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有些难看地来到床榻边,双手抱拳,“少东家。”
符景升拿起披在屏风上的外袍套上,问道:“找到人了?”
“少东家,属下有愧少东家的嘱托,又迟了一步……请少东家责罚。”
“又迟了一步?怎么回事?”符景升的眼眸中掠过一道寒芒。
“少东家,属下与五湖赶到时,屋内正发生打斗,属下等人即刻冲进去搭救康得柱,他却趁乱跳窗,从屋旁的水道逃走。那几名前去追杀康得柱的黑衣人看到他跳窗逃走,也不恋战,马上撤退,五湖与云游追了上去,属下则前来禀告您。”
符景升锐眸微敛,沉思一阵子之后道:“这次查探到的消息只有我与你们三人知道,到底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四海迟疑片刻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少东家,当时属下曾经看到表少爷……属下怀疑……”
符景升眉毛微挑,“表哥?”
“是的,少东家,您还记得吗?当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少东家,当时门外虽没人,可属下却看见转角处有表少爷的衣角闪过,当时属下不以为意,认为没有功夫的表少爷动作不可能这么快,且能够不惊动我们,因此并没有任何怀疑,可……每当有康得柱的下落,属下们赶到时总是迟一步,这让属下不得不怀疑表少爷其实有点功夫底子,这事可能也是他……四海将心中的困惑提出。”
符景升想起自己中毒那事,对翟楠生一直有怀疑,不过事后的一些试探与暗中查探皆显示翟楠生与他受伤这事并无关系,他也就按下此事,如今四海一说,令他觉得真该好好调查翟楠生才是。
符景升收敛心神,缓缓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打探父亲的消息,一会儿你悄悄去找表哥的小厮东子,问他这一阵子表哥的行踪。”
“东子?”
“东子是我当年随手救的一个孩子,数年后不知怎么的竟成了表哥的小厮,他一直记着我当年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恩情,在我受伤静养的期间,他奉表哥的命令前来探望我,我才让他帮我多留意表哥的动向,只是事后事情一多,便忘了询问他,也许可以从他那边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的,属下这就去找东子。”
“记住,这事绝不能让表哥知道。”
“少东家,您放心,属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话落,四海便消失在幽暗的屋内。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海再度来到符景升的房里。
他刻意压低嗓音,禀告方才前去找东子所询问的结果。“……就是这些,并无不妥。
东子后来想起一事,他觉得不是很重要,应该跟您无关,不过他跟属下提了下,经他描述,属下直觉您中毒一事跟表少爷脱不了关系。”
符景升问道:“何事?说说。”
“东子说,离京前,表少爷曾经到京城某条暗巷找一名白发老人,花高价买了一瓶药,那药表少爷一直随身携带,不准任何人碰,东子有一天帮表少爷收拾换洗衣裳时,碰到那瓶药,表少爷看到大怒,把他臭骂一顿,要他以后不许随便替他收拾衣物。
“当时表少爷无意间吼说那瓶药天下无解,东子被骂懵了,没想到那瓶是毒药,只谨记着表少爷的命令,是方才属下问他,他才想起来,说那瓶药自从来到幽州就不曾再看到过,还反问属下什么药会天下无解。”
“天下无解?”
“是的,无解。”四海点头。
符景升眼眸低敛,“当时我醒来后,茹仙也曾经提起过,如果不是遇到她,我这条命便交代了,神仙难救。”
“看来……真的有可能是表少爷下的毒手,只是他的目的为何?”
因没追到黑衣人而早已回来复命的五湖鄙夷地哼了声,“嗤,目的,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觊觎符家这几代所累积下来的庞大家产,老爷、少爷双双意外身亡,最后符家那些财产会落入谁手中,想都知道。”
其实这个猜测一直盘踞在符景升心中,只是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现在被自己的手下一语道破,令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自小与翟楠生一起长大,中间他虽然上山学艺,几年不在,但并未影响到两人的情谊,如若父亲的身亡跟他发生的意外都与表哥有关,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狠下心斩断两人之间多年的情谊来处理这一切。
他暂时抛开紊乱而烦躁的心绪,只道:“不管有什么目的,我相信只要找到康得柱,确定他是不是父亲,很快便能知道翟楠生的目的。不急,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全力搜索康得柱。”
“是。”
梅家的新屋盖得很快,只剩下院子中一小部分工程,等收拾完便全部完工。
梅茹仙从木镯移栽出来的桑苗完全没有不适应的迹象,每一株桑树都生长得十分茂盛,令她十分欢喜。
她在县城购买的新家具跟各式各样的装饰物件已送达并摆放进新屋里,但还是有遗漏的,因此这一日,她趁空闲带着母亲跟弟弟到镇上订购五日后乔迁时举办的酒席的食材,再到家具行把遗漏的家具补齐,又到珍绣坊打算采买一些被单、靠枕等等。
珍绣坊卖的布类饰品虽然不像织锦布庄卖的那样花样新颖,但也不落俗套,琳琅满目,新家还缺的那些摆饰就不要舍近求远了。
梅茹仙指着架上一匹布料交代道:“何掌柜,我还要那块藤蔓织花布料的帘子、靠垫跟桌布。”
“姊姊,你快看这荷包,跟你遗失的那个荷包好像啊!”趁着母亲跟姊姊挑选布料,梅清元看到了什么,拿着一个小荷包跑来,开心地拉着梅茹仙的衣袖,“说不定是人家捡到后拿来卖。”
她连忙放下手中挑选的布料,张大眼看着弟弟捧在手心里的那个灰色荷包,却有些失望地摇头,“元儿,这个不是姊遗失的那个荷包,外型看起来虽然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它不是。”
那衰神荷包可是她收回诅咒时用的法宝,丢不得的。
自从被贬下凡,她身上的注力就随着日子流逝逐渐消失,现在她除了可以召唤老土地公跟施展一个月两次的衰运法术外,其他的法术一点也没保留,连灵敏劲儿都没了,完全感应不到她的荷包,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让镇上的土地公帮忙寻找也没消息,只能暗暗着急,希望捡到荷包的人能善待她的荷包,别把它拆了,否则就事情麻烦了。
唉,要是她的法力还在就好。
“呵呵呵,小公子,我们店里的荷包绝对是新的,我们从不卖别人用过的荷包。”珍绣坊的何掌柜笑呵呵地道。
“我看这荷包跟姊姊最喜欢的那个荷包很像,才会误会,对不起。”梅清元赶紧道歉,“那荷包对姊姊很重要,我很想帮姊姊找到。”五岁的他本来懵懵懂懂的,不太懂事,但自从吃了梅茹仙给的空间里的果子跟也仙蜜后,整个人明显开了智慧,聪明许多,可以有条不紊地把想法说出。
“不要紧,小公子也是心疼姑娘。”何掌柜拿过他手中的荷包瞧了下,温声细问,“姑娘,不知道你遗失的那荷包上,可有绣名字或什么标记?”
何掌柜这么一问,一旁的贾迎春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惊呼道:“是啊,茹儿,你那荷包上可有绣自己的名字?”
“姑娘,虽说我们南晁国民风开放,没有特别严谨的男女大防,不过绣着名字或标记的荷包若是落入居心不良的歹人手里,还是会引来不小的麻烦,给你带来不好的声誉,你不妨想想是否有绣上什么标记。”何掌柜好心提醒。
“就是,茹儿,你赶紧回想,我们好去找出来,要是被歹人捡了,诬赖你私相授受,那你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啊!”贾迎春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心慌得不得了。
“何掌柜,感谢你提醒。”梅茹仙见母亲一脸担忧,急忙安慰道:“娘,您放心,我那荷包虽然有绣标记,可是那是用我自己琢磨出的特殊绣法绣的,除了我以外,别人不仔细看是认不出的,也绣不出来,即使被人捡走也不会为我招来麻烦。”
“既然如此,这位夫人就放心吧。”何掌柜和蔼地安慰贾迎春。
“要是这样就好。”听她这么说,贾迎春安心多了。
“来我店内的姑娘家常说在起身或是与人错身时最容易落下小饰物,姑娘你回去不妨在家里的桌下、椅下找找。”何掌柜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