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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麻烦大 第2章(2)

  在浴盆里坐定,他看着梅水菱被气鼓的双颊,方才她在院子里沉思的愁容已全数消散了去,他这才缓缓露出微笑,接着又故意命令道:「说了要你服侍,怎么你连擦背都不会吗?」

  梅水菱腹诽着,就算她说不会他也会笑话她、逼她学吧!与其让他去命令一个侍仆来教她怎么服侍他入浴,她宁可自己慢慢学就好,让人知道了多害臊啊!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担忧已然成真。

  「我已经吩咐了侍仆,以后就由你服侍我入浴,所以时间一到你就自己回房来,别让我再叫人去请你。」

  天啊!他的欺负还真是彻底!非得让人知道她这样服侍赤身裸体的他吗?

  不用猜也能肯定她绝对在腹诽他,俞睿渊笑得更开心。

  梅水菱看着他的笑容,这才松了口气,看他开心的样子,应该不会再想出其他的事情欺负她了吧?

  也因为松了口气,她才惊觉自己又忘了方才在院子里正愁着什么。

  俞睿渊总说要欺负她解气,但若她告诉他,每次他这样欺负她,得利的反而是她,因为她能够暂时忘记愁思,不知道能不能借机气气他,在这小心眼的战争之中取得一次胜利?

  「丫鬟说你回了一趟城西俞府,公婆有说些什么吗?」

  这句话让俞睿渊收起了笑容,他将后脑枕在浴盆边缘,阖眼假寐,并没有回答她。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睁开眼,看着不死心的梅水菱,刻意转移了话题,「菱儿,我们成亲好几天了,现在你还觉得我在欺负你吗?」

  「自然是欺负,俞府这么大,就找不到一个服侍的丫鬟吗?」

  「你要我让其他女人来服侍我更衣沐浴,夜里还为我暖床?」

  他叫她做的工作又何止如此?梅水菱忍不住顶嘴道:「我说的服侍是指晨起时服侍你更衣梳洗,还有用膳时伺候你。」

  「原来你这么不喜欢做这两件事啊……那么我让侍仆来做就是了,你早说我就会依你了。」

  「真的?」

  「自然是,那么,除了这两件事,你很喜欢服侍我更衣沐浴及暖床吧?这两件事我会依你,你可不许又不甘愿了。」

  他又刻意误解她!尽管是因为怒气,但梅水菱的双眸里终于有了火花,这让她整个人显得鲜活许多。「俞睿渊,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他老实不客气的承认。

  闻言,她不由得一愣,一时还真找不到由头发难,只好又默默的低下头为他擦着背。「早该猜到你又是在欺负我。」

  「这怎么是欺负,明明你方才抱怨的我都答应让别的侍仆做了,你还不满意?」

  「我……」

  梅水菱还想再说什么,直到她突然想到俞睿渊转移了话题,于是她收起了一身的气焰,落寞的问道:「公婆找你回城西俞府,是要说我的事吧?」

  没有成功转移话题,俞睿渊叹了口气,在浴盆边撑着肘、支着额,这才回道:「你别管他们说什么,我会处理。」

  「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因为我们两家互相为敌的事?」

  「互相为敌又如何?我终究是娶了你,在这件事情上头他们已经为难不了你。」

  怎么为难不了?梅水菱想着过去的自己,刁蛮骄纵任性,脾气又大,谁家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女子?

  「他们肯定很不喜欢我吧……」

  她是因为过去他爹娘对她的态度猜出来的?还是最近爹娘对她的一些不满传进了她的耳里?俞睿渊定定地瞅着她,问道:「有人在你面前碎嘴吗?谁?回头我非撕了他的嘴!」

  「不是,下人们都很尽责,你别迁怒他们,是我猜到的。」

  「放心,有我在,你选了我助你,就要相信我。」

  「是啊,这一回我选你,或许真是选对了。」

  「什么这一回下一回的?你才刚嫁给我,就想着再有下一次机会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笨,明明每次都会看见你坐着轿子经过梅府大门,怎么就没有一次上前去把轿子拦下来向你求助?」

  她的话让俞睿渊懵了,什么每次?他很少坐轿子,路程近些的他喜欢用走的,可以顺道逛一逛;路程远些的他则坐马车,那天会坐轿子,只是刚好马车轮轴断了。

  不过听到她说自己是正确的选择,他倒是很受用,他满意的拉开了笑容,命令道:「菱儿,水快凉了,你再不快些我就把你拉进浴盆里,抱着你取暖。」

  「别!我快、我快就是了!」

  害臊算什么,至少她一身衣裳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她才不要进浴盆与他共浴!

  这么想着的梅水菱加快了动作,而且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就怕他又找到她的语病,真把她给拉进浴盆里。

  俞睿渊本在等着她回嘴,这样他可以逗逗她,他只说抱着他,又没想她脱衣裳,但若她觉得穿着湿衣裳不舒服,他可以为她脱去,偏偏她很聪明的保持沉默,让他真的觉得有些扼腕。

  今日俞睿渊出门,难得没有带着阿喜随行,等他忙完一回府,阿喜立刻迎了上来,他遣退了左右,迳自往梅水菱的院落走去,阿喜自然跟随。

  「查得如何?」俞睿渊问道。

  「回少爷,奴才去了一趟私塾,他已经不在那里教书了。」

  「除了当夫子,他还有什么办法营生?」

  「在奴才看,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若不在私塾当夫子,怕只能在街上卖字画了。」

  俞睿渊停下脚步,阿喜躬着身子跟着停了下来,他头也没抬一回,似在等着主子的下一个问题。

  「我虽不常去市集走动,但我想他并不是真的在市集卖字画吧?」

  「是的,他似是凭空消失了,会不会是因为少夫人嫁人了,他黯然神伤离开了?」

  「凭空消失?黯然神伤?是任务完成自动消失了吧!」

  「少爷英明,奴才愚钝自是没想到。」

  「英明?我若英明,早就把那人给揪出来了,他在暗我在明,我这才会错失了机会,让他给逃了。」

  「那么……少爷还要继续找他吗?」

  俞睿渊没有细想便摇摇头,事到如今,他不会轻易现身,多找无益。「阿喜,你说一个人没了生计要怎么过活?想必给了他不少银子吧,该得要有多大的利益,那幕后操纵之人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奴才想……少爷其实心里早有定见。」

  「我心中有底,但没有证据,万一错判了冒然行事,只会让菱儿更为难。」俞睿渊负手而立,知道自己终究迟了一步。「他的消失就代表谣言不会继续散播开来,城里那些供人闲谈的话题多,一段时间便会平息了,你留意着他的行踪便行,他若回万安城,立刻来禀。」

  「少爷想他会回来吗?」

  「就算钻到土里没了踪迹,久了也得探出头来吐口气,只看他会不会回老巢而已。」

  「是!奴才明白了。」

  「退吧!」

  「少爷可是要找少夫人?」

  俞睿渊白了阿喜一眼,没有回答他便迈开了步伐。

  阿喜紧接着又道:「少夫人正在房里刺绣呢!」

  俞睿渊顿时停下脚步,不单因为听到梅水菱竟会刺绣而觉得讶异,也是因为阿喜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说这么一句。

  梅水菱既是在房里,他回房自然就能见到了,何须阿喜事先告知?

  「你总不会因为知道她应该不会刺绣,觉得稀奇才故意这么说吧?」

  「奴才自然觉得稀奇,奴才的确不知道少夫人会刺绣,但奴才却知道少夫人为什么会开始刺绣。」

  「喔?她告诉你了?」

  「少夫人不用告诉奴才什么,是奴才听到少夫人院落里的丫鬟碎嘴,说是少夫人叫人准备刺绣的材料后,喃喃自语的说了什么她才不是百无一用的。」

  俞睿渊凝起脸孔,锐利的鹰眸盯视着阿喜,「你想说什么?」

  「少爷,奴才是想说……少爷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少夫人,明明少爷你就……」

  俞睿渊不耐的打断他的话,「你也觉得我在伤害她?」

  「奴才不敢臆测。」

  不敢臆测?不敢臆测就不会说这么多了!

  「你的确不该臆测,也管得太多了。」

  「奴才是怕少爷后悔……」

  「退吧!」

  这一回,阿喜顺从的闭上嘴,依着命令退下了。

  俞睿渊来到院落,梅水菱一如以往不让人服侍,独自一人在房里忙着,他没有吵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发现她不但会刺绣,看起来似乎还在缝制荷包。

  这荷包的布料及用色都不像女子的物品,她做这个荷包是为了什么?

  俞睿渊由怀中拿出自己的荷包,与其说他念旧,倒不如说他只是缺个人在他身旁提醒,要不是看见梅水菱在缝荷包,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荷包都用旧了。

  他突然好想要她缝制的那个荷包,就不知道她是要送给谁的?有这样一个人让她送出手上的荷包吗?

  没来由的嫉妒让俞睿渊心情不快,刻意出声道:「梅府大小姐无才是全万安城都知道的事,怎么原来大家都错了,你竟有着一手好绣技?」

  梅水菱被吓了一跳,下一瞬,手里刚缝好的荷包就被俞睿渊给抢了过去,他左右端详着,似是很满意上头绣着的翠竹。

  「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除了有着一手好绣技,还会其他的?」

  「当然,我还会……」被说得这样无能,梅水菱当然很不服气,她除了女红,还会弹琵琶,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吟几首诗词也是可以的,但当她正想一一细数自己的能力时,又突然发现,他哪里是想知道她会什么,分明只是想取笑她,她猛地住了嘴,有些不满的瞪着被他抢走的荷包。「还我!」

  「你先回答我,你做这个荷包是要做什么用的?」

  「能做什么?当然是积攒着等万一我被你赶出俞府流落街头时,能拿来卖钱啊!」

  听到这个回答,俞睿渊马上露出了怒容。

  梅水菱相当识时务,立刻老实道:「我相信此时此刻你的承诺,但很多时候总会有不得已,我是防患于未然。」

  「没收!」

  「什么?!」

  「这用的是我俞府出资买的布料、绣线,你以为你被赶出门了,还能带得走?」

  「你也用不着这么小气吧,你俞府财大势大,就几件绣件也要与我计较,我一开始总要有几件绣件来卖钱换本钱,才能再买新的布料绣线来做新的绣件啊!」

  听她说得好像都计划好了似的,俞睿渊更不开心,她就这么不相信他,觉得他总有一天还是会把她赶出去?

  她这哪里是防患于未然,根本是杞人忧天了。

  「你以为说要卖就能卖吗?」

  「当然,在街上摆个摊子就行了。」她又不是没卖过,当然,她重生无数次的事是不能告诉俞睿渊的,说了肯定被人当成疯子。

  「这样抛头露面,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做得了吗?」

  「别小看我,瞧你不就连我有这手艺都不知道吗?」

  俞睿渊再仔细端详,不吝于称赞道:「的确,这荷包上所绣的青竹葱翠挺拔,荷包的缝线紮实,做工十分精细,若不说,我还真以为是十分有经验的绣娘做的。」

  「那是因为我很有天赋。」

  梅水菱有一回重生,得一在街上摆摊的绣娘所助,那名绣娘看梅水菱觉得颇得她的缘,就问她要不要学些手艺,认知到自己得有一技之长才能免于流落街头,梅水菱便向她学了,而且还学出了兴趣,虽然后来还是改不了她流落街头的命运,但每回重生她总是会故意再与那名绣娘不期而遇,让那名绣娘再教她新的绣技。

  几次重生之后,梅水菱学得有模有样,那绣娘便把摊子让了一部分给她摆她所做的绣件,让她换些勉强能餬口的银子。

  只是每当她觉得否极泰来,日子可以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下去时,就会发生大大小小不同的灾祸让她无法继续当时的营生,在试过了好几回,甚至某次遇上了抢劫的贼人,险些害死那名绣娘后,下回再重生,她便没再接近过那名绣娘。

  她自小学什么都快,就只是不爱学而已,但没想到这门技艺倒真让她学成了,后来在绣坊找到了一份工钱还不错的工作,若不是遇上了……

  想到这里,梅水菱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天赋?还真敢说呢!」俞睿渊顺理成章的把荷包给收进怀里,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还她。「这个荷包我要了,之后你要积攒多少绣件我都不会再管,要走的时候你也可以全都带走。」

  「真的?」

  「你再质疑我的话,看我怎么欺负你!」

  「别!我道歉就是了……」梅水菱连忙道歉,他现在欺负她欺负得还不够吗?她要服侍他入浴,晚上还要半裸着让他拥着入眠,对她来说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啊!

  俞睿渊心里是得意的,他才不管她原先绣这荷包是要做什么用,总之,他要了就是他的了,他酷爱青竹,这荷包很对他胃口。

  他开心的正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问道:「菱儿,你可知道我的院落里植满青竹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因为你喜欢青竹吗……」梅水菱突然意识到自己露了馅,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其实她若是神态自若的说完,俞睿渊还不会怀疑,可是她捂住自己嘴的样子分明是不打自招,他看了开心,一扫方才脸上的阴郁,做了一个决定。

  「菱儿,我开间绣坊让你管理吧!」

  「绣坊?为什么?你放心让我管理你的产业?」

  「难不成你真想在俞府里好吃懒做吗?」

  「不敢,我做就是了。」梅水菱没好气地咕哝道。

  明明都叫她要学着掌管后宅了,她哪里好吃懒做了?更何况她不是努力的开始做绣件了吗?是真的可以卖钱的。

  只是她想着第一个做出来的一定要送给他,感谢他收留她,之后她真的会认真做可以换银子的绣件嘛!

  「掌管绣坊之后,你还得学会看帐,偷懒不得。」

  「是,我知道了,可是……」梅水菱想起之前的经历,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异议?」

  「不是,我只想问问你,如果送绣件的时候绣件被盗,刚好那绣件的布料及上头缝制的珠宝都是客人提供的,到时你会把罪责全推给我,让我背负私吞了客人的订金及材料的这个罪名,把我赶出去吗?」

  又是赶出去!俞睿渊真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无奈了,她这没由来的危机感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真的是因为自小养尊处优,突然被父亲赶出家门而受了惊?

  「我不会让你去送绣件,绣坊里有专门的雇工会送,就算是比较珍贵的,通常不是掌柜亲自领着雇工去送,也是客人会自行来取,用不着你做这些粗重工作。」

  才怪!明明就有绣坊让她一个小小的绣娘去送,丢了还要她赔,赔不出来就被赶出绣坊,但如今,她还是想相信他的保证。「所以我不会因为这样被赶出去?」

  俞睿渊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说再多都没用,只能顺着她的话回道:「对!绝不会因为这样被赶出去。」

  「睿渊,你真是我的救星。」梅水菱一开心,便挽着他的手臂撒娇起来,「我老实告诉你,其实是我那天见你的荷包很旧了,便想着要做一个荷包送你。」

  「我知道。」俞睿渊勾起一抹浅笑,早在问她青竹的事时他便猜到了。

  看她自从成亲后第一次主动亲近他,他相当开心,自然没有提醒她两人此时举止亲昵,而是静静的享受着。

  他相信很快他就能告诉她他娶她的真正原因,这个傻菱儿,至今还以为他娶她是为了欺负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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