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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万福(下) 第十五章 童养媳的真实身分(1)

  苏畅儿坐在窗边,撑着一边粉腮,看着下头正在大街上打架的两名妇女,实在很难想像京城中的妇人会直接在路上开打,模样之凶悍泼辣,瞧这衣襟都扯开了,衣袖也扯掉了一边,两人像个疯婆子似的。

  忽然间,她头顶上飘下一句——“女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就只会扯头发撕衣裳。”

  “不用银子的娱乐,多好看啊!”

  任楷有些诧异,“你会欣赏这一种完全是泼妇行为的打架方式?”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这样掐架一番,偏偏没这机会……”

  见她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

  “哪有谁惹我不开心,现在所有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谁能惹我不开心?我只是烦。”

  “遇到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他在她对面坐下,拿过桌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这事只有我自己能处理,你解决不了。”她叹了口气。

  他挑眉,“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任楷啊,你说,身分地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在某些人眼中是特别重要,姑且不说那些世家权贵对这特别注重,就连一般的老百姓也很重视。”

  “难道就不能人人平等吗?”

  “那根本不可能。”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睐了她一眼,“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烦躁的原因吗?”

  她横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将这恼人的问题丢给他,“我爹娘不允许我与你在一起。”

  “不允许的理由?”

  “我跟他们说你是位小军一一啊!”

  忽然间,只听见“簌”的声音不断响起,数十支羽箭从对面的酒楼朝他们的雅间射来。

  “危险!”

  任楷眸光一闪,电光石火间将桌子一掀,挡住朝他们射来的尖锐箭矢,圏抱着她滚到墙角,拉过一个矮柜横在他们前面,阻挡那些来势汹汹的攻击。

  底下街道不断有人尖叫狂呼,更有不少凄厉的哭声窜上。

  “啊,这……”她惊恐的瞪着那些箭。

  “别怕。”他将她护在怀中,让她的脸对着自己的胸口,自己背对着羽箭射进来的窗口,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这个举动令她既震撼又感动。他是军人,将后背面向敌人是大忌,为了保护她,他竟然可以将自己后背面向敌人,可以说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忽地,不知道哪里出现数十名灰衣人,提刀朝着对面那些放箭的刺客追过去,对面的酒楼还有屋顶上不时传来刀剑碰撞声和哀嚎。

  这场打斗很快就结束,埋伏在对面酒楼的些杀手被制伏,整条街道上满是血迹,当中有不少由酒楼上坠落到地面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遭到池鱼之殃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的百姓。

  衙门捕快接到消息,带着大批官差赶来,马上封锁现场,扣押人犯,把无辜受到波及的百姓送到医馆进行包扎与救治。

  直到砍杀声消失,苏畅儿才松开圈着任楷背脊的手臂,歪着身子望了眼雅间,顿时瞪大眼,这间雅间简直成了蜂窝啊,不仅墙上满是残箭,连窗框上也是,这是下狠手打算一次就让里面的人死啊!这些杀手是要她的命还是任楷的?

  心中揣着这份怀疑,她忍不住走向窗边,想要解开这份疑惑。

  他将她拉回,不让她靠近窗边,“别靠近,危机还没解除,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放冷箭。”

  “我就趴在窗边偷瞄一眼。”

  “太过血腥,别看。”他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见那血腥的场景,“即使你胆子很大,可我仍不希望你看到这些。”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想要我们的命。”她在京城可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他笃定地说道:“不会是要取你性命的,应该是来找我寻仇,你无辜遭到池鱼之殃。”她十分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满脸不屑,“我是上战场杀敌的军人,战争才刚结束一年多,那些妄想复国的人总是不断派出杀手掠杀有功将领。”

  “是这样吗?那你不是很倒霉,这些人专对你们这种小喽罗下手,以为这样就能复国?”

  她鄙夷的嗤了声。

  小喽罗?他堂堂一个平梁大将军竟然被她说成小喽罗!

  任楷无言以对,不过想想也是,他从未对她提过自己的真正身分,难怪她会误会,看来得跟她将身分说清楚,“畅儿,我不是小一一”

  任楷才要将自己的身分告知她,那满是羽箭的门扇便被人踹了开来,传来两记惊慌呼喊声——

  “爷!”

  “小姐!”

  柳絮看到平安无事的苏畅儿,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眼泪随即倾泄而出,“小姐,太好了,您平安无事,方才奴婢在楼下差点吓死了……”

  苏畅儿推开任楷,向前拍拍柳絮的肩背,“我没事,被某位大英雄保护得好好的。”

  “这位大爷,感激您救了我家小姐。”柳絮对着任楷拼命鞠躬道谢。

  威虎向前关心地问道:“爷,你没事吧?”他紧张的眼眸上上下下将任楷扫视一遍。

  “放心,命大,没事。”

  确定任楷真的没事,又听他这么保证,威虎这才放下心。不能怪他如此紧张,皇上已经下死令,主子再有事,他们这些保护不力的护卫就准备蹲大牢,他能不紧张吗?

  柳絮见苏畅儿没事了,急着要拉她回去,“小姐,我们快走吧,要是老爷跟夫人知道您在这现场,肯定不会再让您出门,奴婢也会被扒一层皮的!”

  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处理,畅儿留在这里不方便,且难保不会有人躲在背后暗中监视这一切,若是让他们发现畅儿,用她做为要胁,这会让他陷入忠义难两全的局面。任楷便也劝道:“畅儿,你先跟丫鬟回去,这场骚动后续还有许多事情我需要了解,改日再出来,你知道怎么找我的。”

  苏畅儿点头,“好,我先回去,过几天我再找你。”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她留下来也只会添乱。

  “威虎,送畅儿回去。”

  “是,苏姑娘,我们走吧。”

  苏畅儿离去后不久,留在现场听取口供的威豹进到雅间,禀报道:“爷,经过初步调查,那批杀手并不是针对您而来。”

  “不是我?”这消息让任楷十分诧异。

  “是的,是针对苏姑娘。”

  “畅儿?她怎么会惹上杀手?”

  “这点还在调查之中,这批杀手嘴很硬,似乎是有人出了高价一定要取苏姑娘的命。”

  他的神情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凛冽有如冰山,“查!马上动员所有人,务必查出是谁买凶杀害畅儿!”

  “是,属下即刻去办。”

  任楷从沐浴间出来,一边檫拭着,头湿漉的长发,一边看着刚从边疆送来的报告。

  灭了大梁国后,改大梁国为州,皇上便把大梁州的管理权暂时交到他手上,要他在五年内务必平定大梁州内的反抗问题,因此只要是有关大梁州的事务,报告定会先送到他手上。

  看了看报告的内容,他眉头紧蹙,大梁州的百姓时不时便发动反抗,让派驻在大梁州各处的大正官员与将士们为了镇压这些叛乱百姓疲于奔命,纷纷写信要求增派兵源,只是增加兵源并不是解决之道,还是要从头解决根本问题才是,看来他还是要找个机会跟宰相好好商讨这问题。

  威虎拿着一封信,疾步走进任楷的屋内,“爷,玉合县送来的消息。”

  “拿过来。”任楷放下手中布巾跟那些报告,“买凶暗杀畅儿的幕后指使者查出来了吗?”

  威虎道:“已经朝玉合县方向追查,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任楷接过刚送到的信件,一撕开信件便见到一张一千两银票,皱眉问:“我不是交代了,找到江萱后,将那一千两银子交给她当作补偿,怎么会连信件一起送回?”

  “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威虎也满脸不解。

  任楷拿出信件看着,原本清冷平静的脸色在信件看到一半时整个大变,诧异惊呼,“怎么会是畅儿?!”

  威虎见他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爷,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跟在主子身旁少说也有六年,在战场上即使大刀已经到眼前,也不曾见过主子有这种惊诧的表情,让他不由得担心地看着任楷。

  任楷愣愣地道:“宰相的千金傅云彤就是……畅儿,而畅儿就是……江萱……”

  “嗄,不是吧?!”威虎也被这消息给吓得瞪大眼。

  “玉合县的手下已经调查清楚了,畅儿在办好和离时申请了改名,因为手续不同,当时才会漏掉,重新调查后发现这漏洞,往这方向一追,这才发现畅儿就是宰相刚寻回的女儿傅云彤……”任楷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着实复杂。

  “那……爷,您现在打算如何?”要是少夫人没有与爷和离,直接将少夫人接回府里便是,只是现在少夫人找到了亲人,少夫人的爹还是宰相,爷想迎回少夫人恐怕没那么容任楷拇指腹摩挲着下唇,敛眉沉思片刻方道:“备马,我要去趟宰相府。”

  此时的宰相府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不为什么,只因为傅瀚典跟葛氏未经过苏畅儿同意便找了媒人来相看,把她气得够呛,将所有人赶出屋子不让人进来。

  苏畅儿将自己关在房里,任凭葛氏怎么好言相劝,就是不肯出去。

  “云彤啊,你就当出去跟你程世伯打声招呼好吗?”葛氏隔着门板轻声哄着。

  “娘,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成吗?出去打声招呼还不是一样的意思!”苏畅儿说什么也不开门。

  她爹娘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未经她同意便让媒婆还有对方的家长领人到宰相府相亲!

  “云彤,娘跟爹是为你好啊,你程世伯可是端北侯,他的大公子更是皇上亲封的镇阳将军,为人豪爽,待人有礼,跟一般的武将可不一样,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京城里有不少姑娘爱慕着他,爹跟娘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他请到家里……”

  苏畅儿愈听愈生气,口不择言地道:“我说不见,你们再逼我,我就离开这里,反正我也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了六、七年,有没有父母都一样!”

  “云彤,你这么说不是在割娘的心吗?爹跟娘都是为你好啊!”一听苏畅儿这么吼她,甚至说要离开,葛氏慌得眼泪扑较较地掉。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道德绑架,你们只想用这一句‘我们都是为你好’来控制我,我告诉你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完全不顾我意愿的行为,从不思考你们给的爱是不是我需要的,只认为你们这么做是对的。

  “你们有坐下跟我讨论过,或者是尊重一下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相亲吗?不要用一句‘我们都是为你好’来掩饰你们的心虚。”苏畅儿气得对门外的葛氏怒吼,“我要是知道认了你们会为我带来这么多困扰,甚至影响到我的婚姻,我宁可不认你们!”

  这话像刀割一样割得葛氏心窝鲜血直流,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做儿女的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她的女儿就无法接受?

  一旁的叶嬷嬷见情况不对,赶紧差了一旁的小丫鬟,“紫衣,快去禀告相爷,让相爷过来一趟,其他的别多说。”

  “是的。”紫衣也是眼尖的,点了点头后一溜烟跑出院子。

  叶嬷嬷扶起倚在门边哭得悲戚的葛氏,小声哄着,“夫人,老奴扶您到一旁坐着休息,等相爷来处理,相爷一定能劝小姐,让小姐不要这么伤您的心的。”

  “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葛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只想给女儿最好的,可是却遭到女儿如此反弹,她究竟哪里错了?

  苏畅儿一股脑对着葛氏吼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觉得火气没那么大了,翻翻白眼,重重吐口浊气。

  听着门外葛氏的哭声,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重,可不这么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情况出现,被逼着跟无数个他们认为好的青年才俊相亲。

  思虑片刻,她决定一次让父母吓到怕,不再替她相看,免得以后麻烦不断。

  她拉开放在梳妆台前的妆奁,拉开暗格,取出里头的银票,又整理了几件轻便的衣裳,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门时,推开屋后的小窗,背着包袱偷偷自窗子爬出去,打算从后门溜出去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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