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囡囡的表情真是让任夜回差点一口甜汤喷了出来。
说好玩的?那临波城屠城是说好玩的吗?差点被掐死的女管事是说好玩的吗?凌囡囡真是很努力很努力才忍住反驳的冲动,嘴巴瘪成酸梅嘴,两眼放空以免鄙视的眼神太明显。
「有话就直说。」任夜回又叹气,孩子绝对是让父母老得快的原凶!「我知道我没把他教好,这孩子的脾气差了点,但是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小时候教不好,现在亡羊补牢总不迟吧?性格难改,至少也不要让那孩子将来孤家寡人的。他想在这个姑娘身上赌赌看,毕竟如果这姑娘做不到,其他人必定也很难做得到,因为她身上拥有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筹码,蠃面可能大过所有人的想像,就看他能不能让它发挥了。
只不过在面授机宜前,任夜回还是忍不住私心地决定再观察一阵子。
至少要确定这丫头对任苍夜足有心的。不管如何,他绝不可能把任苍夜的弱点轻易告诉一个外人,更何况这外人手中还有一把最关键的钥匙呢!
凌囡囡听着任夜回说起任苍夜从小到大都是孤孤单单,心里忍不住又想起爷爷的话。
果然就是小时候有阴影啊。虽然觉得同情,但任性到不把人命当回事,还是太过分了吧?
「但是昨天那位被丢出去喂狗的女总管,她总是跟任……跟宫主大人一起长大的吧?他都可以不顾情面把她丢出去喂狗了。」昨天那一幕,至今想起来都让她胆战心惊,现在要她相信任苍夜其实多善良,未免也太考验她睁只眼闭只眼的能耐了。
「你说夏宓啊?」他一回别馆就听说了这件事。夏宓对任苍夜的心思,其实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而当他发现任苍夜终于拥有「焚情」的能力,当时的一切也就不难想像。
但这一切缘由要说明白可不简单。任夜回先是问道,「那你知道昨天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夏宓是否对他做了什么?」
凌囡囡怔住。仔细想想,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杀人就是不好。」她爷爷从小就教他们世人生而平等,世间生命皆可贵的观念。
其实任苍夜的所做所为一直让她很介意,每天晚上总是梦见那夜宛如被笼罩在血雾中的临波城,那些前一刻被她嫌恶的男人,不是七孔流血,就是脑袋和身体分家,然后挣扎申吟着朝她扑过来,她冷汗涔涔地醒来,便无眠到天明,还要安慰自己,那就趁空想想要做什么菜吧。
除了昨天晚上。大概有暖炕,床又舒服,她倒是一觉到天亮。
任夜回笑了笑,「但是,苍夜从小就没有这样的观念,因为没人教他。他从被我带回月狩宫以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知道这是推诿,我确实没把他教好。不过我听说苍夜在下手杀夏宓以前,被你阻止了,所以他并没有杀了她,不是吗?」
都被掐得脸色发紫了,不死也剩半条命吧?
但是现在想想,她简直像跟天借了胆地阻止任苍夜,他却没有怪罪她,以他的唯我独尊和坏脾气来说,实在不可思议。
「只是丢出去喂狗,也要看看狗吃不吃。」他悻悻然地笑着,「放她一马这种话,那孩子可说不出口。不过你不好奇夏宓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她想像不出谁有那种胆子,对任苍夜做出任何逆鳞的举动。
夏宓做了什么,任夜回也只是猜测,伹估计八九不离十。其实那也很难怪她啊,让她离开或许是最好的。任夜回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然后试探性地反问,「你闻到苍夜身上的香气,有什么感觉?」
原来那香气真的不是她的幻觉?她就觉得奇怪,因为只要她开口问,每个人都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尤其任苍夜,只要她一提起他身上的香气,他脸色总是很难看。
「就……香香的啊。那是啥香料?」
「你觉得如何?喜欢或不喜欢?还有没有别的感觉?」
凌囡囡看着任夜回莫名执着,又似乎有些饶富兴味的模样,总觉得这问题好像有陷阱。「闻起来嘛,平常淡淡的闻着是挺让人喜欢的……」接着她想到那些「特殊的时候」,脸颊克制不住地就又热又烫。
任夜回放心地笑了。
脸红就是最好的答案啦,嘿嘿……厚脸皮的老男人摇着摺扇,想想说白了也不太好,便道,「你知道有些飞禽走兽,公的比母的美,是为什么吗?」
凌囡囡眨了眨眼,点头,「爷爷说过,因为要吸引雌性。」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提到祁枫,任夜回就忍不住没好脸色,但仍是按捺住,「而有些在发情的时候会用气味来吸引伴侣也是同样道理。」
「呃……」这意思是……她瞠大眼,「是这样吗?」他鬼扯的吧?「你是说……」
凌囡囡的模样让任夜回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那表情就像他说的是奇谭里的怪物一样,而很不巧,他也是所谓「怪物」的一员。
但是话说回来,现在也还不到能把秘密全坦白的时候。
「对啊,我鬼扯的,正常的人当然不会有这现象。」当他没说吧,哼!
「所以……」任苍夜不正常?「他……呃,宫主大人没事吧?」
凌囡囡举着锅杓呆愣在原地的模样,又让他心情大好了起来。
这丫头竟然一脸担心!也太逗了吧?
「怎么会没有事呢?」任夜回故意佯装满心忧虑的模样,「那香味有催情作用,你也知道他那张脸啊……从他小时候我就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本来还庆幸他一直都不开窍,跟木头似的,不懂情不识爱,就算有人对他心怀不轨,平常也不见得敢动手,可多了那香气就不一样了。都是因为他动了心,想要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好让那人也跟着春心荡漾,但是却连苍蝇也一起引来了……」所以,那位女总管是因为对任苍夜不轨吗?凌囡囡乍听任夜回所说的,突然觉得五味杂陈起来。
以任苍夜的心高气傲,再加上事出突然而勃然太怒,是怪不了他啦。但是他也不想想,他每天盯着她入浴时又是怎么对她的?凌囡囡有些嘀咕了。接着又想到,香气出现那日,不就是他第一次逼她沐浴那天吗?
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她脸上的热度又默默地加温了。
任夜回见她心有动摇,立刻加把劲地道,「唉,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啊,真是担心到我头发都白了。」
凌囡囡瞥了任夜回一眼,没好气地想,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是那些想侵犯他的人吧?只是她也不由得同情起任苍夜,要因此提防着身边所有人兽性大发,确实也挺可怜的。她当初花了九千九百万两,不就是希望他不被侵犯吗?凌囡囡于是道,「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宫主大人的。」保护那些找死的人,要爱惜生命啊!
嗯,她是夸口说要保护任苍夜不受侵犯没错。但是……
万一被侵犯的人是她呢?
替任苍夜脱下外袍和鞋袜,苦命小婢女正打算回房休息,他却又将她拉向怀里。
他的唇吻上她时,凌囡囡还想着,如果今天情况颠倒过来,他是被她买下的那一个,她还乐意保护他吗?
当然!答案是当然,她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他才买下他。但保护包不包括把自己也奉上啊?
那浮动的暗香,似乎从她进门开始,就越来越浓郁。在知道实情后,不知为何,整晚她都被这股香气搞得心神不宁,替他更衣时好几次她怀疑自己会做出跟夏宓同样的事来。
然而此刻,任苍夜的吻,似乎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抱起她走向他的床。
衣服都没脱,那股熟悉又让她懊恼的闷痛与空虚戚又自下腹处传来。
任苍夜有些不耐烦地解着那些碍事的女装,开始后悔自己这几日费心地挑那些漂亮的衣裳给她,最后却是让自己折腾。
最后凌囡囡都不得不自己脱了。在他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的目光下,凌囡囡已经懒得思考这么做到底算什么了。
就当她被那股香气迷住好了。她才不要有任何愧疚与恐惧。他们凌家的女人从小就被教育着,不要为了所谓贞操这点小事责怪自己,天底下该死的人渣太多了,要痛苦轮不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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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任苍夜就只是不停地玩弄她,凌囡囡在他嘴里、在他手上高chao了无数次,到最后快被这男人烦死了。
任苍夜要是知道这些游戏虽然刺激,但却会让他生不如死,只好一再欺负着她,那么他那天晚上一定不会那么坏心眼……
隔日近午时分,任苍夜晏起,任夜回又闻到那香味,呆住。
「小子,我不是拿了书给你看?你……不会不行吧?」老男人一脸悲恸,担心无颜面对任苍夜的父母。
任苍夜本来就因为睡不好而阴沉的脸色,被这么一问,又更难看了。
为什么这老家伙总是能知道他有没有真正行房?他臭着脸,不回应,掉头就走,又闷闷地把自己关在房里,生人勿近。
任夜回不忍伤徒弟的心,还是跑去问必会随任苍夜出远门的青壶殿殿主,态度极其迂回暧昧地,问着关于任苍夜身体状况的问题。
面无表情的青壶殿殿主,像影子般伺候了这师徒二代,可以说这叔公侄孙俩才开口,他就能猜到他们肚子里有什么别扭的真心话,当下便道,「昨天宫主来问我,有没有让女人初夜不疼的药,我说手边没有,但月狩宫的药楼里可能有。」报告完毕,他闪人。
「……」任夜回呆住了,连属下告退了许久都回不了神。
良久良久,他才忍不住捂住嘴,闷闷地笑了起来。
这小子,原来这么纯情这么可爱,连他这当师父的都误会他那么多年,真是太不应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