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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小娇妻 第六章

  几日之后,楚昀阡本打算抽空陪玉珑逛扬州,不料临时又生了事。

  楚家在福建泉州的商号里有一桩大买卖出了些岔子,需要他亲自赶过去处理。

  他离开去福建后,楚夫人怕玉珑受了冷落不开心,便让人为她裁制新衣裳,又因为时节越来越冷,怕小丫头夜里冻着,又差人赶做一床新的被褥,为了早些完工,她还将一个绣匠接进楚府。

  不过那本是楚家的一门远房亲戚。

  那一家爹娘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人,哥哥叫吴轩,平日里全靠和楚家做些小买卖为生,妹妹叫吴婉儿,人如其名,不仅温婉甜美,绣艺更出众。她绣的东西针线细密、繁复华美,楚夫人看到了也常要啧啧称赞,这一次为了玉珑,又顾念在本是亲戚,便用几倍的工钱将婉儿接进楚府里赶工。

  婉儿一住进楚府里,玉珑听说她绣出的花鸟鱼兽都像活的一样,好奇的性子又起了。

  她和四个毒丫头巴巴地跑去人家住的小院,不到半日工夫,大家便混熟了。

  玉珑趴在桌前看婉儿一针一针细细地绣,忽然叹了口气,“唉,婉儿姊姊生得模样好看,绣工又好,要是嫁去我们沈家当我的嫂子就好了,可惜我的两个哥哥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是呀,唉!”断肠草跟在小姐后面也学着叹口气。

  砒霜的小嘴里总是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那也没什么可惜,小姐还忘了一个人,楚……楚少爷呀,呃!”她好不容易才把整块酥糖咽下。

  鹤顶红忽然灵光一闪,惊喜道:“对呀!我们干么不撮合婉儿和楚少爷呢?”

  玉珑听到后却猛然直起身,粉颊上浮起两朵隐隐的红云,神情古怪。

  她想起了几日前那一晚,为了那尊和阗玉雕,那个坏家伙对她……

  但四个毒丫头没留意她们家小姐一反常态的神情,自顾自兴致勃勃地开始商量。

  孔雀胆凑到婉儿跟前,笑嘻嘻地问:“婉儿姊姊,你管楚少爷叫‘表哥’吧?那楚家的两位少爷,你喜欢哪一个?”

  “哎呀!”针尖刺破了手指,惹来一声轻呼,婉儿吸吮指尖的血滴,脸上陡然漾起红晕。

  “啧啧啧——脸红啦!”孔雀胆摆出一副老色狼的模样,“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不用猜啦!”鹤顶红豪迈地一挥手,“三少爷还嫩了点儿,婉儿柹姊若喜欢,那准是二少爷!”

  她的话让婉儿的脸更红了,眉眼之间一片羞怯之意。

  “二表哥出门去了,小孔雀你们下要胡说!”

  “你的脸都红成这样了,我哪有胡说?!”孔雀胆故意和她辩驳。

  婉儿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说:“对了,夫人让我为三小姐绣一床被面,过四、五日便能绣好,不过……三小姐既然不想留在表哥家里,怎么不去和夫人说,请她派人送三小姐回家呢?”

  “唉!别提了。”鹤顶红一听便苦着一张小脸,“二少爷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呀!”

  “二表哥是三小姐的未婚夫?!”婉儿脸上的红晕霎时退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未婚夫?那方才这些小丫头怎么还笑说想撮合她和……

  “对呀。”砒霜点点头,“不然小姐干么要过来扬州住一个月?我家夫人说了,要是这一个月里小姐和楚二少爷相处得好,便会让他们成婚,唉,不过小姐和我们都不乐意这样的安排。”

  “怎么,三小姐难道不喜欢表哥?”婉儿看向玉珑,眼神有些复杂。

  玉珑的心思犹陷在那一晚的旖旎中,听到问话忙嘟起俏甜的嘴角,逞强地脱口而出,“那个坏蛋老是欺负我,我干么要喜欢他?”

  “就是嘛!”四个毒丫头愤愤不平地帮腔,“二少爷总爱欺负我们家小姐。”

  为人还狡诈多端,害她们屡战屡败,呼呼,想来就可恨!

  “那、那这桩婚约……”婉儿听她们说出“欺负”,微蹙起眉头,心有所虑,原本沉静温婉的脸色竟变得有一丝苍白。

  砒霜又咽下一颗松子糖,“婚约是我家夫人和二少爷定下来的。”

  婉儿几乎要脱口说出“我不相信”三个字。

  “听说二表哥不是没有主见的人,那这桩婚约,他……”她蓦而咬了咬唇,垂下眼,“他要是不喜欢三小姐,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桩婚约的,他既然答应了,那一定是对三小姐……”

  她幽幽的再也说不下去。

  几个看似伶俐的笨拙小丫头终于发现了她的古怪。

  “婉儿姊姊,你怎么啦?”断肠草紧瞅着她,傻傻地间:“怎么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婉儿忙抬起眼,重新挤出笑容,“我、我只是想到三小姐不喜欢表哥,替表哥感到难过。”

  “哼,干么要替他难过?”玉珑不以为意,硬着头皮逞强到底。

  婉儿却放下针线,直直地看向她,“三小姐,你真的……不喜欢表哥吗?他——”

  玉珑最怕别人追问她和那个坏家伙之间的事,当下吓得站起来,故意装傻。

  “我肚子饿了,我要去找阮妈,让她给我做香喷喷的奶羹。”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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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后的傍晚,楚昀阡从福建赶回来了,婉儿的那一床被面却还没绣好。

  吴家跟楚家的亲戚关系隔了好几代,中间枝权散乱,其实早已跟路人一般疏远,婉儿虽然管楚昀阡叫“表哥”,但她眼下借住在楚府,也不过是一个绣匠的身分。

  楚昀阡回来向双亲请过安后,便直奔桂苑,根本也没有人向他提及过婉儿的存在。

  谁也没有想到,当他留在桂苑的时候,墙外却有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痴望着桂苑的灯光咬唇。

  婉儿回到自己暂居的小院时,脸上似有泪痕,可是并没有人关心。

  她关了门,点亮灯,又开始埋首绣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露滴醒了她,她才抬起眼,捶捶酸痛的后背。

  一床被面终于绣完了。

  她将那幅月白底七彩线的“鱼戏莲花”铺在灯下,细细地看了又看,越看,脸上的神情便越多一分怨毒,一双手抓着造价昂贵的丝缎止不住地颤抖。她不甘心,不甘心命运如此的厚此薄彼!

  她忽然扔下丝缎,拿起一面雕花铜镜,挨近灯光细细地看。

  镜中的那张脸一样眉目如画,一样如春花般甜美,可是为什么,沈家的那位三小姐整日游手好闲却什么都能拥有,而她日日劳作、磨到双手都有了老茧也不能换来一个快活的人生?

  怨毒的目光又转向铺在桌上的丝缎被面。这是她辛苦几昼夜才绣完的,过不了多久,却要盖在那位三小姐的身上……而且,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居然还是二表哥的未婚妻!

  二表哥一回来不顾旅途的奔波,反而急着先去桂苑哄她。

  他日,在她辛苦绣成的被面下,他说下定还会跟那位三小姐……她脸色阴郁,紧咬着下唇,一幻想到那种画面,便再也遏制不了内心的妒火,拿起剪刀疯狂地把丝缎剪碎成一条条。

  剪完后,她心中的护火才平息了下去。

  等第二天午后,玉珑拉着楚昀阡来看婉儿的精美绣作时,只见到一堆灰。

  婉儿哭得梨花带泪,伤心欲绝,“真对不起,三小姐,昨晚我好不容易才将被面绣完,后来因为太累便进房去睡,可是没想到,丝缎铺在桌上却被蜡烛烧了,等我察觉冲出房,已经都烧完了。”

  玉珑瞪大眼看了看那堆灰,转头失望地说:“呀,太可惜了,婉儿姊姊绣的那幅‘鱼戏莲花’是我见过最细致精美的,我本来还想让你来开开眼界呢。”

  楚昀阡站在她身后,对小丫头笑笑,“烧了就算了,没什么可惜。”

  玉珑不满地朝他嘟嘴儿,“那可是婉儿姊姊绣给我的,她辛苦的绣了那么多天——”

  他打断她的话,迳自牵起柔荑,“我在泉州也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回来,还有一双难得的蜀绣鸳鸯枕,过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你若喜欢就留下,至于这床被面,再绣就是了。”

  “可是就这么烧了真的很可惜呀!”她一跺脚,抗拒他不在乎的态度。

  “三小姐,真的对不起。”婉儿还在哭泣。

  玉珑忙甩开未婚夫婿的手,跑去她身边,“婉儿姊姊,你别哭了,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小丫头撇撇嘴儿,“我只是为你可惜嘛,你明明辛苦绣了那么久。”

  婉儿抬起眼,目光越过玉珑,幽幽地看了一眼门边那道俊逸的人影,唤了声,“二表哥。”

  楚昀阡只淡淡一笑,“婉儿,听玉珑的劝,别哭了。”

  “可是我——”一看到他的笑容,婉儿两只眼眸里便流露出难以掩藏的痴迷来。

  楚昀阡的目光远比玉珑和四个毒丫头敏锐,当下就领悟到了一些什么,遂微皱眉头,不耐地抬手拦下她的话。

  “不过就是烧了块缎子,在我们楚家不是什么大事。”他的目光一转回到玉珑身上,便又变得柔和,“玉珑,我们回去吧,我陪你回到桂苑,还要去铺子里一趟。”

  他说完便拉着玉珑走了,头也不回。

  留下婉儿一个人,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眼里又浮起怨毒。

  到了该掌灯的时刻,玉珑和四个毒丫头忽然又带着一大堆果品和小玩意儿来找她玩,婉儿朝她们笑笑,装作随意地问了句,“二表哥回来了吗?”

  鹤顶红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还没呢!二少爷托阿丁回来传话,说铺子里有事。”

  “哦,是吗?”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在灯光不想心事。

  沉默了半晌,她忽然像想起一件事,急急地说:“我有事也要出府一趟。”

  玉珑俏丽的小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们特意带了果品和小玩意儿想哄她开心呢。

  婉儿温和地笑笑,“天已黑了,你们还是回桂苑玩吧,我赶着出去,就不陪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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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昀阡此时正在自家的钱庄里盘帐。

  大掌柜和二掌柜在少东家面前齐齐坐等时,阿丁忽然跑进来,附在他耳旁说:“二少爷,有位叫吴婉儿的姑娘来钱庄里找你。”

  “婉儿?”他想起她之前那痴迷的目光,不由得皱眉。

  阿丁却又补充,“她坐的是家里的马车,而且她说沈小姐也来了。”

  “玉珑?”一提到未来的小娇妻,楚昀阡的神情截然不同,立时站起身,“她人呢?”

  阿丁一脸笑嘻嘻,“沈小姐在马车里呢,她大概是突然想见二少爷,又不好意思进来。”

  他正瞎猜呢,婉儿已走进了帐房里,“二表哥。”

  这次她见到楚昀阡并没有失态。

  “玉珑在外面的马车上?”他却只关心这个。

  婉儿垂下眼,强忍心中油然而生的妒火,温婉地点点头,“三小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着和表哥商量,便缠着我陪她到钱庄来,可是我也不知为什么,到了钱庄她又不愿下马车。”

  想到玉珑的脾气他不由得笑了。这倒像那小丫头的行事风格。

  明明对他已有……可是在人前,却又死咬着不肯松口承认。

  婉儿又道:“马车就停在钱庄后巷口,二表哥,我还要赶工补绣,先回府上了。”她说完便急急地退了出去。

  阿丁拍拍后脑勺,“我果然聪明啊,一猜就猜中了沈小姐的心思。”

  楚昀阡笑看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好兴致地缓缓从帐房里走出。

  钱庄后门的巷口果然停了一辆楚家的马车,马夫正蹲在一旁的树下打盹。

  楚昀阡也不理会他,迳自走到马车旁,柔声问道:“玉珑,你在马车里傲什么呢?”

  此时天上的月晕蒙胧,见她不吭声,他的笑意越浓,干脆掀开帘子,也钻进半个身去。

  “玉珑?”

  车厢内一片黑暗,模糊中只见一个身影缩身侧躺着,身上覆着一条绒毯。

  这丫头难道是等得不耐,已睡着了?

  俊颜上的笑意更温柔了几许,他整个人坐进马车,轻扯开那条绒毯,“笨丫头,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在马车上就睡熟?”

  也不知为何,他的手一触到绒毯上便生出了更强的困惑,但来不及细想,毯下的人就忽然发出一声娇弱的低呼,“二表哥,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马车中、绒毯下的人竟是婉儿。

  她猛然屈膝坐起,拿绒毯裹住自己已然赤裸的身体,喘息着高叫,“二表哥,求求你不要……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对我……张、张大哥,你快让人来阻止二表哥!”

  张大哥就是楚家的那个车夫,他正打着盹,听到惊叫声,连忙头昏脑胀地站了起来。

  “谁?谁?出了什么事?”

  他呼喝了两句,却见到自家二少爷冷着脸从马车上跃下。

  “二少爷,出了什么事?”车夫仍是一脸丈二金刚的模样。

  楚昀阡不及回答,婉儿又在车内哭泣,“是二表哥他想对我……张大哥,求你帮我阻止他,呜呜呜呜……他、他把我的衣服都撕开了。”

  嗄?!车夫彻底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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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昀阡回到楚府后,还没过一炷香的时间,玉珑便冲去他的卧房问罪。

  虽然消息被封锁,只有车夫和钱庄内的几个伙计听到,不过婉儿被送回小院时,正巧玉珑她们还没有离开,五个天真的小丫头见到她衣衫不整、伤心痛哭的模样,便相信了婉儿说的一切。

  她进门时,楚昀阡正坐在床边揉着眉。

  他没有想到,吴婉儿这个远房表妹会有这样深的心机,竞利用玉珑来设计他。

  她这样做的目的,他不需费力便可以猜想到,无非是想“屈打成招”,藉此事逼他对她负责。

  “你太过分了!”小丫头气得两颊发烫,“怎么可以对婉儿姊姊做出那种事来?!”

  楚昀阡任由她用手指指着自己,淡淡地反问:“我做了什么事?”

  “你——”玉珑一怔,继而气得水眸更亮,并恨恨地一跺脚,“你无耻!下,下流!”

  婉儿姊姊说的那种不堪的事,让她怎么好意思描述出来?

  他忽然站了起来,吓得玉珑后退一大步,他却没有理会她,迳自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哼!做了坏事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你这个坏家伙,害婉儿姊姊哭得那么伤心,我们怎么哄都哄不住。”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玉珑,我原本以为马车中的人是你。”

  啊啊啊——

  玉珑气得直想大叫。

  如果真换了是她,那被脱光光、眼下哭得要死要活的人岂不换成是她?!

  她,才、不、要、咧!

  “你明明做了那么可恶的事,还在我面前狡辩,我回去要向我娘告状——”

  楚昀阡打断她的话,柔声道:“玉珑,你别闹了,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对她做过。”

  她一怔,“你没做坏事,婉儿姊姊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说完她想了想,怒气又重新涌上来,

  遂哼了声,“我才不相信你的狡辩!婉儿姊姊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她明明哭着说是你想对她做——总之,她的清白被你这个坏家伙毁了,你要负责!”

  “要怎么负责?”

  楚昀阡忽然从桌边站起,故意一步一步逼近,把她吓得退进墙角。

  “你下流!无耻!”她吓得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你、你不许再过来!做了坏事却不承认的人会遭天打五雷轰——唔唔……”

  娇嫩的唇办猛地被他吻住。

  他俊拔的身形压过去,将娇躯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用唇舌来惩罚她的天真冲动。

  一开始,玉珑犹有余力握紧小粉拳不停捶打他,但被吻久了,气力渐渐消弭,拳头摊开来,不仅不再捶打他,反而下自禁地抱住他的后背藉以攀附,她的小脑袋瓜已被这个吻弄糊涂了。

  等到他放开时,她只剩依在他怀中低低喘息的份儿。

  楚昀阡伸手轻抚着怀中因吻而泛红的小脸,轻柔地问:“玉珑,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她还陷在一片迷糊中,怔怔地道:“我……我才不相信——”

  搂在纤腰上的力道稍加重,他故意在她耳边威胁,“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就再吻你一遍。”

  小丫头果然被他吓得不敢随便出声了。

  但过了片刻,她的嘴一扁,两眼变得水汪汪,忽然像是委屈地要哭出来似的。

  “你遗狡辩说自己没有做坏事!你刚才明明对我……那对婉儿姊姊也一定做了——”

  他无可奈何地打断她,“小傻瓜,你相信我,嗯?我根本没对她做过那种事。那种事,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做,我又不喜欢她。”

  玉珑听得半信半疑,却仍赌气地“哼”了一声。

  “玉珑。”

  “那婉儿姊姊为什么要冤枉你?”

  楚昀阡苦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她想要藉此嫁进我们楚家来。”

  她的小嘴翘得半天高,反驳道:“嫁来扬州有什么好玩的?我就不希罕,哼,我不信!”

  他放开她,旋即又头痛地抬手揉眉,“事实胜于雄辩,我会想出办法让你相信的。”

  玉珑不放心,“那婉儿姊姊——”

  楚昀阡不耐地一挥手拦下她的话,“我明早就会让人把她送走,她的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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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阿丁和阿树奉命来“送”婉儿出楚府。

  婉儿被关在小院里“哭”了一夜,眼看并没生出大的波澜,心里的怨毒正疯狂成长。

  阿丁和阿树奉了自家二少爷的命令,要带她去扬州城内另一处偏僻的小院。

  楚昀阡做这样的安排,是因为他还没想好怎样妥贴地处理她的事。

  像这样心机深沉又行事大胆的女人,还没有彻底制伏她之前,连他也不敢随便把她打发回家,因为她若生出更大的事端来,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会害他背上一个莫须有的坏名声。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玉珑那个天真、易轻信的小丫头因为这事跟他闹别扭。

  婉儿紧咬着下唇,故意慢吞吞地走在阿丁和阿树的前面,这时忽然传来两个小丫头的话语——

  “小玲,夫人起身了吗?”

  “早起来了,夫人今天想替沈家的三小姐去庙里求道平安符,我这不赶去嘛,就要出门了。”

  听完她们的话,婉儿将唇办咬得快沁出血来。

  她转头看了看阿丁和阿树,接着突然提起裙摆向楚夫人的院落飞快地冲过去。

  “扑”的重重一声,她刚冲进院子,就当着楚夫人和几个仆妇的面扑倒在地。

  “夫人帮帮婉儿……”她的眼泪又开始泉涌出来,“我的清白已被毁了……嫁不了人……”

  她在楚夫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个清白秀美又温婉的好姑娘,这会儿痛哭流涕,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把楚夫人吓得不轻。“婉儿,你别哭,出了什么事?”

  她紧咬自己的下唇,故意摇摇头,“我、我不敢说,是二表哥他……”

  “什么,昀阡?!”楚夫人被她吓得退了半步,若非旁边的仆妇及时扶住,差点要跌倒。

  正如昨晚哄骗那五个小丫头一样,婉儿又故技重施,哭诉着那不堪的事。

  待她讲完,全府轰动,楚昀阡、玉珑和四个毒丫头也都赶了过来。

  “昀阡,”楚夫人正听得惊诧不已,见到爱子,忙拉过他的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冷地看了婉儿一眼,他转过头对母亲柔声道:“娘,那种事可是我会做的?你信吗?”

  楚夫人见他神色冷静,说话时目光并不闪避,不由得大舒了一口气,“娘当然是信你的。”

  这毕竟是她亲生的骨肉,骨肉连心,相较于婉儿这个外人,她当然更相信爱子的人品。

  “小姐。”四个毒丫头为难地看向她们家小姐。

  “婉儿姊姊。”玉珑想走过去扶她起来,却被楚昀阡霸道地拉住手。

  他将天真善良的小未婚妻拉回自己身边,不说话,只对她摇摇头。

  玉珑呆了呆,便不再多事,她在犹豫间已摆明了她的立场。

  小丫头终究还是选择更相信自己那个“讨厌”的未婚夫婿,其实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一触到他漾满温柔却又不失威严的眼神,她便立时被收服,乖乖顺他的意。

  见自家小姐都如此,四个毒丫头当然更不敢多事。

  婉儿眼看自己又沦为孤立的可悲下场,心一狠,挣扎着站起来,“我只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贫家女儿,反正清白也毁了,二表哥又不肯承认,我不如一头撞死!”

  她装出要撞墙的姿态来,楚昀阡只得让阿丁和阿树先架住她。

  然后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冷冷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么设计陷害我,无非是想藉这事逼我对你负责,娶你进我们楚家的门。”

  “二表哥……”他这样冷冰冰的眼神让婉儿开始害怕了。

  他对沈家那位三小姐全都是布满柔情蜜意的眼神,为什么独独对她,要用这种深沉可怕、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她长得比那幼稚的小女孩还美,他为什么看不上她引

  这么一想,她内心的怨毒和护火便又起了,忍不住伸手一指玉珑,冲口而出。

  “她有什么好?像她那种幼稚愚蠢什么都不仅的臭丫头,若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别人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有没有搞错呀?!

  四个毒丫头因护主心切,抢先收回了所有的同情。若不是碍于楚夫人和楚二少爷,她们一定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楚昀仍然盯着她,语声更冷,“你承认昨晚的事是你设的陷阱?”

  婉儿骂完才知自己泄了底,心念一灰,沮丧地跌回地上,“是又怎么样?”她猛然扬起首,眼里又露出那种痴迷的炽热光芒,“二表哥,除了家境贫寒,我有什么不如她?你为什么——”

  楚昀阡冷冷地道:“好与坏,我心里自会衡量,不需你来操心。”

  他说完,看了看身旁神情失落的小未婚妻,目光一转回玉珑身上,又变得温柔了。

  世间的爱侣,本来便是各人所好不同,玉珑的年纪本来就小,在家时又受尽宠爱,幼稚、孩子气是难免的,这些在外人眼中或许不好,又怎知,在他心里,却恰恰最爱这一点?

  她的淘气天真,自以为容易得逞的小把戏,气愤委屈时噘起的小嘴,皆是他心头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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