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凭一早醒来,阿娇就在她床边,她记得自己昨夜被阿娇逼着要离开,包袱才背上肩,刚要跨出房门人就忽然失去意识,想不到这一醒来阿娇还在她家,且还说她爷爷回来过?
“阿娇,爷爷真的没有杀人,那姓张的失踪与他无关,真的,你若不高兴我留下,我会走……”她抓着阿娇的手急忙的说。
“我知道你爷爷是无辜的,放心吧,我不会去告密的,你也不用急着离开了。”阿娇说。
“你真愿意放过我?”孙子凭好惊喜。
“是啊,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会放过你!”阿娇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难道有人逼你?!”她惊讶。
“对,毕公子要我闭嘴,否则要我好看。”阿娇终于忍不住愤慨的说。
孙子凭闻言瞪大眼,“是阿旭要你别说出去的?”
“没错。”阿娇咬牙切齿。
枉我对毕公子一片真心,他竞威胁要将爹夺财杀人的丑事摊开,如此一来不只爹毁了,连我也完了,毕公子要我配合,我自然得乖乖照办。
凭子凭听见阿娇心里的怒言,不由得吃惊,阿娇的爹竟然是杀人犯,而毕书旭居然拿这事威胁阿娇就范,不过,也亏他这么做,才能让阿娇放过她。
“你说我爷爷回来过,那他人在哪?”她急问,那姓张的虽然下落不明,但还有另一个人追来,爷爷绝不可露面,回家会有危险的。
“我说他回来过,是前天的事了。”阿娇说。
“前天?他前天回来怎么没来见我?”她不解。
“他去见毕公子了。”
“为什么去见阿旭?”
“他们见面连你也不知吧?前天我来时也是赶巧才听见你爷爷在屋里与毕公子说话的。”
“他们说些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想他们也不是要瞒你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吧,事实上,我听见你爷爷请毕公子带你走,而我就是因为听到这些话,一气之下才想着先将你逼走的。”
“爷爷为什么要我跟阿旭走?”孙子凭讶然。
“这我怎么会知道,定是你爷爷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否则何必躲起来?”
孙子凭马上想明白,定是宫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寻来,爷爷担心她若跟着他会一起被捉,所以才想着将她托付给阿旭。
爷爷怎能抛下她自己走,她登时急红了眼眶。“爷爷不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走了。”她难过不已。
“哼,孙老头分明是要将你推给别的男人,这脸皮也太厚了!”阿娇破口大骂。
“我不会跟阿旭走的,我得找到爷爷,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吃苦。”
“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告诉你这事了,至于你怎么决定,我管不着!”阿娇气呼呼起身走人。
出了屋子见毕书旭和袁向已在外头,她心中的火气不敢再显露出来,马上缩了肩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已照你的吩咐如实告诉她我偷听到你和孙老头的话了,这样我可以走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毕书旭挥了挥手,让她滚,她忍住怒气,快步离开,她再也不敢奢望这男人了,他已经知道她家底细,是不会再青睐她了。
“少主,您这真是妙计,先找个人假装孙老爷,让阿娇听见后转述给孙姑娘得知,如此孙姑娘就会以为这真是孙老爷的意思了。”
孙姑娘听得见别人的心音,少主自然不能教阿娇说谎,这会马上被拆穿,所以少主用心设计,故意绕了一圈让阿娇自己也以为是偷听到的,少主再要求她将偷听的内容告诉孙姑娘,这样孙姑娘就不会起疑心了。
毕书旭抿笑的朝屋里走去,而屋里的孙子凭正在哭着。
他本已有心理准备,她听见爷爷抛下她,定会伤心难过,可此时见她哭,他不禁紧绷了下颚,心情也好不起来。“孙子凭,你跟我走吧!”他不废话,直接说。
见他进来,她抹着泪。“我不能丢下爷爷不管,他一个人在外头会有危险的。”
“你放心好了,你爷爷说了,他会找地方藏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便会到京城找你团聚。”
“不,我不在他身边,如何都不能安心。”她忧心的说。
“你信我,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的。”他告诉她,而这不假,孙老头是高太师的老父,他怎么可能让他遇险,自己已派人跟着他了,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真的,你有派人保护爷爷?”孙子凭止住泪水了。她晓得他的真实身分,因此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她爷爷。
“嗯,这样你可愿意跟我走?”他柔声的问。
“这……”她仍犹豫。
“你既是高太师的后人,就该与我一样同仇敌忾,太叔衭杀了你爹,你不想善用自己的异能为你爹报仇吗?”
她摇头,“爷爷告诉我,冤冤相报何时了,心中的仇若能放下,才能真正舒坦过自己的人生。”
自己幼时也与爷爷一样没有任何异能,甚至反应还比一般孩子慢些,因此常被人在背后笑傻,直到六岁那夜遇险,才彷佛让她开窍变得不一样,但爷爷情愿她笨笨的,并不想她拥有天赋,更不愿意她卷入过去的仇恨当中,因此她谨遵爷爷所望——平淡是福。
“话是不错,可你有想过独善其身的后果?官庙仅昏庸无能,太叔衭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背后干尽伤天害理之事,而今的天下,百姓叫苦连天,十年前的国泰民安早已不复见,高太师生前心系黎民百姓,用尽一生算尽天下事,只为让百姓安康,你身为他的后人,难道不想也做些什么吗?”
她心头震荡。“我也能为天下做什么吗?”
“当然,你是高家后人,本身就天赋异禀,你若肯在我身边,帮我分辨忠奸,让我放心用人,那么救百姓于水火之日便指日可待。”
孙子凭动摇了,撇开自己的杀父私仇不说,当今皇帝官庙仅与太师太叔衭确实一个荒yin无道,一个祸国殃民,这几年百姓过得并不如意,她和爷爷就是因为猢口不易,才会选择摆摊赚钱,而毕书旭做的是救国大事,自己若有能力应该要帮他的,可是爷爷的交代……
“孙子凭,杨世五既知我人在云南,要找到这来并不难,此地我不能久留,我必须离开,不过,我身上的伤未愈,袁向替我找来的大夫说,我这伤得疗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倘若不能妥善照顾,将来恐怕落下病谤……”
“会……会落下什么病谤?!是伤筋断骨,还是性命不保?”孙子凭马上焦急关切的问。
毕书旭眼睫轻垂。“我说这事不是要让你紧张或同情的,我只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帮我识人顺道照顾我的身子,你也知道的,我的身分很难相信别人,可是你我信,你端来的药我能放心的喝。”
“好好好,我跟你去,反正爷爷也要我跟你走。我们现在就走,你的身体交由我来照顾,我一定让你恢复健康。”一听他会留下病谤,她马上不假思索的说。
他笑了,眼角余光瞄向窗边,见袁向就远站在外头窃笑,他眼睛一眯,要那家伙滚远一点。
大胤皇宫内,当今皇帝官庙仅涎着讨好的表情瞧着眼前的美女。
“水仙,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总对朕板着脸,这可枉费朕对你的一片心意啊!”
官庙仅今年十九,长相堪称俊美,可惜年纪轻轻眼袋就十分浮肿,这一瞧就知是平日纵欲过度造成的。
水仙仍是一副冰山美人之姿,对他不苟言笑,甚至爱理不理的,可官庙仅就是爱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俗话说得好,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教人心痒难耐。
“水仙,朕可是听闻你遇刺,心急如焚,才火速的将你召回京,朕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却为此与朕呕气,回来后对朕不理不睬的,这实在没道理啊!”他继续哄着美人说道。
水仙依然冷着一张脸,“水仙代皇上行走天下祈福,可路程只走了一半,您就强召水仙回京,还将水仙锁在宫中,水仙并非后宫嫔妃却留在宫里,难免引人非议,也恐坏了水仙神女的封号。”
“你神女的封号乃是朕给的,谁敢有异议?不过,你若介意,还不简单,不如朕就干脆封你做神妃,这样你不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待在朕身边了。”他得意非凡的说。
“老夫不同意,自古哪有君王纳神女为妃的,这岂不污了神女圣洁之名。”一名身材圆滚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当场拂了官庙仅的话。
官庙仅一见这人不禁恼恨起来。“太师,这乃朕的家事,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他不悦的道。
眼前的人便是当朝太师太叔衭,也许是日子过得太舒服所致,身材一年胖过一年,而今那肚子滚得就如弥勒佛一般大,可他狼心狗肺的行径可与弥勒佛沾不上半点边。
“老夫不是说了,她是神女,不是一般女子,不能纳做后宫。”太叔衭再说一次。
官庙仅变了脸。“当初是你让朕钦点她做神女,代朕巡视天下,为百姓祈福、求取百姓爱戴,朕这才同意的,可你现在却不让朕纳她入后宫,这不是在耍朕吗?”他气急败坏的说。
半年前,他一眼瞧中入宫征选神女的水仙,她的美貌让他惊为天人,从此对后宫三千佳丽食之无味,日夜就只想与水仙恩爱,可太叔衭却让他指她做神女,命她出宫远离自己,他正为这事恼怒,忽听得她在云南遇刺,他便赶紧藉此机会火速将她召回来,但这老不死的又来阻挠,根本是有心不让他如意!
他火冒三丈,但太叔衭仅是冷眼朝他望去,他马上气势全无的缩回龟壳里,当个龟儿子。
他九岁登基,至今十年来,从未掌过一天的政权,眼前的死胖子才是操控着他的地下皇帝,无奈这人手握兵权,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因此只能听从他安排行事,常年的敢怒不敢言。
“皇上,咱们危机就在眼前,你竟还只顾着抱女人,正事还干不干?”太叔衭没当他是皇帝的训斥。
“什么危机?”官庙仅茫然不知。
太叔衭脸皮跳动,恼他愚蠢,正要开骂前见水仙还在,嘴一撇,朝面色如常的她道:“这里没你的事,可以出去了。”他赶水仙离开,没打算让她听见自己接下来要对官庙仅说的话。
“那我出去了。”水仙也不啰唆,更像是没兴趣留下,起身朝官庙仅行了个礼后,踩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官庙仅盯着她曼妙的背影,心猿意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太叔衭见了简直恨铁不成钢,这没用的家伙,脑袋里只有女色,当真废物一个!
“这女人你别想,她就只能是神女,你要女人另外找。”太叔衭直接断了他的色欲。
“为什么?朕为什么不能要她?”官庙仅收起口水,马上怒问。
“她是自愿进宫参加神女征选的,她是有企图的,我们不得不防。”
“笑话,征选神女哪个不是自愿的,照你说的,每个都有企图了!”
“太美的女人大多有毒,像这么美的尤其狠毒。”太叔衭阴笑后继续说:“一旦成为神女,终身不可嫁人,得保持处女之身代天子替众人祈福,一般人想当神女,那是因为从此可以受朝廷奉养,日子过得富贵无忧,但若找得到好的男人嫁,又有谁愿意走这条孤寂一生的路走?
“以水仙的姿色,大可找到富商巨贾,甚至皇亲贵戚来娇养着,但她却情愿进宫征选神女,当个带发修行的尼姑,你难道没想过她有问题吗?臣怀疑她背后有人指点。”太叔衭精明的说。
“你说她背后有人,她背后有什么人?”官庙仅眼巴巴的问。
太叔衭对他嫌弃的摇头,他不是不用脑,而是根本没脑子可用。
自己当初选他做傀儡皇帝,选得也算……是选对人了!
这些年不就因为他蠢,才无法与自己作对,他才能恣意的操弄朝政、独揽政权,而不用担心他会反扑,因为他完全没有反扑的能力。
太叔衭轻视的冷笑。“你忘了,云南巡抚杨世五回报,亲眼见过前太子官九阳,对方正在搜罗势力,打算夺回政权。”他耐着性子告诉官庙仅这蠢蛋,他现在的危机是什么。
官庙仅这才一惊。“是啊,朕的堂哥藏了很久,如今总算露面了,他想抢走朕的皇位,那朕该如何是好?”他惊惶的问。
“你也知道要害怕了?”太叔衭不屑的道。
“朕……朕不是害怕,而是时间都过了十年了,前朝势力也被你铲除得差不多了,他竟还有能力兴风作浪,这……这是你能力不足吧?”他竟还聪明的指责太叔衭.
太叔衭脸上原本挂着嗤笑,这下子笑不出来了。“那前朝孽子想夺回皇权,简直是作梦,老夫不可能让他得逞的!”太叔衭咬牙切齿的说。
“最好如此,你说杨世五城府深,定能帮咱们逮到人,可人都到他面前了,还让他跑了,杨世五这么笨,你还重用他?另外,朕也听说你派了两个太监出宫去寻找高明宗家人的下落,可这两个太监也失踪了,你都是怎么用人的,找的尽是些废物!”难得逮到太叔衭的错处,他骂得痛快。
可骂完后才发现,太叔衭的肥脸正怒抖着,心下才知道怕。“朕……朕说的这些话也是就事论事,不是完全责怪你的意思……啊!”他后脑吃了一记栗爆,痛呼,“你竟敢对朕动手?!”他愕然太叔衭竟敢暴打龙头。
太叔衭怒哼,“皇上大概忘了,你也是老夫“用的人”,他们是废物,你又是什么?况且老夫打你算什么,你若不知长进,老夫杀了你都有可能!”
官庙仅闻言大惊,“你……你大胆!”
太叔衭神情更显阴狠。“别以为老夫只能靠你做皇帝,才能在背后弄权,别忘了,你还有一个亲弟弟官庙孔,老夫杀了你,改扶植他上位也可以,老夫还是能继续掌控天下!”
“楚王才十七岁,你、你打他主意做什么?!”
“你不九岁就登基,他十七了,该懂事了,晓得不能与老夫作对,懂得乖乖做老夫的傀偏!”
当初他选中官庙仅当自己的掌中偶,是见他父母双亡,年纪又小,可以完全掌握,再加上他姓官,是前朝皇帝官黔今亲弟弟的嫡长子,让他上位能维持天下由官家人作主的正统,不会有人借机反对自己,他的权位才能抓得牢,然而官庙仅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若官庙仅这废物真蠢过头敢惹怒他,那他换掉他又何妨。
官庙仅立即刷白了脸,哪敢再忤逆太叔衭,连忙唯唯诺诺的道歉,还险些吓出一泡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