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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不想婚(下) 第十章 还差一步(2)

  “臣回京后必彻查此事,再回禀皇上与娘娘的。”万宗离沉重的说。

  阿紫感激的点点头,再度看向默娘。“你还有话未说完,你是怎么向若扬哥哥下药的?仔细说来吧!”

  “是,皇上让人引到罪女这里来,那找罪女来的人,以为罪女貌美,必定可以成功引诱皇上喝下剧毒,可皇上是追人而来,根本无心于女色,对罪女又怎会青睐,皇上只逼问罪女可有看见一个黑衣人往这儿来,罪女否认,皇上马上就要走,罪女被逼急了,担心那人不会放过罪女,罪女只得出其不意的吻住皇上,实则将春药送入他口中。

  “皇上得知有异,推开罪女时那药丸已滑进咽喉,得知自己吞了东西,皇上立即就要杀了罪女,只是这春药药力极强,罪女也不过稍含了那药的表面,就已感到全身燥热,更何况皇上吞下整整一颗,马上就发作的倒下,人虽未昏迷,但模样十分难受。罪女见状,登时又害怕了,心想皇上不能留在屋里,否则不久那人就会发现皇上没死,还是会杀了皇上。

  “慌乱中想起郡主就在廊底的那间仓房,不如就将皇上送去那里,郡主也是皇族中人,应识得皇上,就由郡主照顾皇上,反正等天亮,皇上药效过了,也能将郡主一并救走。罪女盘算好后,便偷偷将神智逐渐迷失的皇上带到那仓房与郡主一起了。”

  “是你将朕带去阿紫那儿的?”谷若扬疾言遽色,怒火中烧起来,这女人害得他伤害阿紫,让阿紫痛苦多年,自己也因而无法靠近阿紫,就是因眼前这女子的所作所为!

  阿紫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过程,见他大怒,那表情像是要立即杀了默娘,默娘惊得战栗不止,她赶紧横上前去,挡在默娘身前,不让他动手,“不要杀她,她救了您——”

  “但她害了你!”他怒不可遏。

  “我虽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形,但相信我见到您后定是高兴的,且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是心甘情愿的,这女人没做错。”阿紫含泪道。

  他眼神暴烈,“阿紫,你让开,让朕杀了她!”他坚持要杀。

  “皇上,您若真想杀人,不如再等等,先问这女人知不知道后来的事,毕竟您二人对当时的事都记不清了,而奴才找到您时并未见到郡主,此刻正好透过这人知道所有的事。”尤一东说。

  他闻言这才没有马上动手,可那默娘已吓得瑟缩不已。

  “还不说,朕对阿紫做了什么,她为何会受伤失忆?”他怒问。

  “这……罪女送您去仓房之后,担心那群人不会放过自己,不敢再待着,所以逃了,后头您与郡主发生什么事,罪女全然不知。”她只想着自己救过他,说出实情后,皇上该能从轻发落,给她一条生路,怎知得知自己将中了春药的他带去郡主身边时,他会怒得即刻要将自己杀了,难道她赌错了,根本不该来,不该说出这一切?

  众人不禁失望起来,还以为从她嘴里可以听到后来的事,却是依然未知,谷若扬他尤其暴怒,怒目瞪向全身抖颤不休的默娘,“你若真想让朕放过你,可以,立即说出雇用你的人是谁!”

  默娘有了一线生机,忙仰头道:“罪女本来也不清楚是谁,但近来那人又派人来找罪女问起当年的事,反被罪女套出话来,得知那真正雇用奴婢的人是朝中大臣,这人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喉上多了一支飞刀,有人从远处射中她的咽喉,将她一刀毙命。

  阿紫大惊失色,谷若扬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多见血腥,与此同时万宗离也变了脸,尤一东迅速追去,须臾后回来,身后已多了个人,暗卫方才将杀人的人抓住交给他。

  “怎么是你?”被抓回来的人是个女的,阿紫瞧仔细这中年女子的面容后惊诧不已,这女人竟是当年那个假老鸨宋姊!可她为什么要杀默娘?

  “娘娘莫惊,这人真名罗宋娇,是这间客栈幕后老板。”尤一东竟说。

  “这……怎么回事?”阿紫更讶异了。

  “当咱们一踏进这间客栈,皇上就发觉有异了,有人盯着咱们,便吩咐奴才让人暗中去查,这才晓得这间客栈的主子来历不单纯,幕后老板是个金国人,而后奴才听见娘娘提起假老鸨脸上有颗痣,鲜明的特徵立刻让奴才想起暗卫形容的这个姓罗宋的金国女人的样子,便暗禀了皇上,本打算先处理完默娘,再去好好查查这女人的,哪知她却先杀了默娘。”尤一东懊恨的解释道。

  阿紫愕然,“如此说来,当年自我踏进这间客栈就已掉落圈套了?”她瞪向罗宋娇。

  “说,当年你意欲将我送给谁?杀了默娘又想隐藏什么?还有,我云家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她逼问道。此人既是金国人,那事情更显复杂了,这阴谋有很大可能与金国有关。

  “没错,若论罪下来,当诛你九族,你罗宋家族一个也活不了!还不从实招来。”万宗离也严声逼问。

  罗宋娇白了脸,神情绝望,半响后眼中竟是出现一股绝决与狠戾,一道血痕突然由她的她的嘴角流出。

  尤一东吃惊。“她服毒了!”

  飞快去撬开她的嘴要挖出剧毒,不让她轻易死去,但她已两眼翻白,回天乏术。

  众人没料到她会自尽,全都愣住,阿紫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保护那主使者,不让咱们再追查下去,这人竟情愿自尽?”尤一东摇头扼腕。

  “再差一步咱们就能由默娘嘴里问出那欲毒杀皇上的主谋是谁,也能从罗宋娇身上逼问出是谁陷害云家,以及想杀娘娘的人到底是谁了,只可惜,这关键的两人都已死,功亏一篑了——唉!”万宗离看着默娘与罗宋娇的尸体,不禁重叹一声。

  谷若扬敛容,“无妨,反正事情已逐渐清楚明朗,再查下去不怕没结果。”他与阿紫分别在此遇险,看似两件事,却又隐隐有关联,否则那罗宋娇何必杀默娘灭口,且罗宋娇是金国人,却隐在西朝,当年她要将阿紫献给谁,是偷潜入境的金王?

  还是,晋王舍弃在金国的儿子……自己的堂弟?

  “皇上要留在鲁镇继续查下去?”万宗离问。

  “没错,此地当还有线索可查,朕想多留几日。”这事没查个水落石出,他不想罢休。

  “皇上!”一名暗卫匆忙现身。

  “何事?”通常暗卫无召唤不会主动出现,此时现身必有要事禀报。

  暗卫先看了一眼阿紫才禀报道:“启禀皇上,方才收到飞鸽传书,庆王昨日狩猎不幸落马,此刻昏迷不醒。”

  “什么,父王受伤了?”阿紫一惊,随即担忧不已。

  谷若扬也沉了脸,见阿紫心急,归心似箭,自己亦担心皇叔的伤势,一阵衡量,立即改变主意道:“朕与阿紫即刻回京,万宗离留下继续查案,其余人这就跟朕走!”

  庆王府气氛沉凝,谷明华落马重伤,至今未醒,谷若扬带着阿紫赶回京城未回宫先来王府。

  阿紫坐在谷明华床边,见父王脸色灰败,心中十分难过,频频掉泪。

  “皇叔为何迟迟未醒?”谷若扬沉肃的问向御医。

  “回皇上,王爷伤势太重,臣已极力救治,这能不能醒过来,得看王爷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御医无奈的说。

  阿紫顿时一脸苍白,“御医是说……父王有可能不醒?”

  “臣不敢妄言,但王爷确实危急……”

  阿紫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串,簌簌地落下,止都止不住。

  “皇叔马术精湛,这意外如何发生?!”谷若扬见心上人落泪看得不舍,怒问王府的人。王府的人正要回答,一道小身影奔了进来,抱住了阿紫,大哭的说:“姑母,有人要杀庆爷爷!”

  阿紫闻言大惊,“暮儿别急,把话说清楚!”

  “庆爷爷见暮儿身子已大好,便带着暮儿去狩猎,顺便教暮儿骑马射箭,暮儿坐在庆爷身前学骑马,忽然有人拿箭射向庆爷爷,庆爷爷为闪那支箭,抱着暮儿落马,落马时庆爷爷用身子护着暮儿,暮儿没受伤,但庆爷爷却醒不过来了。”说到这里,云暮已是哭得一脸的鼻涕与眼泪了。

  “暮儿可看清了是什么人射的箭?”谷若扬问。

  云暮摇头,“那人蒙着脸,暮儿看不见。”

  “你们呢?可认出那人?”他转而问向王府的人。

  众人同样摇头,竟是没有一点线索。

  “全没用,还不下去!”尤一东见主子神色不佳,连忙斥退众人。

  一群王府下人怕被责罚,惊慌地退下去了。

  房里没了外人,尤一东上前道:“皇上,王爷这遇刺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了……”

  谷若扬冷笑,“这是有心人不想朕留在鲁镇查案,催朕回来的。”他心知肚明事有蹊跷。

  “您的意思是,对父王下手的人便是想杀您我的人?”阿紫吃惊问道。

  “可不是,这人算准了只要皇叔受伤,就算朕不想回来,为了你朕也必定会丢下一切赶回来。”他神色越发冷冽。

  阿紫浑身起了一股恶寒,自己在明,对方在暗,如此操弄着他们,令人有如芒刺在背。如今几乎已差不多拼凑出当年的事,若扬哥哥被引去鲁镇毒杀,自己也被掳去准备斩草除根,那掳走自己的金国女人又杀了默娘,这所有的人事物都有关联,全牵扯成一块,这表示主谋的是同一人,不,或许是同一伙人才对,而这伙人现在连父王也不放过。

  瞧着毫无生气、昏迷未醒的谷明华,阿紫泪湿衣襟,“咱们若不去鲁镇查这件事,是不是父王就不会出事?”她内疚不已。

  “不,即便不去鲁镇,只要咱们彻查此事,对方就会极力阻止,最终不是皇叔出事就是暮儿会出事。”谷若扬沉声说。

  “姑母,为什么有人要杀暮儿和庆爷爷?这次不会又是皇上干的吧?”云暮瞪向谷若扬。

  谷若扬苦笑,之前云暮受伤,他与阿紫仓卒离京去查明真相,至今还未与儿子相认,这会儿见儿子身子康复,虽是欣喜,但先前自己伤害过孩子,让孩子心中留下阴影,如今要暮儿认他这个父皇,恐怕不是这么轻易的事。

  阿紫明白他的负疚,该是时候对儿子说清楚了,揽过云暮,轻声道:“暮儿,这回你和庆爷爷遇刺的事与皇上无关,你们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保护你们都还来不及,不会伤害你们的。”

  “可是他不喜欢暮儿,又怎会保护暮儿?”

  “暮儿误会了,他没有不喜欢你——这么说好了,暮儿不是问过娘,为何没有爹?娘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暮儿的爹找到了。”

  云暮的小脸瞬间露出喜极之色。“找到了?!在哪,暮儿的爹在哪?”他迫不及待地问。

  她微笑后,缓缓地看向一旁的谷若扬,云暮随着她的目光也转了过去,看了谷若扬一眼,接着又转了回来,扯着她的衣袖问:“娘,暮儿的爹呢,爹呢?”他对某人可说是视若无睹,只急躁着问,这急得都忘了在谷若扬这个“外人”面前得称她为姑母了。

  “暮儿乖,他,就是你的爹。”她这回明确指着谷若扬,无比明白的告诉他。

  云暮一愣,眨了几下眼睛。“娘别开玩笑了,暮儿要的是爹,不是皇上。”他生气的说。

  “你娘没有开玩笑,朕既是皇上,也是你爹。”谷若扬目光和煦的看向儿子。

  “您怎么会是暮儿的爹,人说虎毒不食子,这回就算不是您做的,可之前的又怎么说?”他翻旧帐。

  谷若扬眼神一黯,眼角眉梢都是愧疚,要认回儿子果然不容易,这都怪自己造的孽,派人去杀他,眼下该怎么做才能修补这事,让儿子原谅自己?“暮儿听父皇说,那时是因为不知你是朕的孩子,父皇才会犯下错误,而今确认你是朕的皇儿,又怎会再伤害你?”

  “暮儿若是您的孩子,何须确认?您与娘怎么会不知?”云暮不能理解这事。

  “这个……父皇和你娘是因为意外才怀上你的,之后你娘失忆了,朕也记不清当时的事,所以你娘不知暮儿的爹是朕,朕也不知有你的存在……”他耐心的解释,并将当初两人遭遇的事简单的告诉云暮,希望取得云暮的谅解。

  云暮听了小脸发白,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多年没有爹,且娘亲为了生下他受了多少苦,而亲生父亲因不知有暮儿存在,一再被娘拒绝而难过,自己也因没有爹伤心好久,更因此躲着不能见人,原来这一切都是让坏人害的。他鼻子抽了几声,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谷若扬同样鼻酸,目光中带了深深的歉意。孩子,自己的孩子,他在自己身边多时,他竟不知,如今父子相认,那喜悦的心情难以言喻。

  阿紫也心涩,泪水止不住汩汩涌出,湿了整张脸。

  “不,暮儿不喜欢皇上做爹!”云暮小脸突然垮下的说。

  谷若扬僵了脸,“为什么?莫非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不是的,暮儿只是想起那回长公主请来的术士说暮儿有天子之命,您听了之后十分震怒,所有人都下跪替暮儿求情,后来暮儿问庆爷爷,为何皇上要生气?庆爷爷说,天子就是皇上的意思,暮儿不能有这样的命,所以暮儿不要做您的儿子,这样就当不成天子,您就不会生暮儿的气。”他认真的说,谨记庆爷爷的交代,他没有资格做天子。

  谷若扬喉咙微哽,想起那回之后自己确实再起杀意,这孩子是当真让他吓到了。

  身后的尤一东见主子心堵得慌,说不出话来,便上前跪到云暮面前说道:“王爷之前说您不行做天子,是因为您不是皇上的儿子,如今知道您是皇上的血脉,当然有资格做真命天子,皇上这回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有一天暮儿若做了皇帝,父皇也不会生气?”他天真的问。

  尤一东看向谷若扬,这孩子能不能成为天子至尊,就看主子之后怎么安排了,而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能回答的。

  谷若扬将云暮紧抱入怀。“朕欠你至多,为补偿你们母子,会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们,朕要立你娘为皇后,册封你为太子。”他至为激动的说。

  阿紫听了摇头。“不一定要如此,我与暮儿知道您心里有咱们就够了。”她含泪说,并不在乎名位。

  “朕心里仅有你们母子,你们才是朕的一切,是朕唯一想保护与付出的人,这后位与储位必定要给你们的,不过,此时敌暗我明,尤其还有朝中大臣牵涉其中,若公开暮儿皇子的身分,反而对我们不利。朕不想冒险让你们母子陷入危险之中,因此立后立储之事等抓出这幕后主谋再说,这事希望你们能谅解。”他歉然的解释。

  “您的顾忌是对的,等抓出策划这一切阴谋的人,便能更清楚当年所有的事,如此,众人对暮儿也就不会有什么猜疑了。”阿紫说。毕竟暮儿是在宫外生的孩子,这便足以让人非议了。

  “意思是,暮儿还是不能告诉别人爹娘是谁?”云暮嘟着嘴,一脸的失望。

  谷若扬双手按着他的小肩头,慎重的说:“抱歉,暮儿再忍忍,不久父皇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儿子,不再让你受委屈。”

  云暮这才抬起下巴,“好吧,先抓坏人要紧,等抓到了坏人,爹娘才能安心,也能为庆爷爷报仇了。”他泪光闪闪的又看向床上的谷明华。

  一家三口面色再度沉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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