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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捡个侯爷夫 第一章 靠生存技巧喂饱弟妹(1)

  「大姊、大姊……你醒一醒,不要再睡了,大姊……呜呜……你不要死,我们只有你了……呜呜……大姊你醒醒……呜呜呜……」

  是谁在她耳边哭哭啼啼?吵死了,要哭滚远一点哭,在人身侧嚎丧太没道德了吧,是在送人出殡吗?

  肯定又是那群毛没长齐的臭小子,整日闲到蛋疼,满脑子不怕事大的整人主意,一群人聚在一起准没好事,不论对家长或教官都一样,若不防着点准会中招,成为他们放在网路上供人一笑的社死事件。

  哼!欠操,前两日的魔鬼训练看来还是太轻了,下一回就选个危险重重的沼泽丛林,先磨个十天半个月,让他们和凶猛的野兽、蟒蛇搏斗,看谁还有力气翻身把歌唱。

  她叫李清雅,一个很文青的名字,在她进军校时的确名符其实,清雅若水、妍美秀丽,笑起来还有酒窝,甜美到不行,有军中芭比娃娃之称。

  父母离异时她才十岁,而后各自婚嫁,有了另外的家庭,像个外人的她谁也不跟,由务农的爷爷奶奶养大。

  为了减轻两老的负担,她十来岁就进入不用缴学费又有钱可领的军校就读,一待就是七年,一切日常所需都由国家支付,放假的时候还能回乡下帮爷爷奶奶种田,日子过得算不错了。

  军校毕业后进入特殊部队,执行各种任务,到各国做军事支援,甚至是指挥作战,加入救援行动和会死亡的实战。

  在军队中,她是顶尖的领头羊,带领着弟兄冲锋陷阵,一面面的勳章是她引以为傲的荣耀,丝毫不比男子差。

  只是进入部队九年后,她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不得不从最前线退下来,由部队安排进入军校担任战技、丛林生存教官,负责教导军校生近身搏击,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夺刀、夺枪、扳倒敌人,以及野外求生的技能,训练学生在恶劣的环境中也有自保能力,继而提升战力。

  昔日的芭比娃娃在日积月累的磨练下已成为学生口中的「金刚芭比」,粗壮的手臂、结实的腰身,连双腿都练出肌肉,硬邦邦跟石头似的,背上重装备能在山里日夜不休的行军五十里不成问题。

  文青女变成女汉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可是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人要变强,唯有强者才能站在高处,俯视那些哀嚎哭泣、半途而废的弱者,她享受着山顶上的孤独。

  只是,耳旁的哭声也太凄楚了,让李清雅心头有点发酸,想起爷爷奶奶过世时,她那离婚多年的父母重聚一堂,也许两人过得并不如意,竟跪在灵堂前嚎啕大哭,哭诉着自己的不孝和生活上的不顺遂。

  最后,父亲分走了两老留下的十亩田地和一块山坡地,原本想把老宅卖给建商开发成透天厝社区,但是她没同意,因为房子早就过户在她名下,想抢也抢不走,丧礼过后,她与他们近乎撕破脸,再无往来。

  虽然父母仍在,她却形同孤儿,和父母再婚后生的弟弟妹妹更是相见不相识,彼此陌生得很,平日不曾有一句问候。

  「……求求你们,别哭了,好吵……」

  嘶,好痛!

  忽然一阵钻心的痛像针一样直往李清雅的脑门扎,痛到她开口说完那句话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眉心蹙成一座小山。

  蓦地,有无数的影像、莫名其妙的记忆全往她脑子里塞,她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一名小姑娘短暂的一生。

  小姑娘从三四岁成长到十三岁,前后经历天灾人祸、父母双亡,那些颠沛流离时的无助,以及……

  一、二、三、四,四个未成年的弟妹,这、这也未免太悲苦了,责任重大,她承受不起,无法喘气……

  等等,无法喘气?

  那她不是死了吗?

  思及此的李清雅替小姑娘感到难过,侧隐之心人皆有之,于是她大大的吸一口气,决定帮小姑娘呼吸……

  「醒了、醒了,你们看她眼皮在动了,没事了,几个小的别再哭了,你们大姊没事,会……好起来……吧?」

  说话的人语气有点虚,不太有信心,乱世中想要活下来实在太困难了,尤其是饥寒交迫的孩子们,那跟等死没两样。

  那人说完便走开了,他也怕看生离死别,他自个儿已送走父母和一儿一女,知道个中的辛酸。

  在这连年的灾年中,活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更多的是看不见前路的绝望,百姓们满心茫然地在几近焦土的土地上祈求着一口饭让他们活下去,祈求着给他们一个足以安居乐业的地方。

  先是外敌来犯,打了五年的战争,能干活的青壮男子被强行征召,年满十六无一幸免,除了有秀才以上功名的读书人得以免召。

  而后是连两年的大旱,能耕种的田地都干得裂开了,寸草难生,天不下雨,想喝口水比登天还难。

  「来,把这给你姊姊喝了,喝了就没事了。」一道干哑得如沙砾磨过般的破锣嗓子响起。

  「莫哥哥,这是水吗?」

  几个小的吞咽着口水,明明想喝却极力克制着,眼中的渴望令人心口发疼。

  「嗯!我守了一夜从石头上收集的露水,没多少,只够一口,你们再忍忍……」

  「好,听莫哥哥的。」

  连水都没得喝?这得多惨呀!

  模模糊糊彷佛作梦般,李清雅感觉有口微凉的甘泉入喉,她喉头一动咕噜往下咽,而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继续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但她仍凭着强悍无比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咦?这是……

  不是很惨,只有更惨。

  她看见的是孩子吗?是网路游戏中的丧尸吧!一个个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眶突出,双唇惨白微带绿,两眼无神。

  「醒了。」

  醒了?指的是她吗?

  一名同样瘦到全身无肉,五官却十分清俊的少年映入眼中,不等李清雅猜测其人身分,一群孩子又哭又笑地朝她飞扑过来,差点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她又压得厥过去。

  「你们……」

  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她抬起手想将人挥离,可是入目的枯手狠狠吓了她一大跳,身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她很少这么惊慌失措,简直在考验她钢铁般的意志。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目光清澈的看向眼前的孩子们,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她只会军事教育,不习惯与人相处。

  「大姊,你醒了……」

  「大姊,我好害怕,你不要不理拙哥儿……」

  「大姊,我要你陪……」

  「大姊……呜呜呜……」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鬼头,李清雅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不自觉的手一抬,做了件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将人拥入怀中。

  「我是……」大姊?

  以为她想问自己怎么了,一旁存在感很强的少年开口了,「你把食物都留给弟妹,自个儿饿到体力不支昏倒了。」

  「那你……」又是谁?

  「先不要说话,好好养养神,一会儿就要走了,三十里外的县城听说有人发粮施粥,撑到城门口就行了。」他们都走到这里了,不能功亏一篑,一定要撑下去。

  「莫哥哥,真的有吃的?」

  「莫哥哥,我饿了……」

  「莫哥哥,我走不动……」

  一双双相似的眼睛发出求生的微光,却又不相信自己能抢到一口吃的,他们太小了,争不过凶狠的大人。

  板着脸的少年一副面瘫的样子,彷佛被雷劈了也不会动摇,可是令人意外的,他十分温柔的安抚着神色不安的孩子们,尽管他自个儿也不大。

  「莫哥哥会想办法的,绝不会让你们饿着。」他们是他的责任了,他没法一走了之。

  「那大姊她……」孩子中最大的一个男孩一脸愁色,他拉着大姊的手,唯恐她又闭上眼,像爹娘一样离开。

  「我背着她走。」再难也会有尽头。

  「莫哥哥……」

  背她?不不不,这要天打雷劈了吧!

  她堂堂一个战技教官沦落到要被个少年施救?她的面子往哪搁?

  生性好强的李清雅不想等待他人救援,她挪了挪身子,背靠着枯树勉强坐起,双目环视周遭情形。

  野外求生第一件事是勘察地形,将自己置身于有利的环境中,先排除危险,圈出安全地带,然后寻找水源和食物……

  呃!这里是末日现场吗?土地居然一片焦黄,连根草都没有。

  蓦地她眼神一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见前方一里处聚集的老人、妇人,嘴里啃的竟是……一截人骨?

  「别看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李清雅发直的眼。

  「他们在……」吃人?

  「易子而食。」少年面无表情的说着。

  易子而食……李清雅心里抽痛,说不上来的酸涩,她是听过人在粮尽的困境中不得不食用同伴的尸体维生,只为求一线生机,可亲眼目睹后才知何其残忍。

  那也是一条人命呀,却轻贱如草芥!

  「所以你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倒下去,否则你的弟弟妹妹将成为他们的口中餐。」

  凭他一己之力护不住四个孩子,饿坏了的灾民早已红了眼,仅有几个人保有人性,其他人全成了饥饿的野兽。

  李清雅听在耳中,顿时目光锐利的搂紧怀中四人。「只要我活着一天,谁都休想动他们一根寒毛!」

  军人的血性,以及这具身体的血缘天性,有着另一个人记忆的李清雅意识到她不再是李清雅,此时的她成了一名叫杜巧乔的十三岁小姑娘。

  小姑娘是秀才长女,父亲生前是村里私塾的教书先生。

  曾经的「金刚芭比」身高一米七八,标准的模特儿身材,骨架粗大、双臂壮实,身形健美而有力,拥有漂亮的马甲线,容貌倾向张狂型的艳丽,在军中小有名气,不过敢追她的没几人,毕竟她的官阶是中校。

  然而这个杜巧乔却是人如其名的小巧,身高应该不足一米六,身材纤细、弱柳拂风,五官……她还没瞧见,不知美丑,可是看她弟弟妹妹的长相,若没长歪的话还是可以期待,不至于太差。

  只是,这位「莫哥哥」到底是谁,好像不是杜家人……

  李清雅……该说是杜巧乔,她微微垂目想了一下,模糊的印象浮了上来,对这个人大致有了些概念。

  他自称莫云,年十五,身世不明,带着一名老嬷嬷被人追杀,原主的父亲见状救了他,一路同行南下,可老仆途中伤重不治。

  之后原主的父亲为了护住手中仅余的粮食而被流民打伤,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更别提有药医治,伤口发炎高烧数日,最终还是走了,留下弱妻幼子。

  原主的母亲是家养的娇娇女,吃不了苦,丈夫就是她的天,丈夫一死,她的天也垮了,隔日上吊自缢,死了一了百了。

  所以长女杜巧乔如今便是弟弟妹妹的顶梁柱,大弟杜南勤十一岁、二弟杜南拙八岁,五岁的杜巧瓶和杜南崖是双生龙凤胎,杜家就剩下这五个孩子了,再无他人。

  「大姊……」

  「大姊……」

  几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出声,这些日子的流离失所,以及父母的相继去世,把他们吓坏了,面上全是惊恐。

  「好,乖,有大姊在,你们都会好好的……」

  唉!这是什么世道,话说人倒楣起来,喝凉水也塞牙缝,她会穿越到这里,都是因为自己居然被一群小混蛋给阴了。

  那些可恶的学生呐!富二代、官二代、军二代的二世祖,整人整到她头上,趁她在教导众人攀岩技巧时,悄悄解开她护具上的吊勾,然后不知是谁朝她背后一推,她整个人顿时往悬崖下掉。

  虽然她试图捉住峭壁上突出的岩石往上爬,可她教出的最优秀的学生徐家伟竟用她教他的技巧,以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攻击她的手腕,令她抓不住岩石,更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冷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

  教官,再见。

  「上来,我背你。」莫云蹲下身。

  莫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看了看眼前并不健壮的背,杜巧乔摇了摇头,「不用,我走得动。」

  「快点,不然我们跟不上前面的人。」莫云冷着脸催促,深知被落下的下场,他还不想死。

  一开始从村子里一起逃难的一共有一百七十八人,包括村长在内,可是一个月后,能动的人剩不到一半。

  有灾民,自也有暴民,他们专门抢劫杀害人少或落单的人。

  为求自保不沦为刀俎,村长带着剩下的人加入其他流民,几拨弱势的百姓集合成一个团体,人多势众,其他人就不敢靠近。

  杜巧乔、莫云等人跟着的灾民有近千名,算是声势浩大,但是以老弱妇孺居多,因此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若是有人脚步慢了脱了队,那便是将被下手的目标。

  男的杀了吃肉,女的先玩再说,若是没那么缺粮,那就不杀来吃,留着姿色不错的事后还能卖入青楼,差一点的和孩子一起卖给人牙子,又能赚上一笔,老人则是活埋了省得费劲。

  「我说的是真的,不诓人,我、我可以……」

  扶着身后被剥去树皮而干枯的树干,杜巧乔咬着牙吃力的起身,她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打湿了。

  「你确定?」莫云其实和她并不熟,不了解其性情,但杜夫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放任杜家姊弟几个不管。

  「是,我确定。」

  她不喜欢欠人,毕竟金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

  莫云看了一会,看见她眼中的坚毅,便道:「好吧!那就你自己走,等等若是走不动了就开口,我还能拉你一把。」

  「好……」

  站直身子的杜巧乔扶着树的手刚要拿开,忽然间她面露讶色,怔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什么?

  「怎么了?」看她迟迟不动,手心贴着树身,抱起杜巧瓶的莫云回头一问,原本没表情的脸庞更冷了。

  「我觉得……」不对劲。

  「杜巧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虽然不是走在最后面,可是全都是孩子没个大人,走着走着就会落于人后了。

  「我知道,可是……」她眉头轻蹙,像是有什么想不通,而她刚清醒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说两句话就发喘。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停下来。」他们没本事与一群饿到失去理智的灾民对抗。

  怔了怔,杜巧乔苦笑,「我懂的,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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