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管他钱是哪来的,有这些钱,至少可以还给伊介均。”孙请神色疲惫的道。虽然伊介均先帮她们还了那笔钱,但毕竟是他们家的债务,没道理让他帮他们还。
“妈妈,外公为什么又走了?”恩恩不懂大人间的复杂问题,仰起头好奇的询问着母亲。
“那个人根本不配当你外公!恩恩乖,外婆带你去洗澡睡觉好吗?”孙琦牵着孙子往里头走去。
“妈,我来就好了。”
“算了吧,你今天也不好受,帮孙子洗个澡我还做得动。”孙琦朝女儿摆摆手,佝偻的牵着孙子离开。
杨巧乐长叹口气,还来不及将心思放回手上的支票,夏茵如跟夏美凤已经有如飓风似的自方才她父亲离开未锁上的大门冲了进来。
阔别五年再相见,杨巧乐依然还记得面前这张带着轻蔑的贵气脸孔。
“狐狸精,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介均?”夏美凤率先发难。
“伯母、阿姨。”她苍白着脸,礼貌的问候。
“谁是你阿姨啊?我可没有这种诈骗集团的晚辈。”夏美凤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冷哼。
五年前的景象彷佛重现,杨巧乐沉默的微垂下眼睫。
“真没想到,我跟你还会有相见的一天,而且又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夏茵如冷冷的扫过杨家简陋的摆设,脸上流露出嫌弃的神色。
“我——”
“你不要说话,现在还轮不到你开口!”夏美凤截断她的声音,恶狠狠的斥道。
“杨小妲,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羞耻心、这么有心机的女人!”夏茵如瞪向杨巧乐的目光如刃,狠狠刺痛她的心。
“是啊,这边拿了钱假装答应条件,那边却又找机会接近介均,你就这么爱钱爱到连自尊都可以不要了吗?”夏美凤不屑的嘲讽。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接近他的,我也没想到会在饭店再次遇到他。”杨巧乐极力想要解释。
“你敢说你不是知道那间饭店也是属于伊氏集团的,所以才处心积虑的应征进去当员工的吗?”不依她的言词,夏美凤咄咄逼人的问道。
“不,真的不是!”她拚命摇头。
“我真没想到,两次都会是你。”夏茵如长叹一声,“我就是担心恶梦重演,才指示范锡昆解雇你,同时让你找不到工作,好知难而退,没想到,你还是又利用了介均。”当时她没有向范锡昆问明白,否则就能提早阻堵她的阴谋,绝不让她再有机会迷住介均。
原来,她得罪的老板就是夏茵如?杨巧乐现在总算明白了。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介均,我只是无法自遏的爱他。”无法忍受被诬赖,颤抖着唇为自己辩驳。
“是爱他?还是爱他的钱?”夏茵如严厉的瞪着她。
“五年前我说过,我从来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她们都不会相信,但她绝不接受无端扣她帽子。
“哈哈。”夏美风仰头尖笑,“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我问你,五年前你干么收下我姊给你的钱?五年后,为什么又收下这张支票?摆明就是为了钱嘛,你当介均是挖不完的金矿是吗?趁他失去记忆,就又卷土重来想欺骗他?”
“支票?”杨巧乐困惑的轻蹙眉头,“我不懂。”
“不要再装了,你跟你父亲,根本就是联合起来诈骗介均的财产,果然是父女,一样的下贱!”夏美凤指着她的鼻子,宛如泼妇骂街的斥责。
“伯母,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知道这支票是介均交给我父亲的。”难怪,难怪父亲会突然拥有这么一大笔钱。
“好,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只问你,你敢说你都没有从介均那边拿过钱?”夏茵如冷冷的逼问。
杨巧乐的脸色霎时刷白,蠕动唇瓣,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辩解,因为这是事实,她只能轻轻的点头。
夏茵如冷笑的扯起唇畔,“既然如此,你就别再我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你爱的是介均的人而不是介均的钱!”
是呵,她有什么资格说她不在乎他的钱?她明明一直在仰赖他的帮助啊。
杨巧乐黯然的垂下眼睫。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道德良心,请你立刻消失,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过日子,但是我不希望你再跟介均有任何的联络。”夏茵如冷着脸要求。
“姊,你干么对她这么好?没要她还钱她就该偷笑了。”夏美凤错萼的看着姊姊。
“你不要多话。”她轻斥,径自朝杨巧乐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否则,等我跟介均说清楚你是个爱说谎的小人之后,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不要,我请你不要告诉他!”他为了她已经受够了许多苦了,她不能再让他记起所有痛苦的一切。
“可以,只要你彻底消失,离开台湾吧,大陆是个不错的选择。”夏茵如态度坚决,这一次她要将两人的关系断得彻彻底底!
“我一我会离开的。”杨巧乐咬紧下唇,痛苦的下了决定,“不过,我不会再拿一毛钱。”
“巧乐,外头在吵什么?”刚帮恩恩洗好澡,孙琦纳闷的走出来。
夏茵如看了一眼孙琦,又将视线放在杨巧乐身上,“用不着现在才展现你的骨气,我给你钱的目的是想确保你这次会彻底消失。但若你又再次食言的话,记住,我可以让你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巧乐,她们是谁?想干么?”孙琦皱起眉头,对眼前这两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没有好感。
“没什么,她们正要离开。”杨巧乐摇头,赶紧朝母亲道:“妈,你决进去,不要让恩恩出来。”
夏茵如跟夏美凤互觑了眼,正要开口,一个小男孩已经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朝杨巧乐道:“妈妈,我洗好了。”
“恩恩,进去。”杨巧乐厉声喝道。
“妈?”恩恩从未见过母亲这样凶恶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眼眶迅速泛红。
“巧乐,干么对恩恩这么凶?你吓着他了。”孙琦连忙上前安慰孙子。
“妈,带他进去,快带他进去!”杨巧乐急了,拚命朝母亲使眼色。
孙琦也开始发觉事情不对劲,点点头正要带恩恩离开时,夏茵如却高声道一“等等,让我看看他。”
“不行!你们要说的都说了,请你们离开。”杨巧乐阻挡在恩恩面前,坚决的道。
“姊,这孩子……长得跟介均有点像耶。”夏美凤说出了夏茵如心中的猜测。
“他是介均的儿子?”夏茵如急着逼问,说着上前想看清楚小孩的模样。
“不,不是,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杨巧乐将恩恩藏在身后,“请你们马上出去。”
“你说谎,这孩子明明就跟介均小时候像极了,过来,让我看清楚。”夏美凤也上前想抢过恩恩,吓得恩恩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不要这样,请你们不要这样。”面对两位长者执意抢人,杨巧乐急得快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地,一道低沉的嗓音穿透屋内的嘈杂声,让所有人的视线一起望向站在门口的高大身“介均?!”杨巧乐眼前一暗,几乎昏厥,天真的要亡她。
***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伊介均看着霎时安静下来的几个人,脸上毫无表情。
“叔叔。”恩恩哭着朝他奔去。
他抱起恩恩,犀利的目光射向母亲跟杨巧乐,“你们早就认识?”
“恩恩过来,让叔叔回家。”杨巧乐心急的想抢回儿子,但却被伊介均挡了下来。
“我不要,我要叔叔。”被吓到的恩恩,抱着伊介均的脖子大哭。
“阿姨,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伊介均不看母亲,也不看杨巧乐,直接瞅着夏美凤问。
“呃……”夏美凤看了姊姊一眼,随即豁出去道:“好吧,就把事情说开吧。”
她娓娓说出五年前杨巧乐是怎样拿钱走人,介均为何出车祸失忆,还有现在她又是怎样欺骗介均的过程说了出来一当然是以她的观点加油添醋的眨低着杨巧乐。
“不过这个孩子,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夏美凤的声音在伊介均脸色铁青的瞪视下逐渐隐去。
“不是这样的,我女儿不是这样的女人!”孙琦颤巍巍的想要替自己的女儿辩护。
“你们一家子都是一丘之貉,当然会互相袒护。”夏美凤不以为然的驳斥。
“所以……你一直隐瞒着过去?为什么不告诉我?”难怪,难怪再相遇之前,她的影像会一直如影随形的盘据在他的脑海,原来她早就住在他心中,不曾离开过。
“我不能说。”杨巧乐忍着哭泣的欲望,轻颤着低诉。
“该死,不能说什么?不能说你是个曾经为了钱背叛我的女人?不能说再次爱上你的我是个怎样的蠢蛋吗?”被背叛欺骗的愤怒让伊介均无法思考,也无法看清楚真相。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被她玩弄在股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崩溃。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无话可说。”杨巧乐含泪望向他,朝他伸出手道:“你要怪我、恨我都可以,但是请把恩恩还给我。”她只剩下孩子了,别这么残忍把孩子抢走。
“你完全不为自己辩解?”他多可望听到她说这些指控都是假的,只要她说,他就会相信她,她为什么不说?杨巧乐沉默,只是渴望的瞅着儿子。
“告诉我,你说爱我是真的;告诉我,你不是以退为进,只想从我这边得到利益;告诉我,你不是故意耍我,说啊!”他大吼。
他的怒气宛若烈焰炽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疼痛不堪,“我……”
“介均,不要相信她,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你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残废。”夏茵如就怕杨巧乐再蛊惑儿子,一时急昏了头,开口道。
“够了!你们不要再侮辱我女儿了,我女儿……我女儿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啊!”孙琦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女儿捞了这么多钱,哪里还可怜了?要我说我们介均才可怜,这叫做人财两失。”夏美风跳出来反击。
“不要再说了,什么罪名我都承认,求你,求你把儿子还我。”杨巧乐快崩溃了,只求还他儿子。
“不!你别想再剥夺我跟儿子的相处,我不可能把儿子交给你这样的女人!”
伊介均紧抱儿子,决绝的转身离开。
“不一恩恩,儿子还我啊!”她发狂的追上前,拉扯着伊介均的手。
“叔叔?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恩恩吓坏了,小手开始槌打着伊介均。
“恩恩,我是你爸爸,跟爸爸回家。”他握住恩恩的手道。
“我不要,我要妈妈,妈妈!”恩恩哭闹得扭动着身子。
“介均,我求求你,恩恩吓到了。”杨巧乐哭着哀求。
“介均,冷静一点,不要这样。”一直躲在外头的乔至高,赶紧上前安抚好友,他从没见好友这么失控过。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伊介均暴睁的眸中布满疯狂的血丝。他无法冷静,紊乱的思绪充斥脑海,一幕幕扭曲的画面让他头痛欲裂。
“介均,你没事吧?”看出异样,乔至高担忧的看着好友。
伊介均没有说话,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头痛还是心痛,只想逃开眼前这一切。
顾不了恩恩怎样哭喊,也顾不了杨巧乐的哀求,他抱着恩恩死命的往前跑,往前冲,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那恼人的痛楚。
忽地,耳边传来杨巧乐尖叫的声音,然后他的身子彷佛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去。
尖叫声,煞车声,恩恩的哭叫声霎时交杂在一起,就像甩不掉的梦魇,占据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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