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跟陀螺有得比。
怎么看,申浣浣都觉得自己很难置身事外。
她主动要求负责采买过年的时令食品,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让梅花红了眼眶。
申浣浣连忙摇手。「梅姨,您先别感动得太早,我可是会买我喜欢的吃食,到时候您看不中意,可不能打我屁股。」
「我怎么看妳都是我的小浣儿,她以前也一样贴心可爱。」梅姨,妳这样说我很难回答钦!她无声回应。
梅花当然知道她的难处。「梅姨知道妳爱吃什么,我给妳列张单子,这些买齐了,其它的就随妳喜欢。」
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是用在这里。
「梅姨,妳放心,有我跟着去,不会让她太乱来的。」从书房里出来的孙上陇放下手里的棋谱。难得浣浣这么来劲,他怎能缺席?!
这些年他心里的煎熬没有人知道,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他恨不能把她放在自个一抬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我哪里乱来了?!我是想说帮个忙,这样饭也才吃得香。」
「爷也要去吗……」梅花却不是很赞成。
「怎么?」
「浣儿一个人去怎么乱都有限,爷跟去,乱子只会多不会少的。」她嘀咕着。
「咳。」他咳了声掩饰尴尬。申浣浣把竹篮递给了他,窃笑。
「爷,像风鸡、乳羊那种太累赘的东西请贩子直接送到家就可以,您可千万别扛着逛大街。」这两个人出门真教人不放心。
孙上陇打哈哈过去。梅姨没提醒,他还真会疏忽了。
两人走出家门,到处可见赶着办年货的人潮。
「家里每回过年都这么丰盛热闹的吗?」申浣浣问。
「也不全是,有很多年我都在外头,年节多是应付着过去的。」 想起他也曾丢下她一个人过节,还不只一回,他欠她的层层迭迭数不完了。「今年因为有妳,我们全家团圆,梅姨说一定要热闹热闹才行。」
「浣儿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孩子,活在这样备受宠爱的家庭里。」
「又说傻话,妳本来就是她。」
接下来,证明了孙上陇的话不假。
一对璧人在路上走着引起许多注目的眼光。
「浣儿姑娘妳这些年都上哪去了?我娘想妳想得紧,妳这些年可好?」
「浣儿,妳可想到要回家了,妳可知妳大哥都娶妻生子了?」这个是比较道听途说的一个。
「申浣浣,对吧?妳是申浣浣,我退伍了,妳忘记我了吗?我是小富子,伙头军那个,我现在跟同袍开了家灶头饭馆,妳有空来瞧瞧。」
「浣浣、浣浣、浣浣、浣浣……申浣浣……申浣浣……浣浣……」
生张熟魏,呃,不,对现在的申浣浣来说,那一张张陌生却热情的脸孔都朝着她喊同样的名字,她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孙上陇把她搂到身边。「各位乡亲,这会儿大家都忙,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年初一欢迎大家到我府上来走春喝茶,也好让浣儿瞧瞧大家。」
众人闻言哄声道好,挥手道别,散了。
纯朴又热情的乡亲,能住在这儿的人都是好人吧……申浣浣这样想道。
「被吓到了吗?」他低下头问。
「有点。」
「没事的,他们都是老实人。」
「我知道。」沿着河渠砌的一条石衢道,来到东门,衮山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卖小吃的、零碎玩意的、耍把戏、算命的,更是卯足了劲的大声吆喝,猪肉摊子杀好的猪是一只只的,大白菜跟萝卜还带着青梗跟黄泥,大块的熏肉烧烤炉子一只只大黄鹅滴着油,镜江的鱼活蹦乱跳。
至于卖姑娘喜爱什物的,润蒙如雾的缂丝、滇红的织锦、靡紫的纱罗、天水碧的绸缎,看得人眼花撩乱,好想把每一条美丽的巾子都带回家去。
歌舞升平,民生富庶。
衮山城能有如今的景象,孙上陇居功厥伟。
他主张与各国边境的游牧民族交好,鼓励通婚,货物自由买卖,一来二去,嘉惠了许多比较贫瘠的区域人民,且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原来就小康的衮山城越加富有,直逼京师了。
「就是这里了。」孙上陇说的是一间砖砌屋子,店招上写着衣铺。「要过年了,家里的人要裁新衣,既然来了就顺便让裁缝给妳量腰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布料。」
「新衣?我喜欢,穿新衣戴新帽,这才有年节的气氛。」
好像看到以前一有新衣穿就会兴奋个好几天不睡的浣儿,他笑了笑,知道带她来对地方了。
铺子的老板眼尖,一见客人上门赶紧出来招呼,一发现来人是孙上陇,更是眼睛笑得瞇成一条缝。
「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小店蓬华生辉啊。」
「包老板,我已经解了官职。跟你一样是平民百姓,就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大人了。」孙上陇谦虚道,但其实他也晓得,全衮州的百姓没几人改得了口的。
「大人,要不是你度量大,这会儿草民搞不好都要改口叫您皇上了。」有多少年孙上陇南下勤王的故事变成了传奇在民间流传着,他把帝位拱手让给新皇更是感动不少人,即便官职已经不在,全衮州的人民依旧爱戴他如昔。
「人走茶凉,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大家当成笑话听听就好。」他向其它客人致意,替自己还有包老板化解出口成祸的危机。「我想给家里人做几件冬衣,不知道包老板有没有空?」赶紧说明来意,转移话题。
「这有什么问题,大人要什么布料样式,小店应有尽有。」
孙上陇转向申浣浣问:「有妳喜欢的花色吗?」
她开心的点头,也不客气。
「这块、这块还有那块我都喜欢,这块可以给虎儿做件袄子,那块适合你,你瞧这块靛紫跟飘红的可以给静叔跟梅姨。」
她替家里的人都设想周全了,那她自己呢?
包老板乖觉的递过来一块揉了银丝和孔雀翎的料子。
申浣浣着迷的把它摊开。
孙上陇知道她喜欢,朝包老板点了头。
「腊月二十八送到我府邸来行吗?」包老板满口答应。离开衣铺,他听到申浣浣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妳饿了吧?」
「嘻。」一早只喝了杯羊乳和葱饼,这么一大圈逛下来,她诚实的肚子叫得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上茶馆坐坐?」
有得吃,她当然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