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你还有这点认知。”
“我记得曾经受教于冷月韵小姐一句话——再丑的人看久了,也不这么丑了。换句话说,再讨厌的人接触久了,也不这么讨厌了,啊,这叫‘边际递减效应’,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他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她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安赫绪优雅的放下叉子。“我方才下了个决定。”
“啊?”
“我以后会常来叨扰你,久而久之,我想你可能就不会这样看我不顺眼了。”
冷月韵惊讶的张大嘴。“不要和我开这种没有水准的玩笑!”常来叨扰她?别闹了!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了他,这样下去还得了。
“我很认真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屋仲介,把房子卖了。”
。“你搬到哪儿,我就打扰到那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卖掉房子的速度快,还是我拜访的速度快。要不,我也可以常去挂你的诊。”
冷月韵激动大骂,“安赫绪,你是变态啊?!”
“人的一生中如果一直保持着常态,那也挺无趣的,偶尔当当变态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一生到目前为止,偏离正常轨迹的事寥寥可数,可并不表示他安于安排好的一切。
他有他的在意和执着,所以当他任由自己“脱轨”演出时,他往往不是任性,而是有着不同的坚持。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往她所知道的安赫绪是很恶质没错,可绝对不是花痴!当然,她也不认为安赫绪想要常来打扰她的原因是因为看上她。
她是没多少恋爱经验,可也感觉得出安赫绪看她的眼神,和路人甲乙丙是差不了多少的。
对于这一点,她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有更多的……不悦?
槽了!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又告急了,看来安赫绪的摧毁力真的很可怕呢!
“秘密。”他笑,投给她一个看似无害,其实很具杀伤力的眼神。
这男人……她还是小心一点好,危险危险,实在太危险了!
*
冷月韵一早到医院,就在通廊遇见邵蔷。
“早啊!”邵蔷在打招呼几秒后,忽然“咦”了一声,疑惑的问:“你今天早上不是没有门诊,到医院来做啥?”
“你今天不也轮休?”
“是啊,可我昨天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忘了带回家,不走一趟不安心。你不会也有东西忘了带吧?”
“这个地方比家里更让我安心。”冷月韵自嘲的说。
的确!很多人对医院的感觉是充满不安、焦虑和不适的,即使是医护人员,若是没有班,也没有人愿意在医院多待一秒钟。
而她,也许是因为出自育幼院的关系,有了空闲也只是回到没有人等她的空房子,家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医院,这也就是即使没有班,她也常待在医院的原因。
除了这个,在昨天之后,她更排斥回家了。
那个原本只属于她的空间里,如今充满了安赫绪的影子,他用过的杯盘、走过的地方,甚至驻足欣赏的盆栽……
一幕幕影像逼得她快疯了!
与其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追着安赫绪的一切,还不如到医院来。
冷月韵的话令邵蔷失笑。算了,这话的确是小月韵会说的。
“喂,昨天你亲自下厨,想必那位病患一定吃得眉开眼笑吧?”
冷月韵僵了一下,咬牙切齿。怎么到了医院,她还是逃不过那家伙的魔咒!“是啊,他眉开眼笑,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感觉到她的极度不悦,邵蔷奇怪的转过头看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冷月韵走进了诊疗室,考虑着要不要换上白袍,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
“你知道那位‘重症病患’是谁吗?”
听起来像她认识的。“谁?”
“安赫绪。”
“啊?安……安赫绪?”邵蔷接着又问:“他又生了什么病?他会不会太多灾多难了一点?”
记得约莫一年前,一位身材和安赫绪差不多的男子遭土石流活埋,十多天后被挖出时肉身已腐败,因为所穿戴物皆为安赫绪所有,而媒体为了抢新闻,等不及完整的鉴定流程即大肆报导鹏瀚集团总裁身亡的消息,而伤心过度的安家两老甚至都开始筹办丧礼,后来经更精密的鉴定,才证实为乌龙一场。
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家附近,不过好像丧失记忆,而今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又得了重症,不会吧?
“他除了自大之外,还能得什么重症!”一想到他昨天的傲慢模样,冷月韵还是忍不住生气,她大致说了被骗的经过。
“哈哈……也怪不得你会生气,为了那个‘重症病患’,你还和刘医生调休呢!”邵蔷为自己倒了杯水,“不过……你的面能唤起他什么回忆?不会是老婆的味道吧?哈哈……咦?小月韵,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她的心跳作贼心虚的乱了节奏。
“他恢复记忆后,是有什么记忆丧失了吗?”
“……嗯。”在山上的那些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因此邵蔷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那里度假。只是那件事,她原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却万万没想到……
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喔,我还以为他该是没问题了呢!”想了想,邵蔷像是突然挖出了什么陈年记忆的看着她,“喂,提到了安赫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事放在我心里面好久好久了,每次想问都觉得时机不对,后来你出了国,日子一久我也忘了,现在刚好又想起来。”
邵蔷的表情很严肃,可能因为有很多事瞒着她,冷月韵更心虚了。
“你问吧!”
“在你出国前的某一天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家后,因为你有东西忘在我车上,于是我又绕了回去,我看到了……”
冷月韵推算了一下时间,表情忽然一僵。“看到了什么?”不会吧?她、她看的会是……那件事吗?
“我看到杨羽真在你家楼下掴你巴掌!”那晚的月光够亮,那条街的街灯也多,杨羽真是个大美人,且又是公众人物,她不会认错。
自己的好友就这样被呼了好几下巴掌都不回手,她当然看不下去,就在她打算出面阻止杨羽真时,就听到杨羽真大骂冷月韵“贱人”、“一定会有报应”,而冷月韵不但忍了下来,末了还低低的说了句“我很抱歉”。
挣扎了许久,邵蔷终于还是等到杨羽真离开约莫半小时后,才打电话要冷月韵下来拿东西,至于此事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没问。
“她打你,你却没有还手,我对这之间的理由很感兴趣。”事隔年余,这事应该可以问了吧?“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她明白,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她真的不希望小月韵太压抑了。
冷月韵出国的时机决定得太仓卒,而且那次她从山上回来后,不但没有“复活的感觉,反而觉得……伤得更重。
甚至有一回她请假了近一个星期,再看到她时,连她都吓了一跳,冷月韵脸色的苍白不是用毫无血色可以形容。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出国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冷月韵在心中一叹。她以为已埋藏的记忆,竟会因为一个不小心,而发生了一连串骨牌效应。
“因为我……对她做了很不可原谅的事。”
小月韵和杨羽真熟吗?能对她做什么很不可原谅的事?“什么事?”
她的十指绞成一团,活似做错事的孩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她的眸子才有勇气对上好友。“我……我用很卑鄙的手段偷了别人的东西。”
“偷?”
冷月韵的语气和眼神充满了哀伤,令邵蔷不忍催促她。
她努力的压抑着情绪,想把话说清楚。“我利用她未婚夫丧失记忆的时候……当了他一个多月的老婆。”
未婚夫?不就是……是……邵蔷蓦地瞪大了眼。
安赫绪在被媒体“赐死”,一直到“复活”这段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一个多月,不会吧?!
“你不要告诉我,安赫绪失踪那段时间,你正当着他‘老婆’!”
冷月韵苦笑的垂下头。“他让孤儿们有家归不得,我也让他这失忆的大总裁有家归不得,很幼稚的报复行为,对不?”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邵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月韵接续着说:“可能连老天都对我幼稚的行为看不过去,在我送丧失记忆的安赫绪回去时,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杨羽真发现了。”
“这是她后来找你算帐的原因?”
“一部分吧。她发现未婚夫失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反正他后来又记不得那女人是谁,并不会影响她成为安赫绪妻子的结果,她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她照本宣科的把当初杨羽真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她是真的爱安赫绪吗?”
“爱不爱我不知道,那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可我知道鹏瀚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她是志在必得。”
邵蔷发出疑问,“可没道理啊!她既然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干啥又在你出国前来挑衅?”
“因为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可怕的事。”在她把安赫绪送回去,以为自己和他不会再有瓜葛的同时,没想到她居然被杨羽真派人监控着。
“可怕?”未婚夫被个女人绑了一个多月都无所谓了,她怀疑还有什么事对她而言是可怕的,“她也有怕的事喔?”
冷月韵叹了口气。“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