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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今世不当妾 第8章(2)

  “探花郎,你可曾娶亲?”

  像是儿戏一般,原为状元的齐亚林却成为探花。原因是他一上前,年近半百的皇帝一看到他俊美的外表就乐了,想着女儿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可是再看一眼他身边的榜眼、探花,当下眉头一皱,倒足了胃口,连忙挥手让他们站远些,免得他吃不下饭。

  探花、探花,顾名思义要是个如花一般美貌的少年呀!怎么能是那长相,那不是太伤眼了吗,叫万千期待的百姓如何接受?今年的会考官都瞎了眼是不是,尽挑些怪模怪样的来充数,害他一国之君都想吐了。

  于是皇上御笔一挥,新科状元顿时成了探花,百官哗然,皇上还老不羞的当殿问人家娶亲了没。

  这这也太凶残了。

  文武百官谁不知晓皇上的女儿各个都跟个汉子似的,美则美矣,但那性子真不是人能消受的,谁娶了她们不是纳福,而是把祸害招进门,从此家宅别想安宁了,尤其是正值二八年华的七公主,那更是碰都不能碰的深坑,一掉下去就甭想爬出来,只能活生生被坑死。

  因此当皇上有如媒婆似地问:探花郎,你可曾娶亲?众人有志一同的往后退了一步,垂目视地,不发一语,以免皇上一开心,这把野火烧到他们身上,顺便指个婚什么的。

  “禀皇上,臣不敢有所隐瞒,已有如花美眷一名。”他没言明尚未成亲,所以不算欺君。

  皇上一听也不失望,抚着胡子呵笑,“朕有一女容貌尚佳,正待天赐良缘,朕看你颇有福气……”与朕结亲便是你的福分,就看你能不能领会。

  “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臣妻端静贤淑,温柔婉约,堪为女子之典范,臣已允诺她一生不离不弃,若有二心,何以为人。”陛下家的金枝玉叶自个留着吧!他承受不起。

  皇上的脸上不太好看。“真不后悔?”

  齐亚林拱手一揖沉声问:“臣与臣妻自幼相识,臣幼时父母双亡,是由妻家扶养长大的,臣深受其恩,岂可不报,故而以终身相许,护恩人之女。臣非薄幸,不敢辜负。”

  此时,皇上身后的玉石屏风传来类似跺脚的声响以及女子似有若无的轻哼,似是在说不识抬举。

  “看来是朕强求了。”皇上脸色有些难看,朝后看了一眼,心道,竟敢连皇意都敢违抗,果真有读书人的风骨,宁折不弯。

  “启禀皇上,此人欺君。”百官之中,有一名穿着武官补服的官员往前一站。

  “喔,你说他欺君?”是要让他这皇上刚点人家为探花就把人脑袋砍了是不是?这人是谁呀?

  “是的,臣乃正六品主事贺重华,新出炉的探花郎原先寄居于臣的姑母家,他与臣的表妹虽已订亲,但尚未完婚,故而已成亲之事是为欺君。”敢跟他抢,他便让齐亚林死无葬身之地。

  三年前的贺重华刚进兵部,是等级较低的甲库,专管车马、甲械之类,官位不高但胜在清闲,近年来并无战事发生,因此点马出械这些小事落不到他头上,点个卯就能走了,但是不甘只为小官的他四处钻营,被他钻了萧元裕这条路,因此跳过九品的司务,直升正六品的主事。

  萧元裕还允诺他只要他做得好,从五品的员外郎给他留着,日后想当郎中或左、右侍郎,甚至是兵部尚书,都是一句话的事,保他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嗯,朕认得你是临川侯世子,朕的外甥女高安的夫婿,你对探花郎的指控可为实?”好不容易有个顺眼的,可别又废了。

  “是,臣父为临川侯,臣所言字字属实,并无虚言。”他有皇权当靠山,姓齐的凭什么跟他斗。

  别看兵部主事管兵部令史、书令史、制书令史、甲库令、亭长,掌固数十名等,看来很威风,其实有权无财,不打仗,哪来的油水捞,没有油水就得苦哈哈的过日子,所以贺重华特别痛恨抢走他财库的人。

  他前脚刚离开安康城,后脚就传出云大小姐订亲的事,而且她的对象居然是多次阻拦他的穷小子,叫他如何服气。齐亚林根本是居心叵测,早就动了贼心才一再坏他好事,自己抱得美人归。

  如今有机会拉齐亚林下马,贺重华绝不会放过。

  “齐郎,你说,朕给你分辩的机会,欺君之罪可不轻。”看到赏心悦目的俊颜,皇上阴郁的心情又变好了,连口气都变得随和,如同话家常时的闲聊,还改喊他为齐郎。

  这是在为佩玉铺路呀,看探花郎会不会聪明点,改口说自己未娶,正好可以尚公主,自己也有好借口赐婚。

  可是皇上乐归乐,碰到硬骨头还是啃不下去。

  “容臣一禀,臣确实尚未拜堂行礼,但妻子的祖母已来到京城,要为臣与臣妻主婚,日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三,距今十日不到。”本来还要再等一阵子,如今还是提前为佳。、

  “下个月初三?”那不就没几日了,手脚真快!皇上很不是滋味的想着。

  “是的,皇恩浩荡,允许中三甲者返乡告知亲众,为时两个月好便利离乡太远之人,臣已无亲众,便想趁尚未授官前完成终身大事,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一待过完婚期便可全心全意报效朝廷,不为臣的家事牵挂。”

  不愧是状元才子,句句点到皇上的心坎,不仅捧了皇上的眉泽,还充分显示为人子的孝心以及为国之心。先家国,后自身,为大家而舍小家,两不耽误,先成家才能无后顾之忧的报效国家为立业而努力。

  “好,好!说得好,给你个探花名是委屈了你,不过你看……”他指向另两人,“不象话,不象话呀!你说说看要朕补偿你什么?”夺了他的状元头衔,他也心中有愧。

  “臣……”什么也不想要。

  “皇上,他欺君呀!怎可轻易饶恕。”举着笏板的贺重华高喊一声,不肯放过坏他纳妾好事的家伙。

  皇上皱眉,“人家也没说不娶,就只是晚几天而已,你干么老追着人打?”没意思,不会看人眼色,他都不追究了还来闹腾。

  “总还有欺君之嫌,若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要法度何用,日后如何服众?”不钉死齐亚林,他心愤难平。

  “这……”的确有点违触,不好处理。

  “臣并未欺君,臣说臣妻,未婚妻就不是妻吗?只是没说仔细,以贺大人的脑子大概无法理解,又说如花美眷,臣妻容貌确实貌美如花,臣自始至终没说过臣‘已’成亲。”齐亚林眼中一闪狡猾之色。

  包括皇上在内,众百官都反复地想着齐亚林说过的话,想了又想,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承认过,如花美眷,“眷”也能是未婚妻,而且差几日就过门,谁说不是妻。

  唯独贺重华气得脸色胀红,他真没想到齐亚林会这么狡猾,将了他一军,让他沦为众人的笑柄,连新科进士在内,官员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

  正确的说法是看贺重华脑袋瓜子里有没有脑,没把话听清楚就诬告探花郎欺君,皇上正欢喜有新血入朝,他却非要金銮殿上溅血,这……傻不傻呀!好好的欢乐氛围都给破坏了。

  “嗯、嗯,说得有理,是老贺家的小子听差,朕罚他三个月月俸,至于你,朕就做一回媒人为你赐婚,让你与未婚妻子择日完婚——”啊,日子已经定了,他这不是白说了。

  皇上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收尾,白玉屏风后头便传来摔东西的声响,惹得皇上眉头微微一抽。

  “谢主隆恩——”齐亚林叩首谢恩,尚公主一事安然度过,逃过一劫。

  但是他并不晓得自己在这一天同时得罪两个人——三皇子萧元裕和七公主萧佩玉。

  散了朝,出了宫门,一甲的头三名上了马,照例要游城一圈,准备尖叫的仕女、小姐们一看到最前头的状元,有人晕倒、有人僵硬、有人石化,她们太过惊讶了,准备打道回府,什么绮丽幻想都一扫而空,只想抱着恭桶狂吐。

  那第二个榜眼总能有点期待吧?众人一看,还是气到发抖,觉得被骗了,怎么拐瓜裂枣也敢上街。

  其实这两人也想喊冤呀,他们长得并不丑,只是不出众而已,走在路上不会吓到路人,还颇有几分诗才,不过人都爱美,看到美的事物就会愉悦,他们离标准实在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幸好第三位探花郎出来,这才抚慰众女受创不轻的心,重拾笑容。这位探花郎长得太好看了,惹得她们心花乱窜,两颊飞红,目不转睛的盯着俊俏儿郎。

  “你……呃,这是怎么回事?”云傲月睁着杏眸,忍着不笑出声,但面上的神情已泄露笑意。

  齐亚林正了正冠,拉了拉沾上胭脂的衣襟,拍去肩上的细粉,无奈地道:“听过‘掷果盈车’的典故吧?”

  “你是说……咳咳,围观的百姓朝你扔东西?”那情景一定很滑稽,可惜她没能亲眼目睹。

  他晃了晃,故作长吁短叹。“家穷无余银,早知如此就在后头拖辆空车,至少能拾些金钗银簪、珠花手绢、胭脂水粉什么的变卖,贴补点家用。为夫穷呀,还未授官,所以没有月俸养家,只好继续吃妻子的软饭。”

  “哼,你就装吧!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藏了多少私房钱,苏老板都告诉我了。”这厮真是的,她被他骗了好些年。

  “那个嘴巴不牢的,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齐亚林假意埋怨,顺势将佳人搂入怀中,好生怜爱。

  云傲月轻推他,没推开也不在意,笑道:“都合伙开铺子了,还怎么老死不相往来?银子不要了?”

  “银子没你重要,会撬墙角的耗子要及时扑灭。”他早知道耗子靠不住,那张嘴喷粪似的,盖都盖不住。

  她手心往上一翻,“上缴呀!”

  他装傻,“上缴什么?”

  “银子。”

  “银子?”嗯,他得了失忆症,不知她在说什么。

  “不是说银子没我重要,怎么你还藏私?”男人的话真的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他们最擅长骗女人。

  齐亚林低笑着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握进手心里,“等我们成亲后,我一两银子都不留地全交到你手上。”夫人当家,他领零花钱就好。

  若干年后,齐亚林成了本朝最穷的首辅大人,他出门身上最多带十两银子,连他的侍卫都比他有钱。

  “为什么不是现在?”他还想骗她。

  “因为我们还没成亲。”怕有变故。

  “关我们成不成亲什么事……”看到他眼中明晃晃的亮光,云傲月忽地脸红了,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他的银子是用来养家蝴口的,而她还不是他的夫人。

  当然,他不介意提早洞房,把她变成他的是当务之急,他可不想再冒出什么公主、郡主的阻止他娶亲。

  “真坏。”又占她便宜。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喃,“对你好就好。”

  “你哪有对我好,尽欺负人。”这些年她吃了多少亏呀,每回都被他哄得团团转,不自觉地忘了在恼他什么。

  齐亚林在她唇上一吻,“这种欺负只对你。”

  “你——”她臊了,面红如霞。

  “谨文进了户部,任了仓部主事,从六品官。”他管钱很合适,太子安排的,银钱掌控在手心比较安心。

  “谨文是谁?”她没听过。

  齐亚林瞟了她一眼,似在说,亏你还和人家聊得那么愉快。他回答:“苏老板。”

  “喔,是他呀,那你呢?”虽然早已知晓,她仍张着水波荡漾的眸子,兴冲冲地看着他。

  “翰林院编修。”不是翰林,不入内阁。

  意料中的事,她点点头,“那是几品官?”

  “正七品。”齐亚林双臂倏地收紧,双眸深幽的凝望着她,“当上官夫人了,日后也出去炫耀炫耀。你的男人不会止步在七品官,我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让人瞧瞧商家女也能当官夫人。”

  “亚林哥哥,你是为了我……”她眼眶泛红。

  “不为你还为谁,这一生唯有你才是我心所属。”没有她,他求什么功名,一个人官当再大也是孤家寡人。

  “你……你害我哭了……”两世为人,他对她始终如一,太令她感动了。

  “不哭,不哭,告诉你一件事,皇上为我们赐婚呢。”他们是奉旨成亲,以后没人敢嫌弃她的出身。

  “什么Z”有这么好的事。

  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别是喜极而泣,我——”

  这时恰巧来到大厅的云老夫人见到这一幕,开口斥道:“还没成亲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读圣贤书是让你行这鬼祟之事吗?”真是不象话,还好她来了。

  “祖母——”云傲月拉长音撒娇。

  云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还剩几天就等不及了,你呀,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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