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到大街,谈昭君立即呜呜呜的低吼几声,发泄一下心中积压的火气。
「我就说那黄鼠狼不安好心,被我料中了吧!」她气得咬牙切齿。「还有,黄鼠狼的儿子是怎样?咱们是奸了他的妻还是杀了他的子,干么一双眼老是往咱们瞪啊?」至于尹轼驹的「前未婚妻」则没见着人,也许还在坐月子吧。
「好了,别气了。」尹轼驹牵着她的手,语调依然平平静静。
她偏头看他。「你……都不生气啊?」
「没什么好生气了,当我已经不在意的时候,双腿就不再是我的弱点。」他捏了捏她的手。「你也别生气了,看你生气,我还比较在意。」
「既然你都不在意,那我也没什么好气的,就当作是看了场猴戏吧,感谢黄鼠狼父子卖力的演出。」她总算恢复笑容。
「小姐,你们看!」秋枫突然大叫。「好多木板!」
咦?不是吧?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店家在门口摆上了木板,这……
「咦咦?对了,刚刚咱们走出瑞升酒楼,好像……也很顺利耶!江容没有施展神力。」谈昭君突然想到。
「对啕!都没注意。」秋枫也说。
「哈哈,刚刚还说几天后,结果现下不到两个时辰,尹庄主就攻陷了大半的店铺,真是魅力无边啊!」谈昭君忍不住调侃。
「这下怎么办?」尹轼驹有些烦恼了。「每家都进去逛一逛?」
「你疯啦?等咱们逛完每一家,天都黑了。」
「那就……」他抬眼望着她,隐忍笑意。
「当然是溜啦!」谈昭君立即说。「江容,带路,回山庄的方向哪里比较偏僻往哪里走。」
「是。」江容马上一转,推着椅子钻入巷子。
尹轼驹笑着说:「其实我没关系的,花些银子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有!」谈昭君加快脚步跟着。「真是的,一定是在珠玉阁出手太大方了。对了,那个满月礼真的不是黄鼠狼要买却买不起的东西吗?」
「那不重要。」尹轼驹不想太不给面子,便转移话题。「江容,没必要这么赶,慢下来。」
「是。」
「吁……呼呼……喘死我了。」秋枫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们是在……逃难吗……」
「昭君,还好吗?」尹轼驹关心地问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未婚妻。
「幸好……我做的轮子椅很坚固。」她喘着气,偏头望了望四周。「这条小路果然很偏僻,没有其他人,很好。」
很好?
正当三人疑惑时,谈昭君倏地直接坐上尹轼驹的腿。
「好啦,这样就不累了。」她甜甜一笑。
尹轼驹不自在的红了脸。「昭君……」
「反正没人看见。」在他胸膛寻了个位子窝靠,她舒服的闭上眼睛。
尹轼驹才想叫她起来,低头却看见她眼下的暗影。她夜里又没睡了?
他立即吩咐。「江容,把夹层放的那件披风给我。」
江容立即弯身拿出披风。
尹轼驹打开披风,轻轻的披在她身上。「你休息,到家的时候再叫你。」他温柔地说。
「嗯。」他的胸膛太过舒服,她一闭上眼就睁不开了,只低低的应道,很快便睡着了。
「江容,稳着点推。」尹轼驹悄声交代。
「知道。」江容也压低声音。
秋枫小声在一旁说明。「小姐咋儿夜里画了整夜的改建图。」
他就猜到是这样。
心疼的叹息,尹轼驹替她盖好披风,保护地将她拥在怀里。
「庄主!」没多久,江容突然紧张的低喊,人也一闪,挡在他面前。
尹轼驹回神,抬眼看见前方挡了个人,静下心,定睛细瞧,认出了三年多不见的司马印。
不,方才在瑞升酒楼里,已远远的和他打了个照面了。
「印兄,恭喜喜获麟子。」他拱手道贺。
司马印却咬着牙,愤怒质问:「为什么?!」
「印兄此话何意?」
「你为什么又出现?我好不容易让你消失三年,你为什么不就这么老死在碧柳山庄里?!」司马印怒吼,充血的眼里满是愤恨。
「别动。」察觉怀里的人儿已经醒转,尹轼驹圈锁着她,不让她妄动,低声警生口。
谈昭君难得的听话不动,不过全身警戒,方才司马印的话,让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印兄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尹轼驹沉声问:「你让我消失三年,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司马印蔑笑,恨恨地瞪着他。
「是你……制造了那场马车事故?」
「既生我司马印,何生你尹轼驹?从小,你就是我的背上芒刺,总是刺着我,让我坐不安稳,睡不安枕,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很想杀了你!好多次,我都有机会杀掉你,我忍下了,可是最后却证明我错了!你该死!真的该死!
「你明明有能力,却偏偏要去做什么铜臭生意人,你侮辱了像我这种辛勤练武,拚了命,绞尽脑汁想在武林争得一席之地的人,这难道不可恨?!」
「人各有志,这你也不懂吗?!」尹轼驹咬牙。
「就你不可以!」司马印怒吼,像是发了疯似的步步逼近他们。「我总是拚命和你争和你抢,每次在得意终于赢过你的时候,就会马上发现,原来我之所以能得到,是因为你不要了!不管是武林地位,或者是潘水菱,全都是你弃如敝屣的,我却得意的以为是我赢了,这难道不可恨?!」
「所以,你就制造了那场马车意外?」尹轼驹冷声质问。「你怎能因为这样,就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事?你害死了我娘啊!」
「那又怎样?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的面孔扭曲,脸上尽是狰狞的恨意。「你今天是故意带着她来炫耀的吧?炫耀你的未婚妻比潘水菱美上千百倍,嘲笑我捡你不要的破鞋还视若珍宝,对不对?!」
「秋枫,马上带庄主和夫人离开,这里我来挡!」江容压低声音交代。
「……好……好,我……」秋枫慌张的抓住轮子椅的把手,打算把主子们拉走。
「江容,你不是他的对手。」尹轼驹一手压住轮子,才低头轻唤。「昭君,起来。」
谈昭君抬起头来,直勾勾的望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尹轼驹凝望着她,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
掩下心中的痛,他对她露出一抹笑。
「我爱你,你知道吧?」他低语,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不等她反应,稍一运气,将她丢给江容。「江容,带着夫人尽速回庄。」
「不!」谈昭君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庄主,您……」
「这是命令!」尹轼驹故意说:「江容,这是你欠我的,三年前你怠忽职守,让我变成这样,现在,你必须还我,听从我的命令,带她回庄!」
「我不要!你敢把我撵走,我跟你没完没了!」谈昭君气得大喊。
「庄主……」江容一脸哀恸,抓住挣扎的夫人。
「江容,她……是我的命。」尹轼驹抬手抓住江容的臂膀,凛声说:「这次,请你保护好我的命!」
「不准!」谈昭君剧烈挣扎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想做什么?你不能动武啊!」热泪涌上她的眼眶。
「快走!」尹轼驹不看她,直接命令手下。
「庄主……」江容动容,「是!小的遵命!」他转身,用另一手捞住秋枫,飞纵离去。
「我不走!我不走!」谈昭君拚命挣扎,拍打着箝制在腰上的手,对着越离越远的尹轼驹大喊,「尹轼驹!不准你做傻事,听见没有?!轼驹——」
「没用的。」司马印古怪的笑了起来。「就算现在你让她走,未来的日子我还是会抓到她,除非她一辈子躲在碧柳山庄里头不出门。」
「她与我们之间的恩怨无关!」
「那就算她倒楣好了,谁教她要和你扯上关系,成为你的未婚妻呢?你不知道我就是爱抢你的东西吗?」司马印笑得疯狂。
尹轼驹厉声警告。「你若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司马印仰天大笑。「尹轼驹,伟大的尹庄主,你武功尽失不是吗?你能拿我如何呢?」
他没有武功尽失,他武功内力都在,只是不能使用,否则很可能会筋脉尽断而亡,可是,他至少还有时问出招,对于认为他武功废了的司马印,一招便已足够!
倾尽全力的一招,是为了和司马印同归于尽,只要能保住昭君就好了,她或许会愧疚,会自责,会伤心,但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她终究会释怀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无辜被他牵连的人。
所以,他最后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事情因他而起,也该由他来了结。
机会只有一次!尹轼驹提高警觉,蓄势待发。
「既然你看起来像活得不耐烦,我就好心一点成全你。」司马印摆出架式,「我想只需要一掌,就能了结你脆弱的性命。」