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在春菊的叫声后还有一声,不是她,也不是春菊,是男人的叫声,且就在她耳边。
“你是谁!”这是春菊的声音。
“我、我是……”
“大少爷?!”惊讶指数破表的叫声从春菊口中逸出。
觉得身子沉重无比的燕灵犀紧拉住被子,静静躺着不想搭话。
这主仆俩有那么不熟吗?唔,她想,大概是春菊从未见过打赤膊兼睡在床上的
石辛黝,一早推门进入,赫然发现她床上躺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或许误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淫贼偷上她的床吧。
“大少爷,你、你怎么……”春菊回神后,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夸张的倒抽了一口气,旋即羞赧的说:“小姐,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出去。”
房门才被关上,外头便响起闻声奔来的牛管家焦急的问话,“春菊,发生什么事,我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叫声,里头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
“是不是小姐怎么了?”
“没有。”
“没有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对了,大少爷在不在房里,都这么晚了,我怎没见大少爷出房门,他还在睡吗?奇怪,大少爷从来没睡这么晚过啊。”
“阿牛,别问了,我们先走,不要在这里嚷嚷。”
“不是,你还没跟我说,大少爷到底在不在房里?”
“大少爷当然在房里!臭阿牛,别问了,快走!”
直到房外的声响静下来,僵坐在床上的石辛黝才松了口气,仿佛自己做错什么事,怕让人逮着一般。
他偏过头,对上她的眼,一张脸瞬间涨红,羞得不知所云,“灵犀,你醒了。”
他和春菊叫那么大声,还开聊一会,她既未睡死也没聋,当然早被吵醒了。
“你继续休息,我、我去田里工作。”
他一旋身,光溜溜的背部从颈下至臀上一览无遗。
盯着他健壮的背,那一大片不同于黝黑手臂的古铜色光滑肌肤,结实精壮一丁点赘肉也无,还有那结实俏挺的臀部,看得真是令人心花怒放,垂涎欲滴。
这等完美的健壮身材,纵使是高大的西洋男影星也没几人可及,这人是谁?是她燕灵犀的老公呢!
内心与有荣焉之余,她忍不住赞扬自己慧眼独具,知道该选这个不下田就包得像犀利哥的男人当老公。
“一大早丢下娇妻不管要去哪儿?”她伸手想拉他,才动了下,下半身撕裂般的痛楚顿时袭遍全身,痛得她龇牙咧嘴,“好痛!痛死我了!”
她一喊,才刚下床的石辛黝面露焦急,立刻扑回床上。
“灵犀,你哪里痛?”被她瞪了一眼,他怔了下,已然猜到她因何喊痛,满脸歉然的道:“你不要紧吧?”他想安抚她,但腾在半空中的手迟疑着,不敢降落。
斜睐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惦惦吃三碗公,昨晚她还暗笑他憨傻,是只呆头鹅,没想到他非但不傻,懂得可多了,至少还知道喝了交杯酒之后不是只有单纯上床睡觉这么简单,该做的事他一点也不马虎,全都做了。
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两人成了真夫妻,那她更加要扶持他,让他当真正的一家之主。
一条赤裸的纤细手臂从被里伸出,看着他,她温柔一笑,伸手拉下他腾在半空的手,轻握着。
“辛黝,昨晚我们已经成了真正的夫妻,从今以后,你会好好待我吗?”她温柔低问。
“一定会。”他用力点头,语气坚定无比。“你一定要当个有肩膀的男人,扛起这个家。”
“我会,我一定会。”他拍拍自己的肩,再次点头,认真无比的说:“我马上就去田里工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她哑然失笑,他还是单纯的认定认真耕田就饿不死的“石老爹准则”。
罢了,今天她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带他去执行奸商任务,只好先放牛吃草。
“辛黝,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在他欲起身之际,她先出声。
“灵犀,你说,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
“吻我。”
“蛤?”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出门前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吻我,这样才代表你有爱我这个妻子。”见他怔愣住,她故意说:“还是说你根本不爱我?”
“不,我爱,我很爱你。”他的脸逼近她,气息益发粗喘,冷不防地吻住她。
“不用……这么猛,温柔点……”就算他很爱很爱她,也不用这么狂猛呀!
连续五日,石辛黝都照着燕灵犀的话做,每日出门和进门都会先吻她一下,从一开始的猛兽扑猎物之狂烈兽吻,经过三天的调教,他的吻已变得温柔深情多了。
下人们也从一开始的错愕不自在,到现在的偷觑掩嘴羞笑,连二房的下人也闻风前来观看。
啐,当他们是在仪队礼兵交接吗,有什么好看的,大惊小怪!明日她就让春菊一人收十两,总不能白白表演给人看!
“灵犀,我回来了。”石辛黝一回到家,见到她,先给她来个大拥抱,之后便旁若无人似的与她深情拥吻。
下人们窃笑之余,突然有一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拔高飙来——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尤玉英一进大厅,见着下人说的情况,亲眼撞见这不知羞耻的画面,又是和燕灵犀有关,她自然大骂特骂起来。
“二嫂,不,弟妹,你今晚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燕灵犀对着她问,语落,随即又免费加码奉送一回免费表演,她踮起脚尖,主动亲吻着身旁的丈夫。
见状,尤玉英又惊又叫,“你们要不要脸呀,大厅上还敢做这种事!”
“哪种事?”燕灵犀嗤了声,“辛黝亲吻的是他的妻子,我吻的也不是别的男人,我们都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有什么好不要脸的!再说,爹娘如果看见我和辛励的感情这么好,他们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高兴很欣慰。”她就是用这说词,让他卸下内心顾忌,公然与她拥吻。
她才不信古人保守那套,她就是喜欢和自己丈夫公然晒恩爱。“再说,弟妹你难道不希望我和辛黝夫妻恩爱?”她睨着她,凉凉的说:“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二哥……”
怕自己丈夫又被她勾引,尤玉英紧张的说:“你们夫妻俩的事,我才不想管!”
“那你来是有何贵干?”看她一眼,她来准没好事,燕灵犀懒得理她,迳自拉着石辛黝入座。
“弟妹,你也坐。”石辛黝客气的招呼。
尤玉英未入座,而是大步走到他面前,气呼呼质问:“大哥,为什么我们二房厨子要拿地瓜,大房厨子压着不给?”
她知道这事肯定是燕灵犀在搞鬼,找她定会碰一鼻子灰,再笨的也知道要找憨厚的大哥要。
“有这种事?等会我让厨工扛一袋地瓜过去给你们。”
“一袋哪够,我们二房的下人那么多,三餐都要吃地瓜饭,加上要煮地瓜葛根汤,也不知得喝几天这风寒症才能好,至少也得给十袋。”说到激动处,尤玉英轻咳了声。
十袋,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十袋?没问题,弟妹你要多少有多少。”和石辛黝隔着茶几而坐的燕灵犀瞥见她手上疹子未消,猜想她定是心急的想藉地瓜葛根汤根治风寒。
何文珺说道:“一袋地瓜五十斤五两银子,别说我不通人情,我给你打八折。”她吩咐立于一旁待命的阿牛,“牛管家,记下,二少奶奶要十袋地瓜,秤好斤两,明儿个让人送去,但要记得先收款再出货。”
虽说地瓜的价格和之前相比可说是飙至天价了,但和白米比起来还是便宜很多,加上不管有无得到肠病毒的人都在煮地瓜葛根汤喝,现在地瓜可是炙手可热呢!
“一袋地瓜要五两?燕灵犀,你这分明是在抢人!”尤玉英气咻咻的质问:“以前大哥给我们地瓜从来都不用钱的!”
“是啊,灵犀,我们都是自己人,不必跟弟妹拿地瓜的钱。”石辛黝也帮忙说清。
“听到没,大哥说不用钱。”
“我听到了,我丈夫说什么我都依他。”燕灵犀起身,徐徐走至丈夫坐的椅子旁,“辛黝,如果是自家人,想吃我们卖的地瓜,当然不必收钱。可是,我们和二房等于是已经分家了,各自独立管帐,我还记得先前我带你上石家布庄做衣服,有人还要跟我们收钱,唷,仔细看好像就是眼前这个人。”
怪她一时大意,先前她只看到两个月的帐目,其他的未细看,二房原本应该平分给大房的五千两月费硬拗成一千两不说,还将先前的帐动了手脚,从石老爷去世至今一年的帐,除了她看到的那两个月,其他月份收支全都是打平,二房摆明了一毛也不给她。
她到石家布庄查帐,顺便想替他做几件新衣服,就是眼前这女人要她先付钱,不然连布都别想碰,那时她就想好了,之后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语塞的尤玉英,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算了,谁希罕你们的臭地瓜,我跟别人买去!”她悻悻然转身就走。
燕灵犀好心提醒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东乌省的地瓜和葛根几乎都在我们这儿,其他人就是有也不会愿意卖,你若是要买得赶快,要不我明天还会涨价。”
尤玉英脸色难看的离开后,大厅中剩夫妻俩独处,石辛黝眉头紧皱的问她:“灵犀,你还要调涨地瓜价钱?”
“当然,打铁得趁热,此时不涨更待何时。”她坐回原位,悠哉的啜着茶。现在他们石家大房,可是方圆百里内人人知晓的地瓜大户。
大房光靠着地瓜还有葛根便能日进斗金,想必已然跌破二房全家的眼镜,外加捶心肝呕死了。
整个东乌省种植的地瓜和葛根陆续都被她收购垄断,在其他处采买不到的有钱人家便开始疯狂抢购囤积,一出手少说都是几百斤的购买。
收购来的地瓜,放在先前她让人临时搭建的仓库,原本堆满满的地瓜,现在竟只剩三分之一,她将地瓜炒出天价,就是要狠狠削这些富人家一顿,她赚的钱已足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很在意二房贪了他们的银子,只是小小刁难一下他们,否则她哪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灵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调涨地瓜的价钱?”石辛黝面有难色的道。“为什么?!”放下水杯,她不明所以的问。
“再涨下去,很多人都买不起地瓜吃,他们会饿死的。”
她不以为意的说:“没地瓜就吃别的,吃饭吃面呀,又不是一定得吃地瓜才会饱。”
“可是很多穷人只吃得起地瓜,他们买不起米……”
闻言,她心一突,陡地惊愣住,对耶,这里是古代,很多穷人都是以地瓜为主食,不像现代的人想吃饭就吃饭,有的还嫌吃太多会发胖,这里很多人连米都没得吃,只能以便宜的地瓜果腹,现在地瓜价格飙涨,那不是害穷人雪上加霜……她怎没考虑到这点,真糟糕!
“还有,那些穷人也没钱买地瓜和葛根煮甜汤喝。”
“这次的风寒症,都是有钱人传染到比较多,我看街上那些小贩都没人被传染……”
“可是他们家的老母妻小或许有。”
当初她之所以决定垄断地瓜和葛根当奸商,一来是为了要重振大房,再者就是要狠削像二房这种势利的有钱人,是她太自负也太心急,单看街上小贩无人有肠病毒症状,就一味地认定除了有钱人家的下人,一般百姓因泰半都是做粗活劳动,抵抗力强,自然就不会染病,却忘了他们家里还有身体虚的老弱妇孺可能染病。
虽说这病毒在古代不太严重,不至于要命,但生病久了还是会不舒服。
现在地瓜才飙至天价卖出,若马上调降,那些大户一定会来抗议,更甚者会要求退货,入口袋的钱怎能吐出来,可她又不能不顾穷人……
她得好好想想,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灵犀,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他讷讷的问。
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她突地一笑,“这是谁的丈夫,怎会这么聪明,这么善良,这么令人敬佩。”
“我,我是你丈夫。”她突然这么大力称赞他,害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是燕灵犀的相公,难怪这么年轻有为,善良敦厚。”
她握着他的手,笑看他。“还好有你提醒我。”
真的还好有他!她只顾着赚钱大业,埋头往前冲,却忘了后头还有一群苦哈哈的弱势群体亟需照顾。
他外表看来像钢铁人一般,可却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那,你是不是不调涨地瓜了?!”石辛黝替那群等着买地瓜吃的穷苦人家感到高兴。
“不,地瓜价还是要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她已经说涨就得涨,要不就是把先前大量收购地瓜的人当笨蛋耍,如此一来,以后谁还愿意信她。
她可不是只想做这桩生意,在这里,很多生意等着她做呢。“可是……”
“辛黝,我们不卖,但可以送。”见他神色落寞,她忙不迭献策安慰。
“送地瓜?”
“当然不是。我们左手卖地瓜,右手送地瓜,那不是用右手打左手,”此刻开仓送地瓜,不就和调降地瓜价一样,都是把这几日抢买地瓜的人当笨蛋。
“得改送别的。”
“别的?”
“嗯,我想好了,就送绿豆薏仁和白米。”
“送绿豆薏仁和白米,为什么?”
其实是她突然想到,她在现代得肠病毒时,天天喝地瓜葛根汤,喝都喝腻了,她的狗腿下属马上去查找资料,然后换煮绿豆薏仁汤给她喝,说这甜汤也有同样的效用。
她想,她之前让厨子煮地瓜葛根汤给大房下人喝,缓解大伙的病症,现下也可以如法炮制。
只是,她当然不能把绿豆薏仁汤也有缓解肠病毒病症的效用说出来,不是担心没效,而是一说出来,那些有钱人谁还愿意跟她买地瓜和葛根。
“辛黝,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穷人家吃不起地瓜,我们又赚了钱,就赈济穷苦百姓发送白米,再煮绿豆薏仁汤给大家喝,绿豆薏仁清热退火,可以煮汤,也可以煮粥,对身体都很好,你觉得如何?”
她想,他们用奉汤的方式煮绿豆薏仁汤给大家喝,连续奉汤七天,为免有些生病的人没出来喝到,除了白米再另外发送两小包绿豆和薏仁给穷人家,不管煮汤煮粥,她想效果应该都一样。
“当然好。”他紧握着她的手,堆着满脸的笑,学起她说话:“这是谁的娘子,这么美若天仙,聪明伶俐,善良仁慈又温柔敦厚。”
她笑睐他,“唷,你也学会贫嘴了!”
“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他手肘抵在茶几上,两手紧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黑眸凝视着她。
和他面对面,她娇笑着:“既然知道你娘子这么好,还不快吻她一下。”
“又要吻?我刚刚进门时就吻了。”
“不要拉倒。”她佯装生气。
“我吻。”他急急的将嘴凑上,两人十指交握,双唇轻碰一下又分开,再碰,再分开……
就在两人浓情密意时,大厅外,一双狭长黑眸蕴藏着滔天怒火看着他们,那人双手抡拳,一张俊俏的脸隐隐抽搐,片刻后才咬牙切齿,悻悻然离去。
一早醒来见身边的床位空着,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的燕灵犀懒懒翻身,侧卧床上,等着丈夫进来。
她想,他一定又是亲自去帮她打洗脸水来,早早就跟他说过不用,但他执意如此,说他很乐意为她做这些事,这是爱的表现,当然,这话是她教的。
这人聪明得很,一点就通,倘若她教得太多,不知他会不会变得花心……美眸攸地一紧,她噘起嘴,哼,他敢!
侧躺好一会,原本想来个玉体横陈,摆出撩人姿态给他看,但这会她手撑得都酸了,手一缩,干脆直接趴倒在软枕上,一头乌黑秀发如黑瀑披散,巧妙地遮掩她光裸的背。
自从她和辛黝成了真正夫妻,这一个多月来,春菊再也不敢随便闯进来,尤其是早上,没她召唤,她是一步也不敢擅自踏入,就怕再度撞见太养眼的画面。
还有,她觉得一大早让丫鬟在外头等候这点太没人性,她们一醒来就从早做到晚没啥休息,是以她恩准春菊可以睡晚点,不用一大早就来到房外候命。
所以,就算此刻她在房内光着身子也不怕,反正只有她相公有眼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