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平常一样,他还是会到她店里探望她,结果不但没了原本该有的好茶,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招呼他一声都不愿意,这让他心里满是疙瘩。
打从他和巩沛辰“相好”后,两人之间的互动竟回到刚认识时的原点,令他觉得好怪,一整个想不透!
更怪的是,她店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帮忙招呼生意,对那家伙她就能笑颜以对,偏偏一见到他就敛去笑意。虽说没有恶脸相向,但却让他看了很难受。
温柔亲吻着他的女人跑到哪儿去了?她怎么会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她那明显拒人千里的表情、店里络绎不绝的生意,都让他找不到空档和她坐下来谈个清楚。
店里行不通,那他故意挑她早上会出门开店的时间,或者她打烊回家的时间和她来个巧遇总可以了吧?
可不晓得是不是巩沛辰蓄意躲着他,不管他时间乔得再早都遇不上她,连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他也都不清楚,即使他天天都拉长耳朵注意倾听对门是否有开关门的声音。他完全透析不了她心里的想法,也不明白她到底对他抱持着怎样的看法。
就算她突然改变心意,也应该当面跟他说个清楚,不然这样的暧昧不清,让他的心里好难受。
为此他苦恼不已,心头像压了颗千斤重的大石头,在找不到出口宣泄的忧郁下,他遂邀了好友陈柏宏到酒吧里小叙。
“怎了你?一阵子不见怎么苍老这么多?”陈柏宏依约到了约定的酒吧,一见到他愁苦的神情,便出声调侃。
“苍老咧!我才三十岁。”他白了陈柏宏一眼,讪讪地喝着酒。
“看起来至少老了五岁,干么?什么事困扰了你?”好友不是白当的,陈柏宏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苦恼。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说来只有一个乱字了得,他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拜托!你是成年人,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怎么会连话要怎么说都不会?”陈柏宏大摇其头,当他是退化到没有行为能力了。“说啦!我好歹也能帮你出点主意啊!”
奈何颜绍齐的嘴紧得跟蚌壳一样,半个字都不肯吐出来,惹得陈柏宏只好开始一项项猜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瓶颈吗?”出外人难免会在工作上遇到困难,难道会是这个?
“不是。”大少爷好不容易丢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那是颜妈催婚喽?”男人嘛!就怕妈妈啰嗦,被念个三两句就想跑,他自个儿也是男人,清楚得很!
“不是。”不多不少,一样是两个字。
“那是怎样?车没修好?还是又被你妈的朋友开走了?”陈柏宏的眉心蹙成两个麻花辫,苦思着还有什么问题足以困扰他。
“不是、不是、都不是!”原本想找好友聊聊,藉此散去心头些许郁闷,没想到却越聊越烦,他忍不住嘶吼咆哮。
“那么大声做什么?好在我身体健康得很,不然真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陈柏宏挑眉,当朋友这么久还没被他这么大声地吼过,他拍了拍胸口定定神。
那些理由都不是?怎么那么麻烦哩?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闪,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追女朋友踢到铁板在不爽吧?”他不禁大胆臆测。
颜绍齐总算有点不一样的反应了,他拿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眉心蹙得更紧。
“你真的有心仪的对象了?”陈柏宏惊跳了下,没想到自己胡乱猜测也可以让他猜到。
“谁啊?”
颜绍齐睐了他一眼,硬是不吭声。
“谁啦?说一下嘛!”陈柏宏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他刚搬来时,看到自行车店老板娘的驴样,心中不禁疑云暗生。“难不成真的是那个自行车店的老板娘?”
颜绍齐拿着酒杯的手微颤,总算让陈柏宏看出些许端倪。
“不是吧你?老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女人不好追,你就不听,怪谁啊?”暗叹一口,陈柏宏猜想的内情和事实相距了十万八千里。“世上花儿这样多,何必单恋一枝花?”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烦躁的一口饮尽杯中残酒。
如果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彼此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或许他就能死了心,不再想她、念她。
“不然到底是怎样?你说清楚啊,别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气死!他是来陪酒……不,陪他喝酒的,而不是来看他脸色的好吗?到底是不是兄弟?
“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女人,她的身世很坎坷……”不想让好友误解她的良善,颜绍齐缓缓说出她的心路历程和跟他相处的经过。
陈柏宏边听边喝酒,越听双眼瞠得越大,待他说到她这几日的反应时,陈柏宏的下巴差点没掉到桌上。
哇哩咧!这像话吗这?主动吻了人家却又翻脸不认人,害他的兄弟在这边喝酒浇愁,这女人真够狠!
“人呐!凡事想开一点,她不理你也就算了,女人再找就有了。”陈柏宏拍了拍他的肩,以行动略表毫无意义的同情。
“你不懂。”唤来酒保再要了半打烈酒,他想让自己狠狠地醉一场,或许醉了就不会这么想她。“我是真心爱她。”
哇苦!这家伙连“爱”这么严重的字眼都蹦出来了,那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柏宏眼睁睁地瞪着他一杯接着一杯,把酒当开水般猛灌,他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只能陪着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
看来绍齐这回是玩真的,感觉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自行车店的老板娘耶!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福他早日求得真爱。
最重要的一点,他得保持清醒,这样才能叫计程车送他回家。
一早开了店门不久,巩沛辰便把店交给新来的工读生阿浩照顾。
阿浩是孤儿院院长介绍来工作的孩子,为了回馈孤儿院对她的养育之恩,她除了每年定时捐款到院里外,还会不定期地参与院里的活动,而对于院长开口要她提供工作名额,她自然是义不容辞。
她缓缓地走到空气清新,只有几位老人在散步的自行车步道上。
步道下方有条清澈的小溪,夏日的艳阳照在溪面上,闪动出漂亮的水光,分外诱人。她站在步道前段,看着平静的溪流,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知道颜绍齐不断打电话给她,不论是店里或手机,但她就是没办法面对他。
为了厘清自己的想法,她甚至刻意挑选他想不到的时间出门及回家,就是为了避免和他相遇。
干么那么冲动咧?一时感动泛滥就主动吻了他,却又在冷静之后感到羞赧。
在她还没想到自己该用何种样貌来面对他之前,她选择用鸵鸟心态来逃避他。
那个男人的用心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但自己却迟迟不敢跨出第一步,接受他的感情。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成了辜负他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