖他下水。

  少一个兄弟就少一个竞争者,没看到十三个皇子只活了一半多吗?而对有心人而言还是太多了。

  因此他不争也少不得被算计的下场,一个池塘里的鱼争着抢食,谁也跳不出这小小的圈子。

  “就会哄我,我早过了吃糖的年纪。”她也算不学无术,不待在王府里当她的王妃就好,偏要做满身铜臭的商贾。

  “谁说你吃不得糖,本王的爱妃想吃什么都行,就算龙肝凤髓也给你弄来。”一哄起妻子,皇甫桓信手拈来。

  她没好气又带了点羞恼地横他一眼。“跟谁学的满嘴抹蜜,都学坏了,以前的桓哥哥才没这么嘴甜。”

  “不喜欢?”

  她瞪着瞪着,瞪得自己都笑了。“不跟你说了,显得好稚气,我要端庄点才像个王妃。”

  “是的,王妃娘娘。”皇甫桓握住她捧着手炉的小手,嘴角微微上扬,显见此时心情非常愉悦。

  “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行走,小九怎么不赶在腊八前来,正好喝碗腊八粥。”也没几日了,大后天便是。

  一提到此事,皇甫桓唇畔的笑意稍有凝滞。“还不是为了那批粮草,前不久我给皇上和产写了家书,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如今那批粮下来了,连同军饷一同发送,只是……”

  她惊呼,“不会还在路上吧?”

  他笑得极冷。“原本预定在月初抵达,谁知等来等去等不到送粮队伍,让人去打听,说是才过了庆林县。”

  “这……乌龟走路都比他们快,庆林县距西北还有一千多里,赶一赶起码得半个月才会到,若是再延迟……”恐怕年前都到不了,几千万将士只有等着挨饿的分。

  皇上这粮给得不甘不愿,难怪要斗气了,使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也不怕寒了军心吗?真不怕他们宰了战马?他是真不想要西北了。

  皇甫桓璧冷然一厉,“所以我让小九亲率一万亲兵去迎粮,送粮队伍若走得慢他们就慢慢走,我们的人自己送粮。”

  不想走就让人赶着走,难道他们敢丢下粮车不管?

  “嘻嘻!桓哥哥,皇上肯定是气炸了,才会气急败坏的乱出招,我们稳坐泰山地看他乱,再乱也乱不过他儿子们的处心积虑。”个个都想皇上死好取而代之,真是好皇子。

  听着妻子的轻快笑声,皇甫桓的心头和她手上的暖炉一样暖,“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家无亲情。

  “王爷、王妃,到了。”缨红华盖大马车外传来呼喝的声响,升为小管事的张庆丰喊得中气十足。

  “到了?”怕冷的成清宁根本不想动,缩成一团丸子。

  “你不下车瞧瞧?”皇甫桓好笑的瞅着妻子。

  “不太想,我拉起车帘子瞅一眼就好。”惫懒的成清宁才叫丫头掀开车窗帘子一角,一阵冷风便灌入,她忽地如受惊的小猫缩入夫婿怀抱,身子贴得死紧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西北的天气真的如几个明所言,越近年关越冷,下雪了,冷,不下雪,更冷,冷得成清宁连屋子都不想出。

  可是外头的事多,不处理不行,所以她一身的皮帽、皮衣、皮靴、皮斗篷,里外两层都让针线房缝了厚厚的兔毛,绝对保暖又不透风,怕冷的人也能挡上大半寒风。

  而且她还真让人把羊给宰了,不过宰的是牧民的羊群,用银子买的,羊肉片成羊肉炉,羊大腿炖汤,府兵一万加上后山十万驻兵,人人都可以喝上一碗祛寒的热汤,暖暖身子。

  想做什么就非做不可的成清宁将羊毛佑成毛线,她试勾了一件毛线衣,虽然有漏针,针脚也不够密合,但还算做得有模有样,除了下摆有点过长、袖子略宽了些,大体上还不错。

  那件羊毛衣正穿在皇甫桓身上,大小宽度居然十分合身,他大为惊喜的以为是王妃照着他的身量做的,穿了就不脱下了,还有意无意地向他的部属炫耀王妃的贤慧。

  看到他高兴成那个样子,成清宁心塞的不好说那是失败品,将错就错的大为吹捧一番,把他乐得整天笑不可遏,吓坏了他一干部属,以为他被驴子踢着了脑袋。

  如今她也有毛线袜和毛线衣,以及羊毛毯、羊毛被,只是那都不是出自她的手,全由针线房完成。

  “宁儿……”皇甫桓想忍住不笑,但瞧见她逗趣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许笑,人无完人,我就一点点畏寒而已,谁叫你们西北的天气欺负人。”为了不被取笑,她使了点小性子。

  “是,全是西北的天气不好,倒叫你难为了,为夫的只好勤奋点,当王妃你的人轿。”

  皇甫桓一说完便将裹得紧紧的人儿抱下车,用他的大氅将两人包住,密不透风。

  明春、明桃没跟出门,不然又要叹息王妃娇气了。

  跟了出来的明叶、明心一听完王爷的话后,捂着嘴轻轻偷笑,羡慕王爷真疼王妃,连一步路也舍不得她走。

  成清宁小脸微红,“桓哥哥笑人家。”

  “是疼你,谁家的娘子能像本王这般宠着你,你说要五百亩空地,我让人在城里找了找,就这块将近六百软的荒地,原本要盖知府衙门的,但嫌弃不远处有个臭池塘而作罢,一直闲置着无人整顿。”

  “臭池塘……在哪里?你抱我过去瞧瞧……呃,桓哥哥,我自己走着去,你别抱我了。”怪难为情的。

  “你也会害臊?”他取笑道。

  成清宁羞红双颊地推推他的胸。“我的面皮薄,你再逗我就哭给你看了,快放我下来。”

  虽说她不会真的哭,但宠妻的秦王还是轻柔地放怀中妻子小心落地,她一双小羔羊皮靴子踩在雪水里不必担心会冻脚。“咦,没有想象中的冷。”

  “本来就不冷,是你老喊着冷死人。”若是没夹杂着寒冽的北风,其实西北的气候并未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皇甫桓也是挑着好天气才出门,就怕冻着了他的爱妃,一早出了大太阳,照得人暖呼呼的,的确是还有点冷,但和前几日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了。

  原本就好动的成清宁也是在屋里闷得久了,看到外头日头高照,也想出来走动走动,真的整天关在屋子里,她很快就长膘了,一层一层的肥肉长得衣服都穿不下。

  “谁说不冷,还是很冷,你瞧我小脸都冻红了。”感觉呼出的气会结成霜,变成冰凌子。

  他低头一看,剑眉倏地一皱,“抹了香膏了吗?”他指的是护肤防冻的乳霜,加了绵羊油的。

  “抹了。”

  “还是红了。”薄嫩的面皮如水豆腐,得细心呵护。

  “是呀!还是红了。”真无奈。

  她这一身雪嫩的肌肤好看是好看,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可是不敌西北的恶劣气候呀!

  想到她的不舒适,又希望自己干脆也像那些西北妇人算了,肤黑皮糙,丑是丑了点,至少少受点罪。

  “要不然回府吧!”他看了都心疼。

  捧着手炉,成清宁性格顽固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不了,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看,我好心里有个底,在开春前把集市弄起来,百姓们才有个走春的好去处。”

  “逛集市?”皇甫桓不以为然。

  她小嘴微噘地嗔句不知世情。“谁说不能逛集市,拜年也就那几天,之后就闲在家里,没事做的人会想出门走走看看。我们把集市弄得热闹点,鼓励摊贩来设摊,趁着大家手中都有点闲钱,拿出来花花好促进商业发展。”

  摊贩几日没摆摊就少赚几日的钱,他们也巴望着快点开市,好赚钱养家活口。

  “好,夫人说得对,你想往哪开始看?”经过这段时间的药浴和熏香,以及成清宁的按摩,皇甫桓的双腿可说已好得差不多了,站久了也不会觉得酸疼不已。

  “池塘。”池塘到底有多臭?

  “请。”他让妻子先行,自个儿在身后护着,省得她不慎脚滑,往后一摔,站在后面的他正好接住。

  池塘有多臭是闻不出来,因为表面结冻且被雪覆盖着,等到春天雪融了,臭味才会透出来,告诉路经的百姓究竟有多臭。

  不过不用等它发臭,急性子的成清宁已想到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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