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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B女孩 第4章(1)

  结果那天秦弓阳真的陪她去跑访案,之后两人在席间还相谈甚欢,仿佛一对认识很久的朋友。她有些讶异原来外表豪迈的他不只保护欲强,还有体贴的一面,教她心里一阵暖洋洋。

  就像王奶奶事件,虽然他作风很强硬,但他很认真的追踪王奶奶后来与家人相处情况,就怕王奶奶又闹瞥扭成了孤单老人。他没说,可她全看在眼里,知道他默默为她解决问题。

  也是,一个两次见面都不顾危险救了她,甚至愿意为她拨空关心那些与他无关的人,这样一个热心、贴心的男人,能坏到哪去?

  真不明白他的前女友为何会甩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在推拒不了的情况之下,两人频繁地见面,但她总是因为工作太忙而抽不出时间,所以通常都是他主动陪着她做社工工作,一来是怕她遇到什么突发危险,二来是他说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她不相信一间大公司的老板这么闲,但也因此她更感动。

  她本来以为他的追求玩笑的成分居高,不过随着他这段日子的表现,她开始认真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说没感觉是骗人的,既然不讨厌他,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于是,他们开始正式交往,而大熊先生也真的一如他当初所说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就怕她磕着、摔着。她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好像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这天,秦弓阳依照惯例抽空陪女友跑访案,不料却发生一段小小插曲……

  岳冬希低着头,胆颤心惊地吃着晚餐,心思却萦绕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只见秦弓阳埋头苦吃,不说话,显然还在为刚刚发生的“意外”生闷气。

  “呃……龙虾很好吃。”她试图打破沉默。

  闻言,秦弓阳抬头,勾起一抹笑。“牛排更鲜嫩,海陆套餐的价值贵在美味,它比猪耳朵鲜甜,汁液浓度更胜粉肠,尝尝看这道海鲜汤,你会从此爱上它,恨不得它天天出现在你的餐桌上。”他切下一小块带血牛排,沾酱送到女友口中。

  “是很清甜,别有一番风味,高档美食有它令人抵挡不住的魅力。”她回答得小心翼翼,有种陪笑的感觉。

  “抵挡不住的魅力指的应该是我吧,你不觉得自己小心肝卜通卜通地直跳,对我威武的男性气概爱到骨子里,朝朝暮暮、魂牵梦萦?”他笑得极为阴沉。

  岳冬希差点喷出刚含在嘴里的一口汤,忙以餐巾揩嘴。“……呃,很有男子气概,我敬佩你……”

  “敬佩?”他声音压得很沉。

  “是仰慕!你是我心目中的真英雄。”她改口,从善如流。

  “你要怎样补偿我的损失,我亲爱的小冬希。”他大有“你不交代清楚,我绝不善罢罢休”的态势。

  “那又不是我……咳!我的错,我也震撼无比……”只是不小心笑得太大声,让某人颜面无光。

  “昧着良心的话你倒是说得很流利,当时你在做什么,居然眼睁睁看那人冲向我,让他……”秦弓阳大口地吃肉,用力嚼咬,像在发泄怒气。

  “我……我是措手不及嘛!想说你们都是男人,而你的块头又比他大,他想打也打不过你,你一只手就能扳倒他……”谁知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教人无从防备。

  听了这番狡辩,那双本来微眯的眼倏地凌厉,冷瞪有意脱罪的祸首。“他穿着女装,打扮得像个女人,言行举止比你还像女人,而你也忘了知会我一声他不是女人。”

  他不打女人。

  “他……他是变性,人……”她访视的个案之一。

  “换言之,他喜欢男人喽!”他手背的青筋浮出,握着刀叉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折断。

  看他怒气难消的紧抿着唇,岳冬希咽了口口水,装出一表正经的一神情。“被男人亲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是难得的经验嘛,李大导演也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座断背山……”

  “断你个头,宣传电影的噱头能当真吗叫只要不是他的喉结太明显,掩饰不了真正的性别,你还想瞒到底,说他不过是感冒了,声音沙哑。”他差点就被她骗了,还自觉对不起她,刚宣布交往就被别的女人强吻。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秦弓阳以红酒消毒,他漱了漱口又吐掉,想把口中的恶心气味给压掉。

  亏他还特地陪她访视,一开门,看见一位妸娜多姿的美丽少妇,手里抱着可爱天真的小女孩,他还以为这是个单亲妈妈,客套有礼的颔首示意。

  哪知“她”突然把女儿放下,毫无预警地冲到他面前,声线低哑地说了句“你好帅”,然后两条白得没血色的手臂便像猎食的脏蛇,紧紧握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他。

  更气人的是,他的正牌女友居然还捧腹大笑,只差没叫“安可,再来一个”甚至要他体谅寂寞女子的芳心,说“她”失去爱情的滋润太久,才会看见理想的类型就扑上来。

  他一度相信她的弥天大谎,心想她都不介意了,身为男人的他就有风度点,当是国际礼仪。

  等到要离开时,“她”又想来个吻别,第一次是意外,他当然不能纵容第二个吻的发生,开玩笑,他是陪女友来探访,又不是来“慰安”的,立刻伸手推开对方的投怀送抱。

  谁知“她”不死心地抬起头想强吻他,喉间的“果核”明显可见,“她”是他的事实重重地冲击他。

  他被一个男人吻了。

  “他做过检查的,我保证他不是爱滋病带原者。”这下他总可以放心了吧!

  “爱滋病带原者”秦弓阳眼角一抽,脸色十分难看。

  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AIDS”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一向做好防护措施,杜绝不干净的病毒。

  “那个……弓阳,你要不要把牙齿放松点,牙齿若是咬断,要再植牙非常耗时,又费事。”她给予中肯的忠告,听不听在他。

  “我很放松,你没瞧见我在笑吗?”他现在只是热血沸腾,想杀某人。

  她该不该告诉他,他现在的情况就叫做“咬牙切齿”?岳冬希敛下眼脸,藏住眼底笑意。“可是我听见磨牙声。”

  “那是我笑得太开心,上下两排牙齿摩擦到。”他有度量,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你还敢笑,我不失手摔断你的小脖子你不甘心是不是?”

  “所以我签下不平等条约,一个星期五天,持续一个月和你共进晚餐,好抚慰你受创的心灵嘛。”天晓得她有多忙,每天要处理的案子有多少。

  社工人员严重不足,而社会事件每分每秒在发生,从家暴到虐童,未婚妈妈到独居老人,青少年性交易,迟缓儿照护,少年安置辅导与转介服务……

  他们现在是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而且薪水普遍不高,若非凭借着一股服务人群的热忱,真的没几个人待得住。

  “听起来你很委屈。”什么不平等条约,好处全让她占尽才来喊冤。

  “不委屈,不委屈,我身在福中很知福,有免费的晚餐,我作梦也会笑醒。”

  就不知道她有没有享福的命,她怕吃太好,消化不良。

  “你过来。”他勾勾食指,似有话要说。

  “干么?”不会趁机偷拍她吧?

  “吻你。”他很需要抚慰。

  “嘎!”

  虽然他们坐的位置有屏风挡住,但是遮不住人来人往的眼光,秦弓阳一手托住她后脑勺,强横地吻住嘤咛出声的嫣红小口,舌头撞开编贝,长驱直入,恣意卷缠香髅软舌,绵长一吻几乎吞噬两人的呼吸。

  吻毕,浓浓的喘息声令人生怕。

  “我想要你。”

  怔了怔,岳冬希微喘地摇头。“不行。”

  “到我那里,我另有居所。”他暗示没有其他打扰的人。

  她再次摇头。“我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我妈和奶奶会等门。”

  “打电话回去报备,嗯?”他语气充满诱惑,指尖不住地撩拨她敏感耳垂。

  她微喘气,神色娇憨。“家、家里人会担心,我不要他们睡不安稳。”

  “那我要怎么办,你忍心放我孤枕独眠?”能看不能吃对男人是相当残忍的一件事。

  “活该,谁教你要吻得这么激情,害到自己了。”他是自作自受。

  “你不怕我去找别的女人?”他语带试探,看她包容的尺度有多宽。

  闻言,岳冬希揽着义大利面的手为之一顿。“如果这是你的选择,趁我们感情还放得不深,分了吧。”

  这点骄傲她还有,对男友百依百顺她做不到,如果男友因此偷吃,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再喜欢一个人也有不能容忍的底限。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休想甩开我。”他狠狠亲吻薄情的唇,肆意踩醋。

  “我的唇被你咬破了……”可恶的男人,力道也不会轻一点。

  渴望得下身发疼的秦弓阳退而求其次。“不然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家,饭店订房很仲快。”

  岳冬希的回答是,送他沾满西红柿酱的面条。

  “冬希,这个被继父奸淫的个案你帮我顶一下好不好?我手上的案子实在太多了,我男朋友说我再抽不出时间和他约会,他就要换女朋友了……你帮帮我,千万要救我一命。”

  “可是我自己也分身乏术……你看我手边的资料都堆到头顶了,不连续加几天班是消耗不了的,新案子又不断进来,我的熊猫眼说它顶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若是平常,她肯定是毫无怨言的鼎力相助,能多帮一个是一个,但自从身边多了个很爱跟她工作事宠的男人后,她发现原本不够用的时间更紧凑,一根蜡烛两头烧,她几乎快虚脱。

  那次在餐厅拒绝男友滚床单的要求后,他就和她杠上似的,每一次约会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她,利用男性魅力迷得她晕头转向。

  好几次她被他撩拨得差点把持不住,最后都是在紧要关头理智回笼踩煞车。

  不过看在他忍得很辛苦的分上,她还是顺手推舟与他发生关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扬台风,水淹三尺高,构成无法回家的好理由--他顺理成章地把她吃了。

  结果隔天他神清气爽,哼着歌去上班,而她却全身酸痛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恢复力气。

  “你是缺乏运动,多做几次就和我一样精气神十足,还能上山打老虎。”某个将她吃干抹净的男人说的风凉话。

  “冬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你这次不帮我,我真的死定了,你忍心看我的终身幸福毁于一旦?”眨着眼,她双手交握胸前恳求道。

  “秀茹,我……”

  孙秀茹不等人拒绝,急吼吼地将自己手头上的档案塞入她忙碌的手中。“万事拜托了,火星人一号,加油,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没必要支持她吧!她会过劳死的。

  看着同事像只花蝴蝶翩翩飞走,脚步轻快无比,哭笑不得的岳冬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肩上的重量又沉了些。

  不是她不愿分担别人的责任,而是她自己的行程早已做好安排,哪个时间到哪个个案家庭拜访,临时插进来的工作会打乱程序。

  “你被秀茹唬了,她根本就是挑案子做,太过复杂或危险性高的她都会推给别人,这个案子是需要出庭的。”一个没处理好,她也会被牵连进去。

  “静月姊。”岳冬希一脸无奈,笑得有气无力。

  “就你傻乎乎的,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家随便说说你还真信,埋着头苦干。她领的薪水不比你少,可做的事没你一半多。”教人看了心疼,忍不住要念上两句。

  “能者多劳,吃苦当吃补嘛!凡事计较的人生太累了,反正助人快乐,我能帮的就尽量帮忙。”她也只好苦中作乐,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搁着不处理。

  于静月失笑地摇摇头。“亏你想得开,任劳任怨,不然这些事全往身上压,久了也压出忧郁症,你男朋友不会舍不得吗?”

  “我……呃,男朋友……”她面露羞赧,干笑地红了耳根。

  “别紧张,我没追问的意思,只是那天我去补习班接孩子下课,正好瞄见有个男人牵着你的手,他好像很怕你走丢,牵得可牢了。”她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出声,两人的身高实在差很多。

  岳冬希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我个子娇小,人潮一多就看不见我,要是不把我牵牢,他一回头,我十之八九被人海淹没。”

  “看来你遇到一个好男人,他似乎很在意你。”女人的一生不求富贵荣华,只要有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对象,那便是最好的归宿。

  她故作俏皮的一眨眼。“好不好还难说呢!他有时比小孩子还任性,教人不知该气他好,还是拿根棒棒糖哄他。”

  “你呀!人家对你好还嫌弃。”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没嫌弃呀!瞧我多认命,乖乖的当人家听话的女朋友。”蓦地,她轻松的表情一垮。“不过……工作能少一点就好了,我真的快吃不消了。”

  看她垮着一张脸,于静月好笑地取笑道:“能者多劳,吃苦当吃补嘛!反正你喜欢帮助人,操死自己也活该。”

  “厚!静月姊,你不要用我说过的话调侃我,我受伤了。”她捂着胸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好了,不烦你了,不急的案子先放一边吧,秀茹硬推给你的那个是急件,你必须马上去了解,再两个星期就开庭了,你先整理好来龙去脉才好做评估。”他们的职责是说明真相,好让法官做出正确判决。

  “嗯,我晓得了,多谢静月姊的提醒。”要不然她赶不上送件,延误工作就糟了。

  社工的工作永远是赶赶赶,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这头才安置好失婚妇女,马上又有虐童事件发生,父杀子、子轼父、夫妻互砍,令人心寒的社会案件层出不血躬。

  知道时间不够用的岳冬希暂时搁下手上的缓件,拎起资料袋和斜背包包就往外冲。她匆忙地跨上骑了七、八年的粉红色淑女单车,脚踏板一踩,飞快地往前冲。

  无关节能减碳,实在是油价节节飙涨,高得吓人,以她常跑外头的高使用量,一个月结算下来油钱也要好几千块,她于是改以单车代步。

  反正骑单车的好处多多,一来可以瘦身,增强肺活力,二来也方便穿梭大街小巷,再则,过天桥或地下道时,单车一扛就过了,有效节省时问。

  “万民路三段……三段在哪里?怎么过了二段就跳四段,三段消失了……”真是奇怪,是资料上印错了吗?

  拿着资料比对一旁的门牌号码,岳久之希骑得很慢,不时停下来眺望,她心里纳闷不已,不曾松开的眉头又多隆起一座小山丘。

  她虽非土生土长的在地人,可是街道巷弄却熟得如自家厨房,两年的社工生涯让她必须深入各阶层,从富人到拾荒妇,她几乎踏遍各个角落。

  只是,她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高级住宅区,每一户都是占地近百坪的独立式花园别墅,门户深锁鲜少有人进出,连野猫野狗也少得不见踪迹,整个社区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纯粹是样品屋……害她连想问个路都没得问。

  “笨,万民路三段在另一头,这边的路线规划是单、双分开,一、三、五段在左边,二、四、六在右侧。”

  突然冒出不屑的嘲弄噪音,听得出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着实吓了岳冬希一跳。

  她拍拍受惊的胸口,深吸了口气,平复不稳的心跳。

  但只听到人声却看不见人影,说实在的,还真让人心里毛毛的。她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你这丫头胆子也未免太小,我还没当鬼呢,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中气十足的声音饱含讥讽,得理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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