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发散乱,娇美的小脸上布满惊恐。
之后两名彪形大汉也举步走进房里,不由分说想抓住她,少女面露惊恐的逃往斯凝玉的方向。
「公子救命!」
见此情状,斯凝玉立即将她拉向身后,冷着脸瞟向两名壮汉。
「敢问两位兄台,闯入我房中有何贵事?」
蓝袍大汉喝斥,「闪开!咱们兄弟找的人是她,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
斯凝玉不愠不火的回话。
「路见不平,人皆可管,更何况此刻你二人擅闯我房中,当着我的面欺凌弱女子,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绿袍男人不耐烦的吼道:「不要跟这小子多说废话,我抓人,你应付那小子!」
「好。」蓝袍大汉举起手上那把沉重的铜锤就朝斯凝玉劈来。
斯凝玉一个旋身,巧妙的避开,同时舒臂揽住少女的肩带开她,以免她遭到波及。
两名壮汉见状,立即联手左右夹击。
斯凝玉来不及取来随身佩剑,只能徒手应付两人。虽然她武功底子原本不弱,但眼前这两个手持铜锤之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凭着他们手里的兵器,竟也让她陷入苦战。
当任狂兴匆匆的带着一瓶特地寻来的佳酿,准备与他心爱的玉弟把酒夜谈时,看见的便是魁梧得像两头熊的男人在「欺负」他的心上人。
他登时大怒,随手提起一把椅子,朝蓝袍大汉摔了过去,顿时把人砸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脚步颠踬的踉跄了下,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那壶好酒也朝绿衣男砸去,霎时砸得他头破血流。
两人正要怒目喝斥这胆敢偷袭之人,回头一瞥,却见任狂神色上狂戾的邪气,不由得一惊,嚣张的气焰登时一敛。
多年的江湖经验令他们警觉眼前的少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两人互觑一眼,毫不迟疑的立刻罢手退出,离开前不忘撂下狠话。「褚君君,今日咱们暂且饶过你!」
「玉弟,这是怎么回事?」任狂连忙上前检视心爱的义弟有没有受伤。
斯凝玉摇首,「我也不明白,要问这位姑娘。」
他这才发觉在他爱人身边还杵着一名少女,眸子瞬间微眯,阴恻恻的瞪住那少女的手。
只见少女惊魂未定,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不自觉的紧抓着斯凝玉的袖袍,微颤着唇出声。
「多谢两位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子姓褚,成都人氏。」她略一欠身,这才缓缓解释缘由。
「这两人本是兄弟,在祈县一带为非作歹,我爹去年路经祈县,看见他们欺压善良百姓,义愤之余遂出手教训他们。他们败在我爹手下,向我爹救饶,并发誓说日后必定改邪归正。」
听至此,任狂撇唇嗤笑,见她还无意松开义弟的袖袍,眉峰微拧,一把将他心爱的男人扯到自个儿身边,并占有欲十足的探出长臂搂着他的肩。
斯凝玉瞥他一眼,原想开口说什么,耳边又听见那姑娘柔细的嗓音。
「我爹见他们苦苦哀求,一时心软饶了他们,并警告他们不得再侵扰百姓,不料他们不仅无心改过,还怀恨在心,趁这次我探视外婆回来的路上,竟杀光了我的随从,还想掳走我向我爹报复。」
「原来如此,那姑娘你有没有受伤?」听毕,斯凝玉面露关切。
「没有,幸得几名随从拼死相救,我才能得保一命,可他们全都……枉死在那两人手上了……」说至此,少女顿时红了眼眶,哽咽得无法成声。
斯凝玉上前递给她一条白色的汗巾,柔声劝慰。
「别怕,已经没事了,我正好也要上成都,可以顺路护送你回去,不会让那两人再来伤害你。」
听着他轻声细语的劝慰,任狂愈听愈不是滋味,玉弟可从来不曾如此温柔的跟他说过话,他讨厌那女人!
倏然再将人一把拉回自己身边,他不想让玉弟靠那女人太近。
「你做什么?」对于他近乎粗鲁的举措,斯凝玉轻皱起眉。
任狂眉心一沉,满脸不悦。
「把她赶走,我可没说要送她回去。」冷眼望着那名楚楚可人的娇美少女,他没半点怜惜,只觉得愈瞧愈碍眼。
「那两名恶徒势必会再找上这位姑娘,我们怎可见死不救?」
「那关咱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唆使那些人找她的。」任狂一脸不以为然。「再说玉弟你不是急着赶路吗?多个人可会拖慢行程的。」
听见他如此凉薄的话,斯凝玉有些恼怒。
「话怎么能这么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中人的职责,倘若你不想帮她,尽管走便是,我自会送她回去。」他还有脸说别人,这一路上在拖延行程的人分明是他!
「玉弟一定要管她的事?」任狂眸光闪过一丝不甘。
「我无法见死不救。」她双目间充满凛然之气。
「那我索性杀了她,这样你就用不着送她回去!」
见他真的举起手,目露杀意,斯凝玉骇然,连忙拦在他身前,牢牢握住他的手,不准他轻举妄动。
「你若是敢滥杀无辜,是非不分,今后我就不再认你为义兄!」她撂下重话。
见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为了一名陌生女子对自己说出如此决然之语,任狂眼中陡然燃起两簇怒焰。
迎上他怒气腾腾的眼,斯凝玉叹一声,也觉得自己口气太重了些,毕竟刚才若非他及时回来,她也没把握保护得了这姑娘。
略一顿,她缓下语气说:「我知大哥素来不在意旁人的生死,可我幼承庭训,不能坐视有人遇危不管,若是大哥无法认同我的做法,那么咱们就此别过,他日相逢,你仍是我的大哥。」
见他语气柔婉,任狂一哼,眸中怒焰总算徐徐消散。
「哼,什么他日相逢?没这种事!我说过要与你一道上成都去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撇下我吗?」他狂肆的俊颜扬起一笑,见心爱之人靠他极近,两手索性圈抱在他腰间,将他搂个满怀,跋扈的继续说着将来计划。
「等到了成都后,你办妥了事,咱们便四处去游山玩水,等玩腻了,我再带你回无争岛见我娘。」
被他如此暧昧的搂抱着,斯凝玉白玉般的面颊顿时染上一抹薄红,凝起眉推开他。
蓦地想起一旁还有位姑娘,她不再与他争辩什么,回头对褚君君说:「褚姑娘,不如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今晚你就先在这间房里暂歇一夜,明早咱们就上路。」
那名少女还未出声,任狂倏地面露喜色。
「你的房间让给她睡,那你今晚就跟我一块睡吧。」想到能跟他同房而眠,他笑咧了嘴。
这般毫不掩饰的欣喜之情令斯凝玉好笑又好气。
「不用麻烦大哥了,我会再向小二要一间房。」
某人笑意瞬间尽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念。
瞟见前方马上的两人,策马跟在后面的任狂脸色沉晦得想杀人。
那姓褚的女子不会骑马,于是他的玉弟便不顾他的反对,与她共乘一骑。
看着坐在后方的褚君君双手圈抱着他的玉弟,他阴森的发出冷笑。不能明着杀那女人,但整她的法子可多的是!
背后及双臂频频生疼,仿佛被什么锐物击中,令褚君君皱拧了一双黛眉,微微侧眸瞟向骑在左后方的任狂,迎上他那双散发着邪诡之气的寒眸,不由得一凛。
这一眼,让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一路行来,都是他暗暗在偷袭她!
但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不经意瞥见他望向斯公子的眼神,她微怔了下,心头忽然顿闪一念。
细想他对斯公子过于亲昵的举止,她更是黛眉微颦,心下隐然有些了悟。
她暗暗摇首,无法苟同这般情事,何况就她的观察,斯公子对任公子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所以,看来应只是任公子自个儿的一相情愿罢了。
为了报答斯公子的救命之恩,她不能让他陷入男人的魔爪中!因此,顾不得身上频频遭受不明物体击中的疼痛,她的双臂还是牢牢的圈抱着身前男人不肯松开。
阴阳和合乃是天地之道,男子与男子之间,若有苟且之事,是不见容于世的。
她绝不能让任狂染指温润如玉的斯公子。
晌午时分,一行三人,在一处河畔停马饮水。
斯凝玉浑然没有察觉任狂与褚君君之间暗潮汹涌的情势,面对同是女儿身的褚君君,更是没刻意避嫌,殷勤的扶她下马,又体贴的将随身水囊先递给她饮用,对她呵护备至。
这些举动看得一旁的任狂眸色益发阴凝,完全将褚君君视为眼中钉、掌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感受到一道带着毒辣敌意的视线,褚君君偏头一瞥,便看见任狂目露凶芒,狠狠的瞪着她,仿佛恨不得要将她大卸八块,她背脊登时发寒,不由自主的偎向身旁的人。
「怎么了,褚姑娘,不舒服吗?」斯凝玉发觉她身子微微轻颤,以为她有所不适,关切的询问。
她略一迟疑,轻摇螓首。
「我……没事。」娇美的容颜上不自禁的微露一丝怯意。
瞟见她脸上透着些许的惊惧之色,斯凝玉以为她仍为昨日的事余悸犹存,便柔声劝哄。
「你不用担心,纵使那两名恶徒追来,有我与大哥在,他们也伤不了你分毫。」
「多谢斯公子。」褚君君没有说出此刻她担忧的并非那两人,而是任狂。
接过她饮罢的水囊,斯凝玉正想饮用,任狂却陡然将他的水囊递上,换走她手中那只。「你喝我的。」
「为什么?」她不解。
「我水囊里的水比较甜。」
「是吗?我记得咱们装的是同一口井里的水。」她狐疑的睐向他。
「就算是同一口井,装在我水囊里的水就是比较甜,你喝就是了。」就连一滴唾沫,他都不许那女人玷污他的玉弟。
拗不过他,斯凝玉只好接下他的水囊饮了几口再还给他。
任狂接过便就口饮着,莫名的面露满足笑意,然后又将水囊凑到斯凝玉唇边。「再喝一口。」打定主意要她也饮下沾了他唾沫的水。
「我不渴了。」她蹙眉别开头。
「一小口就好。」
见他坚持,她只好再喝一口水。
任狂这才笑咪咪的收回水囊。
见他笑得古怪,斯凝玉清雅的面容写满困惑,须臾才恍然大悟,微赧的暗横了他一眼。
见他意会过来,任狂扬眉,乐呵呵的朝他眨了下眼,就着水囊又饮了一口,神情陶醉得仿佛在喝什么绝世佳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见状,斯凝玉又羞又恼,却碍于褚君君在场不好发作,只得佯装没有看见。
任狂这时突然说:「玉弟,待会由我来载褚姑娘吧。」适才她敢不顾他的警告,一再亵渎他的玉弟,实在不可饶恕!
斯凝玉尚未回话,褚君君便率先启口,婉拒他的「好意」。
「这怎好意思劳烦任公子,况且我与斯公子体形皆较纤瘦,两人共乘一马,马儿也较不吃力。」
考虑到褚君君是女儿身的事,斯凝玉也颔首同意。
「褚姑娘顾虑的甚是,大哥身形高大,若再多载一人,马儿脚程恐会变慢,褚姑娘还是与我共乘就好。」
但任狂岂肯就这样放弃。
「我的马高壮雄健,只不过多载一名弱不禁风的姑娘,尚不碍事,玉弟这一路辛苦了,接下来就由为兄载褚姑娘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